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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7部分

锦衣夜行-第557部分

小说: 锦衣夜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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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太祖在时,杨旭就从不曾见过朝堂之上乱到如此地步,纵然皇上仁厚,诸位大人也不该如此目无君上啊,这般吵闹,置我皇上于何地?”

    真要论起来,夏浔实际上已经算是三朝老臣了,只不过对于建文朝,永乐皇帝是不承认的,虽然这段历史避不过去,可是官面上绝不能提,因此夏浔只好很吃亏地成了两朝老臣。陈瑛都快气晕过去了:明明就是你挑起来的事儿,怎么你倒像没事人儿似的?

    朱棣因为按照封建礼法,属于得位不正,所以他和李世民一样,耿耿于怀的就是建功立业,超越父祖,以证明自己君权天授,是理所当然的正统,夏浔这句话正刺到他的痛处,本来的不悦果然爆发了,他把脸色一沉,冷冷地一扫群臣,问道:“对于杨旭、道衍、解缙三人所言,众臣工有何见议?”

    如今的刑部尚书叫吕震,此人的长处是博闻强记,然则为人佞谀倾险,善于投机。他坐上尚书宝座时,正是朱高煦势大之时,吕震权衡一番,便投到了朱高煦门下,方才一听夏浔所言,担心自己所保的主子失势,立即激烈反对,喊得最为大声。

    因为他是一品命官,站在最前面,朱棣看得最清楚,这时朱棣冷冷的目光投到他身上,吕震突然发觉自己不该当这个出头鸟,奈何此时想要缩回去已经晚了,吕震仔细筹措了一下,便躬身下去,斟酌着道:“皇上,臣以为皇上春秋鼎盛,正当壮年,储君之事,不急于议立。”

    解缙马上驳斥道:“储君之为储君,正在于一个储字,与陛下春秋鼎盛有何干系?昔日我太祖高皇帝称吴王,随即便立嫡长子为世子;翌年,我太祖高皇帝登极称帝,随即便易世子为太子。那一年,我太祖高皇帝与当今圣上年纪相仿,亦当壮年!如今皇上已御极三年,年纪最小的皇子业已年过十八,为何立不得太子?”

    解缙义正辞严,说的确是道理,再者说他举的又是太祖为例,一向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吕震唯唯喏喏,竟不敢言。

    陈瑛终于逮着了机会,咳嗽一声,出班奏道:“皇上,辅国公立储之言,臣附议!但解大学士所言,臣不敢苟同。皇长子腿有旧疾,身体虚弱,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一国之君,夙兴夜寐,日理万机,以皇长子的身体状况,如何承担这等重任?反观二皇子则不然,二皇子纠纠英武,酷肖陛下,且文才出众,似这等文武兼备的皇子,立为国之储君,方可安天下、安民心,确保国统万载千秋,是以,臣认为,当立二皇子为太子!”

    “臣附议!”

    “臣附议!”

    带头大哥终于发话了,一帮小弟立即追上去表示赞同。

    这是陈瑛一派一贯的伎俩,能拖就拖着,不能拖就搅混水,总之,先把大皇子立储的事给拖黄了,拖黄一次,大皇子的地位便动摇一分,水滴石穿,总有一天,能让二皇子取而代之。

    道衍大师双手合什,朗声说道:“太祖遗训:‘国之储君,立嫡立长。凡朝廷无皇子,必兄终弟及,须立嫡母所生者,庶母所生虽长不得立。若奸臣弃嫡立庶,庶者必当守分勿动,遣信报嫡之当立者,务以嫡临君位。’今三位皇子俱是皇后娘娘嫡出,符合立嫡之说,然则太祖遗训,尚有嫡中立长之言,故此,大皇子当为储君!”

    立嫡立长,封建道统!

    它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土木堡之变,朱祁镇被瓦剌掳走,他的弟弟朱祁钰做了皇帝。后来朱祁镇被送回来,成了太上皇,景泰三年,朱祈钰的宠妃杭氏给他生了个儿子,取名朱见济,朱祁钰喜出望外,便想立自己的这个亲生儿子为太子,可是太上皇朱祈镇的妃子周还香已经给太上皇生下了一个儿子,就是后来的明宪宗朱见深。

    朱祈钰是临危受命做的皇帝,那也就算了,兄终弟及么,这是祖训,兄虽未终,可是被敌国掳去,国不可一日无君,他又没有儿子,自然该由弟弟继位。可是按照立嫡立长的皇室继位顺序,朱见深是先皇的长子长孙,而他这个现任皇帝的儿子却是先皇的次子长孙,应该排在人家后头。

    就为了这,中国历史上一幕惊世罕有的闹剧开演了,皇帝要派人给内阁大学士和六部九卿、朝廷要员们挨个送礼,低声下气地央求他们表态支持自己的儿子当太子,就这样,还是有许多大臣根本不给面子,闹得朱祈钰软的不行又施廷杖,把个朝堂打得乌烟瘴气。

    所以道衍这番话是相当有力的,可是以前因为大家都避着当今皇上的忌讳,这件事都不大肯提。因为朱允炆虽然不是正宗的嫡子长孙,可是真正的嫡子嫡孙还活着呢,那就是吴王朱允熥。

    朱允炆生得早,是太子朱标的第一个儿子,但他是庶子,他的母亲是太子朱标的侧妃吕氏,太子朱标的正室常氏生下朱允熥就死了,这时才把朱允炆的母亲吕氏扶正。按照帝王家的森严制度,朱允炆的母亲虽然扶正了,最正宗的嫡子仍旧是朱允熥。在宗法制度里,两者的地位差的太远了,朱允炆成为储君,这就相当于红楼梦里贾宝玉的位子叫贾环给占了!

    只是,朱标的正妃常氏,是开国大将常遇春之女,朱允熥的亲姥爷是常遇春,舅姥爷是蓝玉,郑国公常茂是他大舅!开国公常升是他二舅!冯胜、傅友德等二十多位大明帝国的开国名将大多互为姻亲,你说他的后台得有多大?

    可就因为这,反而更招朱元璋的忌惮,再加上朱允炆受了黄子澄的点拨,善于在朱元璋面前扮孝顺孙子,孝的都不像人了,太子朱标死时,他哭得死去活来,三日不肯进食,把个痛失爱子的老朱感动的眼泪汪汪的,这皇位就落到他头上了。

    结果等老朱过世时,已经不需要装给人看的朱允炆不要说绝食了,连哭都没哭够时间,这边阻止爷爷的儿子们回京奔丧,那边没等帝王停灵时间结束,就把老朱匆匆给埋了,然后就推翻了对他爷爷的保证,心急火燎地开始把叔父们往死里整,老朱一辈子眼里不揉沙子,临老叫他乖孙子给骗了。

    别看后来人觉得朱棣继位不合礼法,于是就大肆褒扬朱允炆,实际上立朱允炆为太子时,朝中大臣同样有许多不满,认为朱允炆名不正言不顺,只是碍于朱元璋的强势,动不动就要杀人,一杀就杀个血流成河,实在是没人有胆子当着他的面叫嚣。

    而民间传说朱元璋之所以立朱允炆为太子,是因为朱允炆是他和儿媳妇吕氏私通所生的私生子,固然是纯属胡说八道,可之所以出现这种流言,恰恰是因为朱允炆本来没资格当皇帝,比他有资格的人还在那摆着呢,所以才招人非议。

    而今朱允炆“自焚”了,可是根正苗红的真正嫡子嫡孙朱允熥还活着呢,如今被皇上软禁在凤阳呢。朱棣刚要登基的时候,那么多臣子反对,人家主张的就是:你说你是靖难,成!现在你靖完难了,现任皇帝也死了,你把皇位还给人家真正的继承人吧!

    正因如此,以前朝议立储之事时,两派的人都不大敢把太祖的这句话拿出来说事儿,就怕犯了皇上的心病,要是不小心摸到了老虎屁股,那就彻底完蛋。道衍这是头一回上朝议立储君,以他和朱棣亦师亦友的私交,他也不忌惮这个。可他敢说,别人不敢说,而且哪怕明知道这句话正好可以利用来大做文章,还偏就没人敢用。

    想当年铁铉守济南,把太祖的灵位往城墙上一供,朱棣造反那是冒着身死家亡的凶险呐,就是这样严重的后果,他都不敢用大炮轰城,如今道衍利用他的特殊身份,搬出了别人想用也不敢用的皇明祖训,不亚于铁铉竖太祖灵位于城头,谁还敢轰?

    陈瑛暗暗叫苦不迭,他已经表示同意立储了,结果这死秃驴搬出了皇明祖训,如果他引用什么圣人圣言,周礼古制的,陈瑛都敢反驳,可是太祖朱元璋亲口说过的话,他怎么反驳?陈瑛讷讷,万千语言凝于舌端,唯独顾忌着那是太祖遗训,不敢反驳。

    夏浔已然逮住这个机会,率先向朱棣行礼,高呼道:“自古帝王统御天下,必以敬天法祖为首务。而敬天法祖本于至诚之心,不容一息有间。立储,当务之急;立皇长子为储君,乃祖宗遗训,上合天意,下顺民心,臣请我皇陛下,立皇长子为太子!”

    “臣附议!”

    “臣附议!”

    夏浔这边的小弟们忙也摇旗呐喊起来。

    “皇上!”

    陈瑛急了,心知皇上只要一声“准”,那便大势去矣,慌忙撩袍跪倒,乞求道:“皇上,立储,国之大事,臣等所言,还请皇上三思。如果皇上决意立储,也请三思而行,至少至少明日再作圣裁吧!”

    夏浔睨了他一眼,心道:“陈瑛这老贼莫不是又要去请朱高煦扮大耳贼刘备,跑到皇上面前去哭鼻子吧?”

    他还真猜对了,陈瑛打的正是这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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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4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朝会一散,陈瑛健步如飞,提着袍裾一溜烟儿地去了,任谁都看得出,他是去与二皇子朱高煦商议对策去了,陈瑛心中焦灼,这时也顾不得掩饰了,哪还在乎旁人想些甚么。

    道衍大师一俟离开朝堂便扬长而去,一派飘然气象。他的身份特殊,立场也比较超然,他和大皇子朱高炽交往比较多,性情也比较相投,但他毕竟是个出家人,对于皇家争储之事,不愿涉入太深。皇上的托付、大皇子的交情,他都已经尽到了自己的本份,额外的,你再让他热心参与,那就不太合适了,他也不愿意。

    可解缙这一辈子都要在仕途上行走的,他本来就热衷做官,如今既已靠在了朱高炽这棵树上,别人解得脱,他可解不了,只能在这棵树上吊死的主儿,自然比谁都急,他立即快步赶到夏浔身边,拉着他行到一边,焦急地道:“国公,要糟!皇上耳根子怎么这软?居然答应陈瑛明日早朝再予决断,这这,二皇子跑到圣驾前哭诉一番委屈,皇上心再一软,咱们不就前功尽弃了么?”

    夏浔叹了口气道:“我也没想到,皇上不管是在朝堂上,还是在战场上,都是杀伐决断,利刃当机,可是这立储,虽是国事,也是家事,都是他的亲生骨肉,皇上这铁骨铮铮的汉子,竟也优柔寡断起来”

    见解缙垂头丧气,忧心忡忡的样子,夏浔又安慰道:“大绅兄莫要着急,这眼泪的杀伤力,也是逐次递减的。第一次叫人看到你哭,心中足生震憾,你哭多了,也就不值钱了,皇上未必还会那么心软,皇上心里比谁都明白,这储君越是不早定下来,朝臣们争的越厉害,那两兄弟的情义也越淡薄。”

    他想了想,又自言自语道:“二皇子闻讯,必定要走亲情路线,再去向皇上诉说冤屈,咱们要让皇上定下心来,看来也不能一味地只在朝堂上争斗了。”

    解缙急的搓手道:“不然又能如何?你也不是不知道大皇子那性子,再者说,皇上疼爱二皇子多一些,二皇子去皇上面前诉苦流泪,皇上会心软,若是大皇子依葫芦画瓢,也来这么一出,恐怕反惹皇上生厌了,岂不弄巧成拙?”

    夏浔目光闪动,轻轻地道:“为什么一定要大皇子去哭呢?”

    解缙一怔道:“你是说?”

    夏浔摆摆手,说道:“大绅兄,这事你插不上手,朝堂上,咱们胜了一局,这是国事。接下来,就是拼亲情了,这一关再过了,大局可定,我现在就去安排,你且静观其变便是!”

    说罢,夏浔把袍裾一提,健步如飞地去了,朝臣们三三两两地往外走,一个个或交头接耳、或挺胸腆肚,就跟企鹅绅士似的,冷不防后边出来一道人影,飞也似的去了,定晴一看,竟然是辅国公,不由得啧啧称奇:“陈部院匆忙而去,定是去请二皇子哭宫的,杨国公这般着急,要干什么去?难道请大皇子也来一出哭宫?”

    “夫人呢?”

    夏浔扔开马鞭,几步便登上台阶跨进门内,劈面便问一个家仆,把那家仆问得一个愣怔。

    “夫人夫人自然在后宅”

    那家丁还没说完,夏浔的身影已将消失在中门门口了,那家丁抓抓后脑勺,好不纳闷。

    “夫人,夫人”

    夏浔到了后宅,问清夫人所在,急匆匆便往里闯,茗儿亲手给自己未来的宝贝儿做了件百衲衣,正拿在手里端详着,唇边满是甜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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