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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销魂 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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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一窘,忙道:“销魂,你也累了,哪有才来就不闲着,你今日在哪里休息?” 
  “怎么?皇上还想留我在宫里不成?那今天晚上就等着抓那擅闯王宫重地的均赫王爷吧。” 
  “销魂!”皇上又使眼色道。 
  销魂倒更风浪了似的:“再说,看了皇上圣旨上的那些春情画儿,也不知皇上安的什么心,我住下,不是自己往狼窝里钻?” 
  “销魂!”皇上终于大声喝道。 
  再看掬魂,脸色已经冷决僵硬,别过头,却是气儿都不喘一个。 
  “你今儿来到底安的什么心!”皇上干脆也不遮掩,径直问起罪来。 
  “不是皇上让我来的?还说三年不见,盼星星……” 
  “行了!”皇上已不知是怨还是求。 
  那边掬魂肩膀一搐,销魂看得分明,果然不再说话,只朝掬魂走去。 
  “你干什么?”皇上拦住他。 
  “你还问他?你自己看看去!”销魂道。 
  皇上扭头,只见掬魂身子绷得紧,气未消,粗手粗脚便翻过来,一下子愕住——掬魂脸上竟挂着泪花,凄凄哀哀的,衬得整个人都碎了一般。 
  皇上终有些不忍,问:“你……你这是怎么了?” 
  掬魂不答,甩身就要离开,却被皇上一把抓住:“你闹什么脾气?销魂说话随便些,你又何苦计较!” 
  掬魂只是瞪着皇上,仍不言语。 
  皇上几时被掬魂造次过,立时不悦:“你是哑巴了还是怎么了?宫里的规矩也忘了?” 
  掬魂拧了片刻,终于跪下去:“皇上恕罪,掬魂对皇上不敬,请皇上责罚!” 
  “责罚?好,你既要责罚朕便顺了你,来……” 
  “皇上!”销魂这时却过来了,“皇上,这就是你答应我的体贴?” 
  皇上触怀;掬魂不解——这两人一对望,又都去看销魂。 
  销魂倒底有些怯意,声色便有些不稳:“罢了,我也懒得管你们闲事,今天多有得罪之处,还望皇上和掬魂公子见谅——只是以后,再别拿销魂当幌子,彼此消磨了!”说完,又偷看一眼,疾步去了。 
  皇上与掬魂愣在原地,半晌,才各自回过神来,对着,却都不言语。 
  “今日——”皇上终于先开口道:“正是十五元宵节,你——一个人待的闷就来乾贞宫等朕……朕和妃嫔们开心一会儿便回去。” 
  哪知掬魂却倔:“臣不闷,皇上自己乐就行了。” 
  “你——”皇上强压住火气,瓮声道:“那你可想家里人?要么,朕准你一天回去看看?” 
  “皇上怎么忘了?掬魂的娘,九年前就死了,那里本也没当我们母子是人,我回去自取其辱吗?” 
  皇上心里针轧了似的,对着瘦弱如随风倒的掬魂,一下子竟怜惜得心疼——掬魂,也还是个孩子的模样,可自小,倒吃了多少苦头?初跟自己的几年,还仗着宠爱,神采兮兮,可为了销魂,自己又辱没他多少?销魂苦,可销魂也说同病者自然相怜,掬魂难道就不苦吗?而今这样、倒真是要把他尽毁了! 
  “那算了,我让御膳房做几样你爱吃的,送到碧霄宫来,朕晚上过来找你吧。”皇上竟难得地温柔起来。 
  掬魂盯着皇上半天,咬着唇,终道:“谢皇上恩赐——也谢垄琛王爷肯为求情,掬魂改日必亲自去答谢。” 
  皇上闻言,心里更疼,不觉间,销魂已成了他们的壁垒,掬魂的心,倒是何时才能解开这夙结? 
  于是不敢多看、不敢多说,皇上逃也似的,离开了碧霄宫。 
   
  且说这边,均赫王爷的行宫正闹得厉害。 
  “谁让你去找他?还嫌吃亏不够?”千云戈气得胸都快炸开,虽声色不好,对着销魂却不敢大怒。 
  销魂眨眨眼,知道他吃妒,却不忙着解说,只慢慢解了披风、沏茶、喝水——还没喝到嘴里,杯子便被那恶爪夺过,狠劲儿往桌上一放,响得吓人。 
  “你今日别想给我搪塞过去!我大冷天儿、满长都地给你找芋子葫芦,你倒去会旧情!你这些年本事了?可不把我放眼里了?”千云戈全没了镇定,张牙舞爪、半点儿不像个均赫王爷。 
  “千云戈!”销魂喝道。 
  千云戈稍有收敛,却仍不解气。 
  “总是这样,胡思乱想的,我不想跟你说干什么去了,但你要再瞎猜疑,咱们这路也到头了!”销魂绝然道。 
  千云戈一震,而后冷却下来,目光渐渐、恨得要把销魂生剐了一般,稠声问:“你说什么?” 
  销魂答的镇定:“我说,你再这么瞎猜疑,咱们这路就到头了!我不想再过这日子!三年,你说你那日放心过我?咱们是居家过日子,老是这么猜来猜去,不如分了,各自好过。” 
  “你——”气疯了似的,千云戈狠起一掌,见销魂仰头望着、动也不动,终是力道陡转、突然拍在自己胸口——直震的、血殷殷涌出唇角。 
  “千云戈!”销魂大叫一声,立时跳起,见那血线下淌,早要稳不住心脉,身子晃着,却硬收住脚步,虚弱且狠绝道:“你想我死就痛痛快快地说,不用这么着拐弯儿末角!”而后、如风般猛出了门口。 
  千云戈咬着口中腥甜,盯住他去的方向,脯伏不定—— 
   
  这屋子里的东西,终究是:命不久已…… 
   
  却是元宵节,却是家家户户都喜庆的日子,却是外面炮竹焰火都叫嚣的时刻,为什么都不肯快活些? 
  销魂打下午就静卧在床上,水也没喝一口,转个身,却觉出些饿了,心想总这么空躺也不行,于是起身吩咐哑仆弄些吃的。 
  等了半晌,哑仆却不回来,他略有些急,忍不住就要下地去看,刚穿了鞋,便听有人推门进来,一抬头,竟是千云戈。 
  只见他绷着脸,却不抬眼,径直朝销魂走来,放下手中饭菜,硬声道:“你吃吧。” 
  销魂瞟他两眼,问:“哑仆呢?” 
  千云戈不答。 
  销魂感觉不好,忙站起身,加重声气又问:“你把哑仆怎么了?” 
  “我能把他怎么了?”千云戈赌气坐在床上。半天,才道:“我给他些银两……” 
  “你把他打发走了?”销魂失了色。 
  千云戈见状,不仅又气,喝着说:“是,我把他打发走了!他滚的越远越好!” 
  “你——”销魂憋得说不出话,转身便往门外走。 
  “销魂!”千云戈一下慌了,几步上去,便拉住他:“销魂!你别走!我……我没赶走他!我没赶走他!真的!” 
  销魂停下看着千云戈,眼中的恨却不减,且喘得越发厉害。 
  “销魂……”千云戈难受地一把抱住他:“我不惹你生气了,你别走……” 
  销魂见他难过如此,怔怔地,也落下泪来,却是哽着,半个字都不说。 
  “销魂,你不走了是不是?”千云戈执扭地问。 
  销魂瞪他,半天才挣扎开,喝道:“走!我往哪儿走!你是把我享用够了就想撇开是不是?直说,何苦费这么多事!” 
  “销魂!”千云戈叫一声又把那难驯的人儿抱在怀里,安抚道:“你别气了,我听说你去找皇上火大了些——可你怎么说要跟我断了呢?” 
  “不然怎么样?”销魂仍不顺气,“难道真让你折磨死不成?总是这个也防、那个也防、昨日也防、明日还防,你防的不是别人,我看出来了,你这是防我!既这么着,我何苦让你防着?找个没人地界儿,苦想着你一辈子,也比让你嫌疑着好!”话说到此,却是忧柔得快碎了。 
  卡云戈哪里还敢有半点埋怨,早愣着,只顾的落泪。 
  销魂又要挣开,千云戈却把他匝得更紧,痴声道:“我知道了、真知道了,你别走——你总是这么好,别人都对你好,我怕——怕你哪天就让人……” 
  销魂渐变得安静,看着千云戈略有伤痛的眉眼,不由得一叹:“咱们这是要过一辈子呢,若连个信任都没有,我不为难这姻缘,你想想,保得住你哪天受不了亲手毁了它么?” 
  千云戈一下诧住,想着销魂的话,这才真的怕起来——可不是吗,销魂纵一辈子不离不弃,若自己受不了呢?想想要跟销魂分开他便头疼欲裂、再不能继续。 
  于是深望销魂,无言、无言、无言……终是道:“我不……再也不了……你给我些劲儿,我没劲儿了……” 
  销魂浅笑,双臂勾住他:“傻子,你这就没劲儿了?岂不是辜负了良辰美景?” 
  千云戈眼神闪闪,才明白过话中之意,破天荒、竟红了脸,突而又遮掩般躁起来:“谁说我没劲儿了?我……”他说着打横抱过销魂,便往软床上走去,口中依旧不依不饶:“你瞧瞧,我这是没劲儿的样吗?我让你看看!” 
  “等……等等!”销魂推拒着。 
  “不行!”话未完,千云戈已把销魂压在身下。 
  “门!”销魂大叫一声。 
  千云戈这才记得刚才闹得连门都敞着,可转念一想,竟倨傲道:“怕什么?兔崽子们都外头玩儿得高兴!爱看让他们看去!”说完狼吻便狂扫一气儿。 
  销魂硬下心、回应起来,耐不住千云戈在他腰眼上搔弄,咯咯笑个不住,又拉开千云戈在下面造次的手道:“别急,我新知道几个好玩儿的法子,咱们试试?” 
  千云戈一懵,立时扯开销魂衣裳,急欲道:“我也知道几个,先试我的!” 
  而后,颠龙倒凤,哪不肆意…… 
   
  再说碧霄宫,却是依旧冷清。 
  掬魂看着下午皇上差人送过的玩意儿,眼中寒气一片;终究觉得耻辱——倒不如皇上仍作践他的好,生生拜那人所赐,最后的颜面也没了。 
  傻想着,不觉皇上已到了身边。 
  看着掬魂的伤简直能掳一把出来,皇上竟也痴了。 
  这都怎么了?毁过一个还不够,还要再毁一个吗?都是水晶玻璃似的人,哪不容易伤着、损着? 
  于是叹口气,皇上道:“掬魂……” 
  掬魂回过神,见是皇上,诧一刻,忙跪下去:“掬魂不知皇……” 
  “行了,你不用再做这套——”皇上说着便拉他起来,只觉那身子僵着,被他一碰,忍不住微微发抖。 
  “你怕朕?”皇上盯着掬魂问。 
  掬魂拧着眉,不答。 
  皇上愣了会儿,叹道:“你还记得,你说过,一辈子都陪着朕么?那年你……十岁。” 
  掬魂仍无语。 
  “怎么就那么倔呢?这些年朕也没有再拘囚你,你倒是还恨朕进犯了你吗?” 
  “掬魂……不敢。”掬魂终于赧然开口。 
  “不敢……不敢是真,可你的确恨是不是?我又何苦再为难你,把你留着,只是害了你,既这样,明日我叫人给你收拾了东西,再多拿些银两,你出宫吧!” 
  掬魂听了这话猛地抬头,看着皇上,眼中泪水抖闪,由绝望变得发狠,而后猛力挣开,便往云柱撞去——只差一点儿,终于被皇上拽住,却是力道太大,把两人都带倒在地。 
  掬魂仍不罢休、手脚挥舞,皇上只得狠狠压住他。 
  这时宫人赶来,见这情境都要帮忙,却被皇上喝退了。 
  皇上把掬魂攒在怀里,低头看去,那苍白的脸死了似的,终于气息也不出。 
  “掬魂!”皇上哀然叫道:“你到底要朕怎么样!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说,你说出来朕都依你。 
  掬魂却不动。 
  皇上起身,咧着他襟口便提起来:“你说话!” 
  掬魂铁了心,任皇上怎么摇晃都没反应,皇上终于恼了,一下把他丢在地上,上去便扯开掬魂衣裳。 
  “你恨朕进犯你不是?朕让你一辈子恨,除非你哪天本事了、杀了朕!” 
  三五下,掬魂已是身无寸缕,心死了,倒还落出泪来,湿了皇上啃咬、委怩的脸,皇上抬头,怔然片刻,道:“你倒要怎么样,说出来,行吗,真要朕为你也碎了心吗?” 
  掬魂一震,看看皇上,终问:“我是什么?” 
  皇上愣了片刻,似乎有些明白,却不大解:“你……你是朕的掬魂……” 
  “我恨透了这名字!他是销魂,偏我就是掬魂,你放他自由自在,却为他把我拘起来?我恨不得他死,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住……”皇上要怒,却又忍住,再看掬魂,终于悟了,倒问起自己——掬魂、掬魂、掬魂……到底是什么? 
  当年收掬魂在身边,确也是因为他绝色姿容、又聪明通透。对销魂的心早不知何时萌起,只是不知不觉,竟把这个对他没半丝杂念的孩子当成替代,总是贪婪地攫取需要,而今更因销魂把他伤得如此,若说掬魂曾对不起销魂,那自己于掬魂的对不起不知更甚多少——他欠掬魂的没还,所以掬魂不走是吗?掬魂不走是要讨这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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