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 - 侠义行-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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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道:“这么大的火,进去太危险了。”
海云道:“正要趁危险的时候进去.若待危险已过,白玉香也逃了。”
他一面说,一面束扎,将两只水袋打开,在棉袄上洒上了水,又用一幅布巾,把头脸一齐裹住。
小龙耽心道:“万一聂开泰他们再回来搜索,或者另有外人赶到,我怎么通知你呢?”
海云道:“你只须守候在这里,不必通知我,如果我回来的时候遭遇变故,暗中助我一臂之力就行了。”
说完,目光前后一扫,突然闪身而出,飞快的向庄门奔去。
在中火势毫未减弱,灼风扑面,几乎使人为之窒息,除了正厅一小部份房舍之外,全庄已成火海。
海云深吸一口气,以湿布棉袄掩面,飞步直入正厅。
厅里形势他还记得很清楚,左首是谭人杰的书房,右边有两道门,一通后院长廊,一通客室。这时,火势尚未延及正厅,但厅中却充斥着浓重的硫磺气味,迎门倒毙两具烧焦的尸体,依稀可辨是两名黄衣剑手。
海云目光疾转,首先发现书房房门倒塌破损,门闩已经折断,而且是由内落闩,被人持强破门撞断的。
他心中微动,毫不迟疑地走进了书房。
房里椅子完整如故,看不出有打斗的痕迹,只有书桌前那张交椅上,斜倚着一名黄衣剑手的尸体——那人浑身无伤,但整个头部却被炸得血肉模糊,脑浆满身。
这情形说明了一件事,当聂开泰率人进入正厅的时候,谭人杰正躲在书房里,及至黄衣剑手破门而入,反抗无效,才被擒去。
然而,这间书房并非铜墙铁壁,谭人杰怎么会在危急之际,选择此地当作藏身的所在?
谭人杰并不傻,他如此选择,必有缘故。
海云略作沉吟,确定这间书房内一定有秘密机关,于是,立即展开搜索。
他试着去移动书橱,结果失败了,检查桌上抽屉,也没有发现,正感纳闷,忽然瞥见那扇倒塌的破门傍,有个亮晶晶的小物件闪耀了一下。
拾起一看,竟是一柄极其精巧的钥匙,柄尾还嵌镶着一粒红色小珠子。
海云把玩着那柄钥匙,心里暗思索:
这样一柄精致钥匙,不可能是大意失落的。
但既是单独一柄,怎会没有附着组炼或小牌之类物件?显然,这是被人故意抛弃,而且使用这柄钥匙的地方,多半就在书房内。
无奈地虽然拾获了钥匙,却无法从容寻觅钢孔机或在什么地步,因为窗外已传来阵阵灼人热气,大火已经渐渐向正厅和书房蔓延过来了。
片刻之后,房内已有熏烟,窗纸也开始着火燃烧。继续寻觅势已无及,就此放手么?海云又不甘心。
正在进退两难,突然一声霹雳巨响,震耳欲聋,整座房子和克面都摇撼起来,梁柱“吱吱”作声,沙尘漫空下落,眼看房屋境快倒塌。
但在这一声巨响之后,全庄竟再也听不到爆炸声音,只剩下“猎猎”燃烧声,天他仿佛突然安静了许多。
海云知道这是火王庄地底埋伏最后一次的爆炸,再留下去,必遭大火吞食,难免葬身火窟。
他只好放弃搜索,决定暂时退出任外,谁知就在举步跨出房门的刹那,忽然瞥见墙上那幅“寒江垂钓图”有点异样——那渔舟的舱篷,怎会掀开了?
舱中有个钥孔,试一试,正与那柄钥匙吻合。
海云喜出望外,立即投钥匙孔,轻轻一转动,对面书橱竟自动移开,露出一个暗门。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海云大步奔了过去,探头向里望望,门内有石阶,分明正是秘室甫道,但下面漆黑一片,静悄悄没有一点声音,于是以手掩口,扬声叫道:“白玉香,快些出来!房子快烧塌了。”
叫了两三遍,下面毫无回应。
海云低头跨进暗门,忽又觉得不对,顺手取了一只矮椅,轻轻掷了下去。
那矮椅沿着石级滚落,转瞬到底,并无异状。
难道白玉香果真已经逃走了么?难道秘室另有出口?
海云把心一横,“挣”的一声,从胸前摘下了“双镝剑”,一沉身,向市道内疾掠而下。
脚落实地,突闻一声冷笑,火光倏闪,一股烈焰迎面射了过来。
海云骇然大惊,急忙旋身,人如陀螺般一转,就势脱下了身上那件洒湿了的破棉袄。
棉袄虽湿,也已着火。海云一手提着燃烧的棉袄当作护身盾牌,一手执剑,猛冲过去。
甫道中地幅狭窄,不易闪避,白玉香又自恃“毒火喷筒”威力霸道,只道必然得手,万不料对方竟会反扑,铬愕间,剑锋已到胸前。
“挣”的一声响,一剑正中心窝,但白玉香分毫未伤,反而飞起右脚,向海云小腹踢来。
海云也忽略了白玉香身上有件刀剑不入的铁皮衣,一招无功,立即沉臂收剑,欲求自保。
谁知就在地撤招收剑的刹那,忽听白玉香惨叫了一声,抛掉毒火喷筒,双手抱着右脚,痛得乱蹦乱跳,直不起腰来。
海云怔了怔,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沉臂撤剑时,忘了自己手中是柄设计奇特的“双搞剑”,前面一端扬起,后面一端自然下指,白玉香一脚踢过来,无巧不巧,正踢在后端剑尖上,难怪要乱叫乱蹦了。
海云何会想到“双镝剑”具有如此妙用,当下得理不饶人,欺身上步,将那件正在燃烧的破棉袄。搂头盖脸向白玉香反罩了过去。
白玉香脚背已遭剑尖洞穿,头脸再受毒火灼烧,上下不能兼顾,狂吼一声,反身奔回秘室,“蓬”的闭上了室门。
那室门厚达数寸,铸造得颇为坚固,若想破门而入,势必要耗费许多时间,地面火势渐渐逼近,事实上也来不及了。
海云并不做那耗时费力的傻事,解下腰间口袋,将一袋“锯木粉”全部倾倒在门下空隙处,然后拾起“毒火喷简”,对准锯木,按下机钮。
火光一闪即减,但不片刻,门隙间便涌出阵阵浓烟。
海云冷笑道:“姓白的,你烧伤我龙二叔,我也让你尝尝烟熏火烤的滋味,是英雄你就别出来。”
说完,掠出甫道,越窗而去。
小龙迎道:“找到了没有?你进去这么久,真把我急死了。”
海云道:“白玉香的确藏在庄中,但他有铁皮衣护身,又有歹毒火器,不易得手……”
小龙道:“被他脱逃了吗?”
海云微笑道:“他逃不了。咱们耐心地在此守株待兔吧!”
接着,向山林望了望,又道:“树林那边没有动静么?”
小龙摇头道:“一点动静也,他们只怕早走了。”
海云皱皱眉道:“现在天还没有亮,他们怎会就这样消声匿迹走了……”
话犹未毕,忽听一声凄厉的惨嚎,一团火光从庄内滚了出来。
那是粉魔白玉香,但这时的“粉魔”却已变成一团火球,混身衣履尽燃,满地翻腾乱滚,惨叫连声,毕目惊心。
小龙急忙道:“海大哥,补他一剑吧!别让他再叫了。”
海云点点头道:“便宜了这匹夫。”剑芒一闪,切断了白玉香的咽喉。
两人用沙土扑灭余人,撕去焦烧的外衣,果见白玉香贴身穿着一件闪闪发亮的“铁皮衣”。
那状如坎肩的铁皮衣,是用细软的钢丝织成,虽经烈火的灼烧,仍光洁如新,分毫无损。
小龙赞道:“果然是件宝衣!”
海云道:“宝衣虽可防身,却不能恃以为恶,白玉香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才得到这件宝衣,结果仍难逃一死。”
小龙道:“这就叫做‘天赐至宝,唯有德者居之’。”
海云微微一笑,道“别再诌文了.东西虽然到手,咱们还得去挨老爷子的骂哩!”
小龙也笑道:“老爷子若知道铁皮衣已经到手,高兴还来不及。那会再骂人?”
他一面说着,一面动手去解铁皮衣,但那铁皮衣紧紧束在白玉香尸体上,必须先松开背后钢钮才能脱下.小龙不悉方法,一时竟解它不开。
好不容易寻到了钢钮,才解开两三粒,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音。
小龙刚一怔楞,却听海云沉声道:“不要回顾张望,只作不知道,赶快解它下来,快!”
由他低沉、急促而带微颤抖的语声,小龙不必回顾民经能够猜想得到,来人多半是“金蚯蚓宫”那些可怕的黄衣剑手。
果然,他没有猜错。
脚步声近身而止,十余名黄衣剑手雁翅般排列在他们身后大余处——也是火王庄通向外面的唯一大路。
在这种情形下,反抗突围几乎已经绝无可能,一旦动手,那些贫农剑手中任何一个,都非海云和小龙所能匹敌,何况十余名之多,更何况还有个武功诡异高绝的聂开泰。
海云明知无法力敌脱身,索性镇定下来,一面暗中催促小龙剥解铁皮衣,自己则也是连头也不回,背向着聂开泰,假装毫不知情。
聂开泰凝视着两人,良久,才冷然一笑,道:“原来是两个乳岁未干的小娃儿。嘿嘿!”
姚统领接口道:“你们年纪虽轻,胆量倒是不小。”
海云仍然没有回头,只欠了欠身躯,傲慢地道:“不敢当。”
聂开泰似乎怔了一怔,道:“小娃儿,你们是什么人?”
海云冷冷答道:“不知道。”聂开泰又是一怔,不觉笑道:“看来你倒有几分傲劲”
海云道:“不敢”
他深深了解当前情势,为恐多说话露出破绽.所以故意虚张声势,每句都不超过三个字。聂开泰果然被他这出人意外的冷傲态度所惑,微一皱眉,又问道:“你们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么?”
海云道:“不错。”
聂开泰道:“这么说,老夫那名属下,也是你们杀死的了?”
海云道:“正是。”
那姚统领怒道:“大胆小辈,意政如此狂妄,你知道擅伤本宫门下,该当何罪吗?”
海云仰面向天,淡淡他道:“不知道。”
姚统领按剑道:“总座——”
聂开泰却摆了摆手道,沉沉地笑道:“很好,敢做敢当,。不愧英雄本色,能杀死本宫剑手,足见你们武功也不是泛泛之辈。”
海云昂然道:“好说。”
聂开泰阴笑道:“小娃儿,你既敢伤人,为什么却不敢回过身来,让咱们看看你的样儿?”
海云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他这时还不愿意和聂开泰正面相对,因为小龙刚把铁皮衣的钢或解开,急急脱卸,尚未卸脱下来。
聂开泰目光何等锐利,眼角一扫,恍然笑道:“原来你们隐伏窥探,竟是想捡现成便宜!这主意虽好,可惜运气太坏了。”
海云道:“怎见得?”
聂开泰笑道:“如果你们不伤本宫门下,静待咱们离去之后,铁皮衣岂不是垂手可得?如今却弄巧反拙,宝衣不能到手,更要陆上两条小命。”
小龙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扬了扬手,道:“谁说不能到手,你看这是什么?”
聂开泰颔首笑道:“不错,这就是刀剑不入的铁皮衣,但本宫耗费许多心血焉能白白便宜了你们?”
说罢,举手一挥.十余名黄衣剑手忽一齐欺身上步,将两人团团围住。
海云急旋身挡在小龙面前,低声道:“快把它穿上,紧紧跟在我身后。”
小龙道:“还是给你穿上吧……”
海云喝道:“不要耽误了,快些穿上去。”
聂开泰吃吃笑道:“衣服只有一件,谁穿也没有用,那东西纵能防身,并不能救命。”
海云哼道:“没有铁皮衣,难道就怕了你不成?”举手按胸,“呛”的一声,“双镝剑”已脱鞘而出。
聂开泰一眼望见那“单柄两刃”的双镝剑,脸上的笑容突然凝结了,惊骇地问道:“大觉和尚是你的什么人?”
陡闻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那正是家师。”
答话的是一高一矮两名面目狰狞的僧人,不知何时已站在聂开泰身后。
聂开泰一回头,脸色顿变,沉声道:“令师曾立誓永不出山,怎会自毁前言?”
那矮和尚笑道:“咱们本来是不想出山的,无奈菩萨见咱们闷得可怜,偏要咱们出来散散心,老聂,你又问必大惊小怪呢?”
聂开泰冷哼道:“既如此、聂某总有一天,难免要跟令师较量个高低胜负。”
那矮和尚搓手笑道:“那敢情好,咱们憋了许多年.不但心里闷,手也痒得慌,现在就干才过瘾哩。”
聂开泰望望海云又望望两名僧人,忽然把手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