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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部分

无双剑法-第299部分

小说: 无双剑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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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凌乱的暗器,可能还有一些血迹,只是在夜色中看不甚清。

    谁是被害人呢,难道也一齐逃了?他心中方自疑问,突地一声微弱的痛苦的呻吟,发自林木间的草丛。他横身一掠,拨开草丛。

    星月光下,只见一个衣衫残破,紫巾包头,满是刀伤,浑身浴血的汉子,双手掩面蜷伴在草丛中,仍有鲜血,沿着他十指的缝中流出,显见得此人除了身上的伤痕之外,面目也受了重伤。鲜血,刀伤,与痛苦的呻吟,使得柳鹤亭既是惊惶又是怜悯,将之横抱而起,定睛望去,只见虽是满身鲜血,但身上的伤势,却并不严重,只不过是些皮肉之伤而已!

    他不禁略为放心,知道这人不会丧命,于是沉声道:

    “朋友但请放心,你所受之伤,并无大碍……”

    那知他话犹未了,这人却已哀声痛哭起来。

    柳鹤亭愕了一愕,微微一皱双眉,却仍悦声道:

    “男子汉大丈夫,行走江湖,受些轻伤,算不了什么!”

    要知柳鹤亭正是宁折毋曲的刚强个性,是以见到这人怯懦,自然便有些不满。只见他双手仍自掩住面目,接口道:

    “你且将双手放下,让我看看你面上的伤势……”

    一面说话,一面已自怀里掏出江湖中人身边常备的金创之药。口中干咳两声,又道:

    “你若再哭,便不是男子汉大丈夫。”那知这满身浴血,紫巾包头的汉子哭声顿住,双肩扭动了两下,竟然放声狂笑了起来!柳鹤亭顿住话声,只听他狂笑着道:

    “一些轻伤,”突地松开双掌:“你看看这可是轻伤?”

    柳鹤亭目光动处,突地再也不能转动,一阵寒意无比迅速地自他心底升起……

    黑暗之中,只见这人面目,竟是一团肉血模糊,除了依稀还可辨出他两个眼眶之外,五官竟已都分辨不清,鲜血犹自不住流落。

    这一段多变的日子里,他虽然已经历过许多人的生死,他眼中也曾见过许多凄惨的事,但却无一事令他心头如此激动。因为这血肉模糊的人,此刻犹自活生生地活在他眼前。

    带着痛苦的呻吟,与悲哀愤怒的狂笑,也犹自留他耳畔,他纵然强自仰止着心中的激动,却仍然良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听这遭遇悲惨的大汉,狂笑着道:

    “如今你可满意了么?”

    柳鹤亭干咳两声,呐呐道:

    “朋友……兄台……你……唉!”

    他长叹一声,勉强违背着自己的良心,接道:

    “不妨事的,不妨事的……”

    他一面说话,一面打开掌中金创之药,但手掌颤抖,金创药粉,竟簌簌地落满一地。

    这浴血大汉那一双令人惧悚的眼眶中,蓦地闪过一阵异光,口中的狂笑,渐渐衰弱,突又惨嗥一声,挣扎着道:

    “我……我不行了。”

    双目一翻,喉头一硬,从此再无声息!

    柳鹤亭心头一震,道:

    “你怎地了!”

    掌中药粉,全都落到地上,只见那人不言不动,甚至连胸膛都没有起伏一下,柳鹤亭暗叹一声:“罢了!”

    他心想此人既然已死,自己责任也已尽了,方待长身而起,直奔虎丘,但转念一想,虽与自己素不相识,但他既然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好歹也得将他葬了。

    于是他缓缓俯下身去……

    他俯下身,又站起来,因为那张自洞房窗外飘入的纸笺上的字迹,又闪电般自他脑海升起!

    无论如何,我也得将这具尸身放在一个隐秘所在,不能让他露于风雨日光之中,让他被鸟兽践踏!

    他毅然俯下身去,目光动处,突地瞥见此人的胸膛,发生了些微动弹,他心中不禁为之一动:“我真糊涂,怎不先探探他的脉息,也许他还没有死呢?”

    焦急、疲倦、内忧、外患,交相袭迫之下的柳鹤亭,思想及行事,都不禁有了些慌乱。

    他伸出手掌,搭在这伤者的脉门,那知——这奄奄一息,看来仿佛已死的伤者,僵趋的手,突地象闪电般一反,扣住了柳鹤亭的脉门。

    他纵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本也不能在一招之,将柳鹤亭制住,而只因为他这一手实在大出柳鹤亭意料之外。

    柳鹤亭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宁可牺牲自己来救助的重伤垂危之人,拿突地反噬自己一口,心中惊怒之下,脉门一阵麻木,已被人家扣住。

    他方待使出自己全身真力,拼命挣开,只见这卑鄙的伤者突地狂笑一声,自地上站起,口中喝道:

    “并肩子上,正点子已被制住!还不快上!”

    喝声之中,他右掌仍扣住柳鹤亭的脉门,左掌并指如戟,点住了柳鹤亭前胸、肋下、将台、藏血、乳泉、期门四处大穴。

    夜浓如墨,夜风呼啸,四下更见阴黯!

    黑沉沉的夜色中,只见那本已奄奄一息的伤者,一跃而起,望着已倒在地上的柳鹤亭,双手一抹鲜血,血淋淋的面目,喋喋怪笑了起来!

    他手臂动处,满面的鲜血,又随着他的指缝流下,然而他已全无痛楚之色,只是怪笑着道:

    “姓柳的小子,这番你可着了大爷们的道儿了吧!”

    他抹干了面上的血迹,便赫然露出了他可怖的面容——他面上一层皮肉,竟早已被整个揭去,骤眼望来,只如一团粉血而丑恶的肉珠,唯一稍具人形的,只是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而已!

    他喷喷的怪笑,伴着呼啸的晚风,使这静寂的黑夜,更加添了几分阴森恐怖。

    柳鹤亭扭曲着躺在地上,没有一丝动弹,丑恶的伤者俯下身去板正了柳鹤亭的头颅,望着他的面目,怪笑着又道:

    “你又怎么知道大爷的脸,原本就是这样的,这点你可连做梦也不会想到吧……哈哈。

    直到此刻……武林中除了你之外,真还没有人能看到大爷们的脸哩,只可惜你也活不长久了!……”

    柳鹤亭目光直勾勾地望着这张丑恶而恐怖的面容,瞬也不瞬。因为此刻纵要转动一下目光,也极为地难!

    他只能在心中暗暗忖道:

    “此人是谁?与我有何冤仇?为何要这般暗算害我?——”

    夜风呼啸之中四下突地响起了一阵阵的怪笑声,由远而近,划空而来。

    接着,那些方才四下逃去的黑衣人影,便随着这一怪笑,自四面阴黯的林木中,急掠而出!

    那丑恶的伤者目光一转,指着地上的柳鹤亭怪笑着道:

    “你几次三番,破坏大爷们的好事,若不是看在头儿的面上,那天在沂山边,一木谷中,已将和那些‘黄羽黑箭’手下的汉子同归于尽了,嘿嘿!你能活到今日,可真是你的造化!”

    他一面说话,双掌一放,将柳鹤亭的头颅,砰地放在地上一撞,四面的乌衣神魔,立时又响起一片哄笑,一齐围了过来,十数道目光,闪地望着柳鹤亭,夜风呼啸,林影飞舞,一身黑衣。笑声丑恶的他们,看来直如一群食人的妖鬼,随着飞舞的林而舞!

    柳鹤亭僵木地蜷曲在地上,他极力使自己的心绪和外貌一样安定,因为只有如此,他才能冷静地分析许多问题!

    四面群鬼轻蔑的讥笑与讥骂,他俱都充耳不闻,最后,只听一个嘶哑如破锣的声音大声道:

    “这小子一身细皮白肉,看起来一定好吃的很……”

    另一个声音狂笑着道:

    “小子,你不要自以为自己漂亮,大爷我没有受‘血洗礼’之前,可真比你还要漂亮几分……”

    于是又有人接着道:

    “我们究竟该将这小子如何处理?头儿可曾吩咐下来?”有人接口应道:

    “这件事头儿根本不知道,还是三十七号看见他孤身奔走,一路换马,头儿又不在,不禁觉得奇怪,是以才想出这个法子,将他拦下,哈哈!这小子虽然聪明,可是他也上了当了。”

    三十七号似乎就是方才那满身浴血的丑恶汉子的名字。他大笑三声道:

    “依我之见不如将人一刀两段,宰了算了,反正他背了头儿来管西门殴一家的闲事,他将他宰了,决对没有关系!”

    只听四周一片哄然叫喧声,柳鹤亭不禁心头一冷!

    他虽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此时,在一切疑团俱未释破之下,死得这般无名无姓,他却实在心有不甘,但他此时穴道被制,无法动弹,除了束手就死之外,又有什么办法呢!

    四面喝彩声中,三十七号的笑声更大,只听他大笑着道:

    “七号,你怎地不开腔,难道不赞成我的意见吗?”

    柳鹤亭屏息静气,只听七号一字一字缓缓说道:

    “你们胡乱做事,若是头儿怪罪下来,谁担当得起?”

    于是所有的哄笑声,便在刹那间一齐平息,柳鹤亭心头一寒,暗道:

    “这些乌衣神魔的头儿,究竟是谁?

    此时竟有如此权威力量,有将这些杀人不眨眼的乌衣神魔控制得如此服贴!”

    静寂中,只听七号又自缓缓说道:

    “依我的意思,先将此人带去一个静僻的所在,然后再去通知头儿……”

    那嘶哑的口音立即戴口说道:

    “但头儿此刻只怕还在江南!”

    七号冷哼一声:“此人既已来了,头儿还离得远么?

    前面不远,就有一间秘祠,只要头儿到了,立刻便可看到消息,反正此人已在我等掌握之中,插翅也赶不到飞鹤山庄去了,早些迟些处理他,还不都是一样么?”

    三十七号嘻嘻一笑,吓声道:

    “不错,早些、迟些,都是一样,反正这厮已是笼中之鸟,网中之鱼,迟早都要与那西门笑鸥同一命运,只不过这厮还没有享到几天福,便要做花下鬼,实在……哼哼,嘻嘻,有些冤枉!”

    七号沉声接口道:

    “你这些日子怎的了,如再要如此胡言乱语,传到头儿耳中,哼哼!”他冷冷两声,住口不语。

    那三十七号一双冷削面奇异的目光中,果自泛出一片恐怖之色,缓缓垂下头去,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们这些言语,虽未传入头儿耳中,却被柳鹤亭听得清清楚楚,他心中既是惊诧,又是悚泣,却又有些难受:“难道他们的头儿便是纯纯!”心念一转:“便要与西门笑鸥同一命运的西门笑鸥究竟于此事有何关系?于纯纯有何关系?”

    这些疑团和思绪,使得柳鹤亭极为痛苦,因为他从这些往事与这些乌衣神魔的对话中,隐隐猜到他们的头儿是自己的爱妻。但是,却又是有着更多的疑团使他无法明了!

    陶纯纯与石观音石琪有何关系?这两个名字是否同是一个人?

    这看来如此温柔的女子究竟有何能力控制这班乌衣神魔?

    那浓林密屋中的秘密是否于与乌衣神魔也有关系?

    这些乌衣神魔武功俱都不弱,行事如此奇诡,心性如此毒辣,却又无名无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呢?他们与自己无冤无仇,却为何要暗害自己?那西门笑鸥一家,与此事又有何关系?在暗中窥破他们秘密的那人,究竟是谁?

    还有一个最令他痛苦的问题,甚至他不敢思索:“纯纯如此待我,为的是什么?”在他心底深处,还隐隐存有一份怀疑与希望,希望陶纯纯于此事无关,希望自己的猜测错了。

    但,那声音嘶哑的人已自大喝道:

    “看来只有我到秘祠去跑上一趟了!”

    说话声中,他一掠而去,柳鹤亭心头却又不禁为之一动!

    秘祠……他突地想起那日冷月之夜,在那荒祠中发生的一切:“难道那夜纯纯并非为我祈祷,只是借此传递秘讯而已?”

    这一切迹象,都在显示这些事彼此之间,有着密切的关连。柳鹤亭动念之间,已决定要查出此中真象,纵然这真相要伤害到他的情感亦在所不惜。

    于是他暗中调度体内未被闭塞,尚可运行的一丝残余真气,借以自行冲开被点的穴道,只听那七号神魔尖锐地呼啸一声,接着竟有奔腾的马蹄之声,自林外远远传来。

    三十七号一声狞笑,俯首横抄起柳鹤亭的身躯,狞笑着道:

    “小子,你安份些好,让大爷好生服侍服侍你!”

    纵身探出林外,刷地掠上健马,又道:

    “你不是赶着要到虎丘去么?大爷们现在就送你到虎丘去……”他一口浓重的关东口音,再加上声声狞笑,柳鹤亭若不留意,难听得出他言语中的字句。又是一声呼啸,健马一齐飞奔。

    柳鹤亭俯卧在马鞍前,头颅于双足,俱都垂了下去,三十七号手控马,一手轻敲着他了的背脊,不住仰天狂笑,一面说道:

    “小子,舒服么?哈哈!舒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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