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爱情-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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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手拿着包子或者煎饼之类的狼吞虎咽，行车速度却丝毫不减。
有一天，我家的车坏了，他便载我，但坐在后座很不舒服，不一会儿脚就麻了，于是放学时我说什么都要我们换过来，我来载他。
却没想到带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一跳上来，车把就开始摇晃，我费了很大力还是怎么都稳不住车身，车子弯弯曲曲的蛇行了几十米，少商受不了了。
“惜朝，我们还是换换吧！”他哀求。
“不行，我就不信这点小事我都搞不定！”我坚持，毫无商量余地。
他不吱声了，只是手死死的抓着我的衣服。
车子继续蛇行，但速度却不慢，骑到车水马龙人流如织的大路上，我不禁紧张起来，车身晃得更厉害。
突然一辆汽车拐过来，我一慌，车子濒临倾倒，我赶紧喊道，“少商，快下来！”
他嘭的一声跳下来，却半天没动静，回头一看，他蹲在地上捂着脚起不来了。
原来我叫他跳下来的时候忘了刹车，他就在车子保持原有行进速度的状况下跳了下来，两只脚蹾得又麻又痛。
我只内疚了片刻，汽车过去了，少商也站起来了，我又用眼角瞟瞟后车座。
少商认命的坐上去，脸皱成了苦瓜。
我一遇到人多车多的时候就紧张，一紧张车就晃得厉害，车一晃我就赶紧叫少商跳下来。
然而我每次都忘了刹车。我不是故意的，是真的紧张。
他的脚便在一路上受了多次摧残。
到家的时候，看着他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我很轻描淡写的说，“唉，我的车技还得再练，明天我还带你！”
我知道有时候我很霸道，我也知道他一定会顺着我，这些年我都被他惯坏了。
他果然一下子脸色煞白，但没有拒绝，只是很可怜的说，“惜朝，记着明天给我买份人身保险先！”
接下来他被我折腾了两天，我终于可以稳稳当当的带人了，而他，自那之后，打死也不肯再坐我的车了。
“惜朝，你干吗非要学会带人不可呢？”他问，“不会是看上了哪个漂亮女生想载她回家，先拿我练手吧！”
“我可没这份闲心！”我捶了他一拳，“倒是你，看见漂亮女生经过脚都挪不动了！”
心里有一点点莫名的酸，从小到大，他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移向了那些漂亮的女孩子。
也许他的青春期来的比我早吧，当我还对异性茫然无觉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对班里的小姑娘有意无意的胡乱放电了，而她们看到他的时候也都会羞涩的脸红红。
这样的情景让我不爽，极度的不爽。
放学的路上，他和一群女生有说有笑，我很生气，没有缘由的生气，于是我快步的向前走，想躲他们远一点。
我只顾闷头走路，却没有看见前面呼啸而来的汽车。
在我以为躲不过的时候，我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我被人用力推开按在地上，汽车从我们身边奔驰而过。
少商把惊魂未定的我扶起来，满脸的慌乱，忽然他一把抱住我，紧紧的，几乎让我透不过气，像抓住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
“惜朝．．．．．．惜朝．．．．．．”他不停的叫我的名字，像是我下一秒就要消失一样。
我突然想起，他曾经说过，我比那些女孩子都好，虽然说这话时我们都还小。
之后我不再介意他看女孩子了，因为在那个年级，懂得看女孩子的男生才是正常的，我也不例外，很快我也懂得去欣赏身边的女孩子，当然也只是欣赏而已，这是一种异性间的天然吸引力，无关其他。
我知道很多女生看到我也会脸红，只是我看起来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自然不会像那个随随便便乱放电的戚少商一样身边蜂飞蝶舞，但我收到的粉红色信封却多得数不过来。
我也发现，每次看到那些粉红色信封，少商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那时我们只知道彼此是认识了十年多的最要好的朋友，我们谁也不希望对方给别人抢去。
初三那年，我大病了一场，差点救不回来，但因祸得福，妈妈终于开始关心我这个儿子了，她终于不再天天出去疯，她终于肯老老实实的找一份稳定正当的工作养家糊口，后来在叔叔阿姨的帮助下，妈妈到他们的医院里作了护工。但做了三年后，妈妈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再出去工作，而我家里一直没什么积蓄，这直接导致我差点上不成大学。幸好我认识了略商，后来也见到了我那个多年没见的父亲，我讨厌他，但我不觉得向他伸手要钱是什么丢人的事，那是我应得的，是他欠我的，我从来都这么认为。
高中的时候，我们住校。这是所重点高中，少商能考上几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我并不感到意外，他说过要和我上一所高中，他从来不骗我。
高中学习很紧张，我们常常睡的很晚，少商再也没办法坚持和我一样早起，于是我也不再强求，还每天帮他买早餐。
当然这免费的早餐也不是白吃的，他要帮我打饭打水做卫生买东西等等反正动手跑腿的杂活全包。
到冬天的时候，他从来不让我碰凉水，因为每到冬天我的手几乎冷得没温度，很容易冻伤，所以洗饭盒洗衣服的事他也全都代我做了。
那个时候，少商的衣服都是拿去给息红泪洗的，而他却在水房里卖力的帮我洗衣服，想起来真是滑稽。
我记得他说过，他会一直照顾我，虽然说这话的时候我们也还小。
但少商从来不骗我。
那么这一次，他说他一定会没事，一定会好好的回来见我，他一定也不会骗我！

６月５日，星期四，晴
早上，有人把隔离室的门打开，是小赵老师。
他说，你们可以出去了。
我又惊又喜的说不出话。
小赵老师很理解的拍拍我的肩膀，说，放心吧，少商没事，只是普通的肺炎。
那一刻，我只有死死抓住小赵的胳膊才能站得稳，如释重负后发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了。　
少商，你果然没有骗我，你真的没事了！
我又很不争气的想落泪，但还是忍住了，这时候该高兴的不是吗？
只是好饿，几天没有好好吃过饭了。
也好困，几天来一直睡不好觉。
少商，你回来后一定要好好补偿我！你这个大混账害得我担心的差点死掉。
收拾东西离开隔离室的时候，校园里正在播放停课后才增加的晨间广播，熟悉的音乐，动人的旋律——
“Though　we　got　to　say　goodbye　for　the　summer　
Darling；　I　promise　you　this　
I’ll　send　you　all　my　love　
Everyday　in　a　letter　
Sealed　with　a　kiss……”
这首歌是我教会他唱的，记得那时我一句一句唱给他听的时候，他竟有些脸红，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也难怪，这是首情歌，他是想起了息红泪吗？
至今我也不知道。
息红泪是个漂亮又聪明的女孩，是班里出类拔萃的美女，追求者数不胜数，可是息大美人偏偏对少商另眼相看，这不知道让多少男生眼红不已。
但我除外，我不喜欢那种太张扬的美女，我中意的是晚晴那样婉约清雅淡然如水的女孩子。
那时候，我们和身边多数男生一样，开始渴望和心仪的女孩子在一起，在拥有了友情之后我们开始期盼爱情，虽然那时我们并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所以当我知道他和息红泪在一起像模像样的开始恋爱之后，我并没有再觉得心酸。
因为我知道那是正常的，是我们必定要走的路，我也开始坦然的面对将来我们会有的结局——有一天，我们迟早要分开，两个大男生不可能过一辈子。
我这个人很理智，不可能的事我从来不会多想，也不会为它心烦。
那时我们以为爱情就是两个相爱的男女在一起，我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另一种爱情，另一种生活，那个时候，我们不可能想得到。
所以我也在寻觅我心仪的女孩，然后我找到了晚晴。
她是个温柔细致的女孩子，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很舒服很安心，有一种静静的感受天长地久的缱绻缠绵。
她蕙质兰心，善解人意，是那种让人一旦投入就再也不忍心放开，不忍心伤害的女孩。
于是我以为，她才是那个可以和我过一生的人。
但在当时，有很多事情我还想不到，比如我们之间的距离。
她门第显赫，父母都是高官，而我，家里的情况一塌糊涂，名声也糟糕的不得了。
这对于我们两个人来说原本不是问题，但偶然一次我去了她家里，见到他家人看我时那种鼻孔朝天不屑一顾的神情，我才知道，爱情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所以后来当晚晴告诉我她要听从家人的安排去国外读书时，我并没有感到意外，我没有挽留，甚至和她约定四年之内不要联系，我想给我们两人时间，让彼此都好好的考虑一下，我们到底要不要在一起。而我却在暗暗的努力，想要到国外念书，想要出人头地，想要配得上晚晴。
离开晚晴后，我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幸好身边还有少商。
我不需要对他说什么，他都会猜出我是为什么而烦恼，他也不需要刻意找什么话安慰我，随随便便闲扯几句就能把我逗笑，阴郁的心情便在他天天日日的笑语欢声中渐渐消散。
十几年了，我们对彼此都太熟悉，熟悉到很多时候不需要言语，一挑眉，一眨眼，都能准确的猜出对方的心思。
晚晴曾说我和少商是知己，她还说人一辈子找到真爱不容易，找到一个真正的知己就更加不容易。
许多相爱的人都很难做到互相了解，有时候，不了解比不爱更可悲。　
她说，你应该好好珍惜这个朋友。
我说我知道，但心里却在想，如果你知道戚少商那个死不正经的家伙整天开我玩笑，口没遮拦的占我便宜，有时甚至“老婆、老婆”的叫，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其实，从我们小时候玩过家家，我答应做他的“新娘”开始，这个家伙就没少拿我开涮，身边的朋友也总是拿我们两个人开玩笑，我们的确是走得太近了。
在高中时我们这两个“名草有主”的大男生混在一起的时间，就远远超过了我们与各自女友在一起的时间，更别提上了大学后她们两个都不在身边的时候了。
或许是种习惯吧，少了对方，心里总是有些空落落的。
然而，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眼角眉梢间，目光交汇中，流动的空气都悄悄在变，眼神开始炙热，手心开始发烫，心底难以抑制的颤动。
后来，他对我说他喜欢我，他抱我吻我，对我说起将来谈起永远，说要给我幸福，并且一直努力着。
友情突然变质，我的心被他彻底搅乱了，我知道我们这样是不合适的，我一直守着和晚晴的约定，不打算放弃自己的目标，但却从心底不想拒绝他，甚至贪恋起被他拥抱与亲吻的感觉。
我一直搞不清楚我们之间的感情到底算不算是爱情，或许只是一种长久以来相依相守的习惯与亲密，才让我们舍不得离开对方，让我们做出一些恋人间才会有的举动。
所以当晚晴的信来了的时候，我才坚决的将天平倒向了晚晴。
略商一直说我不诚实，也许吧，但我的确没办法做到他和铁手那样坦荡的不顾一切，即使如今我已经知道了世界上还有另一种爱情另一种生活。
但我始终不敢相信，两个男人在一起，会有真的爱情，会有真的永远。
然而当他走到生死关头——老天总是要用这种方法来逼迫人们认清自己的心。
这些天来，记忆像倒带一样在我的脑海里不停回放，我清楚的看到了那些鲜活的抹不去的画面都是谁留下的；被隔离起来等消息的日子里心力交瘁的煎熬让我更加明白，我最在意最无法割舍的人究竟是谁。
晚晴是天空温柔美丽的云朵，是我曾经心心念念的追求，就像儿时一个彩色的梦幻，斑斓却缥缈。　她于我，是目标，是责任，是承诺。
少商却是我的阳光、我的空气，没有他，我会寒冷，离开他，我会窒息。他于我，却是骨与血一般与我的生命息息相连的一部分。
没有晚晴，我的生活或许会少一点色彩。
失去少商，我却根本无法活下去。
十六年，光阴似水，那指尖的温暖，微笑的弧度，眉间的愁绪，眼底的温柔，一点一滴，早已融进了心，刻入了骨。
——爱情不就是这样须臾不能忘记，至死不愿离弃。

（十三）
6月6日，星期五，阴
明天是高考的日子。
当年自己高考时是什么感觉，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不知略商准备的怎样？
傍晚，略商来电话了，他的声音急得要哭出来，“哥，我找不到铁手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怎么回事？”我惊讶。
“这几天我一直给他打电话，但都四天了，电话一直打不通，怎么会这样呢！？我明天就要考试了，可他……到哪里去了？……”
我能体会他的惊慌和无措，我在心里暗骂铁手，混帐，竟然在这种时候玩失踪，他会害死略商的！
但是，我很快想到，略商住校，高中是封闭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