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贵女-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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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世文眼眶微红：“好，章伯伯也这里吃。对了书杰，那几个人要怎么处置你决定，有章伯伯，不会让你们被人欺负。”
秋桃这才找到说话机会：“杰哥哥，那几个人到你们屋子里偷东西，翻得乱七八糟，屉子都被撬了，你们看，他们还树下挖坑，也不知道找什么？”
书杰三人这才注意到桂花树下“惨状”，还有北屋和东屋之间连廊上正哀呼甄大富，他右脚包扎得像个大粽子。而一旁林氏，紧紧地抱着一个木盒子，见书瑶看过来，还下意识地想用衣袖遮挡。
书瑶定睛一看，很眼熟木盒子啊，哪里见过？再看到桂花树下那个坑，呃，想起来了，好搞笑啊！
书瑶稚嫩声音充满了好奇：“大哥，舅母抱着花花棺材做什么？还抱得那样紧？”
书文睁大了眼睛：“是哦，那个还是姐姐求爹帮花花做棺材呢，都埋了好久了，舅母做什么把它挖出来？”
花花？什么花花？什么棺材？林氏大惊，是这个死丫头诈她吧？她狠狠盯着翠竹找答案。
翠竹这才想起，一年前，有一次她向太太告假回去看望重病娘，回来后听说姑娘养斑鸠“花花”死了，姑娘把花花埋桂花树下，还难过了好几天。
翠竹再次看向林氏怀里木盒子，盖子不是上锁，而是钉死。
她“啊”了一声，指着那木盒子：“花花……花花是姑娘养斑鸠，一年前死了，姑娘把它埋树下。”
“啊－－－”林氏吓得抛了怀中盒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甄大富此次出门没看黄历，花花棺材很精准地从高空砸落到他右脚伤口上，虽然包了一层又一层，白布条上还是很渗出一片红。
绝世惨叫声再次传遍整条西塘街……
涌进来邻里却忍不住哈哈大笑，章世文刚刚喝进口里茶如数喷出：“花花真是一只好鸟！”多么忠义斑鸠啊，死了一年多了，还想着为自家主人出口气。
才离开没多久吴郎中再次被请回来，帮甄大富重包扎伤口后叹道：“甄大爷，您回去以后再找郎中看看吧，不能受力，不能碰水，好好养着，也至少得养个大半年。”
吴郎中已经听说了甄大富受伤经过，也听那几个下人咕哝“姑奶奶发威了”，还听说昨晚事，他后背已经汗湿，不敢再跟甄家有什么联系了。嗯，他要让自家媳妇去烧烧香，悄悄给夏家娘子超度一下，甄家给封口银子全用了吧，自己再添点。
其实甄大富也是真怕了，他现只想着点离开这个可怕院子，她那个妹妹生前就不好欺负，死后仍然是睚眦必报。
可是林氏不甘心啊，大儿子阿宝被人骗，给他们家“美味楼”进了一批有毒食材，现吃死了一个客人，还是大名府城有名**帮人。
要不是慕容老爷面子压着，赔了八百两银子了事，那些**哪里肯罢休？慕容老爷是京里户部尚书慕容大人弟弟，大名府城中连知府大人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但人家慕容家不是白帮忙，有事情要他们做。
尚书府长子与甄子柔原本是夫妻，后来和离了，甄子柔嫁了那时还做镖师夏霖轩，一起回到玉林镇。事隔多年，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抬了平妻表妹为正妻、有儿有女慕容大爷突然要把甄子柔一双儿女当作慕容府嫡子嫡女给接回去。可是书瑶姐弟明明是夏霖轩孩子，甄子柔怀孕时离开尚书府都将近一年了。
慕容大爷许诺，事成之后，不但能够帮他们甄家次子柯英取得一份进大名书院荐书，还能获得一千两银子车马费。
若是办不成，那些**再闹起来，只怕知府衙门会封了甄家两家“美味楼”。
现两大箱银子药材都被大火烧光了，翠竹口中甄子柔那个妆奁盒也找不见，什么都没捞到，书瑶姐弟再带不走，他们甄家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时，一直蹙着眉书杰开口了：“看你们是娘兄嫂面上，这次就放过你们，如若下次再来我们家做贼，一定送你们去官府。”
林氏瞪着一双金鱼眼开始撒泼：“唉哟哟，怎么说话？还是秀才呢，有没有学过什么叫尊敬长辈？谁做贼了？我们要把书瑶和书文带走，帮他们整理行囊而已。你们问问翠竹，我们家小姑可是把书瑶姐弟托付给我们家老爷了。
第11章 揭露（）
书瑶“哇”地一声哭起来：“大哥，她胡说，娘说要把翠竹卖到楼子里去，娘把身契都给我了，大哥，我们现就把她卖掉。娘说，如果不把她卖掉，她就会跟大舅舅大舅母一起把我和书文卖掉。”
众人一听大怒，难怪这两个人一直说要带走书瑶姐弟，原来真存了歹念。
翠竹却是吓得跪下来直磕头：“不要啊姑娘，不要卖奴婢，奴婢都是被大爷大奶奶逼，他们要把姑娘……”
“闭嘴，”甄大富喝住翠竹，转向被书杰抱怀里书瑶：“瑶丫头莫要胡说，你娘病糊涂了说话怎么能当真？你们还这么小，跟舅舅回去，舅舅照顾你们。”
书瑶继续哭：“我才没有胡说，娘还说，你们要乱说我和书文不是爹孩子，要把我们卖到京城什么尚什么府去，说我们是他家孩子。娘已经写了信，要送去给兰姨，娘说只要我收好生辰纸就不怕你们胡说。”
兰姨？威远侯夫人？这怎么得了？甄大富急得脱口而出：“信呢，拿出来给舅舅。”
书瑶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做梦！”
若是平日里，小书瑶这个动作言语一定会让大家哈哈大笑，可是这会儿邻里都是气愤非常，章世文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将他们绑去县衙！怎么有这么恶毒舅舅？夏捕头、夏娘子我们西塘街成亲，住了七年多，两个孩子也是这条街上生，敢这样胡说，当我们这些人都是木头么？官府生辰纸是干嘛用？”
“对，对，这些黑心烂肠人，看人家孤儿孤女好欺负么？还有我们这些街坊邻居呢！还有天理国法呢。”邻里本来个个饿得没精打采，这会儿义愤填膺，都忘记饿了。
甄大富和林氏看到这阵势吓到了，他们没想到甄子柔病床上竟然知道这么多事情，还要送信给威远侯府？这怎么办？要不要赶紧通知慕容老爷？
翠竹是浑身打抖，太太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告诉姑娘了，现她身契都姑娘少爷手上……天啦！怎么办？不能跟林大勇一起还没关系，可是被卖到楼子里，她就完了。
“姑娘饶命，大少爷饶命啊，太太说得没错，大爷大奶奶就是想把姑娘卖给慕容尚书府，他们要做一张假生辰纸，把姑娘和二少爷说大一岁，刚才他们就是找那两份真生辰纸啊。”翠竹现满脑袋就想着揭发甄大富二人，将功赎罪，才好求大少爷不要卖她。
“你这个贱人”林氏冲过来一脚踢翠竹身上，翠竹已经豁出去了，才不怕她，两手抓向她发髻：“你才是贱人，都是你们害我，如果我被卖到楼子去，我就把你们甄家做事全都捅出来。”
这时香香饭庄伙计刚好送来热腾腾包子馒头，还有两大盆鸡蛋汤，两大盆炒白菜。李叔几人帮着又支起一张大圆桌。
书杰赶紧招呼饥肠辘辘邻里们先吃东西，自己帮两个弟妹净了手拿了馒头才坐下一起吃，也不理睬地上抱一起翻滚撕打两个泼妇。
甄大富带来人帮主子折腾了半天，也很饿啊，闻着阵阵香味飘来，口水都要滴下来了，终究不敢上前，那位里长可是说了要绑他们去官府呢。
甄大富对着已经滚得一身泥两个女人吼道：“够了，你们还不住手！”
翠竹听到吼声，本能地要停手，却一下子被林氏趁机扯了一绺头发下来，气极痛极，右手长长指甲直接林氏脸上抓出五道血痕，疼得林氏哭爹喊娘。
这下破相了！书瑶暗乐。
街尾卖鱼孙大一边嚼着馒头，一边用筷子指点着林氏她们方向：“继续，继续，再打一会儿，等我们吃饱了，才有力气送你们去县衙吃牢饭。”
木匠娘子九斤嫂是给人做媒，能说会道：“就是，你们那么厉害，连官出生辰纸都能假造，想必那官府大牢会给你们备上好饭菜。啧啧啧，尚书府啊？多大大官啊？还不撑着你们？”
章世文笑道：“九斤嫂有所不知，像尚书府那样人家，真做这种事也要遮着瞒着，不敢自己出面，传出去可要坏了一府少爷姑娘名声。现事情捅出来了，他们肯定第一时间跟这甄家撇清关系，哪还会撑着他们？除非生辰纸真被他们偷走了。”
九斤嫂撇嘴：“那倒是，大户人家是会装假，一个个道貌盎然。”
李叔哈哈大笑：“还是我们这些市井小民活得自，过得真实。所以之前夏捕头夏娘子都舍不得搬走。”
……
众人边吃边聊得起劲，他们这些人世界里，可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之类教条。虽然也分了男一桌女一桌，但是不会像大户人家那样还要用屏风隔着，说得高兴了，偶尔还会串桌，主要是男人食量大，不够吃了就跑到女桌去分一些菜过来。
前世书瑶觉得这些人很粗鄙，没有教养，经历了那么多事再回头看，却觉得正如李叔所说，他们这样才是自真实地活着。
两张桌子上吃喝人谈得兴起，甄大富和林氏却是被章世文话点醒了，可不是？现整条街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市井人群爱坐一起扯谈东家长西家短，一旦有话题牵连上某个富贵人家，感兴趣人就多了，一传十，十传百，不要多久，只怕整个玉林镇人都会关注上慕容家和书杰三兄妹。
甚至，现连京城里威远侯府可能都收到了甄子柔那封求助信？
这种情况下，慕容家肯定只会斥责此事为“荒谬”、“谣传”，不可能再继续原来计划，又怎么会顾及他们甄家？他们今日若是被丢进大牢，只怕什么都没说就先被人狠狠教训一顿了，杨县令和县衙里一众捕头牢头可都是夏霖轩老同僚，听说夏霖轩人缘很好，看看这些邻里对书杰三人维护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连惯于撒泼林氏都害怕了，整理了一下身上衣物站起来：“呵呵，呵呵，你们吃，我们也要赶回大名府城去了，路途远，太迟到家天都黑了。”还是早点溜好。
章世文冷笑：“回去？偷了东西就想跑，整个院子被你们弄得乱七八糟，世上哪有这么好事？”
甄大富诞着脸：“我们收拾，我们都按原样收拾好，弄坏地方我们赔。你们四个，还不赶紧把树下那块地弄平整了？你，还有你，去把屋里收拾好咯。”好汉不吃眼前亏，重要是今天一定不能被揪到县衙去，他脚伤了，想逃跑都难。
章世文不置可否，继续带着众人吃吃聊聊。
“杰哥儿，这后面你准备怎么办？有什么需要你要跟伯伯说。”章世文看着对面十五岁大孩子。
“会，章伯伯。目前还没有什么困难，等娘头七过了，我想去……”书杰想着告诉章世文也好，他毕竟是里长，认识人多，也许能帮着看看有没有合适自己差事。
“大哥，娘说要你一定好好读书，三年后考上举人去坟前告诉爹、大娘、还有娘。”书瑶要阻止书杰放弃科考去找差事，又要量表现得像个六岁孩子，“章伯伯，瑶儿想养小鸡，以后就有鸡蛋和鸡肉给大哥补身子了，您能不能帮瑶儿买小鸡，瑶儿有银子。娘说省着点用就可以让大哥考举人，所以瑶儿要自己养鸡。”
书文马上举起小手：“我也要，我也要喂小鸡，娘说读书费脑，要让大哥每天都吃一个鸡蛋。”
章世文感动地摸了摸书瑶和书文小脑袋，声音都哽咽了：“好，瑶姐儿和文哥儿真乖，章伯伯送你们几只小鸡，你们生日时候章伯伯不，礼物一直欠着呢，得让伯伯补上。杰哥儿，你还是听你娘话吧。你爹一直说你资质好，如果不接着考就太可惜了。再说了，考上举人就是官身，你也能好地保护和照顾两个弟妹。以后生活上真有什么困难，我们大家都能帮忙。”
“嗯嗯嗯嗯”书瑶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小脑袋，“娘也是这么说。”
她太感谢章伯伯了！这些话要是由她说出来，太让人惊异，现章伯伯说出来刚刚好。
“大哥大哥，文儿也有银子，你好好读书，文儿不爱吃肉也不爱吃鸡蛋。”书文似乎也知道家里没人挣银子了。
书杰一边一个搂着年幼懂事弟妹，眼泪不能控制地往下流，话都说不出来。
旁边邻里们也跟着掉眼泪。
李叔吸了吸鼻子：“等我们把那茅房和杂物房给你们搭好，李叔就帮你们垒一个漂亮鸡窝。”
秋桃也拉着书瑶手：“瑶儿妹妹，以后每天下午，我们一起去集市那边检菜叶子喂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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