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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5部分

朱门风流-第725部分

小说: 朱门风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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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陈镛这么说,张越就想起了从前上朝时见过的那位太仆寺卿。确实,在一片六十出头的朝堂大佬中,许廓确实显得格外精神矍铄,他也常常听到这位声若洪钟地和人说笑,那声音端的是和年纪毫不匹配,顿时笑了起来。

    “既然遇上了便是有缘,待会咱们坐下之后点了菜,你陪我去拜会一下这位许老。”

    京师大户人家素来时兴吃兽肉禽肉,兽肉多半是以獐子肉鹿肉这些野物为贵,禽肉则是在寻常的鸡鸭鹅之外又添上了那些天上飞的野鸟,鱼则是各家口味不同,全鱼宴至少绝不是如今流行的趋势。因而,眼看张越熟门熟路地点了一大堆菜,那些个处理公务一个赛一个娴熟的兵部司官们便好奇地议论了起来,而张越则是带着陈镛出了门。

    许廓的包厢在上楼梯的顺数第三间,陈镛敲了敲门,又等了许久,里头方才传来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菜都上齐了,还来搅扰做什么?”

    陈镛闻言瞧了一眼张越,这才笑道:“许老,下官陈镛。”

    “陈叔振?什么时候不好来,偏生吃饭的时候来好了好了,你进来吧!”

    张越随陈镛进门,就只见那张四四方方的桌子旁坐着一个身穿便服的老者,鬓发白了一半,腰杆却挺得笔直,一双筷子正娴熟地挑着鱼身上的刺,看到他们进来也不曾抬头,而是把一块挑干净鱼刺的肉塞进了嘴里,回味了一会儿方才点点头,却仍然没有放下筷子。张越颇觉得有趣,见陈镛要开口,就摆摆手阻止了他,随即慢悠悠地走上前去。

    “许老真是好兴致。”

    许廓这才抬起头来,看清是张越,他顿时大吃一惊,愣了好一会儿方才站起身来,旋即又看到了张越身后不远处的陈镛,当即笑骂道:“好你个陈叔振,怎么不早说张侍郎也一块来了,存心看我笑话不是?”

    他一面说一面就要去搬椅子,张越连忙亲自动了手,又笑着说:“是刚刚咱们路过这儿的时候,叔振正好瞧见许大人在里头,所以对我言语了一声,我便想着前来拜会拜会,真要说起来,还是我孟浪了。”

    “什么孟浪不孟浪,不过,我是真没想到这大快朵颐的时候会有客人。”

    许廓抬手请张越先坐,见他坚辞不肯,也就自个一屁股先坐了下来,正要招呼陈镛时,却见他笑着拱了拱手:“那边还有众多同僚,大人这个请客的先溜了,我总得过去看着点,免得人以为到时候无人会钞。许大人是最豁达的,一个人独酌寂寞,想来也必定不介意大人在这儿作陪。我就不打扰,先失陪了。”

    陈镛走得飞快,临走前还带上了门,许廓一时不及,只得没好气地摇了摇头,随即又端详着张越:“都说有什么样的上司,就有什么样的下属。别人都说兵部待遇好,过年过节就连发的炭也比其他衙门强些,而且你这个主官没架子,今天看来果然是如此。也难怪那些个大佬们一听说要去兵部和你搭档便是个个不愿,想来哪个堂官能像你这样?”

    听许廓说得有趣,又见他递了一双干净筷子过来,张越也就不客气地接了,随即又自己拿起一个空杯倒了酒,随即说道:“许老既然知道得这么清楚,那想必也明白我这醉翁之意不在酒。说起来,兵部如今人手确实缺得紧,司官也就罢了,认真查访一下,合适的人总有,但这堂官缺了两个却是不成。先头举荐的不是自己不愿意,就是皇上别有任用,我倒是犯了难,今次陈叔振和史志静正好提起许老,咱们又在这儿遇上,所以我就径直过来了。”

    “你是想举荐我任兵部右侍郎?”单刀直入提出了这一条,见张越点头,许廓若有所思地沉吟一会,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才托着下巴说,“说起来我和从前张本尚书的年纪也差不多,你就不怕我过去倚老卖老指手画脚?”

    “若是许老想着倚老卖老指手画脚,又何必现下说出来给自个添麻烦?”张越见许廓先是一呆,随即哈哈大笑,暗想这位老人还真是豪爽脾气,于是便更捧了一句,“再说,许老能让陈叔振和史志静说豪气,想来绝不会为难我这个年轻后辈的!”

    “好,好!”

    许廓直接说了两个好字,又亲自提起酒壶给张越斟了一杯,自己也满满斟了,这才举起酒盏道:“既然是昔日两个故人说话,张侍郎又是痛快人,我也不说什么废话。只要部阁那一关过得去,皇上也同意,我又何妨挪个窝?只你别看我眼下这般模样,真正办事我可是个仔细人,不会看人面子,到时候你可别嫌我得罪人!”

    “许老难道不知道,我张元节素来是最会得罪人的?”

    张越和许廓你眼看我眼,最后两只杯子一碰,同时一饮而尽,又双双笑了起来。,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894章 军户() 
由于今天是和兵部司官们一块出来的,既然该问的事情问了,该看的人看了,张越自然不可能真的留下来蹭饭,于是只坐了一会儿就和许廓道了别。回到自己的包厢里,他就看到桌子上空空荡荡一个菜都没有,一个个之前还说饿得能吃下一头牛的人这会儿却都是正襟危坐,看到他回来方才松了一口气。

    “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

    张越听到这个可怜巴巴的声音,立刻转过了头,见是武库司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最是爱说笑话的主事,不禁觉得异常奇怪:“我不是让叔振告诉你们不用等我吗,还苦巴巴地在这儿等干什么?以前你们可是没那么客气,哪回不是我离开一会儿就杯盘狼藉的?”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大人就是咱们兵部真正的主官了,哪能这么没规矩?”崔范之咬准了那真正的几个字,见张越浑然不信地瞪了回来,他只得摊开手说,“不是我的主意,是他们几个没规矩,说是要赌一赌您会不会陪着那位许大人一块吃不过总的来说,大伙也真是那个意思,没来由掏腰包请客的主官没来,咱们这些蹭吃的下属反倒胡吃海喝的。”

    如今的六部尽管多半换了主官,但别个衙门尚书侍郎都是一大把年纪的,偏张越年轻,又不喜欢一味的板脸装严肃和下属拉开距离,所以偶尔有人拿他开个玩笑,他并不以为忤。所以,前头那打赌的事他便选择性略过了,忙吩咐人去叫伙计上菜。不一会儿,各式各样的菜肴就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大多数穷京官们顿时看得两眼放光。

    迁都之后,物价贵了何止一成,可京官的俸禄却是不增反降,毕竟,宝钞是越发不值钱了——就这样,兼理户部的礼部尚书胡濙还在杜桢提出降低俸禄折钞比例的时候,提出要大刀阔斧地将米折钞比例从一石米二十五贯钞减到十五贯——所以,大多数京官都是单身居住,少部分拖儿带口的则是日子更加清苦。兵部官员因为过节有贴补,再加上张越又时不时会做个东道,这才能下下馆子。

    这会儿,十几个人一面朝着桌子上的佳肴伸筷子,一面还有人在那儿分辨着一道道菜的来历,张越头一次是和朱瞻基一块吃的,虽觉得鲜美,却也不好数盘子,这会儿自己做东道,他自然就没那么多顾虑了。这满桌子的菜当中,光是鲤鱼就有四种做法,再加上鲫鱼白鱼青鱼等等,有汤羹有红烧有清蒸,俱是鲜美无比,两盘张越为了消油腻而特意点的菜蔬却是无人去碰。用史安那句无可奈何的话来说,那就是一年到头哪天不吃两碗青菜,这会儿还吃那劳什子干什么?

    一顿饭饱餐了之后,张越见酒足饭饱的众人有的满意地抚摸着肚子,有的笑呵呵地伸懒腰,有的意犹未尽舔了舔嘴唇,只得轻咳了一声,然后把笑脸给收了。

    “今天早上弘文阁的事情你们应当知道了,回去衙门之后干完手头的事情,申正时分就到后堂来,我有事情和你们说。是所有人,不是单单各司主官!”

    当官的不得不常常开会,这是从古至今历朝历代都避免不了的。如今的官员们除了每日的朝会和衙门的例会,隔三差五各衙门之间也少不得有要开会扯皮的事,所以对于这些也都习惯了。但兵部衙门的例会素来都是四司郎中加上一个张越,统共五个人,很少有需要把人全都召集到一块的,所以,这会儿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答应归答应,却都有些纳罕。

    由于衙门中四司都留着一人当值,所以张越早就嘱咐伙计再去现做几个菜送往兵部衙门。既然是开着专为迎接官员的,再加上玉河中桥那边的某家饭庄因外送做出了名气,所以伙计掌柜都没有二话,反而因为听到兵部两个字,再加上先头许廓离开时有意无意的一句话而生出了某种遐想。所以,张越这一行人顺着楼梯口下了楼,掌柜和几个伙计就全都围了上来。好几双眼睛在众人面上左看右看,到最后掌柜就搓着双手来到了张越面前。

    “大人,若是还满意小店的全鱼宴,不若留一个字迹,今天这顿饭就算是小店做东请各位大人的。各位以后再来,小店一定招待得更好。”

    打量着这个掌柜,张越顿时想起了万世节那天下第一鲜的题词,心想这一位当初极可能也是吃得高兴,再加上免单待遇和日后许诺的优惠,于是大笔一挥写了那么一幅题词——当然,京官虽穷,捞钱的方式多种多样,犯不着卖自己的字迹,只万世节那家伙的脾气和别人不一样——因此,他招手唤了底下等待的两个随从上来,见他们掏出了一叠崭新的宝钞结了帐,掌柜颇有些沮丧,他也没多做理会。

    他的字比不上万世节的挥洒自如不说,这要是敢这么招摇,回头御史就非得弹劾不可!

    一顿饭吃完,回到衙门的一行人自然是各回各的地方,而守在衙门里头的人也都饱餐了一顿,于是未时过后,各间司房便是静悄悄的,只有书吏进进出出的脚步声,以及偶尔响起的脚步声。等到申正时分也就是标准的散衙时间,众人却全都云集在了兵部衙门的二堂。

    兵部大堂是平日武官回京谒见和关领上任的地方,张越自忖是侍郎,就很少用这块地方,大多数时间只在二堂议事。这会儿见人都到齐了,他便开口说道:“早上弘文阁的事情你们就算没去的,也当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我请你们过来,就是想议一议。”

    兵部四司,职方司和武库司都是张越曾经任过郎中的,多年来人员变动不大,只是彼此之间多有调动;武选司他曾经丝毫没有插手,但由于此前出了大乱子,于是新调了人进来,用起来就顺手多了;车驾司虽说是最冷门的司,可管着皇城防戍,在先头宫中不太平的时候发挥了重大作用,自然而然和张越亲近了一些。所以,如今的兵部,虽然不能说是张越一人的一言堂,可在多年的润物细无声中,和他的契合度很不一般。

    “下官想请问大人,您所题武举是否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在于武举,甚至不在于军官,而是在于军户?”

    问话的是新任武选司郎中晋成安,四十出头的他在眼下这人头济济的满堂官员中,算是较为年长的。再加上武选司虽说次于职方司,在实权上却是头一等的,由他来发问自然是再合适不过。因而,其余原本就是满腹狐疑的,这会儿也都没有再开口。

    “你们说得不错,名在武举,实在军户。”

    张越自从入兵部之后,先在武库司,后在职方司,曾经去过兴和,随行北征北巡,又放过广东布政使,对于军户的了解自然不比那些在兵部浸淫几十年的老人差。此时此刻,他轻轻点了点头,又叹了一口气。

    “各位不论在兵部长短,应当知道如今的军户已经远不如洪武年间。那时候每家军户只出正丁一人承役,但如今却是往往一家有两丁,甚至于三丁四丁同服军役,承役之重,无过于军户,这是什么道理?当初洪武年间是要打仗,那时候上了黄册的军户尚且够用,如今承平之世,缘何军户反而要一再勾补?无他,承役太重,所以军户逃亡越来越多!”

    张越一下子提高了声音,见满座很少有无动于衷的,心中不禁欣慰,于是又喝了一口茶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缓缓言道:“当初黄册分天下百姓为民户、军户、匠户、灶户等等,无非是为了民安其业,并非把民户之外的百姓归为贱民,但如今的情形如何?匠户形同奴隶,灶户饱受盘剥,军户禁不住役使因而逃亡,其他也是一样度日艰难。民户几乎不与这些人家通婚,实质上已经把他们视作了贱民。若是如此,还怎么指望军户在边防或是打仗上出力?”

    “可是,皇上即位之初,曾经大赦天下,革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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