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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部分

大乾长凤-第159部分

小说: 大乾长凤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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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之时,袁娷已经气绝身亡。

    长刀回鞘,未沾半分血迹。

    顾仙佛遗憾摇头:“天地之间的差距,怎么可能是搏命就能填平的呢,你说对吗,少主?”

    素衣山少主经此变故几乎吓傻,听到顾仙佛问话后方才反应过来,一手指着顾仙佛后退两步一手捂嘴战战兢兢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仙佛看了白起一眼,一本正经笑道:“马贼。”

    看着顾仙佛的笑容,所谓的素衣山山主几欲昏厥。

    顾仙佛看了另外一名护卫一眼,笑道:“素衣山送的这份大礼,我就收下了,什么时候玩腻了,我什么时候给你们送回去,给你们山主带个话,一个被朝廷打压如丧家之犬的二流门派,谁给你的勇气作一方土地的守护神,马贼自有官府治,你想行侠仗义可以,但是想到官府报备,这是底线。行了,滚吧。”

    那名护卫也是果断之人,听了顾仙佛如此说辞之后咬牙道:“不知公子可否留下尊姓大名,我素衣山改日定当登门讨教。”

    顾仙佛笑了笑,轻声道:“想要找本王要人,便去西凉王府吧。”

    那名护卫深深看了顾仙佛一眼,也不管此言真假,在心底记下这句话后低声道了一句少主保重之后便莲足轻点飘然远去。

    顾仙佛望了那素衣山少山主一眼,平静道:“告诉本王你叫什么。”

    素衣山山主此时心中的惊悸一大半不翼而飞,平静说道:“我叫郑盈盈,我娘是素衣山山主,你真是西凉王?你真是顾仙佛?吹牛的吧?我看着你一点都不想,你长得也太磕碜了一点吧,上官素手那贱人就是为了你背叛我素衣山?”

    顾仙佛面色一冷。

    身旁拳师一拳隔空轰出,郑盈盈一口鲜血呕出来,但是却依旧面带笑意,她一步一步走进顾仙佛,笑容中都带着三分凄厉,她一字一顿道:“我娘一直与我讲,山下男人有好人,但是太少,别指望我能碰见;山下男人大多数还是如猪狗一般贪婪的恶心之人,所以,顾仙佛,你不会杀了我的,我这么好的皮囊,自己看了都觉得惊艳,你身为一个男人,怎么会舍得杀了我?”

    顾仙佛冷笑:“就你这破烂模样,由内而外哪里能比得上我家素手?”

    一听到顾仙佛拿自己与上官素手相比,郑盈盈宛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老猫尖锐嘶吼道:“别拿我与上官素手那个贱”

    拳师又是两拳轰出。

    郑盈盈接下来的话语被呕出的鲜血打断。

    但她还是凄厉地笑着,笑容里隐隐约约充满着挑衅。

    看啊,你还是不敢杀我。

    看啊,你还是对我这身皮囊有想法了。

    顾仙佛看着郑盈盈,一字一顿说道:“郑盈盈,本王不管你是一心求死,还是想与素手一争高下,本王对此都不关心,你对于本王而言,就是一个乐子,你若是让本王觉得你这个乐趣很无趣了,那么你就会马上变成本王的功德,你懂吗?”

    听顾仙佛说完,郑盈盈还是一直在笑,只是没有之前的挑衅味道了。

    顾仙佛调转马头,胯下西凉大马踩着一地的尸体慢慢朝来路走去。

第二百一十五章 军伍大阵() 
铁灰色的天空沉重的压在人们头顶,骑在马上,似乎就契戎天空更近了一丈。拖曳着火蛇的箭雨一泼一泼投上了天空,划着千万条零乱的弧线落下,将秋叶城的城墙淹没在火海中。早晨的北风将呛人的浓烟远远送来,其中还杂着焚烧肢体的焦臭。

    弓箭手雁翼大阵的后方,被称作君侯的武士罩在火铜的重铠中,褐色的眼睛里蕴着冷硬的目光。呼喝、哀嚎、兵器砍斫的声音、羽箭破风的声音,一切汇成了血肉沙场恢宏的背景。对战的双方有一方到了强弩之末的时候,这战场的声音就低落下去,耳边的喧闹中留出了一片空白,就像这冬天的旷野一般,荒芜、辽远。

    君侯默默地竖起了右手。背着红旗的传令军士们一跃上马,沿着雁翼大阵向两侧奔去,在马背上吹起了沉浑的犀角号。号声在清晨的战场上远远地扬播,层层相叠,有如在山谷中回荡。

    守城的士兵从燃烧的木栅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彼此交换着眼神。契戎军的火箭忽然停了,异样的平静让人别有一种惊惶。契戎军的石炮已经打碎了城上的所有塔楼,宽可四匹马并行的城墙上,找不到一条完好的城砖。他们与其说是守城,不如说是躲藏在一片碎石乱砖的废墟中。而曾和他们并肩守城的士兵以各种各样的姿势匍匐在城头的垛堞和木栅上,身上的火苗尚未熄灭,尸体的焦臭味此时在鼻端分外的清晰,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呕吐,虽然他们已经足足一天一夜没有时间进食了。

    “弓箭手停下了。”有人低声说。

    “难道是契戎人的箭用完了?”这个声音里分明带着一丝侥幸。

    “都趴下!”守城的千夫长喝道,“小心契戎人诡计!”

    “我我看见契戎军撤了,”一个年轻的守城战士忽然站直了,指着远方契戎军列队的弓箭手,“契戎军撤了!契戎军撤了!”

    “契戎人撤了?”

    “契戎人真的撤了?”

    “莫非是北山大营的援军来了?”

    “契戎人撤了!”

    越来越多的战士不顾律令,从避箭的木栅后直起了身子,瞪大眼睛眺望着敌军的阵营。随北风而去的浓烟遮蔽了契戎军的雁翼大阵,但是眼神好的战士们还是看见黑衣的契戎军射手们拔起插在土中、尚未射完的箭枝,扑灭了引火的柴堆,整齐有序地背向退了出去。雁翼大阵渐渐缩聚成防守的鱼鳞阵,契戎军射手营的三千强弩渐渐隐没在尚未散去的黑烟中,只剩下三骑停留在方才列阵的地方。

    “契戎人真的撤了?”最后连千夫长自己站了起来。他怔怔地望着北风吹散了黑烟,渐渐露出初冬荒芜的原野。眼前的一切叫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差一步就可以将秋叶城北门化为灰烬,契戎军竟然悄无声息地撤退了。

    除了神迹,再没什么可以解释眼前这一幕的了。

    “天神佑我西凉啊,”千夫长颤抖着拔刀指天,“雪天之神,雪天之神啊!”

    幸存的战士们欢声雷动,一个魁梧的百夫长大喊着冲向了垛堞边,将素白色的西凉大旗向空招展。被血迹和烟熏的痕迹包围着,象征西凉的淡青色雪菊花又一次盛开在秋叶城的上空。

    一面漆黑如夜的旗帜几乎是在同时扬起,就在契戎军射手刚刚撤去的阵地上。当战场的风将黑旗拉开,一个有如鲜血浇成的赤字仿佛从黑旗上自己跳了出去,变作了天地中无法束缚的狂龙——“嬴”!

    “嬴”千夫长不由自主地念出了这个字。

    战场上仅剩的三骑中,黑甲黑氅的武士打起了这柄大旗,他身边背着四面赤红色靠旗的武士从腰间拔出了修长的马刀,而裹在火铜铠中的君侯自马鞍上提起他的武器,赫然是刃长六尺的斩马刀。契戎军仅剩的三名武士一齐抬起眼睛,眺望着西凉的城头。

    风声忽然紧了,冷瑟的北风忽然变得刺骨,带着啸声从城头上擦过。更强的风势将战场上的黑烟卷上的天空,烟气散去的时候,灰色的原野上竟是一片赭红,一片起伏的赭红,有如波涛。

    “杀!”君侯拉下面甲,忽然高举起他的斩马刀。

    “杀!”整个原野都在应和契戎国君侯的命令。仿佛拉开了闸门,那片蓄积以久的赭红色流水激荡盘旋,倾泻在战场上,漫过了大地的每个角落,直扑向西凉的城门。在这场声势逆转北风的冲锋中,一切人的声音都被吞噬了,只剩下千夫长有如呻吟般的一声

    “赤潮!”

    远处的喧嚣逼得更近了,成千上万的呼喝声汇聚在一起,远远听着就像山间的风,让人误以为是秋天。一只晶莹剔透的手将斜切下的白梅插进素瓷瓶里,细而黑的笔直长发垂在梅花之畔,梅花越发白得惊心动魄。

    “听声音,似乎是南门的契戎军先破城了。契戎国的赤潮,毕竟是世间数一数二的悍兵啊。”

    “枫”

    “虽说早就有为西凉而战,至死无悔的心,可是听到这样地狱般的喊杀声,还是不由自主地会战栗呢。”

    “枫”

    “公主殿下,到了我也上战场的时候了,”蓝衣佩刀的武士忽然自坐席上半跪而起,“那么,就此诀别吧。”

    对面的女人低着头,嘴唇翕动,却没有说什么。

    年轻的武士双手按住右膝行礼:“国家的祸乱,是武士们履行忠诚和责任的时候。能有为国尽忠的机会,是西越枫的荣幸。可惜没有时间报答公主的恩遇和赏识,是我毕生的憾事。如果果真还有来生,希望还有机会去清冶湖边,聆听公主的箫声。”

    “我也准备好和秋叶山诀别了,来生的时候,会去清冶湖边吹箫。”

    “这样么”西越枫的脚步在门边迟滞了一下,“那么,再见了。”

    他转身拉上了门,按刀而行,走廊中响起他从容不迫的脚步声。

    屋中只剩下插花的女人。她低头看着水盆倒影中一尘不染的人。太过白皙的皮肤就像一张细致的绵纸,上面写意般地挥出两痕青翠的眉。慢慢的,泪水从近乎透明的肌肤上划过,落在水盆中,倒影就此碎了。

    脚步声渐渐地远去了,纵然是绝别,西越枫的步履还是雍容沉静,就像当年他觐见父侯的时候。她最初喜欢上这个衣蓝佩刀的武士,并非因为他闻名的美貌和诗才,而是因为他的步伐。那样轻微而节奏分明的脚步,让人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即使山在一侧塌下来,他也会为你顶住它。

    “西越是个可靠的男人,那就嫁给西越吧!”那天夜里,父侯饮着碗中的酒,漫不经心地说。

    她没有说话,以折扇遮面,放下了自己身边的竹帘。西越枫如山一般端坐在下方,一动不动地按着腰间的长刀,直视灯烛。父侯无声地笑了。

    “我的女儿会喜欢什么样的夫婿呢?”晋侯曾经试探着问她。

    她手持一管长锋兔毫,点了墨,在纸上临写洛辉阳的深谷抄,不作回答。指尖大的小楷秀丽悠远,就像天边的群雁。晋侯看着女儿的笔锋停滞,而后脸颊染上了酡红。

    “清水静山,流云白鹤?”晋侯拾起那张素笺弹了弹,苦笑着收进自己的衣袖中,“即使走遍东陆,又有几个清水静山,流云白鹤的年轻人呢?找到他,难如登天啊。”

    “不过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我的女儿,”晋侯起身契戎去了。

    西凉国秋络公主十七岁束发,名扬于东陆公卿。颜若冰雪,眉目如画,一笔洛辉阳的昭阳体,一枝吹透秋寒的九节箫,好吟哦古风长调。雪国冰姬的名字一直震动了天启城的皇帝,传说皇帝手持公主的书法,挑灯夜读,感慨有梅香暗来。

    自此,在天瞑阁觐见晋侯的贵族年少总被晋侯以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其中就有幸运的人被赐宴席。据说宴席中总有一扇竹帘垂在一旁,后面人影暗香,令人浮想联翩。

    十八岁那年,第七个贵族武士觐见晋侯,被召竹里馆赏雪,更蒙晋侯的恩宠赐给家宴夜饮。她端详灯下的武士良久,没有说不。那个年轻武士的名字,叫做西越枫。

    “下雪了”西越枫踏出竹里馆的精舍,仰头看着天空。

    今冬的第一场雪,竟然在秋叶城覆灭的清晨降了下来。漫天的白茫茫,园中小径的尽头,一株白梅树虬枝横斜,仿佛画纸上几道粗疏的墨迹。西越枫看着梅树,远处的喊杀声渐渐不闻,周围静得生寒。

    “我生轮回一甲子,鹤羽飘霜六十年。”

    此时他想起的竟是这句小诗。六十年前,西凉一代名将和文匠司马秋寰看着窗外的飘雪,写下了这句辞世诗。两年前晋侯在松涛馆的小园中宴饮,他即席以折扇击掌,唱颂这句哀歌。满座喟叹良久,晋侯背后的竹帘掀起了一线,愁眉下柔若春水的一瞥落在了他身上。

    人生的六十年,不过是六十度飘雪。生死的匆匆,逆旅的寂寞,是西越枫自幼感喟的,直到灯下的公主将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说:“匆匆六十载,愿若此相依。”一丝久不褪去的暖意罩在了西越枫心头,两人在那年冬天的初雪中持手对坐,一起看着窗外挂雪的梅树。

    惊悸电闪一样掠过,他忽然扭头,赤红色的战马静止在园子口。马背上的武士提着双刀,刀尖上的红意一滴一滴打落在雪地上。对敌的双方都不曾预料到这场遭遇,隔着茫茫的雪幕,两人竟是平静地交换了眼神。

    平静瞬间就被打破了!西越枫猛地矮身,人眼已经无法捕捉他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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