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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部分

宫记·晏然传 作者:荔箫(晋江vip2013.10.15正文完结,宫斗)-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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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还和我有关?我蹙眉看着她,她却并未看我,闲闲地又抿了一口茶,对我说:“你别问,我现在只等陛下的回话。”

    “反正陛下心里又没有琳仪夫人。”她轻缓道,“从前指望着她帮您管六宫罢了,如今敏宸夫人都要作皇后了,陛下干什么非留着她?”

    她一哂:“陛下您比谁都清楚。如今的六宫,您除了敏宸夫人外,对谁都无所谓。臣妾想拉一个您无所谓的人黄泉路上做个伴、留下您在意的人,不可以么?”

    她垂下眼帘,那长长的羽睫低覆着,使得面上那一缕浅笑看着很是温婉,就如曾经惯有贤名的她。

    她说:“陛下,您想清楚。晏然回宫这么久,好不容易和陛下两情相悦了,也在姑母的帮助下要当皇后了……为了这么点事,值得么?”

    我含怒一笑:“我的后位,岂有琳仪夫人的命重要?”

    庄聆回以一笑,说:“那是你这么看,陛下心里可未必这么想。”

    我再度看向他,他视线低垂着,面色铁青。他分明是不愿赐琳仪夫人一死,但看他这般的神色与沉默……我却忍不住地觉得,他可能真的会那么做。

    “陛下……”我轻唤了一声。

    没有反应,我踌躇一瞬,又道:“陛下……”

    还是没有反应。

    庄聆笑问:“陛下在担心什么?琳仪夫人在陛下心里根本没法和敏宸夫人一比,陛下是怕肃悦大长公主怪罪么?嗯……这倒也是个原因……”她说着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似是在替他思索如何是好一般,俄而复又笑道,“似乎是不好办呢……陛下若跟大长公主说是臣妾逼陛下赐死她,大长公主必定会问臣妾究竟是拿什么相要挟的。陛下若不说,大长公主会记恨陛下一世;陛下若说了……她就会记恨敏宸夫人一世。啧啧……”她摇了摇头,话锋一转却又道,“不过那不是臣妾要考虑的事,臣妾只问陛下,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心底疑云渐起,看一看她,又看一看他。只觉他们之间藏着什么惊天大事——至少于我而言是惊天大事,关乎我与宏晅的关系。所以宏晅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自是不想赐死琳仪夫人,但又实在不能让庄聆说出那件事。

    此时我很想说一句“陛下不必担心,不论是怎样的事臣妾都不会怪陛下”来打破这僵局,但这想法只在脑海中转瞬即逝。我知道,这想法太天真了。庄聆会拿来要挟他、并且确确实实要挟住了他的事情,决计不会是小事,我从心底无法保证自己如知悉了那件事后,能不能真的不在意。

    只在摒弃那一闪念的同时,我清楚的明白,我是不想知道那件事的。不管它是怎样的大事我都不想知道。也许在我知道后,它真的会让我与宏晅再度产生隔阂,那就让我这样自欺欺人下去。因为从他的斟酌与犹豫中,我已看到了他的在意,那么那件事就让它过去吧……他不主动同我说,我断不会去问。

    他已沉默了很久,庄聆终有嫣然一笑:“陛下既然狠不下心,那臣妾告诉敏宸夫人那事便是了——于臣妾而言不过一句话的工夫,臣妾也狠得下心。”她说着看向我,端详了一会儿,却又转向他,思忖着说,“不过……陛下您说,她听后若是支撑不住、一死了之了怎么办?”

    他眸色一凛。

    。

    “赵庄聆。”沉稳的女声低低传来,我讶然望去,看着琳仪夫人威仪不减地走进殿里。宏晅也转过头去,神色中亦有惊意:“你怎么会来?”

    “陛下大安。”琳仪夫人垂首一福,款款道,“赵氏差人去请的,说想见臣妾一面。臣妾便来了,到了才见陛下也在、敏宸夫人亦未走,一时就没有进来。”

    言外之意,方才庄聆的那些话、宏晅的那些犹豫,她都听见了、看见了。

    宏晅眉心一跳,俄而缓缓道:“朕不会赐死你,你回去吧。”

    我也这么觉得,若说他方才在思量要不要赐琳仪夫人一死,倒不如说他是在思索其他解决办法更可信。

    “陛下别急。”琳仪夫人笑劝了一句,施施然坐下,笑盈盈地看着庄聆,“你不是想要本宫的命么?本宫知道你这心愿了。”

    庄聆哂笑,淡泊道:“那臣妾方才的那些话就没白说。”

    “你果然是说给本宫听的……”琳仪夫人哑声一笑,“赵氏,你比本宫想象中更会拿捏人的心思。”

    “夫人谬赞了。”庄聆笑而一叹,“算不得臣妾会拿捏心思,只是这么些年,夫人您的心思太明显了。但凡细心点的人都能瞧出来,您还偏要在他跟前藏着掖着。您也是的……好端端的一个郡主、大长公主的亲生女儿,不好好的嫁人为妻,偏来宫里蹚这浑水。”她轻一笑,“真是傻透了。连臣妾都替您觉得不值,到头来,您还比不过她一个从奴籍赦出来的人。”

    “没什么值不值。”琳仪夫人长舒了一口气,“人么,都有爱和恨。恨大抵都有个由头,爱却可以是说不清楚的。莫说陛下那么喜欢她旁人看不明白原因,本宫这份心思……连本宫自己都不知道原因。不过这么多年过来了,本宫从来没后悔过。”她说着低下头,好像在抚弄着什么,“赵庄聆,你才是傻透了,这辈子都没有过爱和恨,这辈子都只是在算计。”

    倏尔间,眼前一道白光划过,挑起了一阵尖锐的惊呼。待我定睛看去,那柄匕首已刺进琳仪夫人胸口,在她杏黄色的交领上襦上,沁出了一圈殷红的血迹。

    宏晅托住她,仍有短暂的怔然,一瞬后方道:“你何必……”

    “臣妾想让陛下和晏然好好过下去。”她伏在他怀里,轻轻蹙着眉头,却又有一缕清浅的笑意,“这辈子是我傻,但我没有后悔过……”

    “夫人……”宏晅有些无措,她伸出手来够向他的脸:“陛下是不是至今都在奇怪……我一个先帝亲封的郡主,到底为什么要甘心为妾。”她轻轻一笑,“陛下曾经甚至像提防其他有外戚的嫔妃一样提防臣妾……”

    她的气息逐渐不稳了,声音也低下去。一片安寂中,我听到她清清幽幽的最后一句话:“十四岁那年清明,城外踏青……表哥说我眉心钿画得别致……后来的许多年里,我一直画着眉心钿,表哥却……再没有看过。”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说要看琳仪夫人番外的菇凉……这回是不是更想看番外了(托腮)】

 245

    琳仪夫人死了;就死在我眼前,突然到我久久回不过神来。往后再发生了什么我也并不清楚,只依稀记得宦官扶着我出了荷莳宫;径直去了成舒殿。

    我一整个下午没有见到宏晅,一面也没有。

    那个下午;我听说庄聆死了;是在琳仪夫人死后;宏晅终于强要了她的命。

    整件事,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直到晚上,宏晅回到成舒殿来,我才惊觉了哪里不对——他的神色太平静了;就算他再不在意琳仪夫人,这样的神色仍是太平静了。

    很阴沉;却没有半分痛苦,至少我找不到半分痛苦。就连在荷莳宫时都是,他在庄聆面前权衡的时候,明明是关乎一个人的生死的事,他却那么如常。

    “陛下……”我走到他面前,从容不迫地问他,“今日之事……是怎么回事?”

    “赵氏要说的那件事情朕不想让你知道,但朕本不知道她也知情,待她差人来告诉朕的时候,你已经在她殿里了。”他慢条斯理地对我说完,幽幽一叹,“朕也没有办法。”

    我端详着他的神色半晌:“陛下有事瞒臣妾?”

    “是。”他一点头,“但那事……”

    “臣妾说的不是赵氏逼死琳仪夫人那事。”我犹自看着他,“其他的呢?”

    他神色一黯。

    。

    那晚,他带我出了宫,马车缓缓驶出皇宫,却没有驶出皇城就在一座府邸前停下。

    大长公主府。

    宦官上前叩门,来开门的却是郑褚。他揽着我进去,跨过门槛便问了郑褚一句:“如何?”

    郑褚应道:“无大碍。”

    他点了点头。

    宦官引着我们绕过庭院和一间间房屋,到后面的一座小院前停下,躬身请我们进去。

    他望一望院门又看一看我,露出了笑意:“别吓着。”

    “……”我心底有了个荒谬的想法,荒谬极了,让我自己都没办法相信。

    推开院门,方听见房中传来一阵笑语,他带着我径直往西厢房走去。没有叩门,推门而入。

    房里安静了一瞬。

    我看着眼前的场景愕住,直到芷容走到我面前:“长姐?来坐。”

    我随着她走过去,惊疑不定地望着榻上那人。怎么那荒谬的想法竟是对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琳……琳仪夫人。”我有些的声音有些哑,看了她许久,仍缓不过神来。她今天分明已死在了我眼前,可眼前这个人,分明就是她。

    我茫然地看向宏晅。

    他不太自在地咳嗽了一声,解释说:“前几日……姑母刚好有事求朕,今日赵氏闹出这出……朕就……借来一用。”

    琳仪夫人的胸口确实受了伤,依稀能看见点血迹,却远不至死。她浅浅笑着喝着碗中的汤药,说:“也亏得赵氏一味的自信,觉得什么都办得成。”她说着转向宏晅,微有一声叹息,“不过,我今日那些话……都是真的。从前没跟陛下说过,今日觉得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所以……”

    宏晅一颌首:“朕知道。”

    她又说:“但求陛下和晏然过得好。皇长子……陛下不妨也交给她吧。皇后,母仪天下,抚养嫡长子在情理之中。”

    宏晅点了点头。

    琳仪夫人说:“今日……还多谢陛下。”

    宏晅哑笑摇头:“一直是朕该谢你。”

    我几乎听不懂几句,又觉不该打断他们的话,便忍着好奇静默着听着。

    他们说完后,也各自默了一会儿,琳仪夫人抬眸看向我:“晏然。从今往后,你是敏宸夫人、是皇后,我只是楚晗。帝太后临死前,曾嘱咐我帮你,但我……也挺想换个活法。”她哑声一笑,“你也许并没有我对陛下那份莫名的感情,但……”她好像不知该怎么说了,一叹,只道,“你们好好过就是。”

    。

    离开大长公主府后,宏晅才得空跟我解释整件事的原委。一时没有坐马车,他挽着我走在夜晚静谧的皇城中,轻声一笑:“姑母说,总之朕眼里也只有你一个,不如放楚晗走。”

    放一个宫嫔走……我惊讶于大长公主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继而更加惊讶地望向他:“陛下答应了?”

    “为什么不答应?”他反问我,“六宫搁着,朕专宠你一个,时不时就要遭人议论,你麻烦也多;若是人少了,朕理直气壮不是?再说,楚晗她……”他回过头望了望大长公主府的方向,“确实是朕亏欠她太多。她所在意的,朕给不起。”

    她在意的始终是一份真心,他给她的,是夫人的位子。

    就和淑元皇后一样。

    他沉了一沉,又说:“但姑母也觉得,平白放个嫔妃出去,太不合规矩。议论决计少不了,反添了麻烦,于楚晗日后的生活也无益。近来为着赵氏的事,朕正没心思琢磨这个……赵氏就给了朕这个机会。”

    他清冷一笑:“她以为自己做得聪明。先引你去、再叫朕去、最后请琳仪夫人去……时间都算得颇准。却忘了要紧的一样,皇宫里,到底还是朕说了算。”

    我听得一奇:“陛下知道?那陛下怎么知道她想要琳仪夫人的命?神机妙算不成?”

    他淡淡瞥了我一眼,挑了挑眉:“没那个本事,她直言说过。她说当年嫁入潜邸的几人,她必定是活到最后的那一个。”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庄聆真正要见的人不是我,是琳仪夫人。撤走那把匕首,大抵也不是怕庄聆杀我,而是怕她在琳仪夫人来后亲自动手,当真取了琳仪夫人的命。

    我越想越觉得有些心惊,摇了摇头说:“太悬了……陛下也太冒险,都说狗急跳墙,陛下就不怕闹出什么不可控制的事……”

    “能有什么不可控制的事?”他轻笑一声,“就算她真动了手也不怕,殿里殿外的那些宦官,随便挑一个出来,一只手就能了断了她。”

    “……”我只好瞪他一眼表示认输。

    他悠悠一吁,又道:“不可控制的……顶多就是朕猜错了她想要什么,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何况那时朕知道她已差人去请了楚晗,实在不觉得自己猜错了。”

    我点了点头:“嗯,老谋深算。”

    他蹙了眉头:“这可不算个好词,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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