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心 by 清杏-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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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你的是谁？”
　　他忽然看向我，认真道：“天下第二杀手。”
　　我一愣，失笑：“跟你说正经的，你开什么玩笑。”
　　“他们下了药，又蒙面，那会神智不清晰，不过——”池轩停了下来。
　　“怎么？”
　　“攻击我的那位领头人，武功路数眼熟，很像那天客栈里袭击我的那人。”
　　“宁二？”
　　池轩忖了忖，点头。
　　“东方他们知道？”
　　“我醒来那会他就问过了。”池轩说的平静，似乎一点也没背负血海深仇的自觉，反而笑了笑，“闻人在这，你也在，刚好把一些事办了。”
　　“何事？”
　　“闻人也不小了，”池轩说话似自言自语，“这一年她的日子想必也不好过。”
　　“你想做什么？”
　　他斜了我一眼，笑的极是阳光：“你还不明白？”见我苦思不解模样，装模作样长吟，“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啊。”
　　我一呆，讥嘲：“什么时候天山派出了一位这么有牺牲精神的门人，真是伟大！”
　　他怔了怔，又满不在乎笑：“是呢，成全别人好事是何等美德，男子与男子在一起，岂不是成什么变态怪物！”说着说着，最后竟成阴鹜地笑。
　　“池轩！”那位当年在无心山腼腆尴尬掩饰自己酒后失言的人，如今竟成这副性子！想着自己也在池轩口中的“变态怪物”之列，不悦道，“你发什么神经！”
　　他止了笑，淡淡看了我一眼，转过身去，有一下没一下扯着扶郎花：“醒来后过了一个月，我的眼睛就能感光了，我没告诉他，一直到现在。看着他亲手照料我衣食起居，想着这辈子真见不着阳光也是好的了。”
　　我静着，等着他继续。
　　“日子很快呢，自从我能看清他无意中写的‘阿轩’两字也已经大半年了。是我先勾的他，是我先让这兄弟情谊变质。”池轩忽回转身来，“我是不是很贱，宁一？”
　　我黑着脸，哼了声道：“你自己高兴就好。”
　　“自己高兴就好？”他听了笑出声，越笑越大，最后近乎癫狂，“宁一，你这想法还真任性！”然后，笑声忽歇，神色平和的出奇，似乎原本那大笑，是别人发的声，“趁着当事人还糊涂，快些把好事办了。”
　　“你到底想怎样，池轩？”我不解池轩这种行为，他的做法明显有悖感情是自私的理论。
　　“不怎样，我高兴。”他看上去神情轻松，微微一笑，“我高兴就好，不是吗！”含笑一觑我，“倒是好久没见你了，中州挑战后就一直未见。”他昏睡时，自然不知道我见过他。“你留下来住几天吧。”他邀请。
　　“我还有事。”来东方世家目的已完成，我没必要滞留。
　　“急着回去当你的凤凰门少主？”池轩唇角那么向上一扬，在我眼里竟成无端讽刺，“还是赶着去帮某人脱离苦海啊？”
　　“池轩，你想说什么就说，这么阴阳怪气，想跟谁翻脸！”
　　他的眸清亮地定了会，嘴里不咸不淡扯出一句：“你还喜欢着他吧？”见我不答，又加了句，“情欢宫主，嗯？”
　　手不知何时已握成拳，已经好久没被这样挑衅，冲动地想扬拳狠狠砸眼前人的脸，却在听到他的一句话后，沉默。
　　“宁一，”他的语气突然带了那么点认真，“你会为了他跟我反目吧？”
　　“你什么意思！”不禁危险眯起眼。
　　“随口说说而已。”他已换上施施然表情，嬉皮笑脸道，“闻人在等你呢，你还不走？”
　　刚才还开口留人，这当儿却催我走了。
　　原本以为三年未见，会是一场愉悦畅谈，想不到会是言不投机，憋了一肚子气，得一场不快。三年，果真物是人非？
　　本想再问些话，看着池轩一副催人快走神情，就来气，粗声道：“你自己多保重！”
　　“保重。”他噙着笑，礼数完整地一作揖，弄的跟诀别似的，瞧不出他心思。
　　也罢，已是不快，何必弄的更难堪。越墙出了东方世家，在广场一角，远远瞧见闻人静默的身影，心里更乱。
　　“怎样？”还是闻人先打了招呼。
　　“还好。”勉强应了声。当初感激池轩的一路照顾，曾笑言撮合他和东方，今非昔比，如今他们三人这般情况，我这局外人又何必搅这蹚浑水。
　　闻人看了看我，也没再说，一人在前头走着。
　　“我送你回去吧。”我停在原地道。
　　“不用，”闻人回身，表情已是淡定从容，笑道，“你不是赶着去办事吗！”
　　“你的伤——”
　　“这个你不用担心。”闻人自豪的笑里透着威胁，“你道我闻人世家的名声是欺世盗名的？”
　　“哪敢！”我陪笑道，“都是我的错，没事发疯来着，竟叫你陪我走冤枉路，不然这会子，你早在家里安生着了。”
　　“多些阅历也是好的。”闻人随口应着。
　　我听着越发窘迫，“阅历”两字刺耳。
　　“后会有期。”正要失神，听的闻人道别，条件发射地应了声“后会有期”，再抬眼，闻人的背影已融入不远的人流。
　　……
　　辗转江湖不知多少日，道旁景色愈见眼熟。即使内息护体，不明的月夜，一袭青衫竟有些挡不住风的寒，估计已入冬了。
　　冷月枯枝下，沉沙道上，蹄声清脆。
　　沉沙道，中州的沉沙道。
　　中州近，凰山，也就不远了。
　　夜半，城门深锁。
　　只得在不远，于马腹下静坐，也懒的生火取暖。
　　记着闻人的告诫，脸随意涂抹，是谁也不认识的普通少年。
　　刺心，裹了革。
　　不远蹄声来，两人两骑到的我近前，咕哝几句，埋怨不能进城之类。商人作扮的两人下的马来，问我可介意他们在我旁边休息。我坐的位置是背风处，避了风吹。
　　点头应了。
　　那两人甚是高兴，还好兴致地生了火，拿了食物出来，要与我一同分享，居然都是我曾经最喜爱的。只可惜，胃不是当年的胃了。
　　见我拒了，那两人也不恼，稍稍失望，胡乱往嘴里塞了些，也闭目养神起来。倒是轮流睡，一人休息一人看着火。我，成现成享受的了。
　　火光艳艳，驱了不少寒意。没心思睡觉，只调息盘坐。
　　这一路到中州，为了赶路，野宿也有几天。只是巧的很，总会遇上过往一起露宿的行人，有商贩，有书生，有匠人……有人相伴，即使不说话，寒夜也感觉过去的快。
　　天微明，城门开。
　　堆火已熄。
　　轻声牵了马，瞧那两人睡的深沉，笑了笑，往中州城去。
　　……
　　系马高楼梅树旁，上得中州客栈。
　　这中州，梅花开的早。
　　凳子还没坐热，江湖消息就往耳里钻。
　　不论是邻座，还是邻座的邻座，大快朵颐同时都高声着东方世家与闻人世家联姻消息。
　　池轩，他倒真说得出做的到！
　　沉思着，小二不知喊了几声“客官”才回神。清茶淡粥，这胃也只能容的下这些。小二有些鄙夷地敷衍一声：“客官，请稍等。”
　　也是，江湖豪客，最是要面子，这中州客栈，哪桌不是大鱼大肉。上中州客栈喝粥，只怕是稀罕事。
　　笑了笑，想着在枫香漠色时候，几乎三年流食，和枫香院那些承欢人下的少年几乎同一食谱。馒头，也是装模作样食物，在胃里停不了多久就出来和胃酸一起重新面世。害的被拾欢，阿二取笑，说是天生做受潜质。几个冷冷回视后，这玩笑也就绝了迹。
　　武林两大世家联姻消息之中，夹杂着其他信息，无非比武，地盘争夺之类，却有一个信息引起了我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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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共柳花低诉，怕柳花轻薄，不解伤春。念楚乡旅宿，柔情别绪，谁与温存。空樽夜泣，青山不语，残月当门。翠玉楼前，惟是有、一波湘水，摇荡湘云。天长梦短，问甚时、重见桃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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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短消息　加为好友　　8#　大　中　小　发表于　2008…4…20　11：34　　只看该作者　

章七三　节外生枝
　　小二将粥茶往桌上一置，忙不迭向两衣衫光鲜者迎去。来者眼熟，正是昨夜一同歇于中州城门下的商人。
　　有人注意到了什么，四周讨论声小了些，一些客或直接打量，或装着不经意，或暗地里，视线齐齐对上两人胸口，那里绣着一不是很醒目的“宁”字。
　　原来，他们是宁帮的人。
　　若不是众人开始异样，我断断不会注意那几乎与衣服一色的字。
　　也是刚听得的吸引我注意力消息，宁帮，据说在三年前悄然兴起，也只是在最近，名字逐渐被人们口传。发源地未知，主要在西域与中原活动，摆在台面的帮务是商贸，据说暗里还负责杀手业务。目前，中原各大城，都可见其帮派身影。
　　那些人心中印象，宁帮，也就一精明圆滑帮派。能与东方闻人两大世家联姻消息同被提起，也只因为宁帮，在我从南江城到中州这几天中，正式与两大世家联盟。
　　一个名不见经传，刚经营三年的帮派便与武林两大世家做联手生意，的确是一话题，想来宁帮有能人在。
　　那两人眼尖，笑着走向我：“真是缘分了，又碰到少侠，不如共桌？”也不等我回答，就都坐了下来，神情和善热络，是商人的热道。一人径自开口，一长串的菜名报出，几乎都是曾经最熟悉的，只听得小二的笑容越来越大。
　　“这位少侠，走了也不跟我们招呼一声。”那点菜人笑道，语气带着不知真假的埋怨。
　　“看你们睡的熟，怕扰了你们。”端起碗，极慢地往口里送粥，“何况，都只是过客。”我并不是一好攀交的人，宁帮，虽然与我的姓相同，可我没兴趣，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哪的话，相识即朋友。”果然是生意场上人，不见尴尬，不见难堪，反更笑着攀谈。点菜的人一旁也附和。
　　微微一笑，只喝粥，再不搭话。
　　本来无人注意的角落，现在时不时有视线扫来，只因为多了那两宁帮的人。
　　先冷盘，后热菜，丰盛，几乎摆满整张桌子，我可怜的一粥一茶相形见绌。
　　“少侠，这松原听雪可是中州客栈招牌，你尝尝。”好客的商人特意多添了一副餐具，为我斟酒夹菜。
　　“不用，我饱了。”准备起身，不想跟他们有过多交涉。我于他们，本就路人。宁帮既然是商帮性质，即使是台面上的。上辈子，商人那点心思，自己清楚。无事献殷勤，背后总有那么些目的。我不知他们什么底细，早早避开省事。
　　“谢过昨夜堆火。”拿起刺心就要走人。
　　“少侠。”坐于左首的人一个情急，想拦我，撞上我刚触及刺心的手，哐啷，刺心掉落地，从革子里滚了出来。
　　面目顿时一冷。
　　“少侠。”做错事的人有些惊慌，“抱歉，一时手重，少侠——”他本是来拉扯我，叫我不走，却不巧撞掉了刺心。
　　蹲下身，沉默着收拾刺心进革里，眼前忽多了阴翳，刺心旁多了一双脚。
　　“这么多菜，不吃着实可惜。”嚣张的声音极尽嘲讽。
　　是他！
　　冤家路窄！
　　自然收刺心入怀，起身。
　　刚直身，冷光过，喉间被抵着冰冷一物，寒意从锋利的剑锋点点渗入毛孔。
　　周围已悄无声息，所有人停止动作。
　　中州客栈，无战客栈，竟然有人动戈！
　　“宁二，”我没有动，看着威胁我的人，冷漠道，“这里是中州客栈。”
　　宁二哼了一声，却没有丝毫动作。
　　四下静谧，光线在剑上流动。
　　“有事出去说。”我再次提醒。
　　脖上剑尖犹寒，宁二依旧不动。
　　人群开始骚动，高瘦一人，年纪不小，手无寸铁，从让开的路走来。看模样装扮，那位复姓上官的掌柜吗？
　　人们静静看着，想知道犯了中州客栈规矩的人会受怎样的处置。
　　没有人阻止！
　　麻烦了！
　　令我感到麻烦的不是横剑我脖子上的宁二，而是宁二背后的上官掌柜，弥勒般的笑，很假，眸光收敛，绝对是笑里藏刀之人。
　　我突然有种走不出中州客栈的无力感。
　　“中州客栈动武者，自废武功。”上官掌柜淡笑的声音飘进耳，语气聊天般亲切轻松。
　　动武者，也包括了我——客栈不成文规矩，动武者指惹事双方。
　　自废武功？废了武功，要我在这个江湖怎么生存！
　　这六七年来，我早已不我，习惯了这个江湖，习惯了内息在体内流动的心安感，习惯了刺心在手的踏实。
　　要废我武功，还不如叫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