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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外遇-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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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摩他的头颅。众人都注目到秦舟面上;一个老年人问了。    
    “舟舍儿在什么地方读书?他面清目秀,必是很聪明的。”    
    “他在本县高小里读书,去年才去的;他虽是聪明,但不很用功;他的爹爹至今逼他限几天内读完一部书,并要做札记。”他的姑母回答了后,依旧抚他的头颅,表示她对于秦舟将来,有无限希望似的。    
    “近来你的爹爹教你读那种书吗?”老年人问着秦舟说。    
    “爹爹教我读《资治通鉴》。”秦舟说了,低倒头有点羞涩。    
    “何以年纪轻轻,他的爹爹便教他读冗长的书籍?”老年人又问他的姑母说。    
    “他自小在家塾里读书,被他的爹爹逼着,读过许多书了。”他的姑母才说完,忽而有一个中年的妇人冲出来,问他的姑母说:    
    “他是不是秦先生的庶出子。”    
    ……    
    秦舟觉得和不相知的亲戚们住在一块儿,非常不快;他从人丛中,逃到几天来住的一间寝室里去睡了。    
    夕阳映在寝室的窗上,无力的红光渐渐淡褪了。H小姐开窗一望,附近的田野丛林,远处的高楼杰阁,不由得生出故乡无此好湖山的感想。她在望得出神,忽而听得一缕的鼻鼾声;她走到自己床前,揭开帐子一看,没有人在,便转身到对面的一座床前,缓缓的搴开帐子,见秦舟横卧其间,忙的下了帐子,轻轻地靠到窗前。    
    晚风由窗棂间吹入,床的帐子,一呼一吸地作有规则的动作。H小姐忽有所思。便到自己床上,取出一幅绒毡,想去盖到秦舟的身上;帐子一揭,秦舟醒了。    
    “H姊姊!快来帮助我呀!”他迷迷糊糊地说。    
    “我以为你睡得正浓,恐怕你受风寒;你说些什么?”    
    “我正在做一个梦呢!”    
    “怎样的梦?”    
    “小时候听得人家说:银杏树的开花,不使人间眼见的;常常在黎明时开的。开的时候也不见花,只见一闪银光,刹那间就灭了。如果人们偶然看见一闪银光,手里拿的东西都会变成金子的。我记得坐在墓石上,忽然看见一闪银光,手里的银杏果,都成金子的了。可不是一个好梦吗?”    
    “你的金的银杏果在哪里。”    
    “我紧紧握地在手里。有人来夺我,我喊你来帮我。怎知道就觉醒了呀!”    
    秦舟从怀中取出手帕,揩了眼儿,把衣服整了一回,斜倚在被褥上,显出很疲倦的无精彩的容颜,他又想睡了。    
    H小姐便将绒毡,安放到自己的床上。夜色逼到有窗子的一方,几乎要暗了。她依旧靠窗,恋着远近的暮色;她是一个深于思虑的女子。玻璃窗的透明力消歇了,变成反射力;她照见自己的脸儿,她默默地想:    
    “父亲早死,兄弟没有,形影相依,只有母亲……你我!”    
    她的玻璃上的影子,像对她这样说。风儿吹着蓬松的发髻,也在玻璃上摇动,没有什么声息,只有她的心房里一跳一跳的微音。她为了什么深思远虑,自己不解得。    
    轻轻的足声自远而至,她的母亲来了,对她说:    
    “H儿!你还不下楼吗!快要到晚饭的时间了。”    
    她的母亲是一个中年的妇人,面上现出慈爱而憔悴的皱纹,好像她面上刻出了早年孤寡的记号。她听了母亲的话,便转身回答母亲说:    
    “妈妈,我觉得住在别人家不惯。”    
    “你别愁,今天涟叔差人来教我们回去,听说乱事已平了。”    
    “哪时候回去?”    
    “打算明天走,舟弟呢?”    
    “他睡觉了!”    
    “你去喊他起身,我们要吃晚饭了。”    
    她便喊了秦舟和她母亲一同下楼去。


银杏之果银杏之果(3)

    三    
    练川的水,清可鉴人,雨峰芦荻,犹等待着秋来开花。秦舟的姑母们的归舟,趁练川入海的急流,次第拜别那岸柳长桥而去了。舟中秦舟的姑母,和H小姐的母亲,并肩而坐,谈些琐屑的事情,都不能入秦舟与H小姐的耳。他们在船的后方,望望野外的景物,天空的飞鸟,流水声,乃声,和他们低细的谈话声,一唱一和,也不辨是天籁,是人籁了。    
    “H姊姊,我们行得多少路了?”    
    “今天晚上可到家,一共七十里路,你去用数学来算罢!”    
    “可是我的数学忘掉了。”    
    “别谈说,高小的二年级,命分比例都教过了。”    
    “说到命分比例,我只懂它的名词;虽是一位东洋留学生教我们的,我一点都不记得;因为再没有那时候你教我的有趣味了。”    
    “舟叔叔,你休笑我!我哪里比得上东洋留学生的好呢!”“我不是笑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东洋留学生教我的算学,我不愿意去学习呢!”    
    “你真谎说,我决意不信实这些话。”    
    “谁来诳你!你不信也罢!况且上数学课的时候,我只在石板上画人画马,有时空想。若是你做了我们校里的数学先生,我无论如何细心去学习它。”    
    “舟叔叔,你还说不笑我吗?你的嘴巴,想不到有这样利害呢!”    
    “这是真话,说我笑你,你冤枉我了,虽然白白地辩论也无用,你要知道我的心儿,是出于真的。”    
    “别多说罢!算了!算了!再道下去,我知道你又要赌神罚咒了!”    
    H小姐靠在船舱的一边,向下一看,碧绿的清水中,映着自己的脸儿;她一笑,影子也一笑;她一怒,影子也一怒。    
    “看啊!舟叔叔,我在水里呢!”    
    秦舟并上H小姐的右方,他注视水中H小姐的脸儿,她低倒了头,两边的刘海掩到她的眼儿;他说:    
    “呀!H姊姊!我也在水里,我们俩都在水里!”    
    他们俩的脸儿,被波纹的涌动,两相交颈,忽分忽合地摇曳着。于是H小姐起身,背窗而坐,又触动了她多情善感的生性,低倒头,看见木板上的条纹;抬起头,望那行云的来去,好像都有很深奥的哲理存在其间;她也像未来的哲学者,一双深碧的瞳子,仰观俯察,贯串到她的真挚的深远的心情;天地万物供给她去思索。秦舟望在水里,不见了H小姐影子,也罢兴而起。    
    “H姊姊,你在想些什么?”    
    “我没想什么,你想吗?”    
    “我也不想什么。”    
    “天快要晚了,我们快到家了;舟叔叔,你有闲暇到我家里来玩。”    
    “我希望天光永远不要晚,船也永远不要到家。”    
    “为什么?”    
    “学校开学期近了,我到家后,不久就要上学去呢!”    
    “你学校里有许多同学,不是很热闹的吗?”    
    “我不欢喜那样的热闹,我情愿天天在船上和你一起。”    
    “你要知道:我们在船上来去是避难,不是玩呢!”    
    “所以我很愿意常常有难,常常避难;可不是最得当吗?”    
    “啊!你倒愿意常常有难,也不害怕吗?”    
    “我们会避去,所以不害怕的。”    
    H小姐还没有回话,听得秦舟的姑母在喊他们了。    
    “你们不怕夜风吗?快到家了,进来罢!”    
    他们俩便走进舱中,H小姐靠她的母亲一方坐下,秦舟坐在他的姑母旁边。二个三四岁孩子躺在褥子上,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中讨趣。秦舟的姑母和H小姐的母亲,仍旧谈些世故人情的话。只有秦舟的两眼与H小姐的两眼,对视成双直线。秦舟一闭目间,H小姐的影子仍在他的前面。    
    “舟弟,你不要睡,快要到家了。”    
    H小姐的母亲见秦舟闭目,她向他这样说。    
    “不是睡,不是睡。”    
    秦舟虽是这样说,但很不愿意听这“快要到家了”的话。他想:“H小姐的母亲真不是知己,她婉顺地告诉我快到了,哪知道我的心里说不出悲哀。”他看看H小姐一言不发,尤其显出此别意何如的疑问:忽而H小姐转身一望,说道:    
    “唉!香火桥到了。”    
    秦舟听得到香火桥便已是离家百步,急得一身冷汗。这最后五分钟,他味她的语气,似乎也很可惜。到了香火桥彼此显然抱着失望的心情,他恨不得他的家远隔几十里呢?越是想远,越是近岸了。有呼喊的声音,他辨出是表兄涟秋喊道:    
    “你们回来了,你们回来了。”    
    四    
    乱事既平,秦舟父亲的病也起床了,于是秦舟照例住到学校里去,他自己想:“我不知道犯了怎样的罪恶,坐这长期的监禁,使我不能和心中人常在一块儿呢?”每星期总有七八小时数学的功课;他临到数学课,尤其一心致念H小姐。一本商务印书馆出版的《笔算》教科书教到几章几节,他也记不得了;先生在教台上指手划脚,几乎喊哑喉咙,他也一点都不听得。他只想:“倘使那位东洋留学生换了H小姐,我何等的高兴,何等的热烈的习那命分比例呢!”他又想:“她果然做数学教习,又不是单教我一人,她对我的一团真挚,平分到大众,那也太不值得。”他虽是这样想,也不管事实上有所不可能的呢!    
    他逢到放假回家,很想去望望H小姐,但她是姑母的亲戚,照例是很疏远的,并且很客气的;无事无端怎样闯进。两家虽是相去不远,但咫尺天涯之感,也不能免了。有时在姑母家中一见,只觉得分别一次,加上了一层疏远;于是他像得了忧郁而不可命名的异症。    
    一九二四年的新年,他因年假回家,将近一个月了,他预想了许多法儿,和H小姐会会。不料他微微地从别人那边听到一个奇怪的消息:他的表兄涟秋曾经和他的母亲嫡母说过,将H小姐和他定上婚约,就让涟春作媒;他的母亲非常同意,而他的嫡母大不赞成。他的嫡母以为照辈执上讲,她是小辈,他是长一辈的,不能定婚;照俗例上讲,要女小于男,如今她长他二年,也不能定婚,于是这件事便搁起了。秦舟听得了后,打算去望H小姐的热心,打得冰冷似的;一面却怨表兄何以多事;一面又怨他的嫡母不能谅解他的心儿,便贸然拒绝了。他是从小嫡母抚育的,关于他的一切事情,自己的母亲不能参加意见;他从此面子上服事嫡母很周到,实是心里很怀怨她呢!    
    这个年假中,他的父亲逼他每日临《长乐王造像》一遍。读《史记》的本纪数页。开学期到了,他将《〈长乐王造像〉临本》一厚册《〈史记〉札记》一小册,送到他的父亲前面,他要安排上学了。这是在元宵灯节的后一日。    
    “舟儿,到这里来!”    
    书室中灯火煌煌,照见七八架破零破落的旧书。秦舟的父亲坐在书桌前,从桌上的乱书堆中,隐隐见他稀少的,黑白相间的蓬发;他在批阅秦舟的《〈史记〉札记》,看到三数页,便喊秦舟。秦舟听得父亲带怒的声音喊他,知有不测的祸;既不敢违命,便从内室踱出,到父亲前面。    
    “这是什么意思,你解给我听?”    
    他的父亲指着札记的眉端,有几句:“时不利兮笔不驰,笔不驰兮可奈何,H兮H兮奈若何?”的话问他。    
    其实他写这些话也忘掉了,想不到落到他父亲的手里。又是明明白白地写着H的名字。一声不发,脸儿飞红,眼泪一滴滴不断的落下,专候父亲的判罚;门外还听得他的弟弟嘲笑他的声音。    
    “哥哥给爹爹打了十下手心。”    
    他的弟弟冲到母亲前面对她说。母亲连忙推门而进,只听得秦舟的浩浩的大哭声。    
    他这一次到学校里,他的父亲交给一部吕新吾的《呻吟语》,教他每天诵读;下次回家要背诵的。他偶尔翻看,觉得远不如《红楼梦》那样的有趣,抛在床脚下不去管了。他在家里曾经私下翻出《香屑集》、《板桥杂记》一类书,都有他的父亲的朱点眉批;怪道人家说他十年前做幕官的时候,常常逛窑子的。他又想:“我何以有二个母亲?”于是他对于父亲的信仰心也渐渐淡薄了。


银杏之果银杏之果(4)

    五    
    赤赤红的木牌楼,高耸在冷落的街道上;一进大门,便是甬道,两旁的广地上有山有水,有草有木,一个幽静的园子。这是二十年前江南参将的故衙,现在是秦舟读书的一个校舍。红叶满园,似乎报告深秋到了。一天傍晚,秦舟在六角亭中与同学谈天,正是兴高采烈,忽而一位学监先生闯进来喊他:    
    “秦舟你家中有人来找你回去。”    
    “太太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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