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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部分

如果这是宋史-第2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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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都说得过去,可是与朱寿昌一比,他的品位就太低下了。两相比较,同样是被休出门的生母,差距为什么这么大呢?这就体现在各自不同的儿子身上。

    你李定为什么就不能像朱寿昌那样尽孝?不说寻访奉养,连服丧都不做,简直没有人性!

    这样的评论大面积滋生,让李定每天灰头土脸地进出,丧失了做人的起码资格,实在憋屈死了。这里面就有苏轼的大功劳,他的诗流传速度比现在的微博信息都要快,可以很负责任地说,本来只属于开封城街头巷尾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大江南北了。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李定没法找朱寿昌的毛病,只好拿苏轼出气。而苏轼也非常的配合,一篇篇针对变法的诗词不断涌现,简直是在配合李定的报复行动。

    李定把这些诗汇总成集,送交神宗。非常凑巧,当时神宗正在看一份从杭州寄来的公文,两相对照,神宗立即就火大了。

    这份公文就是苏轼错交的那位朋友寄来的。这位朋友我们很熟悉,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沈括。以沈括之才,说实话,除了诗文一道之外,苏轼还真是全方位地比不上他,尤其是两者当时的社会地位。苏轼是杭州通判,相当于副市长,沈括早就是方面大员,是皇帝钦点的两浙察访使。

    尽管如此,两人相比较还是苏轼比较牛。没办法,他已经是宋朝当时文娱界的第一大利器了,魅力压倒一切,就连沈括也没法抵御。沈括是带着几分崇拜之心去接近苏轼的。

    两人本可以做好朋友,可惜坏事就坏在神宗的一句话上。

    在沈括离京前,神宗特意交代了他一句话:“到了杭州,你要好好对待苏轼。”好,怎样才算是好?领会上级领导的指示是门大学问,沈括带着这个问号出京,想了一路,做出了一个在他想来万无一失的决定。

    首先,一定要对苏轼友善,不能摆上级的架子。有必要的话,宁可把苏轼当上级对待;其次,把苏轼所有的情况都上报给神宗,证明自己用心对待了苏轼。

    本着这种精神,事情就变味了。苏轼面对如此风雅和善的领导,忍不住意气风发口若悬河,对沈括无话不讲,包括他对新法的看法。同时把自己所作的诗逐一向新朋友介绍。沈括则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欣赏之余向苏轼提出了一个终极粉丝的要求。

    偶像,你能把这些诗词亲笔抄一份,留给我作为纪念吗?

    行!

    苏轼一口答应。如此一来,沈括给神宗寄回的报告里就附带了苏轼亲笔所写的资料,与李定的一比,说服力急剧攀升,同时沈括发挥了李定所没有的能力,他以极强的文字功夫,给苏轼的诗文加上了自己的注解。

    苏轼攻击新法,诽谤朝廷,甚至影射皇帝的罪名终于成立了。

    宋元丰二年(公元1079年)七月,湖州。难得的艳阳天,苏轼正想晒一下自己珍藏的书画,一匹快马狂奔而来,给他捎来个信儿。这是开封城里的好朋友、驸马都尉王晋卿的小道消息,告诉他抓他的人就快到了,能跑就快跑。

    苏轼愣了一会儿,苦笑一声。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真要是皇帝抓人,能跑到哪儿去?何况自己跑了,这一家老小怎么办?

    他索性穿好官服,静等官差上门。之后的事就是御史台抓人流水线操作,苏轼被押解进京,等待他的是御史台的审问。更确切地讲,是李定的怒火。忘了说,李定这时就是御史台的长官。

    面临大险,苏轼的心灵是与众不同的。临走前,他看着自己的第二任妻子,也是王弗的妹妹王润之笑了,一边为妻子抹去眼泪,一边说:“夫人,前朝真宗年间有位隐士名叫杨朴,应召入宫。真宗问他能否作诗,他说不能,可临行时夫人给他作了一首。你想听吗?”

    王润之点了点头。

    苏轼笑道:“呵呵,听好。‘且休落魄贪杯酒,更莫猖狂爱吟诗。今日捉将官里去,这回断送老头皮。’夫人,今日我也进京,你不能像杨夫人那样写首诗为我送行吗?”

    苏轼越潇洒李定越喜欢,要的就是你这样的,不然折磨起来还没意思呢。苏轼一路车马颠簸进了京城,住进了乌台大院。

    乌台,就是御史台。这名字有来历,从汉朝起就这么叫了。一来是说当时的御史台里有很多的柏树,上面住着很多乌鸦;另一说嘛,就跟御史们的职业有关。这帮人到处挑错,谁见谁烦,还惹不起,于是统称他们为乌鸦嘴。

    办公的地方,也就随之变成了乌台。

    乌台大院里关的全都是官儿,像苏轼这样的地方领导还算不上高规格。只是由于方方面面的原因,他被特殊照顾了,审讯由御史台最高长官李定偕同舒亶、何正臣等新法集团同僚共同进行。

第311章 昼夜不停(1)() 
先说白天,李定等人轮番轰炸,要他把写过的所有诗词逐字逐句地解释,哪一个敏感词如果绕不过去都有抄家的危险。这种场面其实很常见,我们民族每个时代都在做这样的事,20世纪里也有。当时多少大人物竞折腰,弯下去就再也没挺起来过。

    苏轼不一样。宋朝对文人超级宽松优厚,只要天上还有太阳,在大庭广众之下,审讯的尺度就都能保持住。最起码能让他说话,于是李定等人就都郁闷了。

    苏轼居然能把自己的文字狱扣到新法教祖王安石的头上。

    他的诗里有一句是“根到九泉无曲处,世间唯有蛰龙知”,蛰,指潜藏、隐秘、冬眠等意,特指僵硬中还没复苏。李定等人抓住了这个毛病,问苏轼说现在圣明天子在位,只有飞龙在天,你居然写了龙潜藏在九泉之下。你说,这个蛰龙是什么龙?老实交代。

    苏轼一笑,王安石有句诗:“天下苍生待霖雨,不知龙向此中蟠。”我诗中的蛰龙,就是这个龙李定等人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蟠,指弯曲缠绕,很憋屈的状态,用在龙身上同样不是啥好词。

    还审什么?散会!

    当天苏轼得意扬扬地晃回单间牢房里,一干御史大老爷凝固在审讯室里集体大喘气。这场景的确是很牛,很不常见,不过只是一会儿后,御史们的脸色就都缓过来了,一丝丝阴险恶毒的微笑浮上了水面。

    白天你狠,晚上看谁狠。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时,乌台大院里的在押犯们突然间集体惊醒,个个吓得发抖。他们听见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呼疼声此起彼伏,仔细听,还能辨别出那个喊疼的人有很浓重的四川口音。

    没错,苏轼被人黑了,上演了宋朝版的监狱风云,被人在黑夜里轮番痛打。估计旁边少不了李定的低声怒吼:写啊,你倒是再写啊,让你蛰龙、蟠龙,现在你给我先蛰着蟠着吧这件事被当时同样押在御史台的另一位官员记录了下来。

    这基本上是真的,最大的根据是苏轼的身体状况。在入狱之前他很健康,出狱之后苏轼腿疮痔疮、流行传染病、咳嗽、臂仲、赤眼等病几乎得全了。而他仅仅入狱两个多月而已,如果真有宋朝传统上善待士大夫的规格,他无论如何也到不了这步田地。

    事实上他能活下来,都是方方面面,除了皇帝本人之外几乎所有顶级权贵集体努力的结果。

    先是各界名流,苏辙、王亚卿、王巩、章惇等人,这些人官职不高,可都是影响很大的名士。他们为苏轼请命,愿用官职、身家担保;再是德高望重的老臣,如司马光、张方平、李清臣、范镇、陈襄、刘攽、李常、孙觉等人。他们影响巨大,往往可以左右皇帝的意志。可惜都没说到点子上,以张方平为例,他差点把苏轼给帮死。

    张方平给神宗写了封信,由于早就退休了,得由当地的官府转交,可是这事太敏感,官场上没人敢接。他就派自己的儿子张恕亲自带进京去敲登闻鼓交给皇上。

    可惜张恕胆子太小,在鼓旁边转悠了半夜,还是悄悄地走了。苏轼出狱后很久,看到了这封信的副本,当时吓得舌头伸出来半天缩不回去。旁边人不懂,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解释。直到有人把信让苏辙看了,才知道答案。

    张方平在信里说苏轼是天下奇才,绝不可杀。这完全是帮倒忙,苏轼有什么罪,不过是名气太大,影响到朝廷的声誉罢了。这时再说他是奇才,完全是火上浇油,逼着神宗动刀子。

    真正能一语道破天机、洞悉神宗心理的,还是那个誉满天下,同时也谤满天下的人。他远在江南金陵的隐居荒山里,给神宗寄来了一句话,决定了苏轼的生死。

    王安石。

    他不当首相很多年了,在金陵人们时常会看见一个衣着简单、沉默寡言的老人骑着一头驴,从来不去管驴往哪边走,到哪里都一样,随遇而安。

    王安石像一个完成了所有愿望的信徒,把自己的有为岁月都献祭给了国家,然后无欲无求,漂泊于天下。事实上他这次为苏轼求情,是离休后唯一的一次参与国家事务。

    他对神宗说:“安有圣世而杀才士乎?”

    这句话的出发点完全是为了皇帝考虑。神宗心性好高,重视后世名声,如果真的杀了苏轼,会让后世怎样评价呢?还算是太平盛世吗?

    神宗的心动了,恰巧在这时,皇宫发生了件大事情,他的奶奶曹太皇太后得了重病,马上就要不行了。神宗很爱她,决定大赦天下,为她祈福。

    老太太摇了摇头,不必赦天下,只赦苏轼一人足矣。他是个老实人,不会背叛朝廷的,你不要被小人利用。事情到了这一步,神宗已经提不起再修理苏轼的兴致,无论出于哪方面原因,都没必要再追究这个书呆子了。

    两个多月以后,苏轼出狱,他被贬到黄州(今湖北黄冈县)做团练副使,不许擅自离境,不许参与任何公务,基本上就是一个领些工资的保释犯人。

    苏轼活了,他走出监狱时发誓:“平生文字为吾累,此去声名不厌低。”从此之后再也不作诗、不属文,更不与其他文人唱和应答了。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让饱受惊吓的亲友们放心,从此过上安稳平静的生活。

    来到黄州之后,生活向苏轼展示了另一面。在这之前,在老家眉山时他有父母照顾;进京之后名满天下,有欧阳修那样的文坛宗主罩着他;反对变法时与王安石作对,身后有司马光等权臣大佬撑腰;哪怕贬到了杭州、密州、湖州,他的官也是越做越大,从通判变成了知州。

    可是乌台诗案之后,他成了监外执行的罪犯,除了一份工资之外,所有的政治权利完全被剥夺,由于得罪的是皇帝,也谈不到什么前途。

    就连怎样才能填饱肚子都成了问题。最先出事的是工资。北宋的官员们拿到的工资并不都是铜钱、布匹、粮食这些硬通货,这是只有京城里的顶级大佬们才有的待遇享受,各个地方上的官员们的工资绝大多数都是些实物,想变成钱,就得自己想办法去折换。

    比如这时的苏轼,他的工资由公家造酒用过的袋子来顶替,每月领到后得自己卖出去,才能到市场上买米买面回家过日子。

    堂堂苏学士变成小商贩,怎一个屈辱了得。可是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很快地这份单薄的工资不足以养活苏轼人口众多的家庭了,他这时有一妻一妾四个儿子四个儿媳以及孙子若干仆役几个,全都靠他吃饭,这么多张嘴靠那些旧酒袋子,很快就会被饿死。

    困境中苏轼做出了之前他死都不会选择的生路,他的一个姓马的朋友替他向州里申请到一块城东的荒地,大约50亩,由苏轼自己耕种。

    这是什么,这是农民,回想从前他反对免役法时的话,尽管他这时与纯粹的农民有区别,可终究要干同样的活儿了。这是报应,也是上天的恩惠,它让苏轼切身实地地体会到了从前他所蔑视的阶级的痛苦。

    而他这时不觉得痛苦,只要能平安地活下去,就足以让他满足。

    从这时起,他开垦荒地,种植庄稼,满足于更快乐于自己是个农民,他给这片城东的坡地取名为“东坡”,并且以这两个字为自己重新命名。

    他叫苏东坡了,中华民族几千年里文学天赋能排进前五的大天才躺在长风茂草里,躺在无限宽广浑厚的大地上,彻底脱离了名缰利锁,他的心性提升到了另一个新的层面。

    在黄州的第三年时,苏轼有感而发,写下了几行字——“自我来黄州,已过三寒食矣。年年欲惜春,春去不容惜。今年又苦雨,两月秋萧瑟。卧闻海棠花,泥污燕支雪。暗中偷负去,夜半真有力。何殊病少年,病起须已白”

    这纸随手写下的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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