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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中国古代志怪小说选-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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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日,举家悬望。自实端坐于床,令稚子于里门觇之。须臾奔入曰:“有人 
负米至矣。”急出俟焉,则越其庐而不顾。自实犹谓来人不识其家,趋往问 
之,则曰:“张员外之馈馆宾者也。”默然而返。顷之,稚子又入告曰:“有 
人携钱来矣。”急出迓焉,则过其门而不入。再往扣之,则曰:“李县令之 
赆游客者也。”怃然而惭。如是者凡数度。至晚,竟绝影响。明日,岁旦矣, 
反为所误,粒米束薪俱不及办。妻子相向而哭,自实不胜其愤,阴砺白刃, 
坐以待旦。鸡鸣鼓绝,径投缪君之门,将俟其出而刺之。是时,震方未启, 
道无行人,惟小庵中轩辕翁方明烛转经,当门而坐。见自实前行,有奇形异 
状之鬼数十辈从之,或握刀剑,或执椎凿,披头露体,势甚凶恶,一饭之顷, 
则自实复回,有金冠玉佩之士百余人随之,或击幢盖,或举旌幡;和容婉色, 
意甚安闲。轩辕翁叵测,谓其已死矣。诵经已罢,急往访之,则自实固无恙。 
坐定,轩辕翁问曰:“今日之晨,子将奚适?何其去之匆匆,而回之缓缓也? 
愿得一闻。”自实不敢隐,具言缪君之不义,“令我狼狈!今早实砺霜刃于 
怀,将往杀之以快意。及至其门,忽自思曰:彼实得罪于吾,妻子何尤焉。 
且又有老母在堂。今若杀之,其家何所依!宁人负我毋我负人也。遂隐忍而 
归耳。”轩辕翁闻之,稽首而贺曰:“吾子将有后禄。神明已知之矣。”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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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问其故。翁曰:“子一念之恶,而凶鬼至,一念之善,而福神临。如影之 
随形,如声之应响。固知暗室之内,造次之间,不可萌心而为恶,不可造罪 
而损德也。”因具言其所见而慰抚之。且以钱米少许周其急。然而自实终郁 
郁不乐。至晚,自投于三神山下八角井中。其水忽然开辟,两岸皆石壁如削, 
中有狭径,仅通行履。自实扪壁而行。将数百步,壁尽路穷,出一弄口,则 
天地明朗,日月照临,俨然别一世界也。见大宫殿金书其榜曰:三山福地。 
自实瞻仰而入。长廊昼静,古殿烟消,徘徊四顾,阒无人踪。惟闻钟磬之声, 
隐隐于外。饥馁颇甚,行不能前。困卧石坛之侧。忽一道士曳青霞之裾,振 
明月之佩,至前呼起之,笑而问曰:“翰林识旅游滋味乎?”自实拱而对曰: 
 “旅游滋味则尽足矣。翰林之称,一何误乎?”道士曰:“子不忆草西蕃诏 
于兴盛殿乎?”自实曰:“某山东鄙人,布衣贱士,生岁四士,目不知书, 
平生未尝游览京国,何有草诏之说乎?”道士曰:“子应为饥火所恼,不暇 
记前事耳。”乃于袖中出梨枣数枚令食之。曰:“此谓交梨火枣也,食之当 
知过去未来事。”自实食讫,惺然明悟。因记为学士时,草西蕃诏于大都兴 
圣殿侧,如昨日焉。遂请于道士曰:“某前世造何罪而今受此报耶?”道士 
曰:“子亦无罪。但在职之时,以文学自高,不肯汲引后进,故今世令君愚 
懵而不识字;以爵位自尊,不肯接纳游士,故今世令君漂泊而无所依耳。” 
自实因指当世达官而问之曰:“某人为丞相而贪饕不止,贿赂公行,异日当 
受何报?”道士曰:“彼此乃无厌鬼王,地下有十炉以铸其横财。今亦福满 
矣,当受幽囚之祸。”又问曰:“某人为平章而不蕺军士,杀害良民,异日 
当受何报?”道士曰:“彼乃多杀鬼王,有阴兵三百皆铜头铁额辅之以助其 
虐。今亦命衰矣。当受割截之殃。”又问某人为监司,而刑罚不振;某人为 
郡守,而赋役不均;某人为宣慰,不闻所宣之何事;某人为经略,不闻所略 
之何方。然则,当受何报也?”道士曰:“此等皆已杻械加其身,缧绁系其 
预,腐肉秽骨,待戮余魂,何足算也!”自实因举缪君负债之事。道士曰: 
 “彼乃王将军之库子,财物岂得妄动耶?”道士因言:“不出三年,世运变 
革,大祸将至,其可畏也。汝宜择地而居。否则恐预池鱼之殃。”自实乞指 
避兵之地。道士曰:“福清可矣。”又曰:“不若福宁。”言讫,谓自实曰: 
 “汝到此久,家人悬望。今可归矣。”自实告以无路。道士指一径令其去。 
遂再拜而别。行二里许,于山后得一穴出。到家则已半月矣。急携妻子径往 
福宁村中,垦田治圃而居。挥镢之际,铮然作声,获瘗银四锭。家遂稍康。 
其后张氏夺印,达丞相被拘,大军临城,陈平章遭掳。其余官吏,多不保其 
首领。而缪君为王将军者所杀,家资皆归之焉。以岁月记之,仅及三载,而 
道士之言悉验矣。 

                                                     (《剪灯新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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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衣人传 

     天水赵源,早丧父母,未有妻室。延祐间,游学至于钱塘,侨居西湖葛 
岭之上,其侧即宋贾秋壑旧宅也。源独居无聊,尝日晚徒倚门外,见一女子, 
从东来,绿衣双鬟,年可十五六,虽不盛装浓饰,而姿色过人,源注目久之。 
明日出门,又见,如此凡数度,日晚辄来。源戏问之曰:“家居何处,暮暮 
来此?”女笑而拜曰:“儿家与君为邻,君自不识耳。”源试挑之,女欣然 
而应,因遂留宿,甚相亲昵。明旦,辞去,夜则复来。如此凡月余,情爱甚 
至。源问其姓氏居址,女曰:“君但得美妇而已,何用强知。”问之不已, 
则曰:“儿常衣绿,但呼我为绿衣人可矣。”终不告以居址所在。源意其为 
巨室妾媵,夜出私奔,或恐事迹彰闻,故不肯言耳,信之不疑,宠念转密。 
一夕,源被酒,戏指其衣曰:“此真可谓‘绿兮衣兮,绿衣黄裳’者也。” 
女有惭色,数夕不至。及再来,源叩之。乃曰:“本欲相与偕老,奈何以婢 
妾待之,令人忸怩而不安!故数日不敢侍君之侧。然君已知矣,今不复隐, 
请得备言之。儿与君,旧相识也,今非至情相感,莫能及此。”源问其故, 
女惨然曰:“得无相难乎?儿实非今世人,亦非有祸于君者,盖冥数当然, 
夙缘未尽耳。”源大惊曰:“愿闻其详。”女曰:“儿故宋秋壑平章之侍女 
也。本临安良家子,少善弈棋,年十五,以棋童入侍,每秋壑回朝,宴坐半 
闲堂,必召儿侍弈,备见宠爱。是时君为其家苍头,职主煎茶,每因供进茶 
瓯,得至后堂。君时年少,美姿容,儿见而慕之,尝以绣罗钱箧,乘暗投君。 
君亦以玳瑁指盒为赠,彼此虽各有意,而内外严密,莫能得其便。后为同辈 
所觉,谗于秋壑,遂与君同赐死于西湖桥之下。君今已再世为人,而儿犹在 
鬼箓,得非命欤?”言讫,呜咽泣下。源亦为之动容。久之,乃曰:“审若 
是,则吾与汝乃再世因缘也,当更加亲爱,以偿畴昔之愿。” 
      自是遂留宿源舍,不复更去。源素不善弈,教之弈,尽传其妙,凡平日 
以棋称者,皆不能敌也。每说秋壑旧事,其所目击者,历历甚详。尝言:秋 
壑一日倚楼闲望,诸姬皆侍,适二人乌巾素服,乘小舟由湖登岸,一姬曰: 
 “美哉,二少年!”秋壑曰:“汝愿事之耶?当令纳聘。”姬笑而无言。逾 
时令人捧一盒,呼诸姬至前曰:“适为某姬纳聘。”启视之,则姬之首也。 
诸姬皆战栗而退。又尝贩盐数百艘至都市货之,太学有诗曰: 
          昨夜江头涌碧波,满船都载相公鹾。 
          虽然要做调羹用,未必调羹用许多。 
     秋壑闻之,遂以士人付狱,论以诽谤罪。又尝于浙西行公田法,民受其 
苦。或题诗于路左云: 
          襄阳累岁困孤城,豢养湖山不出征。 
          不识咽喉形势地,公田枉自害苍生。 
     秋壑见之,捕得,遭远窜。又尝斋云水千人,其数已足,末有一道士, 
衣裾蓝缕,至门求斋,主者以数足,不肯引入,道士坚求不去,不得已,于 
门侧斋焉。斋罢,复其钵于案而去,众悉力举之,不动。启于秋壑,自往举 
之,乃有诗二句云: 
          得好休时便好休,收花结子在漳州。 
     始知真仙降临而不识也。然终不喻漳州之意。嗟乎!孰知有漳州木棉庵 
之厄也。又尝有梢人泊舟苏堤,时方盛暑,卧于舟尾,终夜不寐,见三人长 
不盈尺,集于沙际,一曰:“张公至矣,如之奈何?”一曰:“贾平章非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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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决不相恕!”一曰:“我则已矣,公等将见其败也!”相与哭入水中。 
次日,渔者张公获一鳖,经二尺余,纳之府第,不三年,而祸作。盖物亦先 
知,数而不可逃也。 
     源曰:“吾今日与汝相遇,抑岂非数乎?”女曰:“是诚不妄矣!”源 
曰:“汝之精气,能久存于世耶?”女曰:“数至则散矣。”源曰:“然则 
何时?”女曰:“三年耳。”源固未之信。及期,卧病不起。源为之迎医, 
女不欲,曰:“曩固已与君言矣,因缘之契,夫妇之情,尽于此矣。”即以 
手握源臂,而与之诀曰:“儿以幽阴之质,得事君子,荷蒙不弃,周旋许时。 
往者,一念之私,俱陷不测之祸,然而海枯石烂,地老天荒,此情不泯!今 
幸得续前生之好,践往世之盟,三载于兹,志愿已足,请从此辞,毋更以为 
念也!”言讫,面壁而卧,呼之不应矣。源大伤恸,为治棺榇而殓之。将葬, 
怪其棺甚轻,启而视之,惟衣衾钗珥在耳。乃虚葬至北山之麓。源感其情, 
不复再娶,投灵隐寺出家为僧,终其身云。 

                                                     (《剪灯新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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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凤钗记 

     大德中所州富人吴防御居春风楼侧,与宦族崔君为邻,交契甚厚。崔有 
子曰兴哥,防御有女曰兴娘,俱在襁褓。崔君因求女为兴哥妇,防御许之, 
以金凤钗一只为约。既而崔君游宦远方,凡一十五载,并无一字相闻。女处 
闺闱,年十九矣。其母谓防御曰:“崔家郎君一去十五载,不通音耗。兴娘 
长成矣。不可执守前言,令其挫失时节也。”防御曰:“吾已许吾故人矣。 
况成约已定,吾岂食言者也。”女亦望生不至,因而感疾,沉绵枕席,半岁 
而终。父母哭之恸。临殓,母持金钗抚尸而泣曰:“此汝夫家物也。今汝已 
矣,吾留此安用!”遽簪于其髻而殡焉。 
     殡之两月,而崔生至。防御延接之,访问其故,则曰:“父为宜德府理 
官而卒。母亦先逝数年矣。今已服除,故不远千里而至此。”防御下泪曰: 
 “兴娘薄命,为念君故,得疾,于两月前饮恨而终。今已殡之矣。”因引生 
入室,至其灵几前,焚楮钱以告之。举家号恸。防御谓生曰:“郎君父母既 
殁,道途又远。今既来此,可便于吾家宿食。故人之子,即吾子也。勿以兴 
娘殁故,自同外人。”即令搬挈行李于门侧小斋安泊。将及半月,时值清明。 
防御以女新殁之故,举家上冢。兴娘有妹曰庆娘,年十七矣。是日亦同往。 
惟留生在家看守。至暮而归。天已曛黑,生于门左迎接。有轿二乘,前轿已 
入,后桥至生前,似有物堕地,铿然有声。生俟其过,急往拾之,乃金凤钗 
一只也。欲纳还于内,则中门已阖,不可得而入矣。遂还小斋。明烛独坐, 
自念婚事不成,只身孤苦,寄迹人门,亦非久计。长叹数声,方欲就枕。忽 
闻剥啄扣门声。问之不答。斯须复扣。如是者三度。起视之,一美妹立于门 
外。见户开,遽搴裙而入。生大惊。女低容敛气,向生细语曰:“郎不识妾 
耶?妾即兴娘之妹庆娘也。向者投钗轿下,郎拾得否?”即挽生就寝。生以 
其父待之厚,辞曰:“不敢。”拒之甚确,至于再三。女忽頩尔怒曰:“吾 
父以子侄之礼待汝,置汝门下,汝乃于深夜诱我至此,将欲何为!我将诉之 
于父,讼汝于官,必不舍汝矣。”生惧,不得已而从焉。至晓,乃去。自是 
暮隐而人,朝隐而出,往来于门侧小斋,凡及一月有半。一夕,谓生曰:“妾 
处深闺,君居外馆。今日之事,幸而无人知觉。诚恐好事多磨,佳期易阻。 
一旦声迹彰露,视庭罪责,闭笼而锁鹦鹉,打鸭而惊鸯鸳,在妾固所甘心, 
于君诚恐累德。莫若失事而发,怀璧而逃。或晦迹深村,或藏踪异郡。庶得 
优游偕老,不致睽离也。”生颇然其计。曰:“卿言亦自有理。吾方思之。” 
因自念零丁孤苦,素乏亲知。虽欲逃亡,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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