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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祸国_作者:十四阙-第67部分

小说: 祸国_作者:十四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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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采站着一动不动,仿佛被定身了一般。
  “望你不改善良正直的本性,在复族之时,亦想一想天下百姓,想一想,我们活着的真正意义,是什么?”姬婴说着,真真切切地笑了起来,“当日受沉鱼所托救你,现在看来真是我此生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我很高兴……虽然我一生于国于家,都无真正建树,但我毕竟,为图璧,为天下,为苍生,留下了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沉鱼。”
  “不、不……不……”薛采颤抖着,抬起雾蒙蒙的眼睛,令他整个人显得非常无助,“不要死不行吗?求求你,不要死!姬婴,你不要死……不要死,求你了……”
  姬婴闻言呆了一下,复长叹:“傻孩子……”
  “我不是孩子!我不是孩子!”薛采跳了起来,气急败坏道,“你们求着我的时候,都不把我当孩子,取笑我时,却又说我是孩子。我哪里是孩子了?天底下何曾有我这样的孩子?我告诉你,姬婴,从我能走路时起,我就不是个孩子!我没有乳娘哄我睡觉,没有同龄人跟我玩耍。别的孩子还在流鼻涕玩弹珠的时候,我就已经进宫献艺取悦先帝了;别的孩子还在哭着背书歪歪扭扭的写字的时候,我就已经代表一个国家去讨好另一个国家了;父母夸我聪明,于是要我光耀门楣;姑姑夸我坚韧,于是要我重振家族;而你,更是把全天下都拜托给了我——你凭什么?全天下与我何干?你又凭什么代表天下?你倒是一死百了解脱了,凭什么我要继续活着承受一切?你们!你们!你们这些……不负责任的大人们……我恨你们!我恨!我好恨!”说到这里,仰起头哇哇大哭。
  姬婴看着他哭,也不劝阻,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底始终流动着一种介于欢喜与悲伤之间的复杂情绪。
  暗幕逐渐散去,天边透出薄薄的光。树林里风声呜呜,仿佛也跟着委屈的少年一起痛哭。
  七岁。
  这孩子甚至不能称之为少年。
  然而,他却经历了普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经历的事情,成就了一万人都不能成就一个的辉煌。
  三岁能文,四岁成诗,五岁御前弯弓射虎,六岁使燕,名动四国,七岁全家灭门,贬身为奴。
  而今,又被寄予了全天下的厚望。
  大人尚不能承受,更何况只是个稚龄童子?
  只是,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人生,残酷如斯。悲哀如斯。
  姬婴望着哭的泪流满面的薛采,眼底的复杂情绪最终被怜惜所覆盖,最后低低一叹,吃力的伸出手臂,将薛采搂入怀中。
  薛采反抱住他,哭的更凶。
  姬婴轻轻拍着他的背,动作极尽温柔。
  一旁的朱龙,眼眶也红了起来,偷偷抹泪。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其实很短,但于在场的三人而言,却像是一辈子那么漫长。
  薛采终于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强行止住了眼泪。
  姬婴道:“哭完了?”
  薛采哼了一声,寒着脸说道:“你还有什么遗言,赶快一并交代了吧。免得我哭太久,你没说完就死了,到时候变鬼再来烦我!”
  姬婴失笑出声,又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没有了。”
  “没有了?”薛采瞪着他,“你没有其他未了的心愿了吗?”
  “未了的心愿?”姬婴看向远方的天空,淡淡道,“未了的太多,也就当全了了。”
  “那么放不下的牵挂呢?”
  姬婴眉心微悸,目光一瞬间就寂寥了起来,沉默片刻,才道:“朱龙,把他们都叫来吧。”
  “是。”朱龙应声而去。
  薛采吃了一惊——怎么?此地还有别人?
  没多会儿,三位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跟着朱龙出现在视线中,走到近处,齐齐拜倒:“主人。”
  姬婴嗯了一声。
  其中一人道:“老七他们已在路上,很快就会赶来。”
  “无所谓了……”姬婴拉住薛采的手,将他推到众人面前,“找你们过来,是要宣布一件事,你们三个也对那些没来的传令下去——从今天起,薛采就是白泽的继承人。”
  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番,看看薛采,再次拜倒:“拜见新主。”
  薛采咬住下唇,脚步轻挪,像是想要后退,但最终还是朝前迈了出去,就那样以荏弱的童子之躯站在年长他许多的大人面前,开口道:“起……起吧。”
  “谢新主。”三人起身。
  一旁的姬婴眼底露出欣慰之色,转头吩咐朱龙:“把我抱到那边的山崖上去。”
  “是。”朱龙立刻抱着他超山崖走过去。
  林木依次落在身后,一方山崖高耸,站在崖顶,整个回城尽收眼底,而更远的地方,郁郁葱葱,随着光线越来越亮,颜色也越来越是鲜明,呈展出一种大自然独有的壮阔美丽。
  姬婴将头自朱龙怀中抬起,望着远处的风景,像是痴了一般。
  身后,其中一名中年男子哽咽道:“主人,如果现在飞车赶往宜国,也许还来得及……”
  姬婴摇了摇头。
  另一人道:“主人,留得青山在!虽然帝都到此地的道路已经全部封锁,我们回不去了,但去燕国,还是可行的……”
  第三人急声道:“是啊!主人!留得青山在!世上无不可解的毒!我们这就去接江神医,再去找翁老,齐他二人之力,主人的毒一定可以解开的!”
  “主人!不能放弃啊!”
  “主人!求您了!我们走吧!先离开璧国!姜仲势力再大,皇上权威再重,只要出了璧国,就什么都不是……”
  “主人……”
  这些哀求,姬婴全都恍若未闻,径自问朱龙道:“那边可是帝都的方向?”
  “是。”
  “毒发作的太快,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了……”姬婴眯了眯眼睛,“不过,我能想象的到它的样子……图璧最美的地方就是帝都,一年四季气候宜人,红园的花林一到春天就都开了,美不胜收……美不胜收……”
  薛采想起一事,连忙从怀中摸出那枚扳指,递了过去。
  姬婴颤颤地接过扳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底千情万绪纷纷涌动,然后,将扳指慢慢贴到唇边,保持着那个亲吻的姿势,一动不动。
  三人的哀求还在继续。
  薛采忽然道:“你们别再说了,没用的。”
  三人一呆,悲痛的抬头看他。
  薛采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离开姬婴,缓缓道:“因为……他处非故国。”
  
  他处非故国。
  所以,别说姬婴根本就走不了了。就算有机会,他也不会走。
  虽然知道璧国充满危机,虽然知道姜仲要追杀他,皇上也放弃了他,但是,他还是不会就此逃亡别国。
  人生之中,有些坚持,有些依恋,也许在旁人看来很不可理解、很盲目顽固,却也是异常珍贵的。
  姬婴遥望着晨光下的山峦,亲吻着他最心爱的物件。他的表情是放松的,柔软的,也是最最真实的。
  他在想什么?
  这一刻,他是否想起了那个制作它的人?是否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年轻热情的他,曾经深深、深深爱过那个娇俏美丽的女子?是否想起他曾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靠近她而心跳很快,最后借口买了她的花?是否想起他信誓旦旦的说过要娶她,最后却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了别人?是否想起最绝望的时候想过抛弃一切,带着她远走高飞,却硬生生的被人破坏了计划,一院的族人屈膝跪下,包括他那风烛残年的老父亲?是否想起了再相见已是隔若浮生,他跪在地上尊呼夫人,而那女子看他的眼神,冰凉冰凉?
  ……
  这一切,除了姬婴自己,没有人知道。
  永远没有。
  便连朱龙,所看见的也不过是染布坊中,姬婴放弃了安全逃脱的机会,固执的要回去捡扳指,一支毒箭破空飞来,就那样射进了他的后背,直穿而出。
  如果当时那枚扳指没有被卫玉衡扔掉……
  如果姬婴当时没有回去捡那枚扳指……
  如果卫玉衡的箭上没有毒……
  只要其中任何一条没有成立,结局就不会如此。
  这枚扳指,烙刻了姬婴对曦禾的思念的同时,是否也埋藏了曦禾对姬婴的怨念?所以,才在最关键的一刻里,用最可怕的方式,毁灭了姬婴。
  祸水!祸水啊……
  朱龙心中深深叹息。
  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姬婴会一直亲下去的时候,姬婴却突然朝薛采看过来,最后,把扳指慢慢地递回到了薛采面前。
  虽然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但薛采赫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枚扳指他曾经开口要过,当时姬婴没舍得给,如今,临终之际送给他,也算是圆了他当年的遗憾。
  然而,此情此景,又让他如何去接对姬婴来说那么重要的一样东西?
  薛采摇了摇头。
  姬婴又将扳指往他面前递了递。
  薛采还待摇头,姬婴的右眼角忽然流下了一滴眼泪。
  无比晶莹的液体,滚落为珠,自那张秀雅无双的脸上滑落,天地顿时遥远,万物顿时消失,只剩下眼前的这么一张脸,一滴泪,哀绝浮生。
  薛采大骇,不敢再拒,乖乖的平摊开手。
  姬婴拈着扳指往他掌心放,但手刚到中途,就无力跌落,扳指掉到地上,滚了几个圈,随之响起的,是朱龙和其他三人的痛哭声:“侯爷!主人!侯爷!主人……”
  薛采连忙转身作出一副专心捡扳指的样子,不敢去看。
  不敢看那人死去的样子。
  不敢看那人死时的表情。
  不敢看那人在松手的一瞬,是怅然是留恋是悲伤还是解脱……
  那些,他都不敢看。
  一道弧光慢慢滑上他的脸,旭日从遥远的海平线那一端,升了起来。
  薛采看着这轮比之以往显得更为艳丽的太阳,目光闪烁,瞳仁由浅变浓,手心攥着那枚扳指,紧紧攥住。
  扳指上仿佛还残留着那个人的体温。
  但那个人,永远的离开了。
  八月初二,甲寅,晴。大吉。诸事皆宜。
  那一天的姜沉鱼,在卫玉衡的陪同下走向马车,随同出使的其他人等一起回京。一路上,民众叩拜,呼声重重,她平视前方,面容沉静,一步一步,仪态万千。
  那一天的曦禾夫人,醉卧榻间,酒兴所至,翩然入池与群姬共舞,琉璃宫中,一派纸醉金迷,醉生梦死。
  那一天的姬忽,据说诗兴大发,赤足散发,提笔直接往墙上挥毫,该诗稿自宫内流出,为众文人争相抄送,立成名作。
  那一天的姜仲,午间陪同妻子游园,对着一盆兰花细细赏析了一番,气候正好,景致正妙,夫妻恩爱,其乐融融。
  那一天的昭尹没有上朝,将自己紧闭书房之中,滴水未进,书房外,惶恐难安的太监们跪了一地。
  那一天的彰华,在弹琴时琴弦突然断了一根,他怔怔地盯着琴弦看了半天,最后一挑眉,嘿嘿笑道:“从你店里买的名琴竟然如此不坚实,哼哼,看我如何勒索你这个奸商吧,赫奕。”
  那一天的赫奕,在看奏折时突然打了个喷嚏:“唔……是谁家的姑娘又在想念朕了吗?身为一个帝王,长的还这么俊,惹了这么多相思,真是罪过啊罪过……”
  那一天的颐殊,梳头时发现镜子裂开了,顿时摔镜大发雷霆,并赐死了两个宫女。
  那一天,据说是百年难遇的黄道吉日。
  
  【第四部 完】


【第五部 新后】

  负了你们的,欠了你们的
  让我统统帮你们拿回来!
  何为公道?此为公道!
  我姜沉鱼,给你们公道!
 

    疯癫


  丝竹声声,旖旎悦耳。琉璃宫中,歌舞升平。
  曦禾倚在金丝编织的白玉榻上,喝着冰镇过的甘年陈酿,眼波慵懒。
  舞池中有一红衣的少年跳得极好,比得周遭的莺莺燕燕,皆为陪衬。
  曦禾摘下头上的珠花,朝少年掷过去,少年凌空一个翻身,稳稳接住,目光闪动道:“多谢夫人赏赐。”
  曦禾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眉梢眼角,颇为妖冶。如此公然地眉目传情,全然不顾旁人的存在,而一旁的昭尹也不生气,见曦禾的杯子空了,还帮她把酒斟满。
  如此玩乐到差不多戌时时,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上长阶,边跑边喊:  “皇上,不好了!皇上,不好了……”
  “住口!什么地方,也敢大呼小叫?”随身的大太监连忙过去训斥。
  小太监扑地跪倒,再抬起身时,已是泪流满面:  “启禀皇上,淇奥侯以及出访程国的使者一干人等在回城遭遇程国叛逃皇子颐非的暗算伏击,侯爷身中毒箭,不冶身亡!”
  “你说什么?”曦禾一下了一跳了起来,长裙拖得矮几上的美酒佳肴,就那样稀里哗啦地砸了一地。
  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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