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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中国古代志怪小说选-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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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囊括衣物。团伏被底,不敢作声。既而贼去,乃喊奔嫡室。嫡大惊,相 
与泣验。遂疑妾以奸夫杀良人,因以状白刺史。刺史严鞫,竟以酷刑定罪案, 
依律凌迟处死,絷赴刑所。胸中冤气扼塞,距踊声屈,觉九幽十八狱,无此 
黑暗也。 
     正悲号间,闻同游者呼曰:“兄梦魇耶?”豁然而寤,见老僧犹跏趺座 
上。同侣竞相谓曰:“日暮腹枵,何久酣睡?”曾乃惨淡而起。僧微笑曰: 
 “宰相之占验否?”曾益惊异,拜而请教。僧曰:“修德行仁,火坑中有青 
莲也。山僧何知焉。”曾胜气而来,不觉丧气而返。台阁之想,由此淡焉。 
入山不知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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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史氏曰:“福善祸淫,天之常道。闻作宰相而欢然于中者,必非喜其 
鞠躬尽瘁可知矣。是时方寸中,宫室妻妾,无所不有。然而梦固为妄,想亦 
非真。彼以虚作,神以幻报。黄粱将熟,此梦在所必有,当以附之《邯郸》 
之后。” 

                                                      (《聊斋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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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鸿渐 

     张鸿渐,永平人。年十八,为郡名士。时卢龙令赵某贪暴,人民共苦之。 
有范生被杖毙,同学忿其冤,将鸣部院,求张为刀笔之词,约其共事,张许 
之。妻方氏,美而贤,闻其谋,谏曰:“大凡秀才作事,可以共胜,而不可 
以共败:胜则人人贪天功,一败则纷然瓦解,不能成聚。今势力世界,曲直 
难以理定。君又孤,脱有反复,急难者谁也!”张服其言,悔之。乃婉谢诸 
生,但为创词而去。质审一过,无所可否。赵以巨金纳大僚,诸生坐结党被 
收。又追捉刀人。张惧,亡者。 
     至凤翔界,资斧断绝。日既暮,踟蹰旷野,无所归宿。歘睹小村,趋之。 
老媪方出阖扉,见生,问所欲为。张以实告,妪曰:“饮食床榻,此都小事; 
但家无男子,不便留客。”张曰:“仆亦不敢过望,但容寄宿门内,得避虎 
狼足矣。”妪乃令入,闭门,授以草荐。瞩曰:“我怜客无归,私容止宿, 
未明宜早去,恐吾家小娘子闻知,将便怪罪。”妪去,张倚壁假寐。忽有笼 
灯晃耀,见妪导一女郎出。张急避暗处,微窥之,二十许丽人也。及门,见 
草荐,诘妪;妪实告之。女怒曰:“一门细弱,何得容纳匪人!”即问:“其 
人焉往?”张惧,出伏阶下。女审诘邦族,色稍霁,曰:“幸是风雅士,不 
妨相留。然老奴竟不关白,此等草草,岂所以待君子!”命妪引客入舍,俄 
顷,罗酒浆,品物精洁;既而设锦裀于榻。张甚德之,因私询其姓氏。妪曰: 
 “吾家施氏,太翁、夫人俱谢世,止遗三女。适所见,长姑舜华也。”妪既 
去。张视几上有《南华经》注,因取就枕上,伏榻翻阅。忽舜华推扉入。张 
释卷,搜觅冠履,女即榻上抚生曰:“无须,无须!”因近榻坐,印辉唬骸
 “妾以君风流才士,欲以门户相托,遂犯瓜李之嫌,得不相遐弃。否?”张 
皇然不知所对,但云:“不敢相诳,小生家中固有妻耳。”女笑曰:“此亦 
见君诚笃,顾亦不妨。既不嫌憎,明日当烦媒妁。”言已,欲去。张探身挽 
之,女亦遂留。未曙即起,以金赠张,曰:“君持作临眺之资。向暮,宜晚 
来,恐为傍人所窥。”张如其言,早出晏归,半年以为常。 
     一日,归颇早,至其处,村舍全无,不胜惊怪。方徘徊间,忽闻媪云: 
 “来何早也!”一转盼则院落如故,身固已在室中矣,益异之。舜华自内出, 
笑曰:“君疑妾耶?实对君言:妾,狐仙也,与君固有宿缘。如必见怪,请 
即别。”张恋其美,亦安之。夜谓女曰:“卿既仙人,当千里一息耳。小生 
离家三年,念妻孥不去心,能携我一归乎?”女似不悦,曰:“琴瑟之情, 
妾自分于君为笃,君守此念彼,是相对绸缪者,皆妄也!”张谢曰:“卿何 
出此言?谚云: ‘一日夫妻,百日恩义。’后日归而念卿,亦犹今日之念彼 
也。设得新忘故,卿何取焉?”女乃笑曰:“妾有褊心:于妾,愿君之不忘; 
于人,愿君之忘之也。然欲暂归,此复何难,君家固咫尺耳。”遂把袂出门, 
见道路昏暗,张逡巡不前。女曳之走,无几时,曰:“至矣。君归,妾且去。” 
张停足细认,果见家门。逾垝垣入,见室中灯火犹荧。近以两指弹扉。内问 
为谁,张具道所来。内秉烛启关,真方氏也。两相惊喜,握手入帷。见儿卧 
床上,慨然曰:“我去时儿才及膝,今身长如许矣!”夫妇依倚,恍如梦寐。 
张历述所遭。问及讼狱,始知诸生有瘐死者,有远徙者,益服妻之远见。方 
纵体入怀,曰:“君有佳偶,想不复念孤衾中有零涕人矣!”张曰:“不念, 
胡以来也?我与彼虽云情好,终非同类;独其恩义难忘耳。”方曰:“君以 
我何人也?”张审视,竟非方氏,乃舜华也。以手探儿,一竹夫人耳。大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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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语。女曰:“君心可知矣!分当自此绝矣,犹幸未忘恩义,差足自赎。” 
     过二三日,忽曰:“妾思疾情怜人,终无意味。君日怨我不相送,今适 
欲至都,便道可以同去。”乃向床头取竹夫人共跨之,令闭两眸,觉离地不 
远,风声飕飕。移时,寻落。女曰:“从此别矣。”方将叮嘱,女去已渺。 
怅立少时,闻村犬鸣吠,苍茫中见树木屋庐,皆故里景物,循途而归。逾垣 
叩户,宛若前伏。方氏惊起,不信夫归,诘证确实,始挑灯呜咽而出。既相 
见,涕不可仰。张犹疑舜华之幻弄也;又见床卧一儿,一如昨夕,因笑曰: 
 “竹夫人又携入耶?”方氏不解,变色曰:“妾望君如岁,枕上啼痕固在也。 
甫能相见,全无悲恋之情,何以为心矣!”张察其情真,始执臂唏嘘,具言 
其详。问讼案所结,并如舜华言。方相感慨,闻门外有履声,问之不应。盖 
里中有恶少,久窥方艳,是夜自别村归,遥见一人逾垣去,谓必赴淫约者, 
尾之而入。甲故不甚识张,但伏听之。及方氏亟问,乃曰:“室中何人也?” 
方讳言:“无之。”甲言:“窃听已久,敬将执奸耳。”方不得已,以实告。 
甲曰:“张鸿渐大案未消,即使归家,亦当缚送官府。”方苦哀之,甲词益 
狎逼。张忿火中烧,把刀直出,剁甲中颅。甲仆,犹号;又连剁之,遂死。 
方曰:“事已至此,罪益加重。君速逃,妾请任其辜。”张曰:“丈夫死则 
死耳,焉能辱妻累子以求活耶!卿无顾虑,但令此子勿断书香,目即暝矣。” 
天明,赴县自首。赵以钦案中人,姑薄惩之。 
     寻由郡解都,械禁颇苦。途中遇女子跨马过,一老妪捉鞚,盖舜华也。 
张呼妪欲语,泪随声堕。女返辔,手启障纱,讶曰:“表兄也,何至此?” 
张略述之。女曰:“依兄平昔,便当掉头不顾;然予不忍也。寒舍不远,即 
邀公役同临,亦可少助资斧。”从去二三里,见一山村,楼阁高整。女下马 
入,令妪启舍延客。既而酒炙丰美,似所夙备。又使妪出曰:“家中适无男 
子,张官人即向公役多劝数觞,前途倚赖多矣。遣人措办数十金,为官人作 
费,兼酬两客,尚未至也。”二役窃喜,纵饮,不复言行。日渐暮,二役径 
醉矣。女出,以手指械,械立脱;曳张共跨一马,驶如飞。少时,促下,曰: 
 “君止此。妾与妹有青海之约,又为君逗留一晌,久劳盼注矣。”张问:“后 
会何时?”女不答。再问之,推堕马下而去。 
     既晓,问其地,太原也。遂至郡,赁屋授徒焉。托名宫子迁。居十年, 
访知捕亡浸怠,乃复逡巡东向。既近里门,不敢遽入,俟夜深而后入。及门, 
则墙垣高固,不复可越,只得以鞭挝门。久之,妻始出问。张低语之。喜极, 
纳入,作呵叱声,曰:“都中少用度,即当早归,何得遣汝半夜来?”入室, 
各道情事,始知二役逃亡未返。言次,帘外一少妇频来,张问伊谁,曰:“儿 
妇耳。”问。“儿安在?”曰:“赴都大比未归。”张涕下曰:“流离数年, 
儿已成立,不谓能继书香,卿心血殆尽矣!”话未已,子妇已温酒炊饭,罗 
列满几。张喜慰过望。居数日,隐匿房榻,惟恐人知。 
     一夜,方卧,忽闻人语腾沸,捶门甚厉。大惧,并起。闻人言曰:“有 
后门否?”益惧,急以门扇代梯,送张度垣而出,然后诣门问故,乃报新贵 
也。方大喜,深悔张遁,不可追挽。张是夜越莽穿榛,急不择途;及明,困 
殆已极。初念本欲向西,问之途人,则去京都通衢不远矣。遂入乡村,意将 
质衣而食,见一高门,有报条粘壁上,近视,知为许姓新孝廉也。顷之,一 
翁自内出,张迎揖而告以情。翁见仪貌都雅,知非赚食者,延入相款,因诘 
所往。张托言:“设帐都门,归途遇寇。”翁留诲其少子。张略问官阀,乃 
京堂林下者;孝廉,其犹子也。月余,孝廉偕一同榜归,云是永平张姓,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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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少年也。张以乡、谱俱同,暗中疑是其子;然邑中此姓良多,姑默之。 
至晚解装,出“齿录”,急借披读,真子也,不觉泪下。共惊问之。乃指名 
曰:“张鸿渐,即我是也。”备言其由。张孝廉抱父大哭。许叔侄慰劝,始 
收悲以喜。许即以金帛函字,致各宪台,父子乃同归。 
     方自闻报,日以张在亡为悲;忽白孝廉归,感伤益痛。少时,父子并入, 
骇如天降。询知其故,始共悲喜。甲父见其子贵,祸心不敢复萌。张益厚遇 
之,又历述当年情状,甲父感愧,遂相交好。 

                                                      (《聊斋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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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促织 

     宣德间,宫中尚促织之戏,岁征民间。此物故非西产,有华阴令欲媚上 
官,以一头进,试使斗而才,因责常供。令以责之里正。市中游侠儿,得佳 
者笼养之,昂其值,居为奇货。里胥猾黠,假此科敛丁口,每责一头,辄倾 
数家之产。 
     邑有成名者,操童子业,久不售。为人迂讷,遂为猾胥报充里正役,百 
计营谋不能脱。不终岁,薄产累尽。会征促织,成不敢敛户口,而又无所赔 
偿,忧闷欲死。妻曰:“死何裨益?不如自行搜觅,冀有万一之得。”成然 
之。早出暮归,提竹筒、铜丝笼,于败堵丛草处,探石发穴,靡计不施,迄 
无济。即捕得三两头,又劣弱不中于款。宰严限追比,旬余,仗至百,两股 
间浓血流离,并虫亦不能行捉矣。转侧床头,惟思自尽。 
     时村中来一驼背巫,能以神卜。成妻具资诣问,见红女白婆,填塞门户。 
入其舍,则密室垂帘。帘外设香几。问者香于鼎,再拜。巫从旁望空代祝, 
唇吻翕辟,不知何词。各各竦立以听。少间,帘内掷一纸出,即道人意中事, 
无毫发爽。成妻纳钱案上,焚拜如前人。食顷,帘动,片纸抛落。视之,非 
字而画:中绘殿阁,类兰若;后小山下怪石乱卧,针针丛棘,青麻头伏焉; 
旁一蟆,若将跳舞,展玩不可晓。然睹促织,隐中胸怀,摺藏之,归以示成。 
成反复自念:“得无教我猎虫所耶?”细瞻景状,与村东大佛阁逼似。乃强 
起扶杖,执图诣寺后。有古陵蔚起,循陵而走,见蹲石鳞鳞,俨然类画。遂 
于蒿莱中,侧后徐行,似寻针芥,而心目耳力俱穷,绝无踪响。冥搜未已, 
一癞头蟆猝然跃去。成益愕,急逐趁之,蟆入草间。蹑迹披求,见有虫伏棘 
根。遽捕之,入石穴中,掭以尖草,不出,以筒水灌之,始出,状极俊健。 
逐而得之,审视,巨身修尾,青项金翅。大喜,笼归,举家庆贺,虽连城拱 
壁不啻也。土于盆而养之,蟹白栗黄,备极护爱。留待限期,以塞官责。 
     成有子九岁,窥父不在,窃发盆。虫跃掷径出,迅不可捉。及扑入手, 
已股落腹裂,斯须就毙。儿惧,啼告母。母闻之,面色灰死,大骂曰:“业 
根!死期至矣!而翁归,自与汝覆算耳!”儿涕而出。未几成归,闻妻言, 
如被冰雪,怒索儿,儿渺然不知所往。既得其尸于井,因而化怒为悲,抢呼 
欲绝。夫妻向隅,茅舍无烟,相对默然,不复聊赖。日将暮,取儿槀葬,近 
抚之,气息惙然,喜置榻上,半夜复苏。夫妻心稍慰。但儿神气痴木,奄奄 
思睡。成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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