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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昙花梦-第72部分

小说: 昙花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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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客气,别客气。”

  “其实我对你十分敬佩!”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

  “在报纸上,我经常看到你破获各种奇案,尤其是上个月你所破获的玄武湖桃色命案,

抓到了凶手,又替凶手辩冤,千方百计找到凶手给死者的哀求书,用科学的方法验明凶器是

死者的,有了这些有力的证据,使全案改观,由谋杀而变成自卫杀人,从而挽救了‘凶手’

佘倩的性命。这个案件办得迅速漂亮,给人一种信赖的感觉,所以我十分敬佩你。”

  “过奖,过奖!”

  “不,这都是事实!因此,对破获这次窃案,我对你同样感到信赖。”她叹了一声,意

味深长地说:“想不到老朱竟怀疑是我作案!”

  “不会嘛,他没有对我说。”我替朱文彬辩白。

  方瑶琴笑说:“我跟他多年,他的性格、脾气我都摸透了,从他脸上的表情,我可以猜

透九成。本来他没有动这个念头,因为严组长的一句话偷者是四川人,因此引起他对我的

怀疑。程队长,你同意严组长的看法吗?”

  “严组长的判断是有他的根据,但也可能是假像,我已经派人调查落实。”说到这里,

突然她床几上的电话响了,方瑶琴过去接了电话,反过头来对我说:“队长,你的电话。”

  我接过话筒,原来是关副组长打来的。他说,他到了队部,知道我还没上班,估计还在

童家巷二十七号,因此打个电话来。他说,那两根鸟毛经过夫子庙“养闲斋”鸟铺老板柳老

头的鉴定,说是鹧鸪的鸟毛。为了证实,柳老板还带我看活的鹧鸪,它的毛跟那两根鸟毛完全一样。

  我听说是鹧鸪毛,就对关副组长说:“严组长的估计完全错误。”

  关副组长又在电话里对我说:“严组长今晨捉到川帮惯窃‘飞毛腿’刘行三,因为刘行

三昨晚没有在家里,天刚朦朦亮才回家。大家在他家里抄到金镯子一对,金戒指三只,合计

三两七钱,上面有‘宝光楼足赤’的戳印,与童家巷二十七号失主报单里面一部分金首饰是

同店监制的,‘飞毛腿’说不出昨晚到哪里去,说东道西,都对不来,因此嫌疑很大。严组

长火了,把他狠狠地揍了一顿。”

  “我的判断,‘飞毛腿’刘行三对此案未必有关,不过昨天晚上到哪里去,这点一定要

搞个水落石出,可能有不可告人的事情。现在我提供一条线索给你,回龙桥一○三号祝光明

过去是搞黑线的,他已经洗手不干多年了,目前他混得很好。这个人对我们的工作很肯帮助,

他当年与‘飞毛腿’刘行三都是川北一派,又是师兄弟,他师父是剑阁赵振飞,外号‘巴山

夜鹰’。所以祝光明对刘行三的情况十分熟悉。你马上向他调查内情,只要他知道的,他都

会告诉我们,因为他很愿意向我们靠拢。这个调查很关键,你马上就去。”

  我放电话,走近方瑶琴,笑说:“根据调查证实,严组长的判断是错误的。”

  方瑶琴噘着嘴娇媚地说:“他判断错误,使我蒙受不白之冤!”

  我坐下来,笑着说:“严组长的判断错误,并不能排除你先生对你的怀疑。”

  “为什么?”她感到愕然。

  我指着那扇被敲破的窗户,对她说:“因为那扇玻璃窗是被人从房间里面打出去,不是

从外面打进来。说明是内窃,不是外窃。”

  “你有什么根据?”

  “这是料学根据,不是凭空臆断。”我站起来,走到窗户旁边向方瑶琴招手:“朱太太,

你来!我做个试验给你看。”

  她走近我的身旁,我便从胶布里面撕下一块玻璃破片,对她说:“有胶布粘住的是外面,

没有粘住的是里面。’说着,就拿起旧毛巾包着竹刷在粘有胶布的一面敲打一下,玻璃片裂

开了。我从口袋里拿出放大镜,对她说;“你看这片玻璃裂开的侧面纹路跟原先破的侧面纹

路一样吗?”

  “不一样!”

  我又把玻璃被片翻过来,再用那把竹刷在上面敲一下,玻璃片破了,我又叫瑶琴比较侧面的纹路。

  她认真地与窗户上原先被贼打破的玻璃侧面纹路对照,惊喜地喊:“一模一样!”

  “不管从里打,还是从外打,被打的那面的纹路都先垂直后弯曲的。”

  方瑶琴十分好奇地摆弄着破玻璃片,用放大镜很兴趣地照看着纹路。我细心观察她的言

行,丝毫没有“做贼心虚”的迹象。

  方瑶是把放大镜还我,钦佩地说:“你真有办法!”

  “不,这是物理的力学问题,也是刑事上的普通常识。”

  方瑶琴神情困惑地问:“为什么严组长不懂得?”

  “这是新的科学技术,他没有学过。”

  “啊!这就是队长与组长的道行分界线。”

  “朱大太,你太过奖了,其实这门学问是十分深奥的,各人有各人的专长。”

  我和她边走边谈,又重新坐下,方瑶琴迫切地问我:“队长,你对这个案件的看法如何?”

  我笑答:“干我们这行的人,多少都会鉴貌辨色,我认为你是属于善良一类的人物,我

不会怀疑你。但是此案既属内窃,你们家里的人口又十分简单,而且你又有暖昧的事,在案

情还没有弄个水落石出的时候,朱先生肯定对你有怀疑的。”

  “暧昧的事?”她忍不住砰然心跳。

  “对了,叶竹青先生找你一年多,最近已经登门了吧!”

  她呆住了,眉头一皱,似乎在想,我怎么会晓得她的秘密呢?旋即间勉强挤出笑容,恍

然大误说:“啊,原来你们怀疑的是他!”

  她叹了一声,接着说:“这事说来话长,我很想跟你谈谈,因为你没有官架子,知情识

趣,富有人情味。在未说之前,我先给你看看老朱的秘密。”

  她边说边走,走到失窃的壁橱面前,拉开壁板,里面有两块层板,分为上中下三格,因

为箱子都被窃贼偷走,里面空洞洞的。她把两块层板拉了出来,按动开关,把后壁板再拉开。

后面橱子里面又出现两只箱子。她把上面的箱子拉出来,放在床铺上。又从床柜的抽屉里拿

出锁匙,打开箱子,在衣服掩盖下面,起码有七、八十根金条,而且都是十两条的。方瑶琴

关上箱子,指着橱子里另一只箱子说:“那只箱子里面还有。假使我跟叶竹青里应外合,我

何必晚上偷偷摸摸地干?我可以等老朱不在的时候,把它通通拿走,两人远走高飞。万一就

被捉到,这批金条的数目究竟多少,也是说不清的。

  “不过,做人要有良心道德,还要顾到个人的声誉名气。老朱当年虽然在我极端困厄的

时候向我提出条件,要娶我为妻,当时我才十九岁,他已经四十岁了,两人相差二十一岁,

他的外表又矮又丑,不论在年龄、外表上都不相称。但是我当时负了一大笔债,在这家破人

亡、走投无路的时候,这一口苦水不吞下去,绝对没有办法的。为了应付这个巨大的变故,

只好忍痛答应了他。而他为了娶我,所付出的代价也是够大的了。这是两相情愿,他并没有强迫我。

  “那时,叶竹青和我的感情虽然如胶似漆,但是形势逼得我俩不得不分离,我们两人哭

了几天,有什么办法呢?只好含痛忍受这人间最悲惨的生离死别。

  “凭良心说,五年来,老朱对我是问心无愧的,我对老朱也已经尽到了妻子对丈夫应尽

的义务。但是,老朱一直瞒着我一件事,对我始终守口如瓶。原来老朱在苏州老家已有老婆

和子女了,而且儿女都已长大成人。这是我一次无意中在他皮包里看到了他的秘密。古人说:

‘树高千丈,叶落归根。’老朱终究会跟他的原配合在一起。而我呢?连算一个小老婆都没

有资格,只能算是外室,说不好听,叫做姘头。这种地位,法律上是得不到保障的,可悲啊!

叶竹青专门为我而来南京工作的,他找我一年多,终于在几个月前被他找到。他至今还是个

单身汉,他说,他若不能跟我在一起,宁愿独身一辈子。他的情义,是令人感动的。然而我

是个有夫之妇,是败柳残花。即使万一有那么一天能够跟他结合,因我有这一污点,他会不

会轻视我呢?这几年来,我都在痛苦矛盾中过日子,这叫我如何能够和老朱欢颜相对呢?”

说着,她把床铺上的那只箱子搬上壁橱,把壁板拉好,趁机偷偷地用指背抹掉眼里晶莹的泪水。

  我安慰她说:“我非常同信你的不幸遭遇,你的情况我十分了解,你的话我能深切体会

到。你不要难过,我认为老朱这人还是有良心的。今早我和他在金陵酒家谈了一个多钟头,

他什么话都对我说。他认为他当时的行为是乘人之危,夺你青春,活生生地拆散了你和叶竹

青的姻缘,感到内疚,这说明他尚能知过;他知道和你在外表上、年龄上都不相配,再过几

年,差距就更大了,终非了局,这说明他有自知之明。他家有老婆儿女,他的事业一天比一

天大,他顾此失彼,精力不济,矛盾重重,形势逼着他,不得不丢卒保车,顾全大局。因此

他想成全你和叶竹青的美事,让你们再续姻缘,并且自愿拿出几百两黄金,给你作为生活上

的保障,补偿作青春的损失。所以说朱文彬这个人还是很有道德的人,求诸当世,也是不可

多得。我上刻当面也表扬过他。我相信此案马上会破,案破之后,他会履行他的诺言,我预

祝你们美满幸福!”

  方瑶琴听了,万分感动,她激情满怀地对我说:“我太感激你了!看你这样年轻,你的

人情味却如此浓厚,我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报答你!”

  “当你俩结合那天,你夫妇敬我一杯酒,我亲眼能看到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我人

生最快慰的事。”

  方瑶琴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她拿来两只高脚成型玻璃杯,倒了满满两杯葡萄酒,一怀

递给我,她自己拿着一杯。这时,她眯着双眼,脉脉含情,未饮而飞红上颊,笑对我说:

“这杯鲜红的葡萄酒,就是我沸腾的心血,你饮下它吧,我衷心祈祝你青春幸福,前程远大!”

  说完双方碰杯一饮而尽。方瑶琴斜倾空杯对着我,以目示意,我第二度又看到了那醉人的闪光,温情的娇笑。

  先声夺气,第一个皮箱里面展示出许多金条,第二个皮箱就不言而喻了,我叫瑶琴另外

拿一把锁头把壁橱锁好,便又和她到客厅坐。

  当我和她按原来位置坐下后,我就对她说:“我有一个感觉,我认为问题在于这个老妈子身上。”

  “这个老妈子耳朵聋,说话又口吃,虽然笨些,人倒很老实。”方瑶琴提出疑议。

  “我不是怀疑她,我认为像你这样的家庭,有的是钱,为什么一定要用这样的老妈子呢?”

  “她是临时工,来这里才两个多月。因为前面那个老妈子曾妈不久前右手突然风湿关节

痛,不能工作,我拿钱给她医病,叫她医好后再来;这个邹妈是她保荐来的,是临时工。因

为那个曾妈跟我一年多,她精灵能干,得心应手,我对她的印象很好,所以只好克服一段时间。”

  “得心应手!”我学着她的口音,重复一句,向她斜睨哂笑说:“如果我没有估计错的

话,你跟叶竹青的事情她一定晓得,她为你守秘,做你的耳目,甚至在紧要关头掩护过你,

处处给你方便,对吗?”

  这话打中了方瑶琴的要害,她的脸立即红了,惊慌地说:“你真是料事如神,我佩服极

了!现在,我不仅信赖你,而且把你当成知己。”说到这里,她迟疑一下,腆然说:“最使

我难忘的是,有一次竹青在我房间里。朱文彬突然回来,听到他敲门,我六神无主,不知所

措。曾妈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她牵着竹青的手对他说:‘到我房间去!’一面叫我出去开

门。事后竹青对我说,曾妈这个人很沉着镇静,临走前,还把我床铺上的被子叠好,床单拉

平,那种机灵、老练,真令人饮佩。我们都很感激她,把她当成心腹。”

  “对,问题就在这里!她有这样的机灵,才能干出这样的坏事。我现在先做一个假设,

她为什么要推荐一个聋婆子呢?这是个‘伏笔’,给她做案提供有利的条件。因为敲破玻璃

有声音,她听不到;扭断壁橱的门锁有声音,她也听不到;甚至他们在盗窃中间各种声响也

都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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