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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月之舞 by 董圣卿-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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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君,披上衣服再……”意映捧着外衣追出来,哪里还见人影。
  绿叶忙取来斗篷披在她身上,两人急急地追出门去。
  “公子,公子……”
  “你们快压住他呀……”
  “你们在干什么!”
  楚雁秋冲进门来,就见几个丫头强行按着惊恐万状的李若言的手脚,捏着他的下颌,正在给他灌汤药。
  楚雁秋冲上前去三下两下扒开那几个丫鬟,怒喝道:
  “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让你们伺候公子你们竟敢合着伙来欺负他!”
  “庄主名鉴。公子一醒就滚下床来,奴婢们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抬回床上,喂他喝药他也不喝,这才,这才……”
  “住口!公子醒了为什么不叫我!让你们在旁守着,你们是怎么把人给守到地上去的!还在这儿杵着干什么?全都给我滚!”
  李若言抖得厉害,一个劲儿地往墙角里钻。楚雁秋要搂他,他只拼命摇着头,嘴里不明地低叫着。
  “小诺不怕,我是楚雁秋,是楚大哥啊……这里是我家,你别害怕,是我,楚大哥啊……”
  楚雁秋强行将他拉进怀里,抚摸着他的脑袋,柔声安慰着。
  李若言好半天才听懂了他的话,一下趴倒在他怀里恸哭起来,
  “乖……我知道是那些丫头婆子不懂事,吓着了你……别哭了,乖,一哭胸口又该疼了……”
  “秋君,这是怎么回事?我刚才听得下人说公子又摔下床来,又不肯喝药的,是不是病情又起了什么变化?”
  意映站在门口,看着满地的狼藉。
  “几个笨丫头差点把人给害死了!”
  意映一听这话,心里也不由地一咯噔:
  “这还得了,可有再伤了哪里?绿叶,你快去吧几个大夫都给叫来再替公子好好看看。”
  紫湖山庄里养着数名医术精良的大夫,经过诊治,确认只是受了些惊吓。众人这才安下心来,意映忙命人将药重新煎了端来,自己则一直陪楚雁秋在旁守着。
  李若言本就神志不清,半睡半醒。楚雁秋接新煎的药,亲口试了试温度,然后将李若言扶正了,取了手帕垫在他下巴上,一勺一勺地喂他喝。
  “秋君,让我来吧。”
  “不用。”
  “秋君旅途劳累,还是回房去歇息一下吧,我留在这儿陪着公子可好?”
  “还是我留下吧,小诺不认得你,万一醒来又跟刚才一样就不好了。”
  “唉,那好吧。明日紫竹苑安顿好了,我将司琴、侍书两个丫头拨过去,她们二人是伺候内房的,不会再惹今天这样的麻烦。”
  “嗯。”
  “秋君自己也要小心保重。”
  意映将外衣披在楚雁秋身上,见他仍是关切地搂着李若言,也不再多说,带着绿叶出门去了。
  “夫人,这样真的好吗?”绿叶打着灯笼跟在后面,轻声说道。
  “什么好不好的?”
  “老爷出门多日,一回来也不与夫人温存,前前后后地只顾着张罗那个诺公子的起居了。适当关心一下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要亲自守夜……”
  “绿叶,亏你跟我这么多年,怎么说出这等没有心肝的话来。诺公子救了我相公的命,就是救了我的命,救了紫湖山庄的命,莫说是老爷,就连我也该理所当然地伺候他。”
  “夫人莫要怪我。只是那诺公子生得实在太俊俏了,老爷搂着他,别提有多温柔。”
  “老爷向来就是一个温柔的人,对我是这样,对家里的下人也是这样。就像刚才那几个丫鬟,换了别人家早就逐出府去了,而老爷只是责骂两句。我明白你的意思。诺公子的容貌用‘美若好女’四字来形容也不为过,楚楚动人的样子,我见犹怜。但他再美也是一还是一个孩子,算算年岁兴许比凌燕还小。当年凌燕生病的时候,老爷也是这样一直搂着她哄着她吃药、睡觉。现在老爷搂着诺公子,就跟当年搂着凌燕的时候是一样的。我想,老爷只是将诺公子当成了自己的弟弟。”
  “可是……他们毕竟不是兄弟啊,而且,我还听说,老爷在永州的时候跟另外一名侠士为了争夺一名娈童,大打出手,会不会就是……”
  “住口,你再说我就真要骂你了。你这话不仅辱没了老爷和恩公,也辱没了我。传言怎么讲的我不信,我也知道眼下男人与男人交好是一种风气,但咱们老爷是成了亲的人,他那么明白那么冷静,怎会犯这种糊涂错误——以后休要再提此事。”
  “是。”
  绿叶低下头去,跟在意映的后面慢慢往回走去。

  水晶湖畔

  第四十六章
  王凌燕生性热情爽朗,虽是自幼父母双亡,一直跟着楚雁秋住,但楚雁秋的一贯宠溺,让她从小养尊处优,不知人间忧愁。李若言来了,带着苍白的病容,那样楚楚动人,那样清灵出尘,又是那样优雅如诗。他坎坷的经历,使他浑身上下,总带着一股淡淡的哀愁;他的寄人篱下,又使他眼底,不时流露出浓浓怯意。偏偏这样一名年轻的男子,又是才华横溢的,他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诗句,有意无意唱起的歌谣,都似天籁之音般让人惊才绝艳。
  王凌燕完全被他吸引,整天找着借口就往紫竹苑跑,不知怎样才能讨李若言的喜欢。她开始把自己的一些“家当”往紫竹院“搬”,翻箱倒柜的,每天都要找一两件新鲜玩意儿去送李若言。今天送花瓶,明天送砚台,后天送玉佩,再后天送发簪……她真后悔,自己小时候不爱读书,否则自己也许能与他再接近一点,哪怕再接近那么一点点。
  楚雁秋又何尝不是同样的心情,连他自己也觉得,他自回家以来,就变得有些奇怪,庄里的管事跟他说话时,他时常会魂不守舍、心不在焉。他也和王凌燕一样,总是不由自主地往紫竹苑跑。
  某天,王凌燕无意间在山庄库房里找到了几匹上好的丝绸,忙不迭地取了来,命人裁成衣服送给李若言。
  “这件好,这堆里面就数这件最好了”王凌燕像只飞舞的蝴蝶一样绕着李若言转啊转“这‘水光滟’的绸子啊可是我们自己的织坊里织的,每年就产那么几十匹,原本都是自家人留着用的,后来当朝国师喜欢这绸子,朝廷每年都要征购一批,专赏给国师用。”
  李若言对着镜子,看着她手中的白色绸衫。那丝绸织得极其精巧,避光的时候看起来就是简单的白绸,顺光的时候看,经线如薄纱覆盖,纬线在下面朦朦胧胧地显现着精致的图案,乍看是白色,在阳光下抖动起来,又似能折射出七彩光华,如凌波微荡般,闪烁点点滟光,果然是名副其实的“水光滟”。李若言穿在身上,如同出水的白莲,超凡脱俗。
  “这料子一定贵重极了,你没穿,楚大哥没穿,我一个客人怎么好穿着它呢?还是还给你吧。”
  “哎呀,我就是要你穿。除了当朝国师,就你配穿着料子了。再说,这些衣裳都是按你的身形裁的,你不穿,难道叫表哥穿去?”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李若言感激的说。
  两人在镜子里你看我我看你,门外不声不响迈进个人来。忽然镜中一团黑影冒了出来,二人同时大惊,王凌燕大叫一声,李若言捂着扑通扑通的心口靠在了铜镜上。
  “什么呀!是你这个水仙头!”王凌燕拍着胸口指着阿昌“大白天的装神弄鬼,想吓死我!”
  “是阿昌啊”李若言尴尬地笑笑“有事吗?”
  “有。”
  “嗯”李若言顿了一顿“啊,那坐下说吧。”
  “不用。有几句话想与公子单独说。”
  “那……我先回去了。”王凌燕不悦地站起来,嘴里嘟哝着走了出去。
  李若言将她送出门去,才转过身来,阿昌忽然一把拉起他的手腕,往外走去。
  “哎,干什么……”
  “跟我走。”
  “去哪呀,哎哟……”
  阿昌走得很快,李若言跌跌撞撞地跟着他小跑着到了马厩。阿昌牵过马来,不由分说地将李若言推上马背,自己坐在他后面,骑着马出了院子。
  “你这是带我去哪?别吓我呀……”
  李若言在马上颠得头晕眼花。阿昌带着他出了院子,奔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扶着他下了马。
  知道自己再问对方也不会回答,李若言只好忐忑不安地跟在他的身后,提着被草木枝挂住的的衣摆,绕过一片杂草丛生的坡地,拨开树丛。眼前豁然出现的绮丽景象让他面前一亮。
  深深的谷中一汪满月般的湖水,在秋日的阳光下,掩映着岸边的草木,折射出淡紫色耀眼的光芒。如同幻境中的景象一般,李若言握着衣摆的手渐渐松开了。
  “好美……”
  他缓缓走前两步。屈膝蹲在湖畔,这才看清,原来波光粼粼的水面下,沉睡着满满一个湖底的紫色透明结晶。碎小如沙砾,庞大如同成年人的身高,密密的结在一起,有些掩没在粗糙的石胚下,有些则晶莹地完全剥离在外,层层叠叠地簇拥着。
  “这是紫水晶吧?”李若言拾起脚边一块带着一半石胚小块。
  “你认得这种东西?”
  “这应该是紫水晶”李若言又拣了一块比较晶莹的放在手心端详“真是不可思议。一般的水晶就像玉一样深深地藏在石头里,即使是开采出来也要经过打磨才能现出光彩。看这里的水晶应当是天然的没错,可怎么会剥离得这么完美。”
  “楚家老太爷在世的时候,曾与人在此比武,比武中,强悍的气劲使地面崩塌,出现了这种东西,形成了这个湖。于是,他老人家就围绕着这个湖修建了庄园。原因细节已无人知晓,只知道因为这个湖,才有了‘紫湖山庄’的名字。”
  “原来如此。谢谢你带我来欣赏这么美丽的景色”见阿昌毫无反应,他只好尴尬地笑笑“呵……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你讲这么多话,真是难得。”
  “在下并非是要带公子来欣赏美景。”
  “哦,对哦,你刚才说有事跟我说,是什么事?”
  “是关于庄主。”
  “楚大哥?他怎么了?”
  “公子了解庄主吗?”
  “为何突然这样问?我觉得他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起初每次遇见他都是因为一些很奇怪的事,后来好不容易接触了,我又频繁出状况。可是无论我对他说什么,或是怎么捉弄他,他始终能维持着一个君子固有的风度,即使知道我发生了那样的事,也小心地回避着不让我难堪。他对我,就像是家人一样……”
  “你难道只在意他对你好不好?”
  李若言诧异地抬头看着他,然而阿昌长长的头发遮住眼睛,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他慌忙解释道: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明我的感受……”
  “我受老庄主的救命之恩,自幼跟随庄主左右。他从小就宅心仁厚,温文尔雅的同时也是个英明果敢的人,无论是武艺胆识还是手段谋略,都是人上一等。记得他十五岁的时候曾对我说过,要将‘紫湖山庄’经营成‘天下第一庄’,从那时起,他就开始默默地让自己强大起来。自他接手山庄以来,广结良缘,生意越做越大,‘紫湖山庄’的名气如日中天。本打算此番一举夺下‘南武林第一’的称号,从此在江湖上扬名立威,为山庄获得更高的声望。然而这一切自遇见你的那日开始,就全都改变了。”
  “我?”
  “自从遇见了你,庄主就变得优柔寡断,事事瞻前顾后。原本准备多年的武林大会,只因为你的病,就此放弃了。因为你,庄主已变得无心江湖,对庄内的事务也心不在焉,终日痴痴念念,想的就是怎么讨好你!”
  阿昌的语气起伏起来,李若言听得脑中一片轰鸣,脸色一阵阵惨白。他万万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楚雁秋竟然放弃了如此重要的使命,自己竟是这样一个天大的累赘。他急急地想解释,可又无从解释。
  阿昌见他眼中泪光闪动、几欲落泪的样子,上前一步扣住了他的手腕,激动地对他说:
  “又是这样,又是这种清白无辜的神情,叫所有人看了都忍不住想要可怜你、疼惜你。你不仅成功地他和表小姐为你神魂颠倒、茶饭不思,就连我,就连我你也不放过!为什么?为什么?我自记事起就一直跟随庄主,二十年来从未离过左右,他的理想就是我的一切。为什么你要闯进来,闯进我的心里将他一点一点地推出去!”
  阿昌歇斯底里地怒吼着,扯过李若言的肩膀使劲摇晃着。李若言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他急于解释,却又无从解释,只能无助地摇着头,反复地说道:
  “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阿昌的话犹如当头棒喝,几乎将他击昏厥过去,他头脑一片混乱,
  “你不是故意的……你救他、帮他也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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