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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部分

首辅沈栗-第125部分

小说: 首辅沈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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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来人走了,丁同方吁了口气,向沈栗谢道:“多亏贤弟为愚兄解围。”

    沈栗摇头道:“世兄这样又能拖到几时呢?您与丁大人是父子,早晚是要见面的。”

    丁同方苦笑道:“为兄实在忍不住!先前没有出来时,还能勉强忍耐,可如今为兄怎么可能再回去过受人控制的生活?何况……何况我怕见到家父就会想起当年家母与二兄惨死之事,为兄不知自己会不会失态。”

    也是人之常情。如今丁同方得了太子称赞,摆脱往日苦闷生活的希望就在眼前,叫他回去在丁柯手里做木偶,就如要抽走溺水之人的救命稻草一般,将会遇到意想不到的抵抗。

    这本在预料之中,沈栗垂下眼。丁柯父子的关系将迅速恶化,直到无法挽回。

    翌日,在太子的刻意安排下,丁柯与来为太子作画的丁同方不期而遇。而后,他们在不经意间得到了一个私下里对话的时间。

    “你该回家了。”丁柯脸色微沉。

    丁同方低头道:“太子殿下曾要求儿子日后跟着回景阳,儿子觉得……”

    “书画大家多在景阳,你要去也是理所应当。”丁柯打断道:“在离开之前呢?你一直不打算回去?”

    丁同方沉默半晌,道:“儿子在家中不快活。儿子不想再和母亲陷于内宅争执,儿子……”

    “你想自立门户?”丁柯怒道:“老夫白养你了?怎么和娘一样不为老夫着想?”

    丁同方忽地抬起头,又迅速低头掩饰自己的表情。因为当年我的生母不肯为你的名声考虑,执意要报官找出杀害二兄的凶手,所以你就杀了她?

    丁柯没有错过丁同方眼里的仇恨,在余下的时间里,一直陷入沉思。

    离开太子居所时,迎面碰见了才经武。

    “恭喜丁大人老来得子。”才经武拱手道喜。

    “才公公是怎么得知的?”丁柯讶然道。

    才经武道:“大人不知道吗?尊夫人为太原府众多寺庙捐了许多香油钱,如今很多人都听说了大人家中喜事。听说已经确定是男孩?”

    丁柯立时瞟了一眼丁同方,见他有些出神。

    才经武还要去见太子,匆匆告辞离开。

    丁柯问道:“再问你一次,回不回去?”

    丁同方苦笑道:“父亲与母亲已经有了男丁,哪里还需要我?”

    父子两人沉默一会,终于背道而行。

    丁柯走了几步,回头去看丁同方坐在轮椅上被人推远。

    “这个儿子不能留了。”丁柯漠然想。

第一百六十九章 开局

    原本已成废人的儿子机缘巧合得了太子青眼,自然是意外之喜。但丁同方刚刚出头就想要摆脱家族却是丁柯所不能接受的。“辛辛苦苦”把儿子养大,没得了半点益处,羽翼未成就想飞,这就是忤逆!更何况,还有先妻之死的事。这小子看来对自己没有半点感情,日后万一教他得知往日秘辛,焉知不会反手报复。

    大同府的救灾工作颇见成效,太子的心情逐渐好转。这几日颇有雅兴,令丁同方做大同观雪图,教把救灾情况描绘进去,回宫后给父皇一观。

    想到自己的画有机会被皇帝赏阅,丁同方不由热血沸腾。连日来废寝忘食,又是观景,又是调色,精心盘算,细细绘就,得了一幅长卷。眼看就要完工,不过半夜口渴喝了杯凉茶,竟致腹泻,一病不起了!

    沈栗皱着眉埋怨道:“天寒地冻的,世兄怎就喝得下凉的?”

    丁同方苦笑。他往日过得辛苦,家里奴才们都带搭不理的,便养成了尽量自己动手的习惯,因此并不像其他世家公子,穿衣吃饭都必须人伺候着。加之又是寄宿在沈栗这里,也不想因为一口茶半夜里折腾仆人,正好手边有一壶凉的,便马虎拿来解渴。哪知如今竟反倒劳烦沈栗为他延医请药。

    虽然已经病得气喘吁吁,丁同方仍然惦记着他的画,抓着沈栗的手道:“为兄命运不济,大约天生是享不得福的。如今才有转机,阎王却要相召了。这幅观雪图大约是为兄能留在世上唯一像样的作品,如今还要托贤弟寻人装裱。若是殿下不喜欢,便留给贤弟做个念想吧。家父大约是不会想起祭奠我的,日后贤弟偶尔想起来,便给为兄烧些纸钱。”

    沈栗哂道:“世兄算是哪个牌面上的人,也能入得阎王爷的眼,得他老人家相召!好在随侍太子殿下的太医也在这里,愚弟已经去求殿下应允,请太医来为世兄诊治。世兄且安心活着,等哪日熬出头来,做个名满天下的大家,再考量阎王能不能得知您的名号。”

    听沈栗说的有趣,丁同方心里倒轻松了不少。他如今一则担忧自己的病情,二则怕沈栗忌讳病人,将他交给丁柯。知子莫若父,知父莫若子。对丁柯的小心眼丁同方最有体会,他才与父亲闹了一场,这时回去,哪能有好结果。

    待太医看过,沈栗忽然大发雷霆。原来丁同方竟不仅仅是因为凉茶染了病——那茶里竟被人添了东西!不是沈栗多事,看不上民间郎中,特意央求太子殿下传了太医,说不定就被忽略过去。

    凡是在沈栗院子里伺候的,不管是侍卫还是奴才,都叫暴跳如雷的沈栗送到才经武处。要知道,太子殿下如今也在这座客栈中住着,如今竟出了投毒案,这还了得!

    别人不过是走了个过场,万墩儿却被实实在在地收拾了一顿。不过一个时辰,就看不出人样了。

    才经武冷笑道:“别撑着了,实话告诉你,今天这么大张旗鼓的,就是为了你!”

    万墩儿有气无力哭道:“奴才冤枉。”

    才经武哼道:“你有什么冤枉的?蠢材,你下药的时候别人正看着呢,就连你手里的毒药都是被人换过的,要不然丁同方怎么能挺过来呢?”

    万墩儿蓦然抬头,眼睛都要掉出来。

    才经武似笑非笑:“你主子还想算计别人,却不知自己已经大祸临头了。”

    牢门轻响,却是沈栗带了几个人进来。

    万墩儿扑过去保住沈栗的腿大哭道:“少爷,救命啊,少爷,看在多米的面子上……”

    沈栗还未搭话,他身后忽然窜上来一人伸腿就把万墩儿踹开:“王八蛋,你也也配提多米!”

    万墩儿被踹的打了个滚,好容易忍着痛爬起来看时,却被吓的肝胆俱裂:“你……你……”

    “我什么?”那人狞笑道:“你这个假货没想到还会遇到真主儿吧?”

    原来这人竟是多年不见的“万十一”!

    “万十一”骂道:“你有什么资格提多米,嗯?你做下这等丧天良的事,不担心他受到你的连累,竟然还扯着他的面子求情?好大的胆子!”

    万墩儿,如今该叫他万十一,伏地哭道:“堂兄,堂兄啊。我也有难处啊,我……我儿子在人家手里头……少爷,奴才先时只是想认下多米,得些好处,谁知道丁大人竟扣下了奴才的儿子,我可就这一个儿子……”

    真万墩儿怒道:“我如今也只有多米一个亲人了……万十一,老子却不能让你牵累了多米!”

    沈栗叹道:“万十一,你是傻的,丁柯既然用你杀人,自然会灭口。丁同方若是死了,你们一家包括你那儿子都得死。”

    万十一嚎哭道:“奴才没有别的办法,丁大人给了奴才一根手指——是我儿子的手指啊啊!”

    听他哭得可怜,沈栗面露同情之色。

    万十一见沈栗面色松动,扑过来连连磕头:“少爷,救我一救,不不,奴才罪该万死,您救救我的儿子吧,他可从来没做过坏事,奴才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

    沈栗犹豫了一会儿,耐不住万十一苦苦求饶,叹了口气道:“听你这样说,倒是被人要挟,做了坏事,其情可悯。只是你儿子如今在丁柯手里,却是要不出来的。”

    万十一额头磕出血来,只一味哭号。

    才经武冷冷道:“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试试。”

    万十一眼巴巴望向才经武。

    才经武盯着万十一道:“你先说说,你是想要保自己的命呢还是想要保你儿子的命?”

    万十一抖着嘴唇道:“奴才自知罪不容诛,只求儿子活命。”

    才经武点头道:“倒是个清醒的,若是只想着保自己,咱家倒不肯搭理了。想要你儿子活命嘛——你出告丁柯吧?”

    万十一磕磕巴巴道:“出……出告丁大人?”

    才经武似笑非笑道:“丁柯命您在沈公子处下毒害人,哪怕是杀他自己的儿子呢,也是犯了律法的。丁同方死在沈公子处,也会牵连沈公子不是?你去衙门里自首,这人证物证俱在,丁柯必然倒台。他倒了,下人们自会被发卖,到时候凭沈公子的身份,要出个奴才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万十一去看沈栗,沈栗迟疑一会儿,叹道:“也罢,好歹你一家在我这里鞍前马后地伺候了一段时间,若丁柯倒了,我便帮你找找你那儿子吧。”

    万十一思来想去,要告倒丁柯的希望固然不大,但如今也只有这一个法子可能救出自己的儿子,咬了咬牙,可怜巴巴地望着沈栗:“少爷,您可一定要记得救奴才的儿子啊,他叫个万富。”

    拿着万十一的口供,沈栗与才经武出了牢房。

    才经武嘟囔道:“看看,恶人都叫咱家做了,那夯才还在对你感恩戴德呢,却不知这些事都是你的算计!”

    沈栗笑道:“学生只不过是推了一把,他们若不作恶,又怎么会入套?”

    才经武摇摇头,转眼道:“这便要开始了?”

    沈栗收起笑容,正色点头道:“以后就要真刀真枪的拼命——也到了将军一展身手的时候了,将军可准备好了?”

    才经武拍了怕腰刀:“什么都叫你算计倒了,要还是打不赢,咱家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沈栗回到住所时,正逢丁柯派班子宁过来苦劝丁同方:“少爷病体沉重,住在这里实在不便,还要劳沈七公子费心,又不得去见太子殿下。不如暂时回去。”

    其他都不在意,丁同方到底不好意思在别人这里养病,心下有些动摇。

    竹衣道:“丁公子实在见外了,我家少爷可从没拿您当过外人。况且您就是要走,也得等我们少爷回来说一声不是?不然少爷还以为是我们这些奴才照顾不周,惹了您不快呢。”

    “是哪个惹了世兄不快?”沈栗从外面走进来道:“拿下去打!”

    竹衣笑道:“少爷只听了个尾巴,就要拿人!是丁公子想要向少爷辞行。”

    沈栗皱眉道:“敢是丁兄在这里住的不惯,或是世兄埋怨愚弟没有管教好奴仆,才出了乱子。”

    丁同方连忙道:“哪里,原是愚兄自己不当心,只是我如今病着,怕打扰贤弟……”

    班子宁道:“是我家大人怕三少爷打扰了沈七公子,沈七公子如今诸事繁忙,我家少爷病着晦气。”

    沈栗冷笑道:“丁大人家里真是好规矩!学生还是头一次见到下人敢打断少爷说话的,还说自家主子病得晦气,真是好大威风!竹衣,快请这位爷出去吧,我这里庙小,看委屈了他!”

    班子宁在丁柯面前也是很得脸面的,没想到沈栗一声撵人,顿时就被轰了出来。恨恨走了。

    丁柯犹豫道:“见你撵了他,为兄心里倒高兴。只是他到底是父亲身边得用的……”

    沈栗叹道:“世兄还是先看看这份供词吧。”

第一百七十章 动手

    在确定父亲对自己动了杀念之后,丁同方有片刻茫然,又觉理所当然。沉默半晌,连一丝悲怆也提不起来,只神色冰冷道:“竟是如此!果然如此!”

    万十一的供词写的很详细,丁柯命他毒死丁同方时言辞坚决,丝毫不见不舍之意,丁同方越看越恼,心里渐渐奎怒起来。

    沈栗细细查看丁同方神色,端起茶,垂眼问道:“世兄如今有何打算?”

    丁同方悲愤道:“又能如何?谁叫他是我亲爹呢?难不成我去告他?一个孝字压下来,哪有讲理的地方!”

    沈栗轻叹道:“若在平时,愚弟也只能劝世兄躲着他。只是如今却不成的。”

    丁同方微觉诧异。

    沈栗正色道:“丁大人对骨肉至亲尚且如此,对治下百姓如何,想必世兄也未必没有察觉。”

    丁同方默然。

    “丁大人的案发了,”沈栗淡然道:“只在这一两日间。”

    丁同方大惊,咽喉滚动:“他……他贪腐?”

    “贪腐、渎职、谋杀、贿赂、卖官、兴冤狱、挪用府库、窥视太子行踪、要挟东宫,刺探军情……”沈栗道:“单只现下发现的这些,足够抄家夷族了。”

    丁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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