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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部分

锦衣夜行-第329部分

小说: 锦衣夜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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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坳外,朱棣站在山坡上,脚下就是一蹲火炮,猩红的披风随着山风飘扬,好象一朵红云,眼看着潮水般涌出的南军士兵,朱棣微微一笑,淡然吩咐道:“放一半出去,再卡死山口!”

    这一战,如果这一仗也算是一战的话,很快就结束了。

    平安等三十七员大将、监军的文官、宦官等一百五十余人全部被生擒活捉。本来嘛,他们是知道还未下令突围的人,所以也是留在最后面的人,自然就被瓮中捉鳖了。尤其是平安,平安自与燕军作战以来,骁勇精猛,胜多败少,他的被俘,令燕军上下欢声雷动。

    两只害虫,又立功了!

    南京应天府西南方,与太平府当涂县交界处,有一座慈姥山,当地人又叫它慈母山,猫儿山。山不太高,五十多丈,积石临江,岸壁峻绝,风景倒是美丽。山上盛产一种桂竹,可以用来做箫,所做的洞箫音色浑厚圆润、嘹亮悠远,享誉天下。

    山下不远就是一条官道从慈姥山西南方向经过,道上商旅不绝。官道旁不远,傍山又有一座小山庄,二三十户人家,靠打渔、摆渡、在路边摆茶摊为生,偶尔也有人家上山砍伐老竹,送去城里乐店出售,只能捞个外快,终非长久之计。

    临村头的那一家姓陈。

    年过六旬的陈婆婆坐在自家小院子里,和两个坐着小马扎的女孩儿正在说话。两个女孩儿都只十四五岁年纪,一个穿着大红的袄儿,看模样分明是刚开脸未久,虽然姿色一般,却也有种初承雨露、娇艳欲滴的新媳妇儿的味道。这女孩是陈婆婆的亲孙女儿,叫白纤纤,新婚三天,今天和新姑爷刚回门儿。

    另一个小姑娘穿着土气,发型也土气,可是五官非常的灵秀,一点也不像打扮的那样土气,如果好好收拾一下,绝对是个祸水级的小美人儿,可惜了,明珠蒙尘。不过这也不奇怪,家里没有娘亲,跟着大伯、二叔两个大男人过日子,小姑娘邋遢一些也是正常的。

    这小姑娘叫夏菁,是陈婆婆邻居家的女孩儿,邻居家原本只有一个男人,从河南过来的,在这儿住了快一年了,后来托陈婆婆的大儿子帮忙,介绍了个在采石矶当搬卸工的活儿,平时就不大着家了,上个月他的兄弟带着夏菁也来到了这里,据说是家乡遭了水灾。

    “可怜见的,这黄河就是不消停,以后啊,就在这长江边上住下吧!”靠水吃饭的陈婆婆如是说。

    两家很快就熟了,夏菁经常到陈婆婆家来串门儿,和白纤纤成了极要好的朋友。三天前,白纤纤出嫁,今日回门,她自然要来看看自己的闺中好友。

    陈婆婆一边纳着鞋底儿,一边教训自己的孙女儿:“嫁了人就要懂规矩,不管人前人后,都要有个媳妇的样子。你看看你,一口一个何益地叫,那是你的男人,能这么叫么,叫人听见还不得笑话咱们白家没有家教。”

    白纤纤嘟着嘴儿道:“这不是没有外人在么。”

    “没有外人也不成!”

    夏菁眨眨眼睛,插嘴问道:“陈婆婆,那应该怎么叫呀。”

    陈婆婆道:“不管人前人后,对自己男人都应该”

    刚说到这里,屋里有人嚷道:“老婆子,老婆子,我那褂子呢,姑爷子来了,我得去打点酒哇。”

    “这个老不死的!”

    陈婆婆站起来,一边走一边往屋里吼:“那么大件褂子都看不见吗?就差挂在你眼皮子底下了!”

    白纤纤和夏菁对视一眼,吐吐舌头,一齐吃吃地笑起来。

    “啊,我叔叔回来了!”

    越过矮墙,看到从官道折向村子的小径上走来的两个人,夏菁突然跳起来,很快活地叫。

    走过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白纤纤也认得,他是夏菁的二叔夏有财,唇上两撇微髭,很英俊的一个大叔。就为这,白纤纤发春梦的时候,还梦见过自己变成了夏菁的二婶儿呢。另一个她就不认得了,虽然也穿着短褐、草鞋,挽着裤腿儿,一副乡下人打扮,可村子里二三十户人家她都认得,就没见过这人。

    这人走着,时而回头看看左右,肩膀却不跟着动弹,白纤纤想起说书的说过,这么看东西叫鹰视狼顾,奸雄之象,不禁掩着嘴儿笑起来:“比来比去,还是夏二叔中看呢!”

    想起那与自己同岁的半大小子丈夫何益,小姑娘忍不住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p:两只害虫,其实是三对六只,新出现的这一只,猜猜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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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重启(周一求推荐票)() 
赶到慈姥山下的人是纪纲。

    纪纲投入燕王军中后,先做了他的马夫。

    可不要小瞧这个时代的马夫,他的责任不只是平时照料战马,还包括在战时牵马坠镫,一定程定上,他的存在关系着马主人的安危,这就像上古先秦时候战车做为主战武器的年代,驾驶战车的人通常都是由有一定身份的贵族,而且是主将极亲信的人才可担任一样。

    燕王要他做自己的马夫,有就近考察的意思,也确是想栽培这个主动投靠自己的读书人。纪纲有勇有谋,绝非一个庸才,他在朱棣身边,作战时勇猛向前,平时照料燕王又心细如发,甚得燕王宠信,这才两年光景,已经晋升为忠义卫千户。

    连番大战尝到甜头,使得朱棣越来越重视情报工作,他开始察觉,一个强有力的情报机构,对主帅的决策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战场的胜败,有时候就取决于那一纸情报,所以对夏浔领导的飞龙秘谍越来越予重视,尽管前方战事不断,到处用钱,可是夏浔这边但有所需,他必定第一时间予以满足。

    后来,纪纲在军中听说了燕王三子自江南逃回的详细情细,甚感兴趣,因为这个杨旭是他的知交好友,忙向燕王打听自己这位好朋友如今的下落,朱棣这才知道他与杨旭是旧相识,前不久,夏浔撤离金陵城,向他汇报了化明为暗的前因后果,并请他再派遣几个胆大心细的人来协助自己,朱棣就把纪纲派了来。

    夏浔到燕子矶去接人时,还不知道来人就是山东诸生纪纲,故人相见,确也甚是欢喜。

    两个人回到夏浔住处的时候,徐茗儿也向白纤纤告辞,回到了自己的家。

    还未坐下,一见又跑进来一个穿绿袄着红裙的很土气的小村姑,纪纲不由一怔。

    夏浔却是毫不见外,对徐茗儿笑道:“去烫壶酒来,再烧两道菜来。”

    在徐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这几个月可被夏浔调教出来了,生火做饭、铺床叠被,这些对寻常人来说很简单,但她原本不会的事情,现在做的很不错。

    只不过就像小孩子学走路,不会走路时拼死拼活地非要下地去走,等他学会了走路,却死乞白赖地抱着你的脖子就是不肯下地一样,刚一开始徐茗儿兴致勃勃,往灶堂里添一根柴火,看着那火苗窜起来,她都能开心老半天,现在却不爱碰这些东西了。

    话虽如此,夏浔让她去做,她还是乖乖答应了,无他,就因为她觉得自己是女的,不管身份如何高贵,洗衣做饭那是女儿家的事,没有让大老爷们干这活儿的,既然这地方没有丫环使女、奴仆下人可以使唤,那就得自己动手,要是让夏浔动手就太不像话了。

    纪纲见他并不介绍自己与这女孩儿认识,却也并不避着她,使唤她做事也像一家人似的,细一打量,这女孩儿看着土气,实则五官灵媚,眼眸中那股子慧黠机灵劲儿,可不是故意装扮的蠢笨外表可以遮掩的,不禁嘿嘿一笑,向夏浔挤挤眼睛,促狭地道:“文轩,不管你走到哪儿,总是不缺女人呐,这女孩儿挺不错的,细打量水灵灵的一掐一兜水儿,烧锅暖脚挺合适的吧?”

    “别胡说,这个丫头,你可得罪不起。”

    夏浔神秘地一笑,仍是不肯说明徐茗儿身份。徐茗儿身份特殊,如果叫朝廷方面知道她投奔了燕王,只要建文帝愿意,就可以连坐之罪治徐家的罪,所以在与燕王通报消息的时候,为了防止情报被朝廷方面截获,夏浔并未在信中提及小郡主现与自己在一起,纪纲对此自然一无所知。

    不过他是何等精明的人,一见夏浔神色,便料到这位姑娘必定大有来历,当下立即闭口,再也不敢用这事胡乱调笑了。

    还别说,小丫头挺有下厨的天份,夏浔下厨做饭的本事粗浅的很,能教给徐茗儿的也就是些基本的常识,诸如如何生火,如何炝锅,油盐酱醋下锅的先后顺序,很快徐茗儿就全掌握了,而且入了门的小丫头自悟自修,比师傅做得还好,从此夏浔也就心安理得地受用起来。

    袖筒儿一挽,露出两截嫩生生脆藕似的胳膊,再系条蓝花碎布的小围裙,周身上下透着股子飒俐劲儿,徐茗儿便在厨下忙活起来。夏浔自在院中树下沏一壶粗茶,只管与纪纲谈天说地,等着上菜。

    普天之下,能让一个郡主给自己当铺床叠被、烧火做饭的使唤丫头,这么大的派头,夏浔也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时鲜的菜蔬,一道炒笋片儿、一道菘菜、一道蒲菜,再切盘现成的猪头肉、摆碟糟白鱼、煎几条长江刀鱼,说是弄两道菜,一会儿功夫,徐茗儿居然弄了四热二凉六道菜,又烫了壶酒,一道道地端了上来。

    纪纲可不知道自己尝的是中山王府小郡主的手艺,吃一口菜,鲜香可口,不禁点头赞了一声,便提起壶来先为夏浔满了杯酒。两人昔日虽是朋友,而今夏浔可是他的顶头上司,纪纲很清楚夏浔在燕王殿下心目中那是何等重要的人物,恩泽惠及燕王满门,对燕王本人及三位王子都有救命之恩。虽从未领兵上过战场,名声也不彰显于外,可是除了张玉、朱能、邱福这几个自打燕王起兵就追随在他左右的老人,其他那些文臣武将,没有一个能与他平起平坐的。这等人物,此来他又是接受夏浔指挥的,还能让上官给自己斟酒不成。

    正是四月天气,两个人在如荫树下推杯换盏,喝起酒来。

    虽然是在农家小院儿里,这两个人凑在一块儿自然不可能“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而是各述别后这几年来的经历。想起当初两人在蒲台县第一次见面,纪纲、高贤宁还是游学天下的读书人,而他则是青州府里有名的士绅。如今呢,两个人不约而同,聚到了燕王麾下,成了一个秘谍。而昔日共同的好友,高贤宁如今在济南,成了山东布政使铁铉的得力助手,刘玉珏则身在应天府,成了锦衣卫的一员。

    四个人,就在两年前谁会想到今天呢?更料难及会变成猫与老鼠的敌对关系,世事变幻,莫过于此了。

    徐茗儿端个小马扎,坐在屋檐下,并着双膝,拄着下巴,好奇地看着两人在树下饮酒谈天,一会儿开怀大笑,一会儿摇头感叹,时而唏嘘,时而黯然,悲也好、喜也好,那酒总是不断的,她很不理解,男人怎么这么爱喝酒,更不理解,两个大男人坐在那儿,也可以有这么丰富的感情。

    江南的黄酒,劲儿并不大,两个人的酒量又都不错,一壶酒,喝不醉。等到往昔经历渐渐说罢,两个人的话题便都集中在了眼下,集中在了燕王,集中在了关乎两人前程的大事上。

    夏浔的神色冷静下来:“殿下派你来,倒是极恰当的人选。你投奔燕王的事无人知晓,这就是最大的掩护,可以让你在金陵城中公开活动。”

    “我要不要去见见玉珏,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有他的庇护”

    “不可以!”

    夏浔想起了当初救助燕王三子离开金陵时,刘玉珏曾在林中放过他一马,虽说当时动手的话,他自信也能够打败玉珏,但是玉珏放手,绝不会是因为自忖不是他的对手,这份情意他一直记着。所以,他不想拉玉珏下水,就像他对徐增寿一样,顾忌多了,明明他是最容易策反的人物,夏浔反而不好施展拳脚。再者,玉珏毕竟是在锦衣卫做事,谁知道他现在有没有什么变化,如果他不念旧情,在他眼皮子底下反而容易露馅。

    纪纲改口道:“也好,毕竟我对他现在的情况也不了解。那么我此去金陵,主要做些甚么呢?”

    夏浔抿了口酒,微笑道:“你此去,只有一件事:重新启动咱们最重要的情报线。”

    他放下酒杯道:“我们在金陵的行动一直就没有停止过,但是最重要的两条线,从我离开金陵开始,就完全切断了,在接到我的指令之前,这两条线不会启动。”

    纪纲耸然动容:“大人这般慎重,这两条线,一定极为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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