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谛独辉-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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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远处，的确是茫茫一片，看不到，也无法想象那里会有什么。
夜独泓和苏雨站在船上，迎风而立，遥望远方，不再说一句话。
岛主一个人在屋子里喝茶，他的茶水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他不一时就已经喝了大半壶的茶水，苏雨泡的茶都快被他喝光啦，这时他才意识到苏雨和夜独泓不在屋内，心里有些疑惑，就站起身，走出屋门。
岛主看到风里的夜独泓和苏雨衣袂飘飘，他站住就突然不动了，因为此时的夜独泓和苏雨好似神话里的人物，仿佛是从天上降下来的仙人，超凡脱俗，风度翩翩。岛主站立在屋门外，看见夜独泓和苏雨站在栏杆前，他们虽然不说一句话，可他们的精神相通。
第七十七章 屋内座谈
大船已经深入大海，四面茫茫的海水会令一只船上的一个人感到孤独，可现在船上有三个人，他们总不至于孤独。如果是船上一无所有，他们可该苦恼，好在大船上的饮食物品、文玩摆件，都是多得不得了，他们可以毫无忧愁地在大船上度过他们的逍遥时光。
夜独泓和苏雨从风中回到屋内，岛主也进入屋中，夜独泓惊讶岛主喝光了茶水，说你真能喝，你比河马还能喝。岛主也不答话，坐回椅子内，看着半透明的小窗户。
夜独泓端起尚热的茶杯，细细品了一口茶，说道：“你说我们在这船上，不愁吃，也不愁喝，做点儿什么好呢？”
岛主嘻哈一笑，说道：“我在宫里的时候，喜欢听书看戏，现在也没有人演戏给我们看。”
“这样吧，我们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苏雨抿了口茶水，“不如这样吧，我们挨着讲故事给大家听，先从岛主开始，岛主讲完我讲，最后夜独泓讲，这样循环着讲故事，一直讲下去，让那些故事来填充时间，让我们不觉得无聊、无事可做。”
“讲故事啊？”岛主摸摸后脑勺，“我向来是听别人给我讲故事，别人给我演戏，我还没给别人奉献过节目呢。我既然看过那么多的戏，听过那么多的书，按理说也应该可以讲出一些精彩的故事来，可一提到讲故事，为什么我的大脑里面一片空白呢？”
“这么说你讲不出了？”苏雨微微笑，“讲不出来拔你的胡子如何？”
“怎么会讲不出来，你也太小瞧我了，”岛主摸摸额头，“不就是讲故事么，你让我想想，给我一分钟思考的时间。”岛主表现出认真思索的样子。
外面的大海发出一连串的海浪声，这声音已经是他们熟悉的声音，他们在海声里静坐着，岛主还没有想出来故事的轮廓。屋子里面，有三面墙壁上都有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这是夜独泓为大家准备的，在航海的旅途中，谁要是想为灵魂补充能量，就可以拿取一本书看，这些书也是夜独泓等人挖出来的宝，而且书架上的书都是经过苏雨和夜独泓还有岛主精心挑选的，都属于大众意义上的好书。有这些书在，他们的灵魂可以安宁。岛主也是一个读过很多书的人，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有岛学堂的人给他传授岛学，年幼的岛主从那些学习内容中不仅获取了知识，还获得了对人的生命有意义的精神，那些岛主在年幼时读过的书，对后来的岛主影响很大，他正因为是一个好学、勤奋、聪颖的孩子，才从很多的少年中脱颖而出，成为岛屿之主的唯一人选。
“我给你们讲一个过去的故事吧，”岛主突然心有成竹的样子，“这是发生在过去的一个真实的故事，那是一天夜里，我想要吃鸡蛋，就到屋子的里间找鸡蛋吃，屋子里没有灯火，我就摸黑去找，我摸到一个鸡蛋一样的罐子，罐子通身光滑，我一摸就知道这里面藏着好东西。罐子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圆圆的光滑的轻盈的木头盖子，我伸手去揭那盖子，盖子被我的手推开啦。我就趴着往罐子里瞧，罐子里有许多鸡蛋，是我要找的鸡蛋。我一下子就兴奋了，想要伸手去拿鸡蛋，结果我在罐子里看到了一只手，一只人手，它就在罐子里，厚厚的，有些黑，要往我脸上抓，我吓得叽里哇扎就哭叫起来，外面的宫女不知发生什么事，赶紧跑进里间，把握抱到外间去。”
“那是一只真手？真的向你脸上抓？”夜独泓明显对这个故事产生兴趣。
“很长时间以来，我认为那就是一只真的手，”岛主回忆着说，“那手的样子、厚度以及抓我的姿势，我至今还记得。可是现在我不认为那是真手啦。我现在判断那是堆积起来的鸡蛋形成的缝隙，缝隙很像是一只手，年幼的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就把它当成一只手。由于是在黑暗中看到的，我就误把它当作一只手，心理的作用，我感觉那只手在向我抓。当宫女听见我哭声进屋抱住我后，就真的有一只手抓到我身上，我更加惊怕，以为那只手抓到我身上来了，当时真叫一个毛骨悚然。”
“你讲的是你童年的事情，”夜独泓喝完杯中的茶水，“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故事，很让人感到有趣。”
屋子里没有钟表，他们也不知道时间，在船上，他们只是靠着身体的生物钟来决定该吃什么、该喝什么，什么时候睡觉。这个屋子里是有灯的，灯很亮，可现在根本不用开灯，屋子里就很明亮，这源于四壁的材质，这四面墙壁是用了夜独泓精心挑选的好材料制作的，即使关着门窗，屋子里也不至于晦暗。
“这是个不错的故事呢，”苏雨笑起来比朵花儿更漂亮，“那时候你还小，被生活中的一些正常的景象吓到，这的确有趣。这大概就是人说的怕黑吧，我小时候也怕黑，一个人不敢到黑黑的屋子里面去，一个人不敢走夜路。我记得有一次进入了一个空荡荡的黑屋子，我以为我的妈妈在屋子里呢，可当我喊了两句妈妈后，并没有得到妈妈的回应，我突然知道妈妈不在屋子里，屋子里面是没有一个人的，我就特别害怕，特别特别害怕，我就惊叫起来，惊叫着跑到院子里，当我站在了院子的中央，看到天上圆圆的月亮，低头看看月光匝地，心里忽然不怕了，有月亮陪伴着我，我还怕什么呢？”
“你的故事也不错，”岛主笑起来不好看，但还是让人感到温馨，“只不过这故事是接的我的故事，可以说你的故事没有独立起来，没有我的故事，就没有你的故事。”
“切。”苏雨只吐出一个字。
茶水差不多都被岛主喝了，苏雨起身又去拎了热水壶来，把热水倒在茶壶内，茶叶在热水的浸泡下又泛起黄色来，那种透明的黄色，真是让人喜爱，单单望着那样的颜色，人就能精神好久、沉思好久。
倒过水的苏雨重新坐到椅子上，她说这第二遍的茶水更好喝。
第七十八章 童年数星星
苏雨端给夜独泓一杯清茶，茶香满怀，对夜独泓说：“岛主和我都讲过故事，该你讲故事了。”
夜独泓一副早都想讲的样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茶水说道：“你们都讲到小时候的事情，我就学你们也讲讲小时候的经历，我要说的是什么经历呢，那是我一生将会纪念的童年的美好时光，我讲的季节是夏季，夏季的白天很热，到了晚上，院子里会凉快些，我就要到院子里乘凉。我们家院子原先有棵梧桐树，后来被爸爸砍掉啦，所以我乘凉并不是在树底下，而是在天空底下。我在晚上，会睡在一张黄色的竹席上，那张竹席很大，我能在上面打滚，当我在上面打滚，我就获得极大的快乐。妈妈在铺这张竹席时，先要用笤帚把院子里扫出一块她认为干净的地方，为什么要扫呢？妈妈说，地上有土，有蚂蚁。妈妈把干净区域扫出来，就把竹席铺在院子里。竹席也被妈妈用抹布擦干净，我就躺在竹席上。家里有一个枕头，可以对于年幼的我来说，那枕头实在是高，我就枕在折叠起来的柔软毛巾被上，我仰躺着，你们猜，我看到什么？我看到的是浩繁的星空，那么多的星星，那么灿烂的星星，那么高远的夜空，那么深邃的星空，那么迷人的空间，那么惹人遐想的区域，那时有风，风不是热风，也不是寒风，是温温的风，这风就像是一只柔软的手将我抚摸，将我的身体抚摸，也将我的灵魂抚摸。我睁大眼睛看着那些星星，我不知道天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星星，也不知道那些星星上面都是什么，我在看着星星的时候，就感觉星星在看着我，星星们几乎把我拥抱了。我渐渐想要到那星辰浩繁的地方去逛逛，可是，我的身体哪里能够到达那个地方呢，我想去月亮上，想到星星之间，我这是痴人说梦呢，我是异想天开呢，可我就是喜欢这样想，我在遐想时，我的灵魂就在星空徜徉。”
夜独泓喝完杯中的茶水，继续说：“你们不知道，我是多么爱星空，可是，现在你们知道么，我看不到星星了，我在夜晚仰起头，看到的只是黑蒙蒙的天空，哪里还有什么灿烂的星空。还有，我也没有了童年的那种面对万事万物好奇，我的心如一块干干皱皱的抹布，对很多很多本该有趣的事情提不起兴趣，我的童真哪里去了呢？我怀念我的童年。”
苏雨抿一口茶水，仔细听夜独泓讲。
夜独泓的故事还没有结束，“我躺在竹席上，就用眼睛去数那天上的星，星星很多，但我相信我能数完它们，我就想，今天数一些，明天数一些，我一直数下去，再多的星星，我也能够数完吧。我不仅在竹席上躺着数星星，我还坐在田野间的石头上遥望过远方的星空，我发现那星空比仰望的星空更好看，可是唯一的缺点就是坐着遥望星空没有躺着舒服，躺着可以很好地休息，直到我十分瞌睡，想要睡觉。有一次，我躺在舒适的竹席上望着天空中的星空时，我突然看到有颗星星从所在的位置移动到另一个位置，然后在天空中划了一道弧落下去了。我呼喊着说星星落了，我告诉我的奶奶，我要去找那颗星星，我相信我一定能找到那颗星星。接着，我看到，有更多的星星从天空落下，很多很多的星星，交织成绚烂的画面，它们流逝着，划落着，我的心跟着星星的陨落而变得异常浪漫，啊，那是流星雨，我当时是看到了流星雨，可是直到许多年后等我长大我才知晓童年所看到的景象是流星雨。”
岛主听完夜独泓的讲述，问夜独泓：“你是很怀念你数星星的童年岁月吧？”
“啊，”夜独泓深出一口气，“我在当兵的时候，在红衣军的军营，也看到过浩繁的星空，当时我们的军队在旷野安营扎寨，晚上，我睡不着，就出来撒尿，我并没有尿，而是以尿尿为借口去四处走走，我来到一块石头旁，石头就在空地上立着，这石头仿佛是为我准备的，它很光滑，很适合坐在上面遥望星空。我就坐在了那块石头上面，旁边是一些草，我能够嗅到泥土和青草的芳香，当时有风，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吹来，在我的身旁缭绕，我真正感觉到旷野的味道，啊，这就是旷野，美丽的旷野。我在这样惬意的心境下，仰望星空，星空的灿烂让我感到震撼，我心里甜蜜蜜的，就想起童年时和星星相互遥望的情景，当时我想到星星之间，我在有这个想法并且努力去想的时候，我的灵魂真的就在星星之间了，我就真的到了星空中。在军营，在这个旷野上，我知道我到达不了星空，我也没有了童年时的那份真纯，那么，我就遥望星空，遥想童年，我还是能感受到种种美好的。”
“那个时候，你在想什么？”苏雨问。
“我在想你。”夜独泓很淡定地说，“我离开地下居，从那个旷野到达军营所在的旷野，我们身处两个旷野，却可以仰望同一轮月亮，我想，在我望月的时候，你一定也在望月，我在思念的时候，一定你也在思念。你们不知道，我是一个本性柔弱的人，可我很长很长时间却要表现得异常刚强，这个世界上如龙似虎的人很多，我处在大千世界中，怕受到伤害，就假装刚强，似乎这样就不容易被伤害。但我还是被伤害到，这些仿佛都是不可避免的。貌似美好的生命，其实也有很多的不如意。不如意的事情被我略去，我所讲的都是美好的事情，因此它们都是温暖的，我所讲的也都是可以温暖人心的。”
夜独泓讲完故事，自己给自己倒上茶水，细细品味清茶，他同时也在品味他的记忆。
屋子里很温暖，而屋子外面有些寒凉，凉浸浸的海水在敲打着船舷，船依旧在自动前进，依然是英武的姿态。
苏雨拿过来两盘香蕉片，三个人吃着香蕉片不再说话，香蕉片做得很好吃。
屋子里到底不是很亮了，因为外面也已天黑，他们也不开灯，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夜独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