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第2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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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就改天吧。”
景尘说完话就带着人走了，没有和这楼上其他人打招呼，但不少人看到他离席，都让人来询问刘昙。
刘昙和这些人打起马虎眼，并没有说明景尘回去是因为水筠出了事。
景尘这么一走，余舒坐楼上没了心情，漠不关心地听着从楼下擂台两旁人群里传出来股掌叫好声，端着一杯热茶，直到手心凉了。
不知不觉，要到放榜时辰，楼下场地被清空，御史出面，密封着名单告示牌子被人抬出来。
余舒勉强集中起注意力，听着御史宣读声，比较着剩下四位皇子各自人选。
奇术一科，若论难度，当上大衍六试第一，每年参考人往往是少，而能有资格上榜易师，少有不是系出名门，来自世家。这种现象并不奇怪，学易本就不易，寻常易客，没有身家背景，哪有机会接触到上乘易术，遑论称奇呢。
余舒开考之前曾通过薛睿，阅览了历年考卷，大衍开试二百年间，奇术一科考题千奇百怪，无不刁钻，若想答卷出彩，必要有理有据，并且引用奇术所学，才能入得了司天监那几位大人物法眼。
御史从长及幼，先拆封了宁王和八皇子名单公布，一共六张名帖，各自不同，再来就到了刘昙。
“九皇子下换名帖，一为太原考生段衡之，一为江西福县考生王瀞，一为燕阳城考生文少安。”
余舒听到御史念了文少安名字，才放心下来，之前就怕刘昙改动她名单，其他两个人改了倒是不可惜，唯独这文少安，正是她从刘昙给那份名册里，从七十余名候选者中周算出第一人选！
万一文少安争气，能登三甲，余舒这个坤席才能算是坐稳了，不会再有人将她看成是一个凑数，刘昙倘若识人，岂会不引重她，如此一来，她身上又多了一层保障。
想到这里，余舒不禁精神了许多，将手里冷茶倒掉，又续了一杯热暖手心，睁着眼睛远望河岸，只等着抄榜人马到来。
贺兰愁隔着桌子，留意到余舒眼巴巴张望模样，捏着唇须笑了笑，偏头和刘昙说道：
“殿下看，余姑娘瞧着竟比您还着急结果。”
刘昙看了眼余舒，对她道：你不必紧张，若是有人高中，自然好，若是后落空，我亦不会责怪你。”
余舒不好意思地朝刘昙笑笑，心中长叹道：她根本就不担心会落空，她担心是文少安这匹黑马能不能给她争个三甲回来！
正说着话，楼外人声忽然大涨，余舒视线探出去，搜索到远处骑着马官差，正排开岸上人群朝琼宇楼这边赶过来，顿时眼前一亮，差点就从椅子上站起来。
“来了，抄榜来了！”楼下人声此起彼伏。
“铛铛铛铛——”御史看场面有些乱，就叫侍卫敲响了一旁架子上悬着锣鼓，肃静当前。
又过了一会儿，那两名护送榜单官差终于挤到了楼下，将密封抄卷呈递到御史手上。
两名御史分别检查过后，才抖开了卷轴，由左边那一个捧着公布出来：
“兆庆十四年大衍试三月春榜第五科相术，登榜者共计三十九人——第三十九名，卫州考生”
这张榜刚念出来，余舒就听到琼宇楼上一阵惊讶议论声，就连刘昙都忍不住和贺兰愁道：
“这奇术一科怎么才有这几个人考中。”
贺兰愁也奇怪，他京城这么些年，大衍试经历过几届，需知奇术一科往往云集了世家子弟，能容百人金榜上，超过半数人都算是少，这次却只有三十九个人考中，难道今年题目出真有那么难？
余舒并不关心有多少人考中，她只想知道她选出来那三个人，都什么名次，越靠前她越高兴，只要能压过纪星璇相中那几个，抢了她风头，才叫爽。
一共就有三十几个人，御史很念了一半，先应中就是宁王名单上一个考生，位第二十四名。
今天三楼上人坐多，少不了有人心存讨好，大声张扬地向刘灏恭喜道贺。
刘灏坤席有纪星璇这个芳华正茂秀元大易师作陪，满面春风得意，远远地就朝着刘昙、刘鸩拱手，朗声笑道：
“八弟、九弟，不好意思，为兄先拔一筹了。”
刘鸩心中羡嫉，却不敢直接对刘灏说什么酸话，干笑一声，便将头扭向一旁。
而刘昙正要向刘灏道喜时，贺兰愁却耳尖地听到御史念到了下一个人名，嘴角咧开，有些无状地打断了刘昙声音，惊喜道：
“恭喜殿下，又得取一员，是第二十一名！”
刘昙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眼中流露出几分欢喜，点点头；略有深意地瞧了余舒一眼，才一扭脸，便朝着刘灏拱手，大声道：
“沾了七哥喜气，我也相中一人！”
刘灏笑容嘴角停顿了一下，神色不变地回道：恭喜九弟了。”
刘鸩见刘昙这边也中了彩，反倒高兴，转过身和刘昙道贺，话里话外羡慕他好运气。
余舒倒是不觉得兴奋，她有祸时法则作弊，能肯定她选三个人都榜上，越早念到名字，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怕什么来什么，余舒不想太早听到她相中人选，偏偏只过了片刻，就再次听到御史念出刘昙名单上一个人——
“第十八名，太原考生段衡之”
“恭喜九殿下！”
刘昙正应付着刘鸩，忽又听到有人向他道喜，贺兰愁提醒之下，才知道又中了一人，脸上难掩意外之色，转头看着余舒，想要说句什么，却找不到词儿——
什么时候双阳会上人才变得这么好挑拣了，他小师姑是道宗后人，慧根过人，又手持着异宝，才能一目识人，可这余舒，不是个自学成才吗，哪来这样能耐？
余舒正因为那两人名次不高而纠结，没注意到刘昙探究眼神。
而另一头，刘灏因为刘昙梅开二度，眼中闪过一抹阴郁，偏偏有人脑子里缺根弦，声音不低地交谈：
“怎么九皇子没了那位仙姑帮忙，还是这样好运气，你们道他坤席上姑娘是谁，我听说竟和道子有些渊源。”
息雯郡主就坐纪星璇旁边，对于纪家和余舒恩怨，有所耳闻，听到这些议论声，再见纪星璇神情冷淡，便哼了一声，娇声引来两边注意：
“那位莲房姑娘，本郡主倒是知道，也是今年大衍试一个考生，不过似乎至今榜上无名，只是个白身易客罢了。”
大衍一共六科，除却算学一科特立独行，其余五科，凡能中一科就能晋为易师，同年考中两科则晋大易师，易客们若要晋升，到现就只能指望奇术这一科了。
而众所周知，奇术是六科之中难考一科。
换句话说，余舒今年是没多大希望晋升了。
众人听到这里，顿时对余舒没了兴趣，话题纷纷转移开来。
息雯冷笑一声，转头对纪星璇耳语道：何必为那种人扫兴，你是秀元大易师，这一年大衍出彩人物，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谁能越过你去，姐姐眼光高些，别总是盯着那些不成气候小人。”
纪星璇被她说笑，摇摇头，道：我知了，郡主不要为我生气。”
息雯撅撅嘴，心说纪星璇哪里清楚她和余舒过节。
余舒不知道有人正说她长短，她正竖着耳朵听御史慢腾腾念着人名，随着御史越读越靠前，一直到了前十，她希望越大，心跳越，紧张地手心都要捏出了汗。
第八，不是。
第七，不是。
第六，还不是。
余舒心都提到嗓子眼，很想催促御史点念，又怕过早将文少安名字催促出来，口干舌燥，却连口茶都不敢多喝。
“第四名，太史书苑考生孙荇。”
余舒听到这个名字，皱起了眉毛，她没记错话，这个人就宁王名单上。
果然，下一刻她就听到楼上有人向刘灏道喜，转眼看去，但见刘灏已经站起身来，一边应付着四周恭维，一边端起了茶水，敬向坤席纪星璇，爽朗高声道：
“本王以茶代酒，谢过坤座了。”
这一句话，一杯茶，由一名王爷敬上，明摆着要给纪星璇这名晋大易师造势，座个个都是人精，察觉到刘灏用意，一个个都准备顺水推舟，正准备了好话要讲，没多少人留意御史接下来念名字。
却此时，楼上有人大喜一叫，声音嘹亮地盖过了所有人：
“恭喜殿下，连中三员，喜获一位香郎！”
众人纷纷回头张望，就见刘昙座旁坤席站起了一名样貌清秀少女，脸蛋红红地向刘昙道贺，正是余舒。
原来就刚刚，御史念出了文少安名字，堪堪进入奇术三甲，排名香郎！
余舒听到文少安名字，兴奋脸都红了，一个香郎，虽不是魁首，但也足够帮着刘昙压过刘灏，梅开三度，这是大大风头！
她这一嗓子喊出来，就把刘灏刚才造出气氛一下子坏掉，而纪星璇正被一群人环绕，矜持地端茶回敬刘灏，登时沉下脸，冷冷看向余舒方向。
这楼上气氛顿时僵着，众人立当场；左右为难，一时不知是该先迎合刘灏，还是该要先向今日赢家刘昙道喜。
就是这么一静工夫，没人看到楼下御史转头瞧了瞧告示牌上挂着一张张名帖，又对照了一眼手中榜单，清了清嗓子，徐徐宣布道：
“第二名，扬州义阳县考生，余舒。”
琼宇楼不算高，三楼离地面也就是三丈多高，这名御史年纪不大，中气很足，站三尺高擂台上，四周安静，说话声音尤其响亮。
余舒正因为文少安高中三甲而欢喜不已，恰听到自己名字从楼下传上来，神情有些迷茫，左右看了看，以为谁叫她。
先反应过来却是刘昙，他只是愕愣了一瞬，便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惊尤过喜，不大确定地询问余舒道：
“余姑娘是扬州义阳人士？”
余舒点点头，眼睛眨巴了一下，突然瞪圆了。
刘昙看到她这反映，忍不住笑了，眯着眼睛，看向她目光已然不同，但听语调轻道：恭喜姑娘高中。”
贺兰愁紧跟着起身道贺，笑声朝余舒拱手。
余舒气血上涌，满面红光，只觉得这会儿发生事不大真切，她竟然考中了！
且甚那文少安之前，位列第二；堪当秀元！
好大一个彩头！
余舒虽然不刘昙名单上，但她是刘昙坤席，座上之宾，与有荣焉，何况刚刚连中三元，已有一个香郎，再加上一个秀元，岂不是四喜添上，比之不久之前，刘昙水筠助力之下，一举夺魁，那也不遑多让了！
这楼上座都是些见风使舵人，闻见势头一转向刘昙，便忘了刚才僵持，一个个朝着刘昙和余舒道贺，恭喜声不绝于耳，倒将刚才众星拱月一般纪星璇冷落了一旁。
纪星璇站那里，身形有些尴尬，她勉强挂着笑容，装作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
“你们倒也静一静，没瞧见御史都说不上话了，这魁首还没出来呢。”息雯冷不丁地泼了一盆冷水，手桌子底下捏了捏纪星璇手臂，暗示她别急。
一群人这才发现御史好半天没说话，被晾了一旁。
刘灏表面维持着风度，对楼下扬手道：请御史继续念榜。”
那名御史表情古怪，拿着榜单和身旁同僚研究了一会儿，揖手对着楼上说道：
“回禀宁王，今年大衍奇术一科，榜首空缺，秀元之上，无人出。”
此言一出，全场愕然，这一科竟然没有魁首！？
第三百六十二章 无魁！
第三百六十二章 无魁！*
第三百六十三 好运的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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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 好运秀元
大衍试自开创以来，不是没有过三甲空缺历史，但是次数不多，往往是因为考生答卷中没有能够合乎司天监评判能够荣登三甲，而这当中又以魁首空缺次数多，平景年间，就曾出现过六科大试，只出了两名魁首记录，所以今年奇术一科榜首空缺，其实并不足为奇。
这对别人来说，兴许是件遗憾，可是对于余舒，反而是个意外好消息。
三甲之位，没了魁首，她这个秀元第二，却隐约成了半个第一，高登榜上，惹人钦羡——一个不是榜首榜首。
意识到这一点，余舒笑得整张脸都春花灿烂，她是真开心，这个秀元来真太是时候！
等琼宇楼上一群人从这一榜内无魁惊讶中回过神来，都是纷纷回头看向余舒这个好运秀元。
刘赡坤席辛六不知何时到了余舒边上，拉着手笑眯眯地恭喜这个朋友。她是知道余舒之前不过是一个白身易客，考上了这一科刚刚晋升易师罢了，虽比不得大易师风光，但是每年大衍才能出几个大易师，而奇术这一科三甲，意义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