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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部分

朱门风流-第265部分

小说: 朱门风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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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其他人劝谏皇帝压根不理会,也就是朱宁说话十句里头还能听两句。

    “臣拜见陈留郡主。”

    因西宫本是别宫,内宫外宫的分别就不如真正的皇城那般际野分明,再加上朱宁自小充男儿教养,出入仁寿宫也是常有的事情,此时见杨荣施礼,她便还了一礼,沉吟片刻便说道:“张越正在陪皇上下棋,小杨学士不妨再等上片刻。皇上今天的心情比前几日有所好转,有事回禀大约也能听得进去。”

    这自然便是提醒了,杨荣心领神会,连忙躬身谢过,见朱宁带着两个侍女下了台阶从甬道离去,他方才收起了笑脸,心中不由得想起了朱宁乃是周王之女。皇帝即位以来软硬兼施一一削藩,如今天下再也没了昔日燕藩那样的天下强藩,仍保有护卫的亲王都是少之又少。周王虽说是天子的嫡亲弟弟,可皇帝平日颇多猜忌,为何偏对朱宁如此厚爱?

    话说回来,他可是尝过和皇帝对弈的滋味,即便朱宁说天子心情还算不错,但天知道张越下棋下到一半会不会捅出什么漏子。他仅仅和朱棣手谈三次,第一次皇帝因下错一着却不愿悔棋,结果在棋局过半的时候砸了棋盘;第二次下了和棋结果那位至尊却极其不悦;第三次他干脆输了,此后总算避开了这苦差事。张越这是平生头一次,这一关大约难过得很。

    杨荣只猜对了一半,这会儿仁寿宫东暖阁中的张越确实已经下棋下得满头大汗,这不是被热出来的,也不是被吓出来的,而是急出来的,因为此时此刻朱棣找他并不是下围棋,而是下象棋。他的围棋师承杜桢,水平倒还过得去,但他哪里会下象棋?

    仅仅只能算是超级菜鸟的他连着和朱棣下了五盘,结果每盘都是被杀得人仰马翻,那盘面惨不忍睹。他实在不明白,朱棣明明已经知道他这象棋下得其臭无比,为什么还一盘接一盘不肯放过他,难道就是为了看他狼狈不堪的模样?

    “好久没有这么爽快了!”

    在第六盘终了之后,朱棣终于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见张越额上尽是细密的汗珠,那表情甭提多丧气,足足大半个月不曾笑过的他忽然生出了一股想笑的冲动,继而却又压了下去。他想起了当初和道衍和尚下棋的情景——老和尚围棋下得精妙,可是这象棋上的杀伐却差他远矣。那时候他只要在围棋上头输一局,象棋上头必得赢三局回来。自从那个老和尚病了之后,他许久没碰过象棋,今天也是一时兴起方才找上张越。

    随口吩咐一个小太监去拧了一条毛巾递给张越,直到看着他把油光可鉴的额头给擦干净了,他才淡淡地说道:“围棋是杀气尽在其中,象棋是杀气显露在外,道不同理同,以后有空好好不妨学一学。你这些天应该安置好了常山护卫,觉着这些兵比京营如何?”

    前头才提到围棋和象棋,这会儿忽然就提到了常山护卫,对于这位至尊的跳跃性思维,张越着实是叹为观止。好在他这会儿已经缓过神来,连忙答道:“回禀皇上,常山三护卫乃是王府护卫,两次北征都未曾随行,而且多年没有上过战阵,战力怎可和京营相比?”

    “那差点当了你岳父的孟贤呢?”

    刚刚还能维持得住沉稳的面孔,但这会儿张越着实被噎着了,竟是比刚刚被杀得片甲不留时还要狼狈。好半晌,他才憋出了一句实话:“比常山左右护卫指挥,孟大人治军驭下的手段要高明许多。但孟大人从未上过战场,安远侯却战功赫赫,若是要相提并论只怕不公。”

    “柳升秉性勇猛,打仗全凭一股冲劲,但能抵得住他这冲劲的人却少之又少,也算得上是一位名将了,孟贤乃是恩荫入官,自然比不上他。”

    朱棣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便缓和了下来。尽管柳升不是靖难功臣,从伯爵到侯爵还是后来一步步封的,但即便如此,他两次北征都用柳升将中军,竟是盖过了不少靖难老臣。柳升壮年忠勇,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胜在其人心浅一看则透,所以他才一直都用其掌管京营,甚至遇到提督太监告状时,他大多数也是置之不理。而重新起用孟贤不过是看在当初孟善的功勋,再加上常山护卫这两年实在是太不像话,也得用一个人好好整治政治。

    再怎么不成器,朱高燧毕竟是他的儿子!

    这几天心烦意乱无心看奏章理国事,朱棣又不想在王贵妃丧期之内去做其他事情消遣,所以平日除了发呆发怒就是看书,少不得也重新看了几篇张越新送来的札记。只不过他如今心情极度不好,什么国政大事都兴趣缺缺,此时也懒得提起此事。等到张越开始循例陈述军器局和武库司诸事,他也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最后却又忽然吐出了一番话。

    “功臣们当初跟着朕打天下,和兵部官员打交道的时候难免有些龃龉,所以朕才委了你兵部司官,毕竟,看在英国公的情面上,那些悍将至少都不会为难你,毕竟是昔日战场袍泽之后。另外朕已经下旨召皇太子皇太孙到北京,迁都诏不日就会下达,这北京难免会有人有异样心思,所以京营京卫乃至于常山护卫北京兵马指挥司,在这次换装期间你都要牢牢盯着。上次青州白莲教之乱就有人偷运卫所兵器,所以朕要你及早预防,你明白吗?”

    内里朱棣正郑重其事地向张越交待事情,外头等候的杨荣却渐渐有些焦急。十月的天气并不算太冷,但他如今只戴着乌纱帽穿着袷纱袍的他被一阵阵冷风吹着,渐渐就有些吃不消了。这不但是因为身上冷,更是因为心中不安。

    最近几天,他着实感到了深重的压力。他当然知道朱棣脾气暴躁容不得半点差错,当然知道有些事情不可当面和皇帝硬顶,但是,如同前几日这样奏事情说一件驳一件,只要稍有谬误就会被骂得狗血淋头,这种情形却还是开天辟地头一次。

    当初设文渊阁的时候一共有七个人,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如今硕果仅存的就只有他们三个——解缙冻死雪地,胡广病死,其他人更是换的换撤的撤,两个月前新上任的三人因为见罪而被黜落。偌大的文渊阁,如今就只有他和金幼孜两个人!

    即使是杨荣,如今也不禁羡慕起了独在南京侍奉皇太子的杨士奇,虽说皇帝时不时会猜忌,但杨士奇那太极推手却是好生了得,即便下了一趟锦衣卫狱也是须臾即出。相比之下,他看似始终荣宠不衰,但面对的却是皇帝正面的压力,那种滋味实在不为外人道。

    “杨大人。”

    听到这么一个声音,杨荣立刻从沉思中回过神。见张越正站在面前施礼,他便颔首回了一礼,待要进去时却又停下脚步多问了一句:“你陪皇上下棋下得如何?”

    情知必定是朱宁泄露天机,张越的表情顿时变得很不好看,最后只能含含糊糊答道:“皇上棋艺高明,我自然是甘拜下风。”

    见张越匆匆离开,杨荣钦佩之余倒是有些纳罕。臣下和皇帝下棋自然是顶多只能下成和棋,而以朱棣的棋艺,输一盘都不容易,看张越这样子仿佛是输了好几盘?直到揣着满心思量踏入正殿拜见之后,他才把乱七八糟的思量收了起来,因为今天他揣着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要试探分明,非得使尽浑身解数不可。

    南京到北京的驿道自朱棣即位之后就经过了数次修缮,若是紧急大事,日夜兼程快马三日就能到。由于朱棣特命锦衣卫选出最精干的人充当信使,因此东宫众人第一时间就得到了王贵妃的死讯,可还没等他们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皇帝的第二道上京旨意紧随而至。

    虽说王贵妃只是庶母,但得知父皇定下的丧仪规格是一如太祖成穆贵妃的旧例,朱高炽立刻便让太子妃张氏带人预备齐衰丧服,又吩咐朱瞻基和杨士奇等人预备北上及留守事宜。尽管有能干的妻子和儿子在,可他这个皇太子仍免不了忙碌,这天见过成国公朱勇,他回到端敬殿中,才坐下没多久,心腹太监钟怀便蹑手蹑脚上得前来。

    “太子殿下,北京城小杨学士使人送了口讯来。”

    原本一只手半支着扶手闭目养神的朱高炽顿时睁开了眼睛,盯着钟怀看了一会,这才淡淡地问道:“他怎么说?”

    钟怀早就把屋子里的其他人遣开了去,此时便深深弯下了腰,一字一句小心翼翼地说:“杨大人说,皇上的意思是,赵王年纪还小,又是幼子,往日狂放不羁惯了,若是之国,闹出汉王那样的大乱子,还不如暂时留在身边便宜拘管。”

    这一刻,肥头大耳的朱高炽猛地眯起了眼睛,随即吩咐道:“你告诉来人,就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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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疾风骤雨知何来() 
尽管薨逝的只是贵妃而并非皇后,但文武百官还是自然而然地停止了各项活动。正在嫁娶的暂时搁置延后,准备庆生的自己家人团坐吃一顿饭就算完了,哪怕是再喜欢歌舞戏文的,如今也都消消停停坐在了书房里看书。即便是有些勋贵家中成天跑马戏耍的纨绔子弟,也都被老一辈关在了家里头。各家亲近的勋贵诰命则是轮流入宫拜祭,尽管一趟下来便是腰酸背痛,却仍然不得不撑着。

    张家因为张攸刚刚晋封了伯爵,原本要好生摆宴庆祝,结果因那时张谦在传旨之后提点了一番,一应庆贺便都省了,就是有人登门送礼也是除了至交亲朋一应回绝,果然不久之后王贵妃死讯传来,正在气头上的朱棣一口气发落了好些“行为不检”的勋贵,从申斥到停禄不计其数,张家上下却是安然无恙。

    这天因是王贵妃的七七,尽管公面上的拜祭应该只有皇帝亲王公主亲临,尚在南京的皇太子遥祭,但公侯伯夫人仍是齐齐入宫,顾氏和东方氏自然少不了。因此,为了照顾这位年近七旬的老太太,李芸和赵芬便跟着前往料理照应。

    杜绾不是什么公侯伯夫人,在初丧之后入宫致祭了一回就不用再去,因此如今便只有她一个正经女眷在家。自从确诊了有喜之后,即便是她一向身体健壮,那害喜的反应却也是不轻,因此冯远茗索性又从杜家搬了回来,小五更是寸步不离守在跟前,唯恐有什么损伤。这会儿见小五笑嘻嘻地抢过了她手中的捧盒,她不禁没好气地白了一眼。

    “你该不是说连梅子都不能吃吧?”

    “小姐,虽说孕妇都喜欢吃酸的,但吃多了可不好!”

    因杜家书香门第,所有的婢仆都并不是卖断的契约,因此当日杜绾出嫁的时候并未有陪嫁家人,唯独自由身的小五硬是跟了过来。而过门之后,她也没分什么彼此,依旧留着灵犀琥珀秋痕。今日顾氏因灵犀琥珀稳重,便带着她们俩入宫,此时留下的就只有秋痕。

    “少奶奶你可别不当一回事,这害喜的事情说不准,我当初也听家里姨妈说过,梅子确实不能多吃。少爷不是还曾经嘱咐过一堆禁忌么?他都说了,这不单单是为了您肚子里的孩子好,也是为了您自个好!”

    摩挲着尚不明显的小腹,杜绾见小五和秋痕一唱一和,索性只低头不理她们,渐渐地却是胡思乱想了起来。小时候常盼望有个兄弟姐妹,但父亲却多年不归,等到父亲好容易回来了合家团聚,母亲却几乎已经没了再生儿育女的希望。因生怕杜家绝后,母亲倒是提过纳一房妾室,父亲却说子嗣天注定,只说若是到了五十岁上头仍然无子,便从本家侄子中挑一个过继。可当初在老家那么多年,她何尝看到过什么好心性的人?

    别人的究竟不如自己的,可是,王夫人年过四旬产子便是险些去了半条命,母亲比王夫人更年长些,就算真的有了,还不是一样凶险万分?

    “少奶奶,亲家太太来了!”

    闻听外头传来了这么一个声音,杜绾顿时从沉思中回过了神,小五则是站起身来一个箭步窜出了门去。不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了她清亮的声音:“小姐,你身子重,我代你去迎太太就是了!秋痕,好生照看少奶奶,可别磕着碰着了!”

    “这个丫头,我又不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秋痕在旁边扑哧一笑,伸手一摸桌上的茶盏,发现茶凉了,连忙去泼了残茶又续了一杯,随即去拿来了另一个八珍雕漆捧盒摆好,又细心地在旁边的炕上换了一副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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