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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部分

燃烧的岛群-第111部分

小说: 燃烧的岛群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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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干活呀!

几乎在他闪过念头的同时,他听到有贺大佐在喊,“右轮机舱注水!快,右轮机舱注水。否则战舰将无法作战。”

清冈的脑子轰地一声。置几百个水兵的生命于不顾,悍然连人带轮机舱全部淹掉,有贺舰长豪爽的外貌下有一颗冷酷的心。他简直不敢相信这竟是有贺幸作的命令。

命令立刻被执行了。只有很少的人从积水的底舱中爬出来,所有的水密门都被封死,防止浸水扩延到其他舱室。死在战斗中是一回事,被自己人淹死又是一回事。如果轮机兵们的死亡能挽救“大和”舰的话,清冈正照默默地为他们祈祝冥福。

航速渐渐慢下来,右轮机完全停伡了。“大和”舰只剩下一半马力,但横倾仅仅停止了,并没有纠正过来。伊藤中将向联合舰队司令部发出电报,出于“大和”的电台已经不堪使用,由“初霜”号驱逐舰代发:

天一号作战部队战斗速报第一号

四月七日,同敌舰载轰炸机和舰载鱼雷机交接。“矢矧”中雷二枚,无法航行。“大和”号被鱼雷和航空炸弹命中。除驱逐舰“冬月”、“雪风”外其余战舰非沉即伤。

电报发完,伊藤整一中将认为:突入作战已经无法成立;目前尽可能抢救各舰的生存者;把自己的幕僚转移到“冬月”号驱逐舰上。至于他自己,则准备同“大和”共存亡了。

清冈正照满脑子都是轮机舱里水兵们被淹呼救的惨状。被敌人杀死就够倒霉了,还要为自己人做出牺牲。战争魔鬼再一次露出了它的獠牙。

“大和”舰的横倾已经达到了15度,主炮无法射击了。清冈拉住炮塔上的铁扶手,象一个木头人似的等待着最后的结局。

一号炮塔出乎预料地又响了几声。由于严重的横倾,炮弹都打到天上去了。射击,就显示了自己的存在,打得上打不上倒无所谓。

第四攻击波的美机飞来了,引擎声沉重地擂击着海面。遍体鳞伤的“大和”舰还要做出生命的最后一搏。它的对空炮火依然那么猛烈,仿佛连续命中的炸弹和鱼雷对它毫无影响似的。美国飞机在空中撒着干扰雷达的铝箔条。然后鱼雷机和SB2C俯冲而下,投入攻击。丧失了一半航速的“大和”舰躲开了大部分鱼雷,但仍然中了四枚鱼雷。开始的两枚打在右舷、居然恢复了6度的横倾。等左舷激起了高大的水柱,“大和”又迅速地向左倒去,很快就倾斜到35度。

有贺舰长下达了命令:“全体乘员登甲板。”

这实际上已经是弃舰的信号了。

清冈正照向舰桥走去。倾斜的甲板使他行走困难。他看见有的水兵把自己绑在建筑物上,有的穿上了沉重的钢制防弹背心,准备自沉。一名军官戴着白手套,握着一把军刀,他的双腿已经被炸断了。所有活着的人,情不自禁地往右舷靠,“大和”舰水线下的暗红色船腹露出了海面。许多水兵痛哭流涕,一名军官却泰然自若地抽着烟。一个水兵竟然拿着饭盒拼命吃最后一餐饭。右舷的高射机关炮还在继续射击,仿佛要打光所有的子弹,而左舷的所有枪炮都因横倾严重而中止了射击。各个舱口都有水兵钻出来,其中不少人负了伤。但人数远远不是全部,相当大一部分人已经战死,或者被海水永远封死在船舱里了。

有贺大佐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全体人员离舰!”

人们迟疑不动。

军舰已经倾斜到60度。甲板上已经站不住人了,但仍然无人离舰。人们沉默着,似乎在等待一个庄严的时刻。有人唱起了“君之代”,于是大家都齐声唱起来,仿佛要用歌声来压倒美国飞机的引擎声。

清冈正照少尉在这一时刻想起了父母,看到了自己故乡的茅屋和街道。接着,舰上响起一片“万岁”声。

清冈一步一步挪到了“舰长训话处”下面。他也解释不清为什么要来这里。也许,他是从一个生物学者的角度去观察一个垂死者的表演,虽然,他自己也是要死的。

有贺出现在那块平台上。他戴着指挥用的白手套,一只手握住栏杆,另一只于提着一只沉重的罗盘仪。那是“大和”舰的罗盘。

塚本水手长拿着一件防弹钢背心,问有贺大佐要不要穿上,有贺淡然地笑笑,拒绝了。清冈正照以为有贺会说点儿什么,但他什么也没有讲。

“大和”舰的倾斜达到了80多度,军旗已经触及波涛。突然,发生了一连串猛烈的爆炸,清冈正照一下子被地了出去。一块灼热的钢片戮进他的肺部,剧痛使他几乎失去知觉,身子仿佛被锯开似地痛彻五脏六脏,他猜可能是自己的肋骨断了。

……他终于醒过来,发现自己在漂满重油的海面上。他向四周看去,威武的“大和”舰已经消失了。作为世界上最强大的战列舰,它的灭亡悲则悲矣,却非常不值。苦难总算结束,清冈正照在痛苦中感到一阵轻松,他总算获得了解脱。如果说整个日本此刻就象“大和”舰在进行它的悲剧性航行和作战,那么,大和民族什么时候才能获得这种解脱呢?

清冈正照没有穿防弹背心。盐水浸蚀伤口,使他几乎麻木了。他用单臂划水,游向“冬月”号驱逐舰。每游一下,如行刀山。布满重油的海面很平静,但粘乎乎的油膜妨碍了游泳。美国飞机一再俯冲下来,向落水者扫射,激起清冈极大的愤怒。战争固然容不得人情,但海军从历史上看还是讲骑士精神的。射杀毫无防御能力的落水者,说明美军一直在执行一项残忍的报复政策。联想到B…29轰炸机不分青红皂白地烧毁日本都市中的居民区,“大和”舰沉没的时候美机的疯狂杀戮也就不足为奇了。日本民族还要熬过多少深重的灾难?还要付出多少牺牲?他快游不动了……

神哪!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13

胜连,胜连,披着金色的朝霞,

开门,开门,太阳升起在悬崖。

胜连辉煌的宫殿如月亮星辰,

伟大的君主与世长存。

查尔斯·惠特尼上校哼着这首冲绳民间的奥莫罗小调,希望能减轻心理压力。神风机就在他头顶上呼啸,不时有一两艘舰艇被它们撞沉撞毁。最好不要去看,因为看了神风机冲击舰艇的一刹那间,许多人患了精神分裂症。

太平洋战区的所有高级指挥人员,尼米兹、斯普鲁恩斯、特纳、布克纳尔和盖格,都预料到冲绳战役必定很艰苦,很绵长。所以他们决定把精锐的“海魔”师当作集团军战略预备队。从硫黄岛战役看,这样的部署完全正确。可是,战局的发展出乎预料,两个军放前登陆,未遭抵抗。陆战一师横扫冲绳蜂腰部直打到胜连半岛顶端,只遇到小股日军部队的阻击,还不够填牙缝的。头一次投入战斗的陆战六师,在谢泼德少将指挥下,向左旋转,一路北进。陆战六师沿着冲绳东西海岸,穿过树林、溪流、山涧,绕过日军的小股抵抗部队,大踏步推进。后勤跟不上、战线上破洞百出、人员疲劳都无法阻止士气高温的陆战队士兵。东海岸突击部队,沿着有铭、平良、安田等山村和崎岖的沿海道路,直扑冲绳岛北部的边户角。西海岸部队沿多幸山、恩纳岳、仲尾次、盐屋等险峻的山地夺路疾进。估计十天后,同东路部队将在边户角会师。第三两栖军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五分之四。现在,T字的横线全部被美军占领,仅仅剩下竖线了,它叫做本部半岛。据说,在本部半岛的中间有一个险恶得出奇的山区——八重岳,而日军北部防御重点就在那里。

即便八重岳还会有一场苦战,但丝毫末受损的六师胜任愉快,各方面情报表明,八重岳守军不会超过一个团的兵力。

于是,纷纷传说作为“浮动战略预备队”的“海魔”师,准要调回塞班岛。否则会在种风机攻击下遭到无谓的牺牲。

惠特尼上校抱怨“海魔”边次实在晦气。

运载“海魔”的船队集结在冲绳南海岸外的大洋上,适逢台风季节,每个人晕船呕吐,全倒了胃口。惠特尼也吐空了肚子,非常虚弱,饥饿感摇晃着五脏六腑,象阑尾炎手术中被医生拨弄的感觉一样。可是,炊事兵端来的牛排、沙拉、烤肉和碎牛肉馅饼一沾唇,他又反射式地呕吐起来。

他无聊地翻看手边的儿本书。

关于冲绳岛和琉球群岛,他的知识很浅薄。琉球南方的马鲁古群岛名气太大,葡萄牙人、西班牙入和荷兰人为它打了几个世纪的仗。冲绳似乎属于中国文化圈,西方记载很少。塞班战役以后,范尼尼·惠特尼太大应他索求,给他寄来几本关于琉球群岛的书籍,两本是美国传教士和商船船长的著作,一本是葡萄牙探险家游记的英文译本。

冲绳不同于密克罗尼西亚的那些荒岛,它同其他亚洲国家一样,有悠久的文明。据说,这里发掘出三万年前的文化遗址,找到了贝壳文明和石器文明的文物。公元七世纪,中国隋朝的使节到过琉球群岛,蒙古的舰队也入侵过冲绳。假使惠特尼如愿以偿,将会看到张牙舞爪的石狮子、漆屏风、漆器、古乐器、瓷器和绸缎,表明冲绳文化深受中国文化的影响。实际上,在几千年里,中国就是东亚精神文明的台风眼。惠特尼看到书里的照片充满了中国式的花鸟画:垂柳、小桥、伞、荷塘、塔和无表情的骑者,一种与西方文明迥然而异的文明和伦理。然而,同是受中国文化影响的日本却决然地走上了军国主义之路。

一三二六年冲绳出现了三个很有意思的藩王:北山国王、中山国王和南山国王。国王之间打了一系列杯中风暴式的小战争。中国人把蒙古人赶走以后,三位国王都遣使向中国进贡,企图争取自己的正统地位。中国王朝的使团回访了这个四百八十五平方英里的海岛。到实力最强的中山国查户口,竞发现只有三十六户人家。中山国王正桥扫平各藩,完成了统一冲绳的“大业”。他开始在中国、朝鲜、日本、马来亚和香料群岛之间做多边贸易,冲绳开始繁荣。高大的神寺、佛塔、石砌的龟甲墓纷纷树起。一五一一年,葡萄牙人攻陷香料群岛以后在冲绳登陆。不久,就流传了本地的奥莫罗民谣。冲绳人也开始学会了筑起围城,保卫他们小小的领地。冲绳人谦和、圆通、机智、识礼。在中国、日本和荷兰、葡萄牙之间相处,也难为了他们。一八七二年日本侵吞了冲绳,现在,将有一些什么样的冲绳人等待着美国人呢?

惠特尼的笔记本上记着一首咏叹调,它是一位十七世纪冲绳岛恩纳村的女诗人写的。回肠荡气,带着甜甜的忧伤,带着寂寞的惆怅,带着田园诗和海浪花情调,真美极了。

浪花哟,你平息了;

风儿哟,你睡觉了。

首里来的藩王哟,

我们让您高高兴兴了。

他想,那位女诗人长的是什么样子呢?念头转来转去,他就想起了范尼尼。他从自己的衣箱中拿出一叠蓝色的信扎,一封封抽出来读。那些是他读过许多遍的妻子的信。

一九四四年十月,惠特尼上校同范尼尼小姐结婚了。蜜月过后,惠特尼重返塞班训练部队,范尼尼和他同机抵达檀香山。然后,范尼尼去新兰西探望父亲,在惠灵顿呆到一九四四年圣诞节。结婚使她容光焕发,仿佛变成了另外的一个女人。美国之行使她大开眼界,知道世界上还有那么大一片生机勃勃、象万花筒一般变化万千的大陆。她和丈夫游了费城和纽约,泛舟切萨皮克湾上,看了佛罗里达的沙滩和加利福尼亚的红杉树。她兴奋极了。

按照惠特尼的请求,她将转入美国国籍。趁惠灵顿的美国大使馆为她办理各种繁琐的手续、护照和文件的时间,范尼尼又同父亲去了一趟澳大利亚。此刻,年轻的惠特尼太大的心境很复杂。她生长在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海岛上,象莎士比亚写的《暴风雨》中的米兰达姑娘。她的心灵没有一丝污染,她真诚地爱,天真地想,诚心地做,她是一块透明的水晶。她的父亲拉菲老头就象是普洛斯比罗,满足于把女儿封闭在孤岛上。现在,战争的航船把腓迪南王子——查尔斯·惠特尼中校送给了米兰达。那么,世界如同旋转舞台一样骤然突变。新西兰之外的世界繁华、喧闹、气象万千,令她目不暇接,而新西兰则是安谧、清寡、赏心悦目。两种文明,两种哲理,两种欲望,在范尼尼心中剧烈冲突,象火山口中沸腾的熔岩。新西兰有多少绵羊,美国就有多少汽车;新西兰有多少松树,美国就有多少摩天楼;新西兰有多少温泉,美国就有多少娱乐中心。离开翡翠般的海岛,踏上一个魔鬼和神祗盘踞的大陆,真叫她莲步难挪。

然而,惠特尼在那里,她的丈夫在那块土地上。仅仅这一点,就够了。

范尼尼同父亲拉菲逛了悉尼。他们看到菲利浦街上那些戴白色假发,穿长袍,打领结的律师,看到了高大的文艺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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