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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曾国藩文集-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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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勿逆诈亿必,轻加声色,务广咨询,勿自专用。吾莅事五年,虽未能息民, 
然含垢匿瑕,朝为寇仇,夕委心管,粗无负于新旧。事任公平,坦然无类, 
初不容怀有所损益。计近则如不足,经远乃为有馀。庶亦无愧前人也。”宋 
文帝以弟江夏王义恭都督荆湘等八州造军事,为书诫之曰:“天下艰难,国 
家事重,虽曰守成,实亦未易,隆替安危,在吾营耳!岂可不感寻工业,大 
俱负荷!汝性褊急,志之所滞,其欲必行;意所不存,从物回改,此最弊事! 
宜念我抑。卫青遇士大夫以礼,与小人有恩,西门安于矫性齐美。关羽、张 
飞,任偏同弊。行已举事,深宜鉴此!苦事异今日,嗣子幼蒙,司徒当周公 
之事,汝不可不尽抚顺之理。尔时天下安危,决汝二人耳!汝一月自用钱, 
不可过三十万。若能省此益美。西楚府舍,略所请究,计当不须改作,目求 
新异。凡讯狱多决,当时难可逆虑,此实为难。至讯日,虚怀博尽,慎无以 
喜怒加人!能择善者而从之,美自归已;不可专意自决,以矜独断之明也。 
名器深宜慎惜,不可妄以假人,昵近爵赐,尤应裁量。吾于左右,虽为少恩, 
如闻外论,不以为非也。以贵凌物,物不服;以威加人,人不厌。此易达事 
耳。声乐嬉游,不宜令过。(上艹下捕)酒渔猎,一切勿为;供用奉身,皆有 
节度。奇服异器,不宜兴长。又宜数引见佐史,相见不数,则彼我不亲。不 
亲,无因得尽人情;人情不尽,复何由知众事也。”数君者,皆雄才大略, 
有经营四海之志,而其教诫子弟,则约旨卑思,敛抑已甚。 
     伏波将军马援,亦旷代英杰。而其诫兄子书曰:“吾欲汝曹闻人过失, 
如闻父母之名。耳可得闻,口不可得言也。好议论人长短,妄是非政法,此 
吾所大恶也,宁死不愿子孙有此行也!龙伯高敦厚周慎,口无择言,谦约节 
俭,廉公有威。吾爱之重之!愿汝曹效之!杜季良豪侠好义,忧人之忧,乐 
人之乐,父丧致客,数郡毕至。吾爱之重之!不愿汝曹效也!效伯高不得, 
犹为谨敕之士,所谓刻鹄不成尚类鹜者也。效率良不得,陷为天下轻薄子, 
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狗者也。”此亦谦谨自将,敛其高远之怀,即于卑选之道。 
盖不如是,则不足以自致于久大。藏之不密,则放之不准。苏轼诗:“始知 
真放本精微。”即此义也。 
                                    气节·傲 
     自好之士多讲气节。讲之不精,则流于做而不自觉。风节穿于己者也, 
傲则加于人者也。汉萧望之初见霍大将军光,不肯露索挟持。王仲翁讥之。 
望之曰:“各从其志。”魏孙资、刘放用事,辛毗不与往来。子敝谏之,毗正 
色曰:“吾立身自有本末,就与孙、刘不平,不过令告不作三公而已。”家顾 
消之不肯降意于戴法兴等,蔡兴宗嫌其风节太峻,觊之曰:“辛毗有言:孙、 
刘不过使我不为三公耳。人禀命有定分,非智力可移。”因命弟子原著《定 
命论》以释之。此三事者,皆风节之守于己者也。若汲黯不下张场,宋(王 
景)不礼王毛仲,此自位高望尊,得行其志已,不得以风节目之矣。然犹不 
可谓之傲也。以做加入者,若盖宽饶之于许伯,孔融之于曹操,此傲在言词 
者也。稽康之于钟会,谢灵运之于孟觊,此做在神理在也。殷仲文之于何无 
忌,王僧达之于路琼之,此傲在仪节者也。息夫躬历低诸公,暨艳弹射百寮; 
此傲在奏议者也。此数人者,皆不得令终。大抵人道害盈,鬼神福谦,傲者 
内恃其才,外溢其气,其心已不固矣。如盖、孔、稽、谢、殷、王等,仅以 
加诸一二人,犹用无德不报,有毒必发。若息夫躬、暨艳之褊什同列,安有 
幸全之理哉? 
     裴子野曰:“夫有逸群之才,必思冲天之据。”盖俗之量,则偾常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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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其能守之以道,将之以礼,殆为鲜乎!大抵怀材负奇,恒冀人以异眼相 
看。若一概以平等视之,非所愿也。韩信含羞于哙等,彭宠积望于无异。被 
其素所扶持者高,诚不欲与庸庸者齐耳。君子之道,莫善于能下人,莫不善 
于矜。以齐桓公之盛业,葵邱之会微有振矜,而叛者九国。以关公之忠勇, 
一念之矜,则身败于徐晃,地丧于吕蒙。以大禹之圣,而伯益赞之,以满招 
损,谦受益。以郑伯之弱,而楚庄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 
不自恃者,虽危而得安;自恃者,虽安而易危。自古国家,往往然也。故挟 
贵、挟长、挟贤、挟放勋劳,皆孟子之所不答;而怙宠、怙侈、怙非、怙乱, 
皆春秋土大夫之所深讥尔。 
                                       文 
     文字者,以代语言,记事物名数而已。其留 〔流〕别大率十有一类。 
著作敷陈,发明吾心之所欲言者,其为类有二:无韵者曰著作,辩论之类; 
有韵者曰词赋,敷陈之类。人有所著,吾以意从而阐明之者,其为类一,曰 
叙述注释之类。以言告于人者,其为类有三:自上告下,曰诏谐檄令之类; 
自下告上,曰奏议献策之类;友朋相告,曰书问笺读之类。以言告于鬼神者, 
其为类一,曰祝祭哀吊之类。 
     记载事实以传示于后世者,其为类有四:记名人,曰纪传碑表之类; 
记事迹,曰叙述书事之类;记大纲,曰大政典礼之类;记小物,曰小事杂记 
之类。凡此一十一类,古今文字之用,尽于此矣。其九类者,占毕小儒,夫 
人而能为之。至词赋敷陈之类,大政典礼之类,非博学通识殆庶之才,乌足 
以涉其藩篱哉? 
     造句约有二端:一曰雄奇,一曰惬适。雄奇者,瑰珠俊迈,以扬马为 
最;诙诡恣肆,以庄生为最;兼擅瑰玮诙诡之胜者,则莫盛于韩子。惬适者, 
汉之匡、刘,宋之欧、曾,均能细意熨贴,朴属微至。雄奇者,得之天事, 
非人力所可强企。惬适者,诗书酝酿,岁月磨练,皆可日起而有功。惬适未 
必能兼雄奇之长;雄奇则未有不惬适者。学者之识,当仰窥于瑰玮俊迈,诙 
诡瓷肆之域,以期日进于高明。若施手之处,则端从平实惬适始。 
     友人钱塘戴醇土熙,尝为余言:“李伯时画七十二贤像,其妙全在异端 
一笔,面目精神,四肢百体,衣裙靴纹,皆与其鼻端相准相肖。或端供而凝 
思,或歌欹以取势,或若列仙古佛之殊形,或若鳞身蛇躯之诡趣,皆自其鼻 
端一笔以生变化,而卒不离其宗。”国藩以谓斯言也,可通于古文之道。夫 
古文亦自有气焉,有体焉。 
     今使有人于此,足反居上,首顾居下。一胜之大几如要,一指之大几 
如股,则见者谓之不成人。又或颐隐于齐,肩高于顶,五管在上,两髀为胁, 
则见者亦必反而却走。为文者,或无所专注,无所归宿,漫衍而不知所裁, 
气不能举其体,则谓之不成文。故虽长篇巨制,其精神意趣之所在,必有所 
谓鼻端之一笔者。譬若水之有干流,山之有主峰,画龙者之有睛。物不能两 
大,人不能两首,文之主意亦不能两重,专重一处而四体停匀,乃始成章矣。 
     知道者,时时有忧危之意,其临文也亦然。仲尼称:“《易》之兴也, 
其于中古乎?作《易》者其有忧患乎?”又曰:“放稽其类,其衰世之意邪?” 
盖深有见于前圣之危心远虑,而揭其不得已而有言之故,即夫子之释《咸》 
四、《困》三、《解》上等十一卦之(一撇一捺)辞,抑何其惕历而深至也!盖 
饱经乎世变之多端,则常有跋前 (嚏之右)后之惧;博识乎义理之无尽,则 
不敢为臆断专决之辞。自孟子好为直截俊拔之语,已不能如仲尼之谦谨,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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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其下焉者乎?后世如诸葛武侯之书读,纤馀简远,差明此义;而曾子固亦 
有宛转思深之处,外此则辞与意俱尽,尚何谦谨之有?或辞之所至,而此心 
初未尝置虑于其间,又乌知所谓忧危者哉? 
                                敛·侈·伸·缩 
     凡为文,用意宜敛多而侈少;行气直缩多而伸少。推之孟子不如孙子 
处,亦不过辞昌语快,用意稍侈耳。后人为文,但求其气之伸。古人为文, 
但求其气之缩。 
     气恒缩,则词句多温,然深于文者,固当从这里过。 
                                      功效 
     天下之事,有其功必有其效;功未至而求效之遽臻则妄矣。未施敬于 
民,而欲民之敬我;未施信于民,而欲民之信我。卤莽而耕,灭裂而耘,而 
欲收丰穰十倍之利,此必不得之数也。在 《易·恒》之初六曰:“浚恒贞凶, 
无攸利。”胡瑗释之曰:“天下之事,必皆有渐,在乎积目累久,而后能成其 
功。”是故为学既久,则道业可成,圣贤可到;为治既久,则教化可行,尧 
舜可至。若是之类,莫不由积目累久而后至,固非骤而及也。初六居下卦之 
初,为事之始,责其长久之道,永远之效,是犹为学之始,欲亟至于周孔; 
为治之始,欲化及于尧舜。不能积久其事,而求常道之深,故于贞正之道, 
见其凶也。无攸利者,以此而往,必无所利。孔子曰:“欲速则不达”也。 
是故君子之用功也,如鸡伏卵不舍,而生气渐充;如燕营巢不息,而结构渐 
牢;如滋培之木,不见其长,有时而大;如有本之泉,不舍昼夜,盈科而后 
进。放乎四海,但知所谓功,不知所谓效;而效亦徐徐以至也。 
     嵇康曰:“夫为稼于汤之世,偏有一溉之功者,虽终归于焦烂,必一溉 
者后枯,然则一慨之益,固不可诬也。”此言有一分之功,必有一分之效也。 
程子曰:“修养之所以引年,国作之所以祈天永命,常人之至于圣贤,皆工 
夫到这里,则自有此应。”此言有真积力久之功,而后有高厚悠远之效也。 
孟子曰:“宋人有闳其苗之不长而握之者,谓其人曰‘予助苗长矣!’其子趋 
而往视之,苗则槁矣。”此言不俟动候之至,而违期速效,反以害之也。苏 
轼曰:“南方多没人,日与水居也。七岁而能涉,十岁而能浮,十五而能没 
矣。北方之勇者生不识水,问于没人而求所以没,以其言试之河,未有不溺 
者也。”此言不知致功之方,而但求速效,亦反以害之也。 
                                   君子·小人 
     陈容有言曰:“仁义岂有常?蹈之则为君子,违之则为小人。”大能言 
乎!仁者物我无间之谓也。一有自私之心,则小人矣。义者无所为而为之谓 
也。一有自利之心,则小人矣。同一日也,朝而公正,则为君子;夕而私利, 
则为小人。同一事也,初念公正,则为君子;转念私利,则为小人。推圣罔 
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所争只在几微。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如是, 
颠沛必如是,一不如是,则流入小人而不自觉矣。所谓小人者,识见小耳, 
度量小耳。井底之蛙,所窥几何,而自以为绝伦之学;辽东之豕,所异几何, 
而自以为盖世之勋。推之以孓孓为义,以(左石右经之右)(左石右经之右)为 
信,以龊龊为廉,此皆识浅而易以自足者也。君臣之知,须积诚以相感,而 
动凝主恩之过薄;朋友之交,贵积渐以相孚,而动怨知己之罕觏,其或兄弟 
不相容,夫妇不相信,父子不相亮,此皆量编而易以滋疑者也。君子则不然, 
广其识,则天下之大,弃若敞展;尧舜之业,视若浮云。宏其度,则行有不 
得,’反求诸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乌有所谓自私自利者哉?不此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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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诩诩然号于众曰:“吾君子也!”当其自诩君子深信不疑之时,识者已嗤其 
为小人矣。 
                                  笔记十二篇 
                                      才德 
     司马温公曰:“才德全尽,谓之圣火;才德兼亡,谓之愚人;德胜才谓 
之君子,才胜德谓之小人。”余谓德与才不可偏重。譬之于水,德在润下, 
才即其载物溉田之用;譬之于木,德在曲直,才郎其舟揖栋梁之用。德若水 
之源,才即其波澜;隐若木之根,才即其枝叶。德而无才以辅之则近于愚人, 
才而无德以主之则近于小人。世人多不甘以愚人自居,故自命每愿为有才者; 
世人多不欲与小人为绿,故现人每好取有德者,大较然也。二者既不可兼, 
与其无德而近于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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