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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高庸 - 圣心劫-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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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英探手将她紧揽怀中,柔声道:“大约你失血过多,才会觉得虚弱,好好调息一阵,就会好的。”

  过了一会,燕玉芝在他怀中竟浑身战栗起来,牙关相碰,得得作响,呻吟着道:“不……

  不行……我觉得……伤口有些火辣辣的……啊…好痛……”

  罗英骇然道:“难不成雕爪上有毒?你快些运气试试。”

  燕玉芝闭目运动真气,一周天尚未完毕,突然额上冷汗如雨,簌簌而落,痛苦不堪地道:

  “不成……不成……”

  话声未落,粉面一仰,便昏了过去。

  罗英大吃一惊,疾探五指抢在她左腕脉门上,微一加力,竟发觉她血行太微,真气已散,几乎查觉不到血脉跳动了。

  这正是体中已被毒性侵扰的现象。

  罗英机伶伶打个寒战,飞快地骈点了她“左肩井”和“心络”等七处穴道,将她安放在崖洞底避风之处,自己推开雪堆,闪身而出。

  藉着皑皑白雪反射的些微光线,他运步如飞,重又奔到刚才击毙巨雕的地方,找到那头死雕,翻翻它爪尖一看,果见那雕爪呈现惨绿之色,分明曾被毒药浸染过。

  罗英只觉寒意由内而生,怔怔地站在雪地中,脑中轰鸣,简直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雕爪有毒,燕玉芝肌肤破裂,毒性已随血攻入内腑,假如不能赶快取到解药,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了。

  但是,解毒之药,必然只有那瞎眼老妇才有,现今天色未明,他又怎能闯上万丈寒冰岩,从那武功深不可测的老婆子手中夺到解药呢?

  北风怒号,漫身盖脸而过,但他此里只觉心头的寒意,远比莅骨冰雪更使人难耐,怔怔出了一会神,终于掷去死雕,垂头丧气奔回崖洞。

  现在,唯一的方法,只有冀求早些天明,等到天一亮,哪怕万丈寒冰岩上是刀山油锅,他也只有舍命一闯,夺取解毒之药了。

  燕玉芝自从穴道被点闭之后,一直奄奄一息,昏睡未醒,他不时抚试她的体温,竟然越来越低,性命已如风中残烛,是不是能熬到天明,已经颇成疑问。






   
 



第七十二章 山崩雪塌

 
  罗英眼见燕玉芝业已奄奄一息,不知道能不能熬到天明,心一横,决意冒险再闯寒冰岩,夺取解药。

  出洞之后,正堆雪掩遮洞口,突闻身后阴恻恻一声冷笑,一缕劲风,直袭后脑。

  他警觉有变,仓促间,抛肩、低头、探臂……一式“秦王背剑”,短剑直挥洒而出,谁知一剑竟扫了个空,那股劲风贴着耳际掠过,“呱!”低鸣一声,却赫然是那只凶猛绝伦的血鸟!

  罗英倒吸了一口凉气,横剑疾转身躯,只见一丈以外的雪地上,正立立夏那号称“天罗妇”的瞎眼婆于,右肩立着那只彩色鹦鹉,接着,红影绕空半匝,那只小巧血鸟,也飞回牺息在她的左肩上。

  瞎眼老妇寒笑森林,轻轻抚摸着彩色鹦鹉那灿烂夺目的羽毛,冷冷问道:“小精灵,他是谁?”

  彩色鹦鹉歪着头向罗英打量了一眼,扑着翅膀叫道:“小白脸!小白脸!是瑶丫头的英哥哥。”

  瞎眼老妇“哦”了一声,脸色顿时笼罩一层阴森之色,沉声叱道:“你是罗英?”

  罗英早巳蓄势而待,闻言抗声道:“正是!”

  瞎眼老妇掀开磁盒,从盒中取出一团肉屑,在手指间不住地搓揉,仿佛欲藉此压抑内心的激动,过了好一阵,才压低了声音喝问道:“你来干什么?”

  罗英哼道:“前辈何必明知故问?”

  瞎眼老妇丑脸上一阵抽搐,狠毒地道:“你是来带江瑶走么?告诉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只要老身三寸气在,决不许她离开寒冰岩一步……”

  罗英怒声道:“为什么?她有一身血仇未报,高年祖母倚阁而待,她还年轻,又没有撞进你的寒冰岩,你凭什么要她留在冰天雪地里受苦?”

  瞎眼老妇切齿作声,嘶哑地叱道:“呸!你一个臭小子,懂得什么?老身看中她根骨绝佳,正堪作我天山一脉继承之人,留她在此,于她只有好处,怎说害她?”

  罗英冷笑道:“但人各有志,她本来并不想做你们天山一派的继承之人!”

  瞎眼老妇又是一声低叱,道:“呸!你怎知她不愿意?老实对你说,老身已着雕儿飞书传讯,着令她的祖母易萍放心,至于一身血仇,有老身替她作主,还愁血仇不能报尝?要你多管什么闲事?”

  罗英道:“这些话,是她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瞎眼老妇喝道:“老身是她师父,我说的话,就是她的意见!”

  罗英耸耸肩道:“可惜咱们并不知瑶妹妹有你这位师父,你要我不上寒冰岩,最好叫瑶妹妹下山见我一面,她若亲口告诉我这些话,罗某人回头就走……”

  瞎眼老妇断喝道:“不行!她正静修本门武功,必须断绝尘缘,你……绝不能再跟她见面。”

  罗英傲然笑道:“但我非见她不可,否则,绝不离开天山!”

  瞎眼老妇脸肉抽搐得越加难看,那团肉屑,已被她搓得宛如一粒石球,显得内心正激动异常。

  罗英双目炯炯,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因为他深知这瞎眼老妇秉性怪异凶残,稍一触怒,立可招致杀人之祸,这一点不得不防。

  两人默然僵持了片刻,瞎眼老妇突然杀机一闪,举手将那团肉屑塞进血鸟之中。

  但当那血鸟吞下肉屑之时,她又双掌一合,按住了血鸟,用掌沿轻轻抚摸着鸟颈上的羽毛,一面喃喃低语道:“罗英,你还是回去的好,杀我灵雕,老身不再追究,你那朋友被雕爪这毒所伤,老身也愿意给你解药,唯一条件,只要你赶快离开天山,永远不要再来!”

  罗英却毅然摇摇头,道:“在下只要亲见瑶妹一面,听她亲口对我说一遍:‘甘愿留在寒冰岩。’立即就走,不须任何条件。”

  瞎眼老妇切齿道:“希望你不要逼老身杀你!”

  罗英抗声道:“也请你不要迫我做出冒犯你的事。”

  瞎眼老妇厉叱道:“这是你自寻死路,怨不得老身手辣。”声落,双手一送,那血鸟“叭”地一声长鸣,展翅凌空而起。

  罗英一见她放起血鸟,不敢怠慢,脚下疾退一步,手中短剑提举齐胸,他神监视着那头既小又猛的凶禽。

  那知他正一意贯注上方,突听那彩色鹦鹉低声叫道:“左进三步,下盘虚露。”

  语声才落,瞎眼老妇应声而动,倏忽间欺近三步,矮身运掌,呼地直向罗英双足扫倒。

  罗英大吃一惊,双足一顿,凌空跃起闪避,刚躲开瞎眼老妇一掌,头顶劲风忽至,那血鸟已趁机收翅电闪而下。

  这一来他上下受敌,立时乱了手脚,短剑迎空一绕,湛湛逼退了血鸟,那彩色鹦鹉又叫道:“右胁破露,横击平砍‘拍浪摧舟’!”

  瞎眼老妇身随声动,右掌一翻,果然横砍过来。

  罗英立陷危境,半空中闭住一口真气,悬身倒翻,身形乍滚五尺,双足落地,不觉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地上。

  彩色鹦鹉又连声叫道:“右前方,疾进两步,‘双龙闹海’攻他小腹。”

  “掌化‘勒石挽弓’点他‘精促穴’。”

  “左侧三尺,‘嫦娥奔月’拿他的右手腕!”

  在那彩色鹦鹉一连串呼叫声中,瞎眼老妇连连进迫,就如亲眼目睹一秀,不但认穴辨位分毫不差,那鹦鹉所指招式,更招招都是精妙绝伦的手法。

  罗英应付瞎眼老妇,已感吃力,何堪头顶又有血鸟伺机猛扑,未及十招,已经狼狈不堪,好几次都险些失手伤在鸟啄之下。

  这时,天色将明,苍穹阴暗,若非下面积有一尺多厚大雪,简直伸手难辨五指。

  寒风呼嚎,其势凄厉,罗英见单人只剑,力战瞎眼老妇和一头凶猛血鸟,支绌渐渐不灵,加以时间疾速消逝,洞中燕玉芝,不知已经如何?

  心涉傍骛,招法更乱,一个不留神,左肩立被瞎眼老妇扫中一掌,罗英踉跄几步,咬牙封闭左肩穴道,蓦觉后颈一阵刺痛,又被血鸟重重啄了一嘴,呀离“玉枕”穴只差半寸不到。

  正在危急,突然,夜空中扬起一声雕鸣——

  瞎眼老妇一闻鸣声,脸色突变,错掌疾退,沉声喝道:“罗英,你一共来了多少人?”

  罗英气喘咻咻答道:“数不清,反正不踏平你的寒冰岩,绝不罢手。”

  瞎眼老妇厉啸一声,吼道:“血儿,回山截住那些不怕死的东西,今夜权留姓罗小辈一条狗命,走!”

  “走!”字出口,仰身倒翻,带着彩衣鹦鹉,瞬息没入远处夜色中。

  罗英待血鸟划空去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抹一抹后颈伤处,略一运气,发觉鸟啄上幸而无毒,脚一软,跌坐在雪上。

  一场激战,使他趁夜夺取解药的希望,也跟着破灭了。

  调息一阵,收起短剑,忙又掀开雪堆,奔进洞里。

  燕玉芝低然昏迷蜷伏在洞底,出气多,入气少,伤势更显沉重。

  罗英无计可施,只好逼运本身真气,为她接了一阵力,虽然明知这样对她并无多大帮助,总盼她体力增加一些,能多延一些时刻。

  远处寒冰岩上,不时传来一两声呼叱之声。

  罗英心想:刚才必是那位老渔夫趁瞎眼老妇不在,偷偷撞上寒冰岩,那老渔夫一身武功已臻化境,要是能得他相助,或许拯救瑶妹尚有几分希望。

  继而转念又忖道:罗英啊罗英!怎的只知坐在这儿傻等,难道要等人家把瑶妹和解药送到手上来不成?眼前既有那位老前辈相助,正好趁机冲上岸去,先救瑶妹妹出险……

  对!他心血一阵愤激,顿时忘刚了刚才险些伤在啄下,约略活动一下麻木的左肩,长身而起,飞奔出洞。

  他仍然用雪堆遮住洞飞认准方向,疾步如飞,向寒冰岩奔去。

  不多久,驰到峰下,驻足倾听,岩上一片沉寂,方才的呼叱声,竟全没有了。

  罗英不禁又迟疑起来,脑海中不停地翻腾着两个答案——那位老渔夫究竟是登上了岩顶了?抑是挫败逃走了?

  想了一阵,都像可能,又像不可能,索性一横心,提一提短剑,蹑足提气,向岩顶奔去。

  片刻间,他已顺利地越过岩脚上那块刻有“非礼勿视”的冰壁,身形甫入冰壁夹道,四周晶莹,人人其中,幻想立生,还当那些人影乃是自己身子在冰壁成反射而成,并不在意,仍然迈步直向岩上奔去。

  谁知才行了一半,突闻人声起身侧,低唤道:“傻小子,不必再上去了”!

  罗英骇然一惊却步,“呛”地撤剑出鞘,运目四顾,才发现通道角落上,那老渔夫正斜倚在冰壁上,望着他露齿而笑。

  短剑上毫芒,从透明的冰层掩映出一片莹辉,只觉那老渔夫满身衣衫尽都破碎,披头散发,遍体都是爪痕血迹,形态狼狈不堪。

  罗英惊问道:“老前辈,你怎么样了?”

  老渔夫毗牙一笑,道:“死里逃生,还有什么怎么样?”

  罗英惊然道:“莫非老前也被雕抓所伤?”

  老渔夫苦笑着点点头,道:“不错,但那老婆子也没讨了好去,一只灵雕被我老人家活活撕裂,她自己也挟背挨了一掌,够她调养几天的了。”

  罗英连忙插回短剑,上前扶他起来,焦急地道:“那瞎眼老婆子饲养的灵雕爪上染有剧毒,老前辈感觉创口有些不对么?”

  老渔夫却微笑道:“不碍事,雕爪虽毒,老夫已弄到解药,这一点倒不怕。”

  罗英又惊又喜,呐呐地问道:“敢问老前辈解药弄到手多少?不知能不能分赐晚辈一些呢?”

  老渔夫道:“怎么?你那女伴儿的毒伤还没有解?”

  罗英苦笑道:“自从昨夜负伤,晚辈迄今无法登上寒冰岩,从何弄得解药……”

  谁知老渔夫听了,却哈哈大笑起来。

  罗英不解,问道:“老前辈有何好笑?”

  老渔夫大笑不止,随手从身后拉出一只死雕,那雕尸已被从腿部撕裂成两半,老渔夫取了一半递给罗英,道:“拿去吧!有这一半雕肉,足够你那女伴再负三五次伤了。”

  罗英接在手中,更加迷惘不解,讶然问道:“晚辈不懂老前辈的意思……”

  老渔夫笑道:“连这等浅显的道理也不懂?寒冰岩寸草不生,何来野物饲养灵雕?那些雕儿每每飞驰甚远,觅食雪地中冻毙的腐尸烂肉,时日一久,爪上自然染上剧毒,那瞎眼老婆虽然凶残,却不是施毒的人。”

  罗英低头看看那半只死雕,仍然摇头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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