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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江湖争霸-第9部分

小说: 江湖争霸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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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那边一个人也走在墙边,他到是朝这边看了一眼,两个人错过去了。
  那边的是矮胖壮实的黑孩儿,他刚从拘留号脱险。
  黑孩儿要说也是几进几出,前一次进号子,他轻松睡了上铺。他们把号里一个人打的绝食几天,后来协助管教干部,用老虎钳把绝食的人嘴撬开,往里面灌稀饭,当时叫填鸭。
  这次进他倒了霉。他不象陈锋那么稳,他径直去了上铺。
  上铺睡着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东北的,膀大腰圆,三十多岁。当时他们面含微笑看着黑孩儿。
  然后黑孩儿就被褥子捂了,先被打落铺,又被提上来,然后又打落,反复如此。
  等黑孩儿气焰杀尽,力气全部被人打完时,睁开眼,正躺在马桶边。
  口渴了吧,喝点水吧。几个人拽着他头发按进了马桶。
  咕咚咕咚,黑孩儿憋不住那长气,喝了几大口。
  上铺是天堂,四铺是地狱,黑孩儿沦入地狱。
  每天两顿饭,每次一个馍,一碗菜叶汤,黑孩儿几乎吃不到馍。排队领饭回来,馍就被收了。都是大饭量,一个馍哪够。
  不几天黑孩儿就萎靡的抬眼皮力气都没了,走路打飘。号里有句行话,叫喝稀饭喝飘了。
  这天排队打饭,叫过号后,黑孩儿大声说:报告干部,我要见东升!
  干部眼光凌厉的扫过来:哪个东升?
  市局局长!
  妈的你不想混了?找死啊?你有大案要报告啊?
  他是我舅舅。
  所有人眼光都看向了黑孩儿。一抹阳光照在他肮脏的脸上,风吹过来,硬邦邦汗衫纹丝不动。
  几个干部凑一起交头接耳。
  我没告诉他,我妈也没告诉他,我妈想叫我受教育。黑孩儿说。
  那我们给局长汇报。几个干部说。
  好。黑孩儿说。
  好好伺候他。一个干部对黑孩儿号里的东北人说。
  东北人脸色煞白。
  黑孩儿待遇起了翻天覆地变化,有用衣服给他扇风的,有给他挠痒的,有给他讲自己如何耍流氓的,情节细微生动。东北人拿出了肉松,杏仁霜,还给黑孩儿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东北人有许多好衣服,都是剥别人的。最后他给黑孩儿塞了三十块钱。
  黑孩儿一言不发,面孔如雕塑,谁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东北人急了:你说话!
  黑孩儿把头抬起来,端详了他一会:你这个人五官端正,几乎没有缺陷,但不吸引人。你这种人不少,男的有,女的也有。
  东北人顿时佩服起来:确实这样,你说因为啥?
  黑孩儿的脸黑,牙很白:没有特色。
  东北人笑:不说这了,小老弟知道的还真不少,局长真是你舅舅?
  黑孩儿也笑:不是我舅舅不是找死嘛。
  东北人站起来,给黑孩儿捏肩膀:小老弟,给你舅舅说一声,把我放了,给你五百。我其实案子不大……
  黑孩儿说:啥案子都不算啥,你现在给我五百。
  东北人说:现在不给。
  黑孩儿又笑:你这个人不可交,疑心大,不过你现在给我我还不要。
  东北人又给他捏腿:这是我家祖传的活,舒服吧。不是不给,你现在不是还没出去嘛。
  黑孩儿突然就呕吐了,他心里憋的,有时候心里憋急了会呕吐的。
  他觉得他这个慌撒的太大了,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了,上铺还没有暖热,他预感到更加悲惨的世界将要来临。
  晚上十点多钟光景,牢门咣朗朗打开,外面灯光呼的把屋里照亮了。
  几个管教干部捋着胳膊,骂骂咧咧闯了进来。
  (18)
  寂静的夜色中有一片热闹去处,这是一片挑着汽灯的馄饨摊,散落一地人影。
  边缘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小青年,穿着拖鞋,一只光脚放在凳子上,呼噜呼噜喝馄饨,头上冒汗。
  这小青年十六七岁,个头不高,略显瘦弱,扇风耳,貌不惊人。只是他那偶尔划出的一道眼光,会使你莫名的心惊起来。
  这是一道孤独而宁死不屈的眼光。
  黑孩儿晃过来,在他对面坐了。
  一笼馄饨,一碗蒸饺!黑孩儿喊。
  本来黑孩儿和这个小青年发生不了任何事情,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可是黑孩儿骂了一句。黑孩儿看到高四儿几个在那头,不能对着高四儿骂,就对着小青年骂了。
  他骂的声音很大:日你祖宗!
  小青年抬眼看黑孩儿,黑孩儿正看着他。这不是欺负人吗,我吃我的馄饨,你吃你的馄饨,大家萍水相逢,你骂我干啥!小青年呼的把桌子掀了,一碗馄饨正掀在黑孩儿脸上,崭新的衣服一塌糊涂。
  黑孩儿跳起来将他拦腰抱住。
  黑孩儿一身牛力,摔交没吃过亏。喝馄饨的都看过来,高四儿几个也面无表情的看过来。只见两个人扭到路边黑影处,一时间辩不清是哪个被倒背过来,四仰八叉摔在地上,接着又被摔了一次,就不动了。夜色中一个人影飞快的遁去了。
  高四儿他们面带微笑,他们认出爬起来的那个是黑孩儿。
  黑孩儿羞愧的也遁入夜色中。他压根没想到这个瘦弱的小青年摔起人来这么干脆,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小青年后来一出道,就所向披靡势不可挡。
  六指家是平房,他已经进入梦乡。黑孩儿拍窗户把他惊醒了。
  六指头上缠满了纱布,面孔淤肿。十五瓦的小灯照着凌乱昏暗的房间,黑孩儿把手里的脏衣服丢到了床下。
  你几吧放了。六指说。
  放了。黑孩儿说。
  这么快。
  黑孩儿眉飞色舞的就把经过讲了。
  最后黑孩儿说:靠他奶奶,夜里牢门打开,几个干部骂咧咧进来,我以为完蛋了,原来他们是骂号里其他人的!干部说听反应他们对我待遇不好,进去扇了上铺的东北人两耳光,哈哈哈!
  六指说:你能,钻了他们空子,他们不敢问局长的,不管是不是,先买个好再说。
  哈哈,明天还能落五百块钱,东北人给我写了个条。
  我发现你这货只要一得意,就不管别人了。
  咋不管别人?
  你妈比你咋不问我头咋烂了。
  我不是等你自己告诉我嘛,你妈比看你那吊样。
  靠他奶奶,韩小打的,巴运动大头他们一伙。
  黑孩儿一听这些人,岔开了话题:我晚上也被打了,在馄饨摊,妈的比他把我打翻时骂了一句听着象四川口音。
  明天去拿钱给我一半,我正没钱。
  给一半就给一半。
  那年月宾馆不多,住的人也不多,住宾馆对多数人来说还是可望不可及的事情。就象火车,卧铺凭级别,飞机更不用说了。
  黑孩儿和六指第二天穿戴一新,顺利的去宾馆取走了五百块钱。当时房间里坐着四个东北人,看了条,也没问,很爽快。
  电梯里两个人就分了钱。
  黑孩儿说:你是二百五。
  六指说:你自己不是?
  白花花的太阳晃眼,天空如洗一般蓝。这一道街因为扩路,树被砍掉了,绿荫没了,天空就豁了口子。
  黑孩儿和六指手搭凉棚,走在坑洼中,汗一会就帖了身。
  路遇左玉梅。
  左玉梅打把遮阳伞,头上微微细汗,拿个手绢在擦。
  黑孩儿笑:玉梅姐,你穿这身真丰满。
  六指不认识左玉梅,上下打量。
  左玉梅也笑:唉,现在这世道,人一到了年纪,生活一落魄,女的基本丰满,男的基本瘦。
  黑孩儿说:玉梅姐会落魄?
  左玉梅说:日,老娘没有生活来源,咋不落魄。
  黑孩儿说:六指,这是玉梅大姐,跟爱国铁关系,云飞在她那里住。
  六指说:大姐好。
  左玉梅说:不给你们说啦,我去办点事,再见两个老弟。
  出了这道街,又是一片绿荫,两个人感觉凉爽了些。
  六指悄悄扯了黑孩儿一把。
  前面一个台球室,门头上挂着一些彩灯,彩珠子的帘子被人一挑,出来一群二十来岁的青年。有光膀子的,有穿背心的,都是螃蟹样走路。
  打头两个青年,明显是双胞胎,区别是一个长发,一个平头。两个人都是鼓眼珠,蒜瓣鼻子,阔嘴。仔细看来,长发奸诈,平头凶顽。
  呼啦啦就过来了。
  六指把黑孩儿扯到路边,避开了他们。
  谁呀?黑孩儿看着那帮嚣张的背影。
  西关的,长头发是陈万里,平头是弟弟,陈万明。六指说。
  听说过,据说陈万明可亡命。
  陈万明背着案子,在逃,陈万里现在在劳教场,是小哨组组长,可以随便出入。
  咱俩去十五中吧,看那妞在不在。
  放假了哪在。
  人家补习。
  十五中坐落在绿树环抱中,因放了假,里面很安静,一个老头在门口扫地。
  黑孩儿和六指在学校门口蹲了。
  反正也没事。黑孩儿说。
  两个人把烟你一根我一根的抽,比赛套烟圈。
  一串笑声,几个小姑娘在校门口出现了。
  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个头很高,拿个篮球在拍。
  女孩子身上都湿漉漉的。
  路过黑孩儿他们,被黑孩儿喊了声:傻妞。
  高个子的小姑娘把篮球抓住,眼睛瞪了起来:傻孩儿,你说谁?
  黑孩儿和六指相视一笑。
  说你。黑孩儿说。
  你再说一句!
  哈哈,人小面丑脾气大。六指说。
  那篮球呼的就冲六指砸了过来,六指一挡,篮球飞了。
  六指跳了起来:妈的比我夯死你!
  姑娘叉着腰:你夯一下试试,看你那吊样!
  六指咆哮一声,被黑孩儿抱了:六指,跟傻妞犯不上这样。
  姑娘说:你才是傻妞,姑奶奶叫双姐,不叫傻妞!
  六指骂:滚比!
  黑孩儿挥手:走吧走吧,你这样下去找不到老头的。
  走就走,谁稀罕找老头!
  黑孩儿不打女人,他不打女人是因为爱女人,他基本看见一个女人就爱,但每一个女人都不爱他。
  (19)
  傍晚时分,黑孩儿和六指领着一个姑娘从路那边走过去了。姑娘穿着鲜艳的短袖短裤,和六指有说有笑的,看的出来,黑孩儿比较生气,拉在后面抽烟。许多女孩都这样对待黑孩儿,让黑孩儿又爱又恨的,无意中就保持了若即若离的距离。
  但这些女孩又离不开黑孩儿,黑孩儿使她们不受欺负。
  无论是家属区,还是学校,黑孩儿往那一站,小混混们望风而逃。
  前些年黑孩儿戴军帽,戴军帽的黑孩儿看起来野的彻头彻尾。
  黑孩儿那时侯就敢亮三棱刮刀了,瓦蓝瓦蓝的。
  路这边一个人看了他们一眼。
  这个人是曹过,他那张肥猪脸阴沉着,老鼠眼乱转。他在买烟,烟摊上放面镜子,他照了照,一脸杂面星扑面而来。
  他高大肥胖的身躯朝一条布满青苔的过道走去。
  那次和刘七他们吃饭,他被余三一帮子给打了,睾丸踢裂一个。
  今天他是索赔来的,和余三约好了。
  地点就是过道里面的一间民房。
  这户人家的老人吸水烟,余三正拿了水烟枪呼噜呼噜吸着玩,旁边散坐着三四个兄弟。
  地面是磨凹了的青砖,几只母鸡在走动。
  今天还没下蛋,日他娘。老人说。
  我家养的鸡这阵子光下双黄。一个兄弟说。
  你家喂的啥?老人说。
  蚯蚓。兄弟说。
  那是。老人出去了。
  曹过进来了,余三一指,曹过朝一把凳子坐去,凳子发出了吱哑哑的受重声。
  五千不可能,你一个蛋子值那么多钱?余三说,他依旧呼噜着水烟。
  可我今天长六千了。曹过说。
  曹哥,你也是老前辈了,都是社会上玩那么多年了,办事情要有个斤两。我可告诉你,滚刀肉那一套放我身上吃不开。
  余三,今天你肯定要给我六千块。
  呵呵,我还是那句话,两千块,你爱要不要。
  你给不给!
  曹哥,别发脾气,咱不是谈事嘛,我不发脾气的告诉你,只给两千。
  这可是你说的,你要给我六千你是我儿子!
  哈哈,你是不是神经了?
  你准备当我儿子吧!
  曹过起身出去了,屋里此时还没开灯,宽大的背影穿越门框时,把屋里遮的一下黑了。
  余三乖乖的给了曹过六千块钱。
  曹过再一次进来时,屋里的几个人都傻了眼。
  此时昏黄的灯光亮着,余三几个慌忙站了起来。
  曹过后面跟进三个人,抱着膀子,面色冷漠。三个人中间那个是小红袍,左边妇女腚,右边山本五十六。
  曹哥这么大年纪了,不容易,你给他六千。小红袍说。
  余三就给了曹过六千。余三虽然有钱,但身上哪有那么多,一个兄弟跑出去凑的。
  等候中,小红袍几个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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