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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

玉楼春 作者:清歌一片(晋江金牌高积分vip13-09-22正文完结)-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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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仪天下的气魄,竟叫人不敢直视。

    初念随旁人一道,在坤宁宫大太监安俊的唱礼之下,朝皇后行五拜三叩礼。礼毕,殿外入了一宦官,到萧荣宝座前,展读皇帝亲笔御书的贺辞,赞皇后慈惠柔嘉、礼度攸娴等等。表毕,又道:“万岁为贺娘娘千秋之喜,特于九华楼下设赐宴设酺。又有太常设乐,教坊司陈走、丸剑、杂技、百戏,以为助兴。”

    ~~

    九华楼在坤宁宫与乾清宫之间,面阔进深,高三层,顶上琉璃瓦四角攒尖,庄严气派。平日静悄悄的此地,今日却热闹非凡。楼里宫宴大开,楼下四方空地之上,太乐署伶人博士设乐,教坊司能人竞相献艺,命妇们依次序领宴入座,言笑晏晏,到处是一副升平宴乐的景象。

    初念在自己的席次之上坐了片刻。同桌与她品级相当的,都是些三十四岁的妇人,独显得她青春年少,更是招人侧目。只能打起精神应付来自周遭各种络绎不绝的示好和好奇盘问。面上笑得肌肉发僵,心里却阵阵烦闷。席间,忽然见大太监安俊过来,对着自己笑容满面道:“娘娘方才与几位老国太和夫人闲话时,说起她多年前有回机缘巧合,路过一间宝庵歇脚的事。说起来,竟就是都督夫人修行过的那间三花庵。娘娘便命“奴唤夫人过去叙叙话。”

    安俊说话时,声音颇清亮,一下盖过左右席上的说话之声。

    初念想起徐若麟那日提过,皇后要在今日替自己正名撑腰,心微微一跳。想来这便要到了。只是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如何说,如何做。见众人纷纷都望向自己,也没空再多想了,压下心头一阵忐忑,起身便随安俊而去。

    萧荣请了越、蔡、曹国公府和诸多侯府里德高望重的年长妇人们,正一道坐于顶楼的霞天阁叙话。廖氏、沈夫人这些京中一等一的命妇也陪于末座。初念的丈夫徐若麟虽官居一品,但她自己,无论年龄还是资历,自然不能与这些人相提并论。所以被带入时,双目微垂,轻移莲步到了屋中,在众人目光注视之下,恭恭敬敬朝坐上的萧荣下跪叩拜,口中道:“臣妇恭惟皇后殿下千秋之寿,奉天永昌。臣妇诚懽诚忭,敬祝千千岁寿。”

    萧荣笑命她平身。待她起身后,端详了下她,对着边上越国公府的郑老国太笑道:“瞧这孩子,如今人材样貌出落的这般出色了。”

    初念今日入宫赴宴,照了一品命妇的礼服打扮。头簪双牡丹镶珠翠的金冠,身穿真红大袖衫,披云霞翟纹霞帔,坠钑花金坠,立在楼中时,微风从南窗槅扇里入,微微卷动她裙角,夺目灿烂,艳而不妖。

    郑国太见皇后都赞了,忙凑趣朝初念招手,道:“我老眼昏花的,远了也瞧不清。乖孩子,到近前来叫我老太太瞧个清楚。”

    初念见萧荣含笑向自己微微点头,脸微微发热,便朝郑国太去。国太抓住她手,上下仔细了,呵呵赞道:“果然是个标致的孩子,还生就了福气相。这耳垂和手心手背,一见便知是有福的。是魏国公家的媳妇吧?”

    廖氏见提到了自家,只好起身,干笑着应了声,“便正是我家老大娶的媳妇儿。老国太莫再夸。她年少,怕当不起夸。倒是方才,臣妇听娘娘提了几句三花庵的旧事。我这儿媳妇,既已到了跟前,娘娘若是有话,尽管问便是。”

    原来方才,一干妇人闲话时,话到了香火佛事上头。皇后萧荣似被触动,便提到年前自己奔老太后的丧回京,从此滞留京中的事。刚开始那会儿,行动还未受限制。为排时光,她便常去城外的庙庵里拜佛。附近百十里内的水月庵、上同庵、三花庵等等处所,无不去过。正她说到三花庵时,当时服侍在侧的安俊接道:“可巧了。奴虽在宫里,却也听说魏国公府徐都督的婚夫人自小便养于三花庵。不晓得娘娘当年路过时,可曾见过她?”

    萧荣仿似记了起来。道:“被你一说,我恍惚觉得有些印象。仿似那会儿确实在庵里撞见过一个□岁的女孩儿。我见她穿得和庵里姑子一样,头发却蓄留着,样貌又出色,和别的姑子瞧着大不相同,便顺口问了句。记得那师太说,仿是城里一富贵人家的,怕在家养不活,这才打小便送了过去的。当时我也没多问,难道竟就是徐卿的婚夫人?这可真是有缘了。”

    皇后这么一说,边上人便立刻叫把魏国公府的媳妇唤来,这才有了安俊下楼请初念的一幕。

    萧荣此时了眼廖氏,便对着初念问道:“你和徐卿婚,我却一直忙碌,也未赏赐。只方才听说,你小时寄养的那庵,便是三花庵?”

    初念知道戏肉来了。虽事先并未从萧荣处得过提点,但此种情状之下,自然晓得如何应答,便应了是。

    萧荣仿佛陷入往事回忆,道:“我记得庵里的大师父,法号叫……”

    “圆修师太。”初念应道。

    萧荣叹道:“正是圆修师太。真真光阴似箭,一晃眼,便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太如今可还安好?”

    “师太安好。”

    萧荣点头,她一眼,笑道:“方才我才想起来,当年我去三花庵时,停了半日。当日你□岁大。不晓得你可还有印象?”

    初念轻声道:“我那时胆小,蒙娘娘垂爱问话,却慌里慌张的,应了什么也想不起。只记得娘娘温恭备美,印象深刻。如今瞧着,和从前还是一模一样。”

    萧荣轻笑起来。“真是个会说话的孩子!”随即叹了口气,道,“□年的功夫过去了,我也经历了无数人间事,一晃就老了,怎么可能还和从前一模一样……”

    她方才和初念这样一问一答,只把旁人听得目瞪口呆。此时听她发出这样的感概,安太监忙劝道:“娘娘怎的无端又愁烦起来?娘娘如今身居万岁之侧,统理内治,宽仁待下,又正值千秋寿日,合该欢喜才对。”

    众人醒悟过来,知道皇后是在感叹她从前被扣为人质那段经历,忙顺着安太监的话,说起好话。却见萧荣摆手笑道:“说起来,我还欠这圆修师太一份人情。我记得当年我走遍大小庙庵,每逢占卜,卦象必定为凶。我正心灰意冷之时,偶路过这三花庵,却拈出了个上上灵签。记得师太当时还赠我一偈语,道水穷云起,心意随缘。我当时还不大懂。如今细细想来,竟真是这个理儿。”

    郑国太道:“清修之地,不乏世外高人。当日这话说的,正合娘娘一路经历啊。”

    众人纷纷点头。萧荣便笑道:“正是。今日若非这么巧,见到从前庵中的故人,我被俗务缠身,一时怕也想不起这三花庵当年与我之缘分了。安俊——”

    安太监应:“娘娘有何吩咐?”

    “明日你携香火代我去三花庵还个愿,也算圆满了当年的这一段佛缘。”

    安太监忙遵命。剩余之人都纷纷赞叹不已。萧荣含笑不语,一眼初念。

    这一刻,初念才真正明白过来萧荣为自己“撑腰”所指为何了。有了今日这样一幕,外头正在流传的关于她身份的质疑,就算不能彻底被压下,但至少,她这个司初仪的身份,得到了皇后的证实。若再有人质疑她的来历,那就等同于质疑皇后。在这一点上,萧荣与她站在了一起。

    初念知道既有今日这样的一番对话,接下来三花庵里的事,根无需她担心。萧荣或者徐若麟,一定会安排好一切,不至于会出现什么纰漏的。

    她回了萧荣一个无声的感激眼神,再次恭恭敬敬地恭贺过后,告退而出。经过廖氏身边的时候,见她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神情怪异至极。脚步并未停顿,便从她面前过去了。

    初念在周遭各种探究目光的注视之下回自己那张筵席,还没来得及呼出一口气,忽然见楼道口有一俊秀少年正在朝里张望,与她四目相对的时候,那少年猛地睁大眼睛,先是露出欢喜之色,朝她拼命招手,随即又犹豫了下,像是想起什么,讪讪地放下了手。

    这少年,正是两年前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山东芷城苏家苏世独。如今她虽大了不少,应该有十五岁了,但初念仍是一眼便认出来了,心中也是又惊又喜。

    苏家的爵位是郡伯,女眷不在此次入京之列。只是萧荣仰慕苏家先祖魏弦玉,前次又听初念提过苏世独,想要一见,此次便特意召她入京。刚昨日才到的。萧荣一见便十分喜欢。安排她暂时住自己的侧殿。喜她性子憨直,见她不习惯穿女装,便也由她仍是男装打扮。因刚到,知道的人不多,连初念都没听徐若麟提起过,大约他也不知道。

    楼道口虽位置靠偏,又有传菜宫女往来不断,但男装的苏世独出现在九华楼里,一下便引起了旁人注意。初念听见身边的几个妇人已经在交头接耳,纷纷询问这是哪家的公子,怎的如此不懂礼数闯到这里。

    初念知道苏世独性子直。怕自己再不过去,她便真的要闯过来了。压下心中的惊喜,忙朝她过去。人刚出大厅,见她便睁大了眼,急着要开口说话的样子,忙伸指到嘴边嘘了下,示意她不要出声。领她下了九华楼,一直带到附近一处少人的假山旁,这才停下脚步,转身对她微微一笑。

    苏世独怔怔打量着她,迟疑了下,道:“你真的不是司家的那个姐姐?你是她的妹妹?”

    苏世独昨日刚入宫,便朝宫人打听初念的消息。得知她竟归宗回了司家,后又嫁给表哥,如今人已经不在京中了,又是遗憾又是难过,几乎一夜没睡好。好在今早又听说她还有个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妹妹,刚嫁给徐若麟没几天,一时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瞧个究竟。她是皇后的贵客,在后宫自然一路自然无人阻拦,这便顺顺当当地让她溜上了九华楼,找到了初念。

    初念踌躇了下。

    按说,她如今在人前扮演司初仪,这人,自然也包括苏世独。但是面对这个女孩子,骗她,总觉有点不忍心……

    “是。我是你口中那位司家姐姐的妹妹,”初念想了下,笑道,“只是从前我便听姐姐说过你。她说她很喜欢你。如今她嫁人不在了,往后你若愿意,把我也当你姐姐便是。我也会像她一样地喜欢你。”

    初念之所以后决定继续隐瞒她,是怕她性子娇憨,又没什么心机,让她知道真相,万一哪天不小心说漏了嘴落入有心之人耳中,便又多生是非。

    苏世独怔了片刻,终于哭丧着脸,点头道:“好吧……我就把你当那个司家姐姐好了。反正我一见你,觉得你和她也没什么两样……”话虽这么说,她还是越想越郁闷,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初念的腰,傍在她肩上呜呜地道:“那个司姐姐,她好狠的心!一去这么久,连又嫁人了都不给我传个音讯!我在老家一听说我能进京,立马便赶了过来,就是想来她的……不过如今到你,好像也差不多,还好,还好……”

    初念听她起先真情流露,后头那句话又说得好笑。便伸手轻轻抱住她后背,轻轻拍了几下,笑着安慰道:“好啦,好啦。别这样啦。都大姑……”

    她“大姑娘”三字还没说完,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回头去,呼地一下,身侧突然有人伸手过来,一拳便把正搂住她的苏世独从她身上一把掼开。

    苏世独毫无防备之下,被这一股突如其来的大力给重重掼到了地上,跌了个四脚朝天。耳边已经听见有人冷冷道:“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光天化日的竟敢轻薄于她!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苏世独自小便得父亲宠爱,处处被人拱星戴月,自己又通武艺,骑马耍刀样样不在话下,何时受到过这样的屈辱?摔在地上时,屁股正硌到了块石头,疼得她哎哟了一声,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起来,愤然骂道:“谁?竟敢打我!你才活得不耐烦了!我把你脑袋拧下来!”

    苏世独一边骂着,一边转身,却见自己对面不知何时起,站了个身着锦衣的颀长少年,皮肤微黑,脸容英俊,起来十六七岁的样子。只不过此刻,他正用阴沉沉的目光盯着自己,一脸的怒容。

    苏世独虽性子憨直,却也不傻。从他衣着,立刻便猜出了他的身份。想来这人便是东宫太子了。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是自己无端端被他这样给掼了一跤,顿觉颜面大失,实在气不过,也管不了这许多了,咬唇瞪着那少年,怒道:“我抱我的司家姐姐,关你什么事?别仗着你太子的身份就随意欺负人!趁人不备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的和小爷我正大光明干一架!”

    赵无恙眉头拧到了一处,哼了声,不再理她,只回头向正循声赶来的宫卫,道:“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小子给丢出去!”

    这是自前次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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