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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君心泪-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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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脸色有些白,不知是不是因为风雪的关系。我关了窗,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原来,西南征军退出剑门,伊洛乘虚而入。却果如我们事先猜想的一样,也不过是个假像。伊洛入剑门时,却在剑门的水源之中下了毒。
  
  伊洛族长,早在我入宫初年见到他时,便已觉此人狡诈异常。
  
  在水源下毒,这却是我们始料不及的。虽然军队早有防备,但是百姓……
  
  我暗自定了心神:“长安城可有来人?”
  
  她撇了撇嘴,似有不满:“消息自是传得极快的,右相大人的奏疏早就到了泰仪殿了!”
  
  右相大人?……我念了一遍,这些天来,似乎什么事都有他的份。
  
  “那……皇上身边的人呢?”
  
  “身边的人?”她看了我一眼。
  
  “不错,比如太卜令大人?”
  
  她细想了想,终是摇头。
  
  我不禁有些奇怪,如果他是贤妃的人,为何迟迟不见动作?
  
  西南军事活动,皇上与大哥见面是密诏,而表面上的发号施令却是经由焰炽之手。西南不利,除了领将,焰炽首当其冲。右相大人的上疏之中恐怕会有提到问责一事,实在是一柄双刃剑,既能打击到君家又能挫挫焰炽近来高涨的人气。
  
  而阴侠就在皇上身边,却不晓得利用这个绝佳的机会?但他明明又向葳湛打听皇后的事情,可见并未置之度外……这个人,到底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砰”的一声,楼道传来大门被撞开的声音。我与海棠对视一眼,她匆匆下去。
  
  断断续续的语声传来。
  
  “伏公子,您喝醉了……请回吧……”
  
  “本公子的庄园里,居然有人敢挡本公子的路!……”
  
  “伏公子!”海棠喝了一声。
  
  我缓步下楼,神色平静:“海棠,别拦他,有什么事就说吧!”
  
  海棠看了看我,令两个侍卫退了下去,然后自己也站在了门外。
  
  他冷冷地嘲讽:“架子倒是端得挺像!没见过你的人还真当你是凤凰了!”
  
  我眉峰一挑:“你胆子倒真是不小,敢这么和我说话!”
  
  他逼近一步,因为醉酒,眼神朦胧起来,夹杂着几丝怨恨难消的怒气:“为何不辞而别?!我剖心而待,你呢?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迫不得已!”我冷冷的说道,又想到他身边的嫣梨,手中的拳头紧了一分。
  
  “我原以为你天性使然,所以待人清冷,却不知道你居然有这样大的抱负!难怪不辞而别!”他啧啧有声,“做我的宠妾这是何等风光之事?我还道你太不识抬举。今日看来,倒是我小瞧你了!”
  
  我转开了脸,宠妾?风光?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他不依不饶:“你儿子呢?皇上恐怕还不知道吧?他若知道了,会是怎样?”
  
  我的目光直视他:“你不是皇上,你怎知他不知道?”
  
  他神色变了又变,狂笑出声:“没想到,皇上与我的味口还有些像!你们真是天真!以为后宫和伏家一样?皇上进个妃和我纳个妾,本质虽然一样,但实质却不相同!没人管我是不是在给别人养儿子,可皇上就不一样了。我怕你到时候荣华富贵没享成,倒成了刀下之鬼!”
  
  我倒吸了一口气:“伏公子此言不虚,不过您别忘了,若我有事,你们广川候能逃脱得了干系吗?!如今,成也好,败也好,全看你自已思量!当然,以公子游戏人间的性格,广川候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实在算不得事!”
  
  他狠狠的盯着我看,半晌不说话,到最后,才收起了所有的神情:“别使什么激将计,你放心,你想要,我就帮你!今日来不过是想收回自己的心罢了!为了你这样的女人用心,真是不值得!”
  
  我心口一紧,不再说话。
  
  错付的心,对自己,对别人,都是负累。你这样聪明的人,难道不知道?
  
  
                  潇潇风雪复添愁
  
  雪时下时停,一直持续到了冬至前,仍如细盐般飘飘洒洒。路上的积雪已没脚踝,听说山中无人至处的积雪足以至膝盖之上。
  
  这一场大雪,在南方可以说是旷古未有,不过对于习惯寒冷天气的北方士兵来说,倒是占了天机。只是,苦了南方的百姓!瑞雪兆丰年,丰年未至已成灾!
  
  华桂堂中,我一袭白裳跪在佛祖面前,认真而又虔诚。
  
  一愿天降福瑞,二愿西南顺利,三愿年年太平。
  
  斗篷下的裙裾已被雪染湿,寒气从膝盖一直往上冒。
  
  这个天气加上这个时辰,佛堂中人并不多,但都是极为虔诚的。
  
  跪久了,便觉得吃不消,于是让海棠扶着在庙中四处走走。
  
  出了正殿,一阵平和的梵音佛乐凭空响起,我不知不觉循着乐声走到了后边的回廊。回廊尽头摆着一架秦筝,不见奏乐者。院中,一个灰袍僧人拿着大竹扫把在扫雪,他只是轻轻的拂着,扫把到处也不过是轻轻的一层,而他仍然十分认真。
  
  我被这一幕所吸引,于是站在廊下观望。
  
  只听他灰袍上片片雪花,目光平和不露一丝锋芒。口中念念有辞:“风云星宿,图谶运变,皆出帝梦,皆出帝梦……”
  
  眼皮猛地跳动一下,他方才说皆出帝梦,难道,他知道?不行!他若是一直这样念着,岂不是人尽皆知了?
  
  当下施了一礼,圆声道:“大师有礼了!”
  
  他闻声回头,看见我之后,和乐笑道:“原来是女施主!”
  
  我步到阶下:“方才听大师所言,深感不以为然,所谓风云星宿图谶运变,自有天数,大师怎么说是出自帝梦?”
  
  他微驼着腰,眼睛在我面上注视片刻,而后唱了个诺:“善哉善哉,女施主所言极是,自是天数,天子之数!”
  
  海棠的脸阴郁到了几点,我扫了她一眼,笑道:“大师定是得道高僧!可否替小女子看个相?”
  
  僧人并未直视我,仍挥动着扫把继续扫雪:“女施主蹈火不烧,在祸无殃,乃佛祖保佑!”
  
  “既有如此贵命,大师也无动于衷,可见是常见到贵人的了。”我状若无心的说了一句。
  
  他丢下扫把,拍了拍身上的雪,脸上微有得意:“华桂堂是方圆百里香火最旺的,贵人自然多的去了!”
  
  我不置可否,只在唇边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是么?
  
  *
  
  因为与西南边境毗邻,连日来的大雪以及西南的战事不利直接影响了这里。
  
  刚见曙光的夷闾,大街上空荡荡的,商铺的门紧闭,一家挨着一家,倍觉萧条,唯有几户早点铺依稀透着点光亮。
  
  “夫人,您空着肚子来拜的,我们先去街上用些东西吧!”
  
  因为要礼佛,所以未用早餐,经海棠一提,肚子是有些空了,不过我略有迟疑:“伏公子说好了来接的,到时候不见人……”
  
  “那种人,自以为是,就让他白跑一趟吧!”海棠微微噘嘴,这种神情我倒是第一次见到,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
  
  早点铺外面的幌子覆上了厚厚的积雪,已看不出来名字。但门口的大灶以及热气腾腾的锅却让人顿觉暖融融的。
  
  我迟疑:“羊肉汤?”
  
  她脸上飞过一抹红霞,连说话也有些结巴:“是……夫人请进……听说是一绝……”
  
  我又看她一眼,没再说话。
  
  老板因为来了客人,十分客气,用我们听不懂的方言招呼入内。
  
  待入到店内,我才明白海棠反常的原因了。
  
  最东边,端坐一人,肩上染了薄薄的一层雪花,此刻正望着我,唇角微微上扬,笑意温暖如春。
  
  海棠已退至一旁,我拂去他肩上的雪花,微微嗔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吗?”
  
  他眉峰轻攒,俊容略见疲色,但不掩温和:“就是想看看你!怕一转身,你又不见了!”
  
  眼眶微热,何时,他也变得这么不自信了?
  
  正想说什么,老板已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汤,汤成乳白色,上面飘浮着几根葱花、芫荽。另外又上了一碟千层饼,闻着便觉浓香四溢,食欲大增。
  
  我先执起了汤勺,轻轻抿一口汤,又夹了一片千层饼,送入口中。
  
  看着我斯斯文文的吃相,他笑了一声,低声咕哝:“我们委实不像普通夫妻!”
  
  我一怔,难道偷偷地出来喝个汤,就是为了要寻找普通夫妻的感觉吗?愣愣地看着他眼角,已有细细的纹路,所有的心事似乎都隐藏在了里面。本来想要对他说在华桂堂听到的话,然而在这个时候却犹豫了。
  
  于是轻轻一笑:“神似就可以,一定要形似不可吗?”
  
  他也笑,又替我撕了一块饼子:“飞雪报春归,何必畏严寒?皇甫先生这回帮了我的大忙,解了剑山水源的毒,你说怎么赏他好?”
  
  我一惊一喜:“真的吗?我怎么没有听说?”
  
  “秘而不发,我自有打算!”
  
  我微一琢磨,便已释然:“你又使老伎俩了!”
  
  他先是笑,渐渐又化作了苦笑,羊肉汤在此时也顿时失却了醇美的味道……
  
  *
  
  与海棠相互扶持着,还未近到伏庄,便见几个伏庄的家奴拉着一辆雪车缓缓前行。而伏昊期正斜靠在上面。我在心中想,这人,除了在宫中,还不曾见他端坐过。
  
  雪车行到跟前,他站了起来,一袭枣红色的锦袍微微飘动,衣襟旁沾染了几片雪花,宛若千树红梅,孤立雪中。
  
  “上车吧!”
  
  我没有推辞,径直走上雪车坐好。
  
  他嘴唇撇了一下,撩起衣摆准备上车,却被海棠一掌拦住。
  
  他脸上才现怒容,海棠白了他一眼:“伏公子请止步!”
  
  他显是无奈,又不好发作。我唤了一声:“海棠,你也上来!”
  
  海棠却推辞不受,见她如此,我也不再勉强。
  
  *
  
  伏昊手举一封信札:“这儿有三封信,一封是给我的,另外的两封是给你的。”
  
  “我的信?”我将信将疑接过来,“不是两封吗?为何只见一封?”
  
  “第二封信只说给能看懂第一封信的人。”
  
  我拆开一看,上面廖廖几笔画了一朵小花。那花,实在是平凡普通,却又让人觉得稀奇。
  
  他面上波纹不惊,美目不瞬,一直在观察我的反应。
  
  信上是一朵灯笼花,焰炽曾给我看过的。但是——此刻我该说出答案吗?
  
  如果这信真是焰炽写的,他如何知道我在这里?又为何如此小心谨慎?他要防的是谁?是皇上还是别人?
  
  伏昊期见我沉吟不语,洒脱一笑:“我是商人,唯利是图,但也有朋友。”
  
  我定了心神,微微一笑:“你和他居然是朋友?”
  
  他哈哈一笑:“我和他如何不能成为朋友?你很了解他?”
  
  我不再说话,他的神色也突然收敛,将藏于袖中的另外一封信递给我。
  
  我的手略有些迟疑,一边注视着伏昊期一边抽出信笺。
  
  果然是焰炽的笔迹!
  
  我匆匆看完,伏昊期出声:“信上写了什么?为何这么神神秘秘?你如何与他认识?你是三头六臂?”
  
  我强颜一笑:“想知道?……自己去问他!”
  
  看他气恼着拂袖而去的模样,顿觉此人其实并不坏,他若有心,之前就拆开那信便是,何必在我这碰石头?
  
  *
  
  伏昊期刚走,海棠就踮着脚尖进来了,像只猫似的。
  
  我收起了信:“从方才你就一直有话要问,现在四下无人,问吧!”
  
  她犹豫了片刻:“夫人,奴婢确有一事不明,为何不将华桂堂听到的话直接告之皇上?”
  
  我梳着发,映雪成辉:“想看出戏吗?”
  
  她嘴巴微张,没说出话来。
  
  “要是想看戏,就什么也别说!”
  
  她这才恢复正常:“奴婢愚钝,不知夫人此话何意。”
  
  我叹了一口气,发丝也在手中纠结:“你觉得那僧人像是能预知未来的得道高僧吗?”
  
  她秀目微睁,即刻回道:“夫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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