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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狼烟-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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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冤家路窄啊!”草头子叹息道。 
  “狗杂种!”徐德成恨骂道,“陶奎元你有撞我枪口上这一天。” 
  “啥时挪窑?”草头子问。 
  蒲棒沟不能再呆下去,警察死盯这儿,迟早还要来的。徐德成说:“我们必须离开,进白狼山,去老爷岭,一路上再拉一些人马。” 
  “大哥,刘傻子靠窑的事?” 
  胡子大柜刘傻子年岁大了,行走无定马背上的日子过不下去了,想寻找一个人来带他手下的人马。加之日军和警察剿杀,队伍太小难以抗衡,才想出走靠窑这条路。白家的事没发生之前,他们同意向天狗绺子靠窑。 
  “现在我们损兵折将,不知他们还肯不肯。”徐德成说,“这个事别撂下,二弟你负责与刘傻子联系。谁靠谁的,字眼上不必计较,谁做大当家的无所谓,协商来定,众弟兄推举。” 
  “一山不藏二虎,你……” 
  草头子不情愿徐德成将来把大当家之位拱手让人,他的心思给徐德成看出来了,说:“我们俩可比武艺,比胆大,倘使刘傻子的确样样比我强,大柜让他当,我心甘情愿。” 
  “大哥,我理解你的心情,为绺子不灭,逐步壮大,从长计议。为给弟兄们趟出一条生路,你宁愿委曲求全。”   
  第十八章隐身诈死(3)   
  “也不尽然,刘傻子主动找我们,显然他对我们的四梁八柱有所了解,看不准,他不会有此动议。嗯,现在讲这些还为时尚早。” 
  “我尽快找到刘傻子。”草头子说,“大哥,治枪伤的药不多了,得弄点。” 
  蒲棒沟离得最近的镇子也是亮子里,再说徐德成的表哥程先生本人就是个治红伤的,有祖传秘方。骑兵营驻扎亮子里时,到他那儿抓过药,现在看来也只有找他最为合适。 
  “镇上的药铺肯定受到警察的监视……陶奎元在镇子上,很危险的。”草头子担心说。 
  “二弟,我亲自跑一趟。” 
  “这万万使不得呀,你是绺子的主心骨……派别的弟兄去。” 
  陶奎元狗一样地疯掏(咬)徐德成他们一口,怎可能就此罢手。时时刻刻对他们保持警惕,恐怕镇上的药店早搁人盯上了,没特殊关系,程先生也不敢卖治枪伤的药。 
  “二弟你看家,别忘了和刘傻子联系,我今晚就走。”徐德成说。 
  “你这样见家兄?”草头子目光扫视一下徐德成的脸道,“还是遮掩一下的好。” 
  “小小子给我缝制一个头套。”徐德成从怀里掏出件黑东西戴上,只露出双眼、鼻子、嘴。 
  “小小子这女人手真巧。”草头子赞叹道。 
  徐德成决定举嘴子跟他去,草头子却反对,因为他在镇上呆过,又让陶奎元他们抓过替罪羊,容易叫警察认出来。 
  “我俩都不进城……”徐德成说,他决定求大哥徐德富帮忙搞药。 
  深夜,举嘴子敲徐家大院的门。 
  “你是什么人?”炮台传来问话声。 
  “我给当家的捎来一封信。”举嘴子说。 
  “你从大门投信口塞进信来。”护院的炮手说。 
  举嘴子照徐家炮手的话办了,而后打马离开。 
  徐德富展开信纸,凑近油灯下来读,情绪激动、紧张,手有些发颤。 
  “咋啦?谁写的什么?”徐郑氏问。 
  “别问了,我出去一趟,呆会儿回来。” 
  “是不是德成?”徐郑氏猜中了。 
  徐德富制止夫人说下去,急忙出屋出院,直接奔村外走去。 
  “大哥!”徐德成隐藏在树林子里叫他,“简直往里走。” 
  徐德富走入树木黢黑的阴影里。 
  “德成,”徐德富说,“那次清剿你们,指挥部就设在咱家院子里,可把我吓坏啦。” 
  “大哥,他们在明处,我们在暗处,听到风吹草动,我早影(跑)了。” 
  “他们抓回来王顺福,后送到宪兵队过堂,我托四平街商会董会长说情,送给角山荣三根金条,让我作保……王顺福在咱家住了一夜,他同我唠了许多事情,还提到了小闯子。” 
  “小闯子他长高了吧?” 
  “已经跟你二嫂去镇上读书。那些日子啊,我的心七上八下的悬吊着。哎,见到你我心里也落了体儿。有两个谜我百思不得其解。王顺福突然搬家……” 
  徐德成听说王顺福被保释出来,派人问候他,他没说什么。倘若遇到难处,肯定有话捎给他,王顺福也没有哇。 
  “你们这次在白家大院咋叫警察捋着须子的呀?我听梦天说警察局逮住个走头子,他叫……” 
  “曾凤山?” 
  “对,曾凤山。他咋知道这么详细?” 
  从坐山好起,曾凤山就做这个活儿,他与该绺子没断来往。这次徐德成带二十几个弟兄在白家养伤,虽然没给警察发现,却让走头子给供出来。 
  “他认得你?我是说你的身世?”徐德富最关心这件事。 
  “不认得,来来去去都是草头子接待,我们从来没见过面。”徐德成问:“大哥,王顺福招出什么没有?” 
  “肯定没有,不然,角山荣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远处,举嘴子来回走动,他在放哨。 
  “我这次是万般无奈来找大哥……”徐德成讲他的来意。   
  第十八章隐身诈死(4)   
  弄枪伤药?那回徐德富到自家的药铺,碰上了警探,恐怕那里已经给警察盯上。 
  徐德成说他的八个弟兄受伤,没药治可就完蛋啦。实在不行,他冒险去镇上一趟。 
  “不行,那不行!”徐德富说,“时仿去镇上张罗盖扩大药铺的房子,你的事只我你他三人知底,连你嫂子我都没详细对她说。清剿胡子声势很大,打击十分严厉,通匪与为匪同罪论处。马家窑已杀了一个知情不报者。因此,你重又做流贼草寇的事,家里人也不能让知道。到镇上取枪伤药,只能我去。” 
  “又要大哥……”徐德成十分感激道。这么些年大哥没少为几个弟弟操心。他寻思好了,哥俩演出戏给别人看。 
  “咋演?”徐德富问。 
  “说我……”徐德成讲出他的计划,对外宣称他已死亡。 
  “诈死?不不,这对你不吉利。” 
  “雪能埋住孩子吗?即使一时埋住,可早晚得露出来。大哥,你张扬出去,打消人们的猜疑,也免去了三弟对家人的株连。” 
  “如果举行葬礼,只能搞个空坟或衣冠冢。” 
  “编排个事……死因,总之能让人相信。” 
  世道如此,事情如此,徐德富只好同意三弟的计划,往下完善完美的事由他来做,说:“这个事我来安排,只是你不能在这一带出现。” 
  “没人认出我来了,即使最熟悉的人也认不出来。”徐德成声音很沉重地说道,“大哥你问我咋戴着头套,遭遇花鹞子……总算保住了眼睛,面目全非啦。” 
  不便见到外人,白天徐德成和举嘴子藏在林子里,徐德富起早去了亮子里自家的药店。 
  同泰和房屋扩建中的工地,泥瓦工匠砌砖垒墙,谢时仿现场监工,不时地指指点点。 
  徐德富和程先生站在一个砖垛旁,身边无外人。 
  “听说前些日子警察和胡子打了一仗,死伤不少,警局把我叫了去,命我给受伤的人治疗。”程先生说他刚刚从警察大队部回来配药,晚上给他们送过去。 
  “见到梦天没?”徐德富打听儿子。 
  “见了,他好好的。” 
  “哦,好,好。”徐德富心安一些,问道,“听没听说和哪个绺子交的手?” 
  “一个被打瞎一只眼睛的警察大喊大骂天狗,估计是和天狗绺子。”程先生问:“德富,你要治红伤的药,怎么家里有人受伤?” 
  “是的。” 
  “重不重,用我去看看吗?” 
  “哥,我需要多一些治红伤的药。” 
  “多?多少?”程先生略显惊讶道。 
  “多多益善。” 
  “哦,”程先生似乎明白了什么,说,“草药血见愁已不多,我还没来得及外出去买,但现存的货,只够配几副药的。” 
  “现成治红伤的洋(西)药……”徐德富问,他说不好洋药名盘尼西林什么的。 
  “警察局派人挨个药店药铺诊所清点并登记造册,规定凡是有人来购买这些药,必须立即报告,不报告,一经发现,以通匪罪论处。”程先生说,“咱家也不例外。” 
  “这么说洋药一点也动不得。” 
  “是这样,不过咱们自家少量用一点儿问题不大。”程先生还是有办法撙(挤)下一些药的,当然数量很小,满足不了徐德富的要求。 
  “不惹那麻烦,配草药吧。哥,尽量多配一些,我头晌儿得赶回去。”徐德富说。 
  “这就给你弄药去。”程先生说完离开工地。 
  徐德富在工地转转,来到谢时仿身边,望着他的晒得黑漆寥光的脸,核桃纹儿(抬头纹)更深了,关怀地说:“累瘦了时仿,你要注意身子骨,表哥说你没白天没黑夜的干,这怎么行。” 
  “我身板儿没问题……家里的地种得咋样了?” 
  “大田全种完,还剩下小油料正种着呢。”徐德富扫眼工地,说,“干得挺快。” 
  “我估摸,二十天左右差不多完工。”   
  第十八章隐身诈死(5)   
  “时仿,”徐德富感激地说,“全靠你啦,盖房子我一手都没伸上。” 
  “家里那么多事够当家的忙的……” 
  “时仿,二嫂他们娘俩儿住在哪儿?” 
  谢时仿指指后院西厢房的几间老屋。 
  看得出是女人和一个孩子住的房间,室内整洁,陈设简单,一张桌子上,摆着毛笔、砚台。 
  “大哥。”二嫂裁一种不白的粗纸订本,她放下剪刀。 
  “梦人学习咋样?”徐德富问。 
  “挺用功的,先生(老师)夸他。” 
  “那我就放心了。怎么样,吃住还习惯吧?” 
  “同表哥家人一起吃,照顾我们很好。梦人他……” 
  徐德富见她欲言又止,问:“怎么?” 
  “梦人最近老是问我,爹上哪儿去了?”二嫂说,“学校搞什么登记,让学生报家长的名字。梦人回来问我,我真不知咋办,大哥正好你来了,报德成吗?” 
  “写你的名字,不能报德成。”徐德富想了想,放下几块大洋说,“缺什么尽管买,别太苦喽。” 
  “上次大哥给的钱还有,够用啦。” 
  “别让梦人提德成,尽量不在外人面前提德成。”徐德富临走时叮咛,“一会儿我回去,有别的事吗?” 
  “大哥你怎么来的?”二嫂婉转地问。 
  当家的上街回回坐自家的大马车来,今天例外。徐德富听出她在打听另一个人,说:“佟大板子赶车去拉荞麦种子,我骑马来的。” 
  “大哥,慢走。”二嫂送到门外。 
  徐德富骑马出城前遇见冯八矬子,他下马抱拳道:“冯科长。” 
  “当家的,上街来了。”冯八矬子说。 
  “这不是盖药店,我来看看。”徐德富说,草药装在一只很不起眼的花篓里,上面盖着几块布和一捆马粪纸(粗纸),挂在马鞍旁。 
  “到局里坐坐。”冯八矬子客气道。 
  “家里有事我得往回赶,改日一定登门拜访。”徐德富说,“冯科长,见到犬子请告诉他一声,我来了,没去看他。” 
  “梦天陪陶局长去四平街开会,回来我一定转告。”冯八矬子答应。 
  “再会。”徐德富告辞。 
  冯八矬子望着徐德富走远,又望望同泰和药店,若有所思。警局特务科长,总比一般人警惕性高。 
  月光下,树林子十分寂静。徐德富将一大包东西交给徐德成。 
  “暂时只有这些药,全拿来啦。” 
  “有了它受伤的弟兄有救了。”徐德成拿到了救命药。 
  “警察局黑(盯)上药店,药品控制得很严。”徐德富提醒道,“他们显然是在找你们,德成要小心啊。” 
  林子里的舔地风像水一样流动,徐德富觉得腿部凉飕飕的,倒春寒。一条乡谚云:春冻骨头秋冻肉。 
  “大哥,我们马上挪窑。” 
  “去哪里?” 
  “老爷岭。”徐德成回去立即带绺子走,到白狼山里去,躲躲风头,暂避一下警察的锋芒。 
  “鞭长莫及啊!”徐德富说太远啦,想帮三弟忙,帮不上。走远了也好,兵警难找到,那样安全。 
  “大哥,我俩商量好的事……” 
  “等药店的房子盖完谢时仿回来,我就办。路上想了想,这样……” 
  徐德富对三弟说家里要给他举行一个隆重的葬礼。 
  “行。” 
  徐德富叮嘱他,五月十九,派一个人回家来报信,就说从关里家来。记住,一定在村里见人多问路多打听。 
  “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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