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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皇上难当-第38部分

小说: 皇上难当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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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怕!

    她是真的怕。身体像坠入了无底的黑洞,没有光亮,没有温暖,没有附着点,在无边无际的墨色中飘荡,阴冷的水肆意地舔过她的脸颊,冲散她的头发,抓乱她的衣服,箍住她的四肢,掐住她的脖颈,恐吓她那颤抖的灵魂,她的毛都炸开,似乎激流随时都能把她的发根拔走。

    没有什么比如此深如悬崖的水更可怕,它像一个老不朽的顽固分子,推不开,打不到,蹬不住,抓不着,倘若怒吼,只会丧失最后保持沉默的城池,倘若沉默,便会任由它把你困死,它总是无孔不入,从来不会对任何人矜持,它强悍、无赖到令人发指,偏偏,人又对它无计可施,它暗留的后手让人实在无法自持,那就是——少了它,就不能维持生命的本质。

    对于水的理解,李攸烨偏执,大抵如此。

    直到感觉自己的身子被某个带着温暖的物体环住,她才像个瘫软的饼一样的糊在那团温热上,紧紧地抱住,借以挡住即将筛出胸口的魂魄——那是她仅存的一点意志。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支使,她靠这点意志,得到,环在身上命令她不死的感知。

    她突然没有那么害怕了,原来,只要有个怀抱就好。温泉水里,她和那个人坠入水底没有害怕,因为有那人相伴,冰冷的湖底,她不再害怕,因为有玉姝怀抱,小时候,掉进冰水里,她不害怕,因为有燕王叔奋不顾身地救她,每次梦里溺水惊醒,总有皇奶奶陪着,为她驱走整夜的阴霾。原来,她怕的不是水,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被抛入黑暗。

    李攸烨的胸口有股热流通过,不过也仅限胸口而已,她的四肢几乎麻木,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吓得。

    江玉姝环着那只水獭似的一动不动巴在她身上的人,冷冽的水刺激地她寒毛直炸,两只脚费力地蹬着水,往水面游去,由于拖了一个人,她的动作变得吃力无比,而且李攸烨的表现气得她急怒攻心,憋的那口气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从没见过落水这么窝囊的,小时候还知道扑腾几下,现在连个泡都不冒,真是越活越倒退。你说你至于怕成那样吗?扑腾两下还能怎么地?偏偏跟块石头似的,不声不响地往下掉,害她裹在嘴里的一口空气都快烂掉了,还跟瞎子摸象似的在水里浪费了那么多体力,还担心得要命——她迫切地挥动四肢往上扒拉。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候水也出现了不测风云,她感觉身子被什么吸住了,拼命的往上划拉,身子却往侧面冲,她暗叫糟糕,可能遇到了暗流,还没容她来个运筹帷幄的判断,暗流就催着她和李攸烨慢慢地转起了圈,即使转速很慢,一时间身子也失去了控制,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和李攸烨还抱在一起,她不禁悲戚,不是说天无绝人之路吗,老天今个想要大开杀戒怎么地?更让她郁闷的是,本来就呼吸困难了,边上不知何时又多出个转圈的人,老是转着转着把脚踢到她的后脑勺,有时踢到李攸烨的后脑勺,气得她想破口大骂,可是她已经晕头转向,没力气折腾了,脑袋里只剩一个念头那就是,求生!你们让老娘很生气,老娘偏不死给你们看。

    正想着求生呢,身子就突然往上升了,江玉姝还在想难道阎王被恐吓住了,脑袋就挣扎着冒出了水面,原来湖底波涛汹涌,而湖面却还是风平浪静的,她几乎张开血盆大口达到呼吸畅快的目的,可是冰冷的风从头上刮过,她才惊觉到眼前已经没了李攸烨的身影,心里蓦地沉了下去,“该死,竟敢自作主张!”她紧咬牙关,眼里冒出火舌,猛吸一口气又扎进水里,“该死的笨蛋,竟然敢推老娘,谁要你救!”江玉姝重新摸到了那人的身子,心里的愤怒已经化为酸涩的悲怆,她感觉自己的胸腔在剧烈颤抖,鼻子里的酸热在冰冷的水刺激下如刀割一般生疼,心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紧紧抱起那失而复得的人,从来没有如此感激上苍,好在她没有被暗流冲走,好在她只是躺在湖底没有动,这个傻瓜,竟然自己放手把她推上去,她想死吗?靠,要死也是老娘亲手解决了你,想自己死,门都没有,老娘还没发话呢,你敢自己去找阎王老子玩,老娘先让你下油锅——无声的愤恨到后来已经化成揪心的呜咽,整颗心像被车轮碾过似的,一想到后果,眼睛就被冰水浇得生疼。

    感觉李攸烨被什么东西扯住了,抱不起来,江玉姝心下生疑,下意识地在她周围摸索,发现她手上攥着一根绳子,顺着绳子竟然摸到一个好似飞抓的光滑的钩状物体,正钩在湖底的一块岩石上,江玉姝顿时明白李攸烨为什么没被冲走,心中顿时一阵狂喜,这个傻瓜总算聪明了一回。摸了摸那飞抓的绳索,江玉姝估测能够延到湖面,于是掰开李攸烨的手,把绳子系在自己身上,然后抱着她,借着腿上一个推力朝水面游去。果然,江玉姝拖着李攸烨在暗流中无法稳住身形,水的冲力将二人往侧面冲去,可是因为有绳子拉着,没有被冲走,江玉姝接着绳子的拉力稳住身形,拼尽全力往上游去。

第53章 拨云见月() 
湖底到水面有三四丈之深,游上去谈何容易,何况身上再背负一人,江玉姝自觉体力每每频临枯竭,全靠一股求生意念坚持,然而就算这点意志,也在一次次发力终变徒劳后慢慢流失殆尽,她不得不怀疑,葬身水底是老天早已设好的结局,无论怎么奋力都冲不出去,咬牙坚持,只换来越来越僵硬的胳膊,和越来越疼的心脏,而李攸烨那动也不动的身体,却比任何绝望来的更绝望。

    所以当她猛然跃出水面,呼吸刹那间复活过来时,她的脸上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狂喜。久违的月色穿过苍白的云雾,映在那人面孔上,照出可怕的惨白,她慌乱地拍着她冰冷的脸颊,吃力却不间断地唤着“小烨,醒醒,小烨,醒……醒……”她却像沉睡似的没有反应。用力拍打李攸烨的胸口,水面不停地溅起一朵又一朵麻木的水浪。瑟瑟发抖的紫色的唇,被嘴里吐出的雾气遮盖住,她掰开李攸烨的嘴,拼命的往里吹气,试图把氧气度入她的口中。脸上已经冻得没有任何感觉,直到嘴里尝出一抹咸湿,她才觉察是泪,喉咙艰难地咽下这些咸咸的液体,胸腔中传来阵阵刺痛:“不要死……”

    耳边传来嘈杂遥远的人声,江玉姝蓦地愣住,拖着朦胧的视线移向岸边,只见岸边连绵不绝的火把倒映在水中,将整个湖囊括进一个硕大的光环,风声夹杂着呜咽声,呐喊声,真真切切地刮来,瞬间,恍如隔世。她知道那一定是救援的人,她想大声呼喊,但喑哑的声音在空阔的湖面显得那么微弱,想游到岸边去,只怕到不了岸就筋疲力尽——她现在仅剩下的体力,确切的说是毅力,只够维持让两人在湖中心不至沉没,希望就在远处,然绝望近在咫尺,恐惧从来没有如此张狂地占据她的内心,她该怎么办?

    怀里的人一个不慎便会往水里栽去,江玉姝托着她的腰,不停地蹬着水,时而被压进水里,呛得连连咳嗽,但她环着李攸烨的手一刻也不敢放下。终于,远处有条小船往这边划了过来,江玉姝悲喜交加,捧起那人的脸,冰冷的泪决堤似的流下来。她奋力地拍打着浪花,想让小船发现她们,然而那小船却在这时候调离了方向——靠,她虽然已经筋疲力尽但仍感觉冲天怨气自头顶而发,没长眼哪你们——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绝望,她能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到达极限,无疑,是致命性的打击。

    也许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正当江玉姝不认命但一样在等死的时候,怀里的人突然一阵猛咳,“咳!咳!咳!咳!咳!”就像一台破旧不堪的拖拉机,铿铿锵锵地运作起来。江玉姝的泪刷刷地流下,千杀的,都要死了,她又活过来了。

    “小烨儿……”满心的委屈和悲怆都化作一个汹涌地拥抱,紧紧圈着李攸烨,痛哭流涕。

    “玉,玉姝,咳!咳!咳!”水漫到了耳朵边上,从李攸烨口鼻里不断灌入,又被剧烈咳出,她浑身僵硬地如一颗石头,嘴唇冻得发紫,如果身子不是江玉姝一只手圈着,她会再次坠入那如悬崖般的黑洞中。

    “咳咳!”水面越来越高,江玉姝死命地抓着李攸烨,被侵入鼻息的冷水呛出声来,仍然死不放手,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一股子牛劲,她愣是把二人口鼻拖出了水面。

    “玉姝,放,放手!”李攸烨艰难地敞开唇齿,哆哆嗦嗦地声音像从远方而来。江玉姝下意识地抱紧了她,止住的泪又汹涌地流下来:“笨蛋,你再推我啊,你推开我,我就放手!”

    “玉姝,你,你听我说,”水又窜进嘴里,李攸烨的泪被呛出来,“我,我一直,一直把你,当,妹妹,对,对不起!”

    “你对我说这个干嘛,你混蛋你,你个骗人的混蛋!”酸涩的泪从胸口流出,骂声到后来变成凄然的哭腔,环在她背后的手拼命地捶打,发泄着她的不满和委屈。

    “再不说,就,就来不及了!”李攸烨合上眼皮,脸上满是决绝的泪。

    突然,江玉姝感觉腰间被勒住,李攸烨的贝齿欺上前来,她蓦地愣住,任她欺压在自己的鼻息间,水灌入肺呛,凄然而决畅,不经意间环着那人的双手被解开,只觉那几乎没顶的水面开始缓缓下移,直到胸前,而眼前只剩下拨开云雾的月影在漆黑的湖面,永久的沉沦。

    直到自己被拖进船舱,她仍怔怔的看着那轮沉到湖底的涣月,洁白,如霜。

    “玉姝,烨儿哪?”一双像极了那人的眸子,迫切地注视着她,悬挂在绝美容颜上的两道珠帘在火光中哀哀切切,她晃了晃神,重重地合上了眼皮。

    当她醒来,已是第二天的傍晚,迷迷糊糊中听到奶奶的抽泣和爷爷的叹息,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还是那绿色的纱帐,古铜色的帘钩,坠着绣花香囊的床角,一切都没有改变,是否?她蓦地掀开被子下床,没穿鞋子就往外跑去。

    “玉姝,我的乖孙女,你要去哪儿啊,你才刚好哇!”江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在丫鬟地搀扶下急急地追去。江令农看到夫人健壮地追着劫后余生的孙女而去,偷偷拭掉眼角的泪,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长长的叹了口气。

    相府的仆人们见小姐醒来后,竟赤着脚在石子路上飞奔,不禁有些骇然,待要上前问安,却发现小姐朝他们直冲而来,忙侧身让开,目送小姐的背影渐渐远去,还没容松口气,好家伙,老夫人的拐杖梆梆梆梆地追了过去,一干仆人纷纷咋舌,结果收到老夫人贴身丫鬟佩英的回眸警告,咳,该干嘛干嘛去吧,大爷至五爷都在外地当官,家里只剩两头老小,尽情地闹吧都。

    江玉姝跑到湖边,定定地看着那轮红透半边天的落日,映在湖水中,热烈而奔放地释放着自己的光芒。月亮呢?脑中突然闪过一抹眩晕,她抱起头,蹲了下来。

    “玉姝,呵,呵——”疾奔而来的江老夫人,抱着拐杖直喘气,哎,老了,真是老了,岁月不饶人,百年人生没多少活头咯。

    “奶奶!”江玉姝回过头来,欲言又止地看着那头发花白的老人,心里有丝愧疚,忙过去扶住她,“奶奶您先休息一下!”

    老夫人叹了口气,拉着她坐在岸上,幽幽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见孙女没答话,但眼神中分明在闪躲,她又重重地叹了口气:“皇上——”偷眼观察江玉姝身子一颤,她摇了摇头,道:“皇上被救上来了,只是——”她又瞄了眼孙女,见她先是像松了口气似的,接着又屏住呼吸,听她接下来的话,“现在还在昏迷!”这次没等她偷瞄那人就已经急得追问:“她会有危险吗?”

    “危险倒是没有,”老夫人又把话说了半截,等江玉姝做了个放松的反应,一嗓子又把她的心提了上来:“就是——麻烦一大堆!”

    “什么麻烦?”江玉姝心又落到实处问。

    “昏迷着,明天可如何去迎接蓝阙公主入宫啊!”老夫人幽幽地叹了口气,暗地里观察江玉姝的反应。

    呵,江玉姝苦笑一声,这又是一个怎样风华的人物,遇上李攸烨这个混账,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运。宁愿去死,也要将她推开,她那最后一吻,竟是依托在兄妹的情谊下,狠,真的够狠,狠到没留一丝余地给她。泪顺着脸颊汩汩流下,烙在心里的印记,若被揭下,真的疼到肝肠寸断。

    江老夫人被江玉姝的反应惊住了,她将那痛哭的人搂在怀中,误以为江玉姝是为了蓝阙公主进宫而心酸,当下决定,要不惜一切老本,撺掇老头子,阻止住那场玉瑞和蓝阙国的政治联姻,小外甥孙是她家玉姝的,任你是蓝阙公主,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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