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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吸血鬼黎斯特-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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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马瑞斯说:『只不过吸血鬼这个字词,他们可不懂。』  
他正在我前面,视线仍瞧向他们,双手垂在两边,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他缓缓的转向我,向我走过来,抓住我的右手。  
我的血直往脸上冲。我想说什麽,却说不出话来。我本来一直瞪着他们,现在视线朝向他,朝着握住我的那双白皙的手。  
『没事!』他几乎悲伤的说:『我想你的碰触他们不会有反感的。』  
有那麽片刻,我不了解他的意思。之後,我懂了。  
『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是否……他们只是坐在那里,……哦!我的天!』  
深藏在阿曼德故事里,好几百年前他说的话,猛然浮上我的脑海;那些需要照顾的需要平安,或者说需要宁静;否则,谁知道後果会如何呢?  
我全身毛骨悚然,无法抑制四肢的颤抖。  
『他们像我们一样在呼吸,在思想,在活着!』我连话都说不顺畅。『像这种情况他们持续多久?多久了?』  
『冷静下来。』他说,拍拍我的手。  
『哦!天呀!』我再度愚蠢的说,我不断的说『天呀!』再没有别的字眼足以表达我的心情了。『但是,他们是谁?』我终於开口问道,声音歇斯底里的提高。『他们是欧塞里和埃西斯吗?这就是他们吗?』  
『我不知道。』  
『我要离开他们,我要离开这里!』  
『为什麽?』他平静的问。  
『因为他们……他们体内有生命,然而他们……他们不能说话或移动!』  
『你怎麽知道他们不能?』他说。他的声音仍然低沈而带着安抚意味。  
『他们当然不能。这是重点做在,他们不能……』  
『来!』他说:『我要你再多看他们久一会儿。然後,我带你回到上面,我会告诉你每一件事。我已答应过的。』  
『我不想再看他们了。马瑞斯,真的,我不想。』说着我摇摇头,想松开我的手。不过他紧紧的捉住我,正如这些雕像也摄住我一般。我一直在想,他的皮肤怎麽这麽像他们?他为什麽也有相同的光泽?当他恬静时,脸一定也像他们一样的光滑吧!  
他变得像他们。在永恒的岁月里,总有一天,我也会变得像他!倘若我幸存得够久的话。  
『马瑞斯,请你……』我说,我已不在乎羞愧和妄自尊大。我只想从房间逃出去。  
『那麽等我一下!』他耐心地说:『留在这儿。』  
松开我的手,他转过身,看看被我压碎的花,  在地上的水。  
就在那瞬间,我眼睁睁看着花儿回到花瓶,水离开了地面;一切回复原状。  
他站在那里,对着面前的两个身影;然後我捕捉了他的思维。不需说话,也没有称呼,马瑞斯以某种独特的方式向他们致意;并向他们解释,为何一连几晚离开他们,他曾经到埃及,他很快会带来送给他们的礼物,很快会带他们出去看海。  
我逐渐冷静下来。在震惊的一刹那过後,我开始清楚的仔细分析。他很在意他们,他对他们从不掉以轻心;他把房间美化,因为他们也许会审视;或许他们真的喜欢绘画的美,也喜欢他带来的花哩!然而,他并不确切知道。此刻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坦然面对面注视他们;去体验那种恐惧,体验他们是活的,却自我闭锁的惊骇。  
『我无法忍受了。』我喃喃低语,我已知道了,他不必告诉我保存照顾他们的理由;因为他们有意识,他不可能把他们活活埋在地球的某个地方;他也不能焚烧他们,因为他们是无助的,也不能给予焚化的默许。哦,天呀,我越来越受不了啦!  
所以他保存照顾他们,就像古代的异教徒,把他们的神供在庙里,把庙堂当成他们的家,并带花给他们。  
正当我注视的当儿,他为他们焚香;他从一块丝巾里拿出一块香饼,告诉他们这是从埃及带来的香料,他把香放在青铜碟子上焚烧。  
我的眼泪盈眶,我真的哭泣了。  
当我再仰望时,马瑞斯正背对着他们站着,我可以从他的肩膀上看见他们。他似乎也幻化成一座雕像,穿着衣服,看起来像极了他们。他的脸色一片茫然,我觉得他似有意如此。  
『我让你失望了,是吗?』我低语。  
『不,一点也不。』他慈祥地说:『你没有让我失望。』  
『我很抱歉我……』  
『不,你不必抱歉。』  
我靠近了些。深深感到自己对那些必须照顾的太无礼了。对他也太无礼了;他向我坦诚泄密,我却显得惊慌而畏缩。我对自己的懦弱大失所望。  
我更走近了些,想做出一些补偿。他又转向他们,手臂却揽着我。香味阵阵袭来,他们的黑眼珠洋溢灯光摇曳的诡异气氛。  
白皙的皮肤见不到隆起的血管,见不到褶痕与皱纹,甚至也见不到马瑞斯一直都有的  线,他们也没有在吐纳与呼吸。  
我在宁静中倾听,我听不到他们的思维。没有心跳,没有血液的脉动。  
『听不到,但是有的。不是吗?』我低语着。  
『是呀,一点不错。』  
『而你--……?』你把受害者带给他们吗?我想这样问。  
『他们不再喝血了。』  
即使这样还是很恐怖,他们连饮血的欢愉也享受不到。不过想想看,他们过去曾经怎麽样呢?也许他们尚有些微动作火花,足以把受害人带回来,最後终於沈入安静。哦!不,我应该宽慰  对。但就是办不到。  
『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也还喝血,不过一年  一次,我会把受害人留在圣殿给他们,都是一些虚弱且行将就木的恶徒。回来後会发现他们已吮吸了血,然後又回复动也不动的姿势;只有血肉之色有一些异样,而且一滴血也没  在地上。』  
『总是在月园之夜来这麽一次,通常选在春天的季节;其他时候则即使有受害人,他们也不啜饮。後来,甚至一年一度的庆典也停止了。我偶尔仍继续带来受害者,有一次是在十年之後,他们又喝过一次;仍是月园那一晚,仍是春天。再来又过了大约大半个世纪,我没细算时日,我在想他们必须看到月亮,他们必须知道季节的变化。不过到了最後,所有的一切都无关紧要了。』  
『从我带他们到意大利之後,他们就什麽也没喝了。这已是叁百年前的事。即使在温暖的埃及,他们不渴也不啜饮。』  
『这一切刚开始发生时,你并没有亲眼看到吧?』  
『没有。』他说。  
『你从来没有看到他们动过吗?』  
『没有,除了……刚开始--』  
我再度发抖了。再看他们时,好像看到他们在呼吸,看到他们的嘴  在动,我知道这是幻觉;但这些想像令我狂乱。我必须离开这里,我又泫然欲泣了。  
『不过有时候我走近他们--』马瑞斯说:『发现事情有一些改变。』  
『怎麽?什麽?』  
『小事情!』他说。他沈思地注视他们,伸出手碰碰女的项链。『她喜欢这一条,这条显然比较适合她,以前有一条,老是断裂在地板上。』  
『那麽,他们是会动的!』  
『开始时,我以为只是项链断了,修了叁次之後,我  发现自己好蠢。她或许从脖子上扯下项链,或许用她的心意让项链自动脱落。』  
我发出惊骇的轻叫,却又觉得在她面前竟然这副德性,实在太丢脸了。  
我很想立刻走出去,她的脸有如镜子,照出我所有的幻想;她的  角似在微笑,其实根本没有。  
『其他的装饰品,也发生过类似的事。饰物上所刻神的名字他们如果不喜欢,也会掉在地上。有一次从教堂带来的花瓶破了,仿佛他们用眼神,把花瓶吹成碎片;此外,还有更奇异的事发生过。』  
『告诉我吧!』  
『我曾经在进去圣殿後,发现其中有一尊像是站立着的。』  
这太可怕了。我想拉他的手,把他从这里拉出去。  
『有一次,我发现男的离开椅子好几步外。另外一次,女的站在门边。』  
『试着要出去?』我低声的说。  
『或许。』  
他满怀思绪的说:『如果他们真想要,他们其实很容易就能出去,等你听完整个故事,你自己可以下判断。每一次发现他们动了,我就把他们带回原来的地方。把他们的四肢摆成老样子,这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他们很像柔软的石头,你想想看,如果我有这麽大的力气,你就能想像他们的了。』  
『你说……想要。但是也许他们想做每一件事,却根本不可能做到呢?也许走到门边,已经是他们努力的最大极限呢?』  
『我认为只要她想,她就能打破门。我能用我的心志打开门,她为什麽不能做。』  
我望着他们漠然冰冷的脸容,他们窄而凹陷的脸颊,他们大而安详的嘴巴。  
『也许你错了呢?也许他们能听到我们彼此所说的每一个字呢?说不定他们在生气,他们在暴跳。』  
『我认为他们是在听!』他说,试着让我镇静下来。他的手放在我身上,他的声调减弱。『但是我不认为他们在乎,如果他们真的在乎,他们就会移动。』  
『你又怎麽知道呢?』  
『他们做过不少需要很费力的事情。例如,有时我锁上神龛,他们立刻开锁又打开门,我知道是他们做的,因为唯有他们  能做这件事,门一弹开,他们就在那里。我有时带他们出去看海,天亮之前,我回去带他们,他们变得很重,变得不那麽柔软,几乎移动不得,有几次,我认为他们这样做是为了折磨我,有时则是跟我玩游戏。』  
『不,他们只是在尝试,他们不可能做到。』  
『别太快就下断语!』他说:『其实,我到了他们的房间,确实找到怪事的证据,当然,一开始时,有些事的发生……』  
他突然顿住没说下去,有些事似乎令他分神了。  
『你在聆听来自他们的思维?』我问道。他好像是在聆听。  
他没有回答,但是细细端详着他们。我发觉是有某些事情改变了!我竭尽所能,让自己不转身也不跑,只仔细地看他们。我却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听不到,什麽也感觉不到。我开始想喊叫。为什麽马瑞斯还不解释,为什麽他只是在瞪视着?  
『别这麽性急。黎斯特。』他终於开口说,微微一笑。眼睛仍盯住男的。『偶尔我会听到他们,当然是模糊不明的,那只是他们在表示存在,你知道那种声音的。』  
『你刚刚听到了?』  
『是呀……或许。』  
『马瑞斯,请让我们离开这儿,我求你,请原谅我,我无法再忍受了!拜托,马瑞斯……让我们走吧。』  
『好的。』他慈祥地说,按按我的肩膀。『但请先为我做一些事。』  
『任凭吩咐。』  
『跟他们谈话,不必大声说出来,只随便谈谈。告诉他们,你发觉他们很漂亮。』  
『他们已知道。』我说:『他们明白我觉得他们具有难以言宣的一种美。』我很确定他们明白我的心意。不过马瑞斯的意思是要我以礼貌的方式告诉他们。因此我排除心理所有的恐惧,所有疯狂的想像,真正告诉他们我的内心想法。  
『跟他们谈谈。』马瑞斯怂恿我继续谈下去。  
我照做了。直视男的眼睛和女的眼睛,一种奇异的感觉,爬上心头。我的嘴  蠕动,一直喃喃重复这些语句--  
我发现你们很美,我发现你们无与伦比的美。  
我似乎在祷告着,就像我是很小很小的小孩子时,在山边的草地上,祈求上帝帮忙,让我得以离开父亲的家一样。  
此刻,我就以这种方式与她交谈。我说有幸靠近她,接触她古老的神秘一事,我十分感激。逐渐的,内心奇特的感觉,变成是肉体的,奇特的感觉扫过我皮肤表层以及发根,我感到紧张从我的脸上消失,感觉到紧张离开我的身体,我全身飘飘然了起来。注视她深邃的棕色眼睛与黑的瞳孔时,烟薰的香和花香,更笼罩着我的整个心灵。  
『阿可奇!』我大声叫出来。刚  在说话的同时,我听到了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似乎好可爱。我的头发竖起来,神龛像燃烧的坛围绕着她。男像的坐处,却似乎只有某种不明确的变化。不自觉的,我靠近她,我身子向前倾靠,差一点吻了她的  。我想吻的,身子更靠近了些,然後我碰到了她的双  。  
我想让血液升到我的口里,再传给她,正如和卡布瑞躺在棺木那次,我曾经这麽做一样。魔力似乎更强了,我直直看进她深不可测的眸眼。  
我在吻女神的  ,我到底怎麽回事了?疯了吗?  
身子往後退,碰到了墙,全身颤抖着,我用双手勒住头的两边。此刻至少我没让百合不安,但是我又哭了。  
马瑞斯关起神龛的门,又让里面的门闩自动升起,又回到托架上,外面的门闩他用手拴上。  
『来吧,年轻小友。』他说:『我们到楼上去吧!』  
我们只走几步路,就听到咯嗒之声,然後又是咯嗒之声。他转身向後看。  
『他们又玩花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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