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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笑面人-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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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了一个星期,由于约瑟安娜的努力和大卫·第利—摩埃的权势,巴基尔费德罗进了海军部,他从此生活有了着落,摆脱了朝不保夕的境况,有吃有住,每年还有一百几内亚的薪俸。 

           第七章 巴基尔费德罗钻通了地道 

  人生最要紧的事是忘恩负义。 
  这一点,巴基尔费德罗的确做到了。 
  他从约瑟安娜那儿得到了许多恩惠,当然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报复。 
  我们附带说明一下,约瑟安娜长得漂亮,高高的个儿,年青,有钱有势,有名望,巴基尔费德罗却长得丑,矮,老,穷,寄人篱下,默默无闻,这一切,他都要报复。 
  黑暗之子怎么能够饶恕光明呢? 
  巴基尔费德罗是爱尔兰人,但是他背弃了爱尔兰;坏蛋。 
  巴基尔费德罗只有一样东西博得人家的好感,那就是他有一个很大的肚子。 
  一般人总认为大肚子是心眼儿好的记号。可是这个大肚子却跟巴基尔费德罗的伪善狼狈为奸。因为这个家伙是一个坏种。 
  巴基尔费德罗多大岁数?很难说。反正跟他现在的计划正合适。他脸上的皱纹和灰白的头发看起来是老了,可是从精神的活动来看,却又显得很年轻。他的动作又敏捷,又拙笨,又像河马,又像猴子。当然是保工党人;谁知道,说不定是共和党人呢?可能是个天主教徒;毫无疑问,也是个新教徒。可能是拥护斯图亚特的;更可能是拥护勃隆斯威克的。“拥护”只是在同时又“反对”的时候才有力量。巴基尔费德罗就是运用这种机智。 
  拔海洋瓶塞的职位并不像巴基尔费德罗说的那么荒唐可笑。加西一费朗台在他的《海洋航路志》里反对(当时称为痛斥)对冲上岸的东西(即所谓漂来物权)的掠夺;并且反对沿海居民的掠夺。他的抗议曾经轰动英国,结果对遇险的船有这样一种改进,那就是规定家具杂物和财产应由海军元帅没收,而不应由乡民盗窃。 
  所有冲到英国海岸上的东西,货物啦,船壳子啦,包裹啦,箱子啦,等等,都归海军元帅所有;可是,从这儿能看出巴基尔费德罗所钻营的位子是很重要的,贮藏消息和情报的容器在海军部里是特别注意的。船舶失事对英国来说是一件提心吊胆的事。航海是它的生命,船舶失事是它的忧虑。英国一直在注意海洋。遇险的船丢进海里的小玻璃瓶,里面装着从各方面看起来都是贵重的报道。这是关于失事的船、船员,出事的地点、时间,出事的具体情况,刮坏船只的风向和把瓶子送到海岸上的海流等等的报道。巴基尔费德罗弄到手的这个位子现在已经废除了一百多年,可是在当时有很大的作用。最后一个负责人是林肯州陶了顿的威廉·赫赛。负责这种工作的人好像是海洋物品报告员。所有封好的容器,不管小瓶子也好,长颈瓶也好,瓮也好,凡是被潮水冲到英国海岸上来的都要送到他那儿。只有他有权启封,他首先得知其中的秘密,他把这些东西整理好,加上标签,放在档案柜里。现在英吉利海峡的岛上还在用的“文件入档”这句话就是从这儿沿用下来的。不过事实上也采用了慎重的措施。规定所有的容器必须在海军部的两个审查官面前启封。审查官必须会同漂泊物品科的负责人在启封记录上签字。但是审查官必须宣誓保密,所以巴基尔费德罗还是有一定限度的自由处理的权限。关于事实的隐瞒或者暴露,多多少少要由他来决定。 
  这些水上的易碎物品并不像巴基尔费德罗向约瑟安娜说的那样稀少而且无关重要。有的固然马上到达了陆地,有的却在许多年以后才漂到海边。要看风向和海流来定。把瓶子扔进海里的办法现在已经不流行了,像上谢恩供一样已经过时了;可是当时的宗教气氛很浓厚,人们在临死的时候都愿意赶快把他们的思想传递给上天和人类,有时这些海上的通报在海军部里是很多的。在渥德连宫堡(这几个字是古写)保藏着的一张羊皮纸上有詹姆士一世的英国财政大臣萨福克伯爵的批语,证明在一六一五年内就有五十二个用柏油封口的长颈瓶、膀胱和容器,装着船只沉没的记载,送到海军元帅那儿的档案柜去登记。 
  宫廷里的职位好像一滴油似的,不停地扩散。所以门房可以做到大臣,马大可以做到警官。巴基尔费德罗所想望并且获得的职位本来都是由心腹人担任的;伊丽莎白认为应该这样办。在宫廷里,所谓心腹就是密谋,所谓密谋就是发迹。做这个官的人慢慢的就会是一个重要的人物。既然他是神职人员,所以很快就得到了仅次于宫廷神职人员的地位。他享有进入王宫的权利,我们要声明一下,那就是所谓humilis introitus(卑躬屈膝)地进去的。甚至还可以走进寝宫。因为按照习惯,在必要的时候,他必须把他的发现通知陛下本人,这些东西常常是稀奇古怪的,人们在绝望时所作的遗嘱啦,对祖国的告别书啦,揭发海运方面的舞弊啦,海上的罪行啦,献给王座的遗物啦,等等,必须把他的档案随时报告宫廷,必须不时把这些不吉的瓶子的情报报告陛下。这是一个黑暗的海洋办事处。 
  伊丽莎白很喜欢讲拉丁话,所以在她执政的时候,每一次漂泊物科长蒲克州古莱的汤菲尔送一份文件给她的时候,总是问:“Quid mihi scribit Neptunus(海神写信告诉我什么事情呢)?” 
  地道钻通了。白蚁胜利了。巴基尔费德罗钻到女王那儿去了。 
  这就是他所想望的东西。 
  是为了发财吗? 
  不是的。 
  为了破坏别人的幸福。 
  这才是他最大的幸福。 
  伤害别人是一种享受。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种虽然模糊,可是却毫不容情的、念念不忘的害人的愿望。但是巴基尔费德罗却有这种固执的决心。 
  这个念头像恶狗一样,咬着他不肯放松。 
  觉得自己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使他心里暗自高兴。他只要能够咬住一个猎获物,或者能够十拿九稳地做一件坏事,他就什么都不想望了。 
  他一想到别人吓得浑身冰冷,他就高兴得浑身发抖。 
  做一个坏人,跟发了财是一样的。像这样的一个人,大家都认为他很穷,事实上的确如此,但是他有百万个邪念,他爱之胜过百万家产。这也就是所谓“各随所好”吧。来一个恶作剧,跟开一个善意的玩笑一样,这比金钱更重要。对受害人来说固然不好,可是对做这个恶作剧的人来说却是好的。跟纪·福克斯一起进行教皇派的火药阴谋的加特斯培,就说过这样的话:“看看议会飞上天空,给我一百万金镑也不换。” 
  巴基尔费德罗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是一个顶卑鄙,顶可怕的人。一个嫉妒别人的人。 
  嫉妒这个东西在宫廷里总是有用武之地的。 
  宫廷里有的是莽汉,懒鬼,闲得无聊专门搬是弄非的财主,爱战岔子的宝贝,爱说使人难堪的话的家伙,供人开玩笑的人,说俏皮话的傻子,他们不跟嫉妒的人打交道是不成的。 
  你听见人家的坏处心里觉得多么开心啊! 
  嫉妒是侦探的温床。 
  天生的情欲——嫉妒和社会的机能——侦探有极端相像的地方。侦探像狗一样,替别人追逐猎物,嫉妒的人却像猫一样,是为了自己。 
  凡是嫉妒的人都很残酷。 
  巴基尔费德罗还有别的特点:他慎重,缄默,对人和气。他把什么都藏在心里,暗地里培养自己的仇恨。一个人过份的谦卑,就暗示着他的虚荣心特别强。他所奉承的人都爱他,其余的人都恨他;可是他觉得恨他的人嘲笑他,爱他的人轻视他。他忍耐着。他无可奈何,所有这些伤心事都在他心里悄悄地、忿忿地沸腾着。他愤恨,难道说这些流氓有权利这样对待他!他暗自发狠。忍气吞声,这是他的特别本领。内心里蕴藏着的强烈的忿怒,达到了发狂的地步,不过这是藏在灰里的黑色火焰,外面是看不出来的。他是一个问在肚子里发脾气的人。表面上总是笑嘻嘻的。他诚恳,殷勤,温柔,和蔼,谦让。不管对什么人,不管在什么地方,他总是鞠躬。哪怕是一阵风刮过,他也一躬到地。有一条芦苇似的脊骨实在是幸运的来源! 
  这种隐蔽起来的恶毒的人并不像一般人所想像的那么少。我们生活在许多不吉利的爬虫中间。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坏蛋呢?这是一个痛心的问题。梦想家常常在想它,思想家永远无法解答。所以哲学家的忧郁的眼睛总是注视着这个叫做命运的黑暗的大山,罪恶的巨鬼把一把一把的长虫从山上撒到世间来。 
  巴基尔费德罗身体肥胖,脸颊瘦削,有一个宽阔的胸膛和一张瘦骨嶙峋的脸。短短的指甲上有一条条的沟。手指骨节突出,大拇指是扁平的,粗头发,两鬓离得很远,额角又宽又低,只有杀人犯才有这样的额角。一双小眼睛差不多被蓬乱的眉毛掩盖住。弯鼻子又长又尖又软,差不多能碰着嘴唇。巴基尔费德罗哪怕完全穿上皇帝的衣服,也只有一点儿像多米希安①。他那张酸臭的黄脸好像是粘糊糊的面团捏出来的;一动也不动的两颊好像是油灰做的;脸上布满了各种难看的、固执的皱纹,牙床骨的棱角很大,厚厚的下巴颏儿,卑贱的耳朵。在休息的时候,从侧面看起来,他的上嘴唇翘成一个锐角,露出两枚牙齿,仿佛在看人。牙齿可以看人,正像眼睛可以咬人一样。 
  ①罗马皇帝。 
  忍耐,节制,克己,缄默,自制,愉快,谦恭,温和,斯文,认真,纯洁,巴基尔费德罗一切都有。就因为他有这些美德,才把美德玷污了。 
  巴基尔费德罗不久就在宫廷里站稳了。 

              第八章 INFERI① 

  ①拉丁文:地狱。 
  有两种方式可以在宫里站得住:在云端里的时候庄严,在泥坑里的时候有力。 
  前者属于奥林匹斯山。后者属于密室。属于奥林匹斯山的人手里只有雷电;属于密室的人手里有警察。 
  密室包括王国的所有工具,有时候连惩罚也包括在内,因为它是不讲信用的。海里奥加贝尔①上那儿去了,结果丧失了生命。所以它也叫作“厕所”。 
  ①罗马皇帝,二二二年被杀。 
  一般说起来,密室也不是那么悲惨的。阿尔贝隆尼夸奖几多姆就是在这种地方。密室也可以作为觐见的地方。它可以起王权的作用。路易十四就是在那儿接见布根尼公爵夫人的。费力浦五世也是在那种地方同王后并肩在一起的。神父也到那儿去。密室有时候可以说是仔悔室的一个分室。 
  所以在宫廷里有许多从底下钻到手的幸运。而且还不在少数。 
  你如果想在路易十一手下做个伟人,应该像法国的元帅比埃·德·罗痕;如果想有势力,应该像理发匠“花鹿”奥力费。你如果想在玛利·德·梅狄西手下要光荣,应该像大臣西路理;如果想做要人,应该像女仆汉依。你如果想在路易十五手下出风头,就得像大臣休埃苏尔;如果想使人害怕,就得像侍从勒倍尔。蓬当是路易十四的铺床的,却比带兵的卢瓦和打过胜仗的都连的势力还大。黎塞留离开了约瑟夫神父,他就几乎一无所有了。这里至少有些儿神秘。红衣主教是庄严的,灰衣神父是可怕的。做个毛虫儿有多么大的权力啊!所有姓那浮的同所有姓奥唐耐尔的联合起来做的工作还不如一个姓巴特洛西尼的修女的多呢。 
  当然喽,这种权力的条件是卑贱。要是你打算保存你的势力,就得保持微贱。继续做一个没有价值的人吧。蛇躺着休息的时候,蜷成一圈,这是无限大与零的象征。 
  这种毒蛇式的幸运降到巴基尔费德罗头上来了。 
  他已经爬到了他打算去的地方。 
  扁头的虫哪儿都能爬进去。路易十四床上有臭虫,政权里有耶稣会士。 
  这并没有什么矛盾。 
  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物好比一只座钟。地心吸力好比钟的摆动。南极吸引北极。弗朗索瓦一世要屈力蒲莱;路易十五要勒倍尔。在最高和最低之间存在着一种深厚的爱力。 
  低的指导高的。没有比这个更容易理解的了。牵线的人总是在底下。 
  没有比这个地位更方便的了。 
  他是眼睛,也是耳朵。 
  他是政府的眼睛。 
  他是国王的耳朵。 
  是国王的耳朵,就是可以凭自己的高兴,把国王的良心之门拉开或者关上,把自己心里所喜欢的东西装进这个良心里面去。国王的心好比是你的衣橱。要是你是个拾破烂的,这颗心便是你的破布贮藏室。国王的耳朵不是属于国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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