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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朱熹 孟子集注 附录-第1部分

小说: 朱熹 孟子集注 附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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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录
  四书章句附考序       朱子之注四书也;毕生心力于斯;临没前数日;犹有改笔。但其本行世早;而世之得其定本者鲜;此注本所以有异也。又有因传写而异者;亦未免焉。定本如大学〃欲其必自慊〃;后为〃欲其一于善〃而定也;论语〃行道而有得于心〃;后为〃得于心而不失〃而定也;此类是也。传写而异;如论语〃卫大夫公孙拔〃;误为公孙枝;孟子〃自武丁至纣凡九世〃;误为〃七世〃之类耳。传写之误;固注疏家之常事;若夫注是书而毕生心力于斯;没前有改笔;则朱子之注四书也;其用心良苦;其用力独瘁矣。
  夫朱子之意;必欲精之又精;以造乎其极;亦何为也哉?立志于为圣贤;在自得躬行;而不在于注之有定本也;用以治国平天下;在体诸身;施于政;亦不在于注之有定本也;即以讲论四书经文;亦在于大本大源;而不在于一句一字之闲也。然则我子朱子之苦心瘁力于斯者;何为也哉?盖以四子之书为两闲至精之理;为孔门至精之文。为之注者;必至当而不可易;乃与斯文为无所负焉耳;此子朱子之意也。况有非朱子原文;为传写所误者耶?况不惟注也;经文历汉以来;授受既远;亦不免有传写之误者耶!
  英自癸卯而后;困于棘闱者二十余年。此二三十年间;颇亦手不释卷;而于朱子注之异同处;不暇详也。未尝不研摩于朱子文集及朱门诸子集中语录;然于其自论注处;则置之。未尝不涉历于朱子仪礼经传通解。东发黄氏日抄;然于其中学庸注;则置之。何也?以为通经致用之学不系此也。十三经经义之未通而求通者;汲汲不暇;而奚暇于此也!
  慨自丁卯;英与儿志忠偕入省;未数日;母病信至;与儿偕返;已抱恨终天。自是每闻人言乡试;则心痛;尽弃所业;而就业名山。忠儿感予心之摧伤;亦不乐习帖括。今岁;忠遍觅借古本四书及疏释四书之书;以求朱子章句集注最后改定本及传写未误者;别录一部;而私记考证附于后。有疑则折衷于予;然不能多得善本;予惧其折衷之犹未当;命付梓以广其就正有道之帙。斯役也;固幼学壮行者所不屑为之之事也。乡使英于屡踬场屋之年;即得所愿;则儿当亦相从于青云之路;求所谓通经致用之学而学焉;又奚暇为此学?乃今而英之所遇可谓穷矣;穷况及于家人;非听儿之不自量而为此迂远也。四方诸君子见其书而教正其中之缪讹;尚其哀英之遇;而谅忠之情也夫!
  嘉庆辛未重阳日;吴邑吴英序
  四书章句集注定本辨
  吴邑吴英伯和氏撰       辛未夏;儿志忠学辑四书朱子注之定本;句考之而有所疑;折衷于予。此非易事也;得不尽心焉!定本句有不待辨者;有犹待辨者;有不可不辨者。
  不待辨者维何?如大学诚意章〃故必谨之于此;以审其几焉〃;为定本;其初本则曰:〃慊与不慊;其几甚微。〃如此之类是也。犹待辨者维何?如大学圣经章〃欲其必自慊〃;此初本;非定本;其定本则曰:〃欲其一于善。〃论语为政章〃行道而有得于心也〃;此初本;非定本;其定本则曰:〃得于心而不失也。〃如此之类是也。不可不辨者维何?如中庸首章〃盖人知己之有性;而不知其出于天;知事之有道;而不知其由于性;知圣人之有教;而不知其因我之所固有者裁之也。故子思于此首发明之;而董子所谓道之大原出于天;亦此意也。〃此实非定本;其定本则曰:〃盖人之所以为人;道之所以为道;圣人之所以为教;原其所自;无一不本于天而备于我。学者知之;则其于学知所用力;而自不能已矣。故子思于此首发明之;读者所宜深体而默识也。〃如此之类是也。
  所以一为不待辨;一为犹待辨;一为不可不辨;何哉?吾苏坊间所行之本;多从永乐大全本。相习既久;人情每安于所习;而先入者常为主。诚意章〃故必谨之于此;以审其几焉〃;凡所习坊本既与之相合矣;久而安之矣;此固宜不待辨矣。若夫圣经章〃一于善〃句。为政章〃得于心〃句;二者虽有善本可证;又有朱子及先儒之说;然皆与坊本不合;所以犹待辨也。〃盖人之所以为人〃一段;既与所习熟之坊本不合;为见闻所骇异;而善本及先儒疏释本又但从定本而无所辨说;而又为小儒之所訾;得毋益甚其骇异?所以不可不辨也。
  今试辨之:所以知〃人之所以〃一段之为定论者;我朝所?刻宋淳佑版大字本原自如此;即此可知其为定本而无疑矣。朱子仪礼经传通解全载学庸注;其于此段;亦原自如此。朱子之子敬止跋云:〃先公晚岁所亲定;为绝笔之书;未脱稿者八篇。〃则殁后而书始出也。殁而始出;则学庸注岂非所改定者乎?于此又可知其为定本而无疑矣。是则此段之为定本;得斯二者;正可以决然从焉而不必有旁求矣;而况又下及纳兰氏翻刻西山真氏四书集编亦如是。集编惟学庸为真氏所手定。真氏亲受业于朱子;而得其精微者也;则其手定学庸集编;安有不从最后定本而遽取未定本以苟且从事者乎?于此又益可知其为定本而无疑也。格庵赵氏四书纂疏亦如是。赵氏;其父受业于朱子之门人;故以所得于家庭者?求朱门之源委而作纂疏;又岂有不从最后定本者?于此又益可知其为定本而无疑也。东发黄氏所着日钞;亦全载学庸注;而此段亦如是。黄氏亦渊源朱子而深有得者;日钞皆其著作;而乃载章句;岂苟然哉?此其为定本又益可无疑也。云峰胡氏四书通;此段亦如是。自南宋至前明;为朱子注作疏解者多矣;若四书通;可谓最善;而通于此段亦如是;但惜无辨说。然以他处有辨者推之;此其为定本又益可无疑也。旁求之;复有如此;何不可决之坚矣;而坊本则皆作〃知己之有性〃云云。考其缘由;则惟辑释之故:而穷究其源;则自四书附录始也。辑释者;元新安倪氏士毅所作也;附录者;宋建安祝氏洙所作也。今坊本四书注;皆仍明胡氏广永乐大全本。大全只剿袭辑释;学庸尤无增减;虽谓永乐大全即倪氏之书可耳;其于胡氏又何责焉?故论坊本所从之缘由;不谓大全而谓辑释也。倪氏之师;定宇陈氏栎也。陈氏着四书发明;惟主祝氏附录而已。倪氏惟师是从;亦惟主附录而已。故穷究坊本所从之源;则惟在祝氏之附录也。诸儒或多从祝氏者;只以其父讳穆;字和父;为朱子母党;尝受业于朱子。然迹和父所着方舆胜览一书;则其人近于风华淹雅;未必内专性学者。今祝氏四书附录虽未见其全书;而即辑释所载引诸说以观之;是直不知有定本;已为四书信道之矣。四书通曰:〃如为政章祝本作'有得于心’;则于改作'得于心而不失’;祝未之见也。〃通之说有如此;仍倪氏后生不能择善以从;而因阿其师以及祝氏。至颠倒是非;即朱子口讲指画之言;而亦弗之信焉;何其无识欤?而祝本之为非定本可以决然矣。然犹可委者;曰〃源略远;派亦分矣〃;乃祝本之为非定本;更有即出于朱子后嗣之人之言为祝氏微辨者;即出于信从祝氏之人自呈破绽者。倪氏辑释引陈氏四书发明之言曰:〃文公适孙鉴书祝氏附录本卷端云:'四书元本;则以鉴向得先公晚年绝笔所更定而刊之兴国者为据。’〃按此语:曰〃元〃;宗之也;曰〃则以〃。曰〃所〃。曰〃者〃;别有指之辞也;曰〃得〃;则已失也。子明题祝本也如是;则是明明谓祝本与子明所得之本不合矣;明明谓祝本非刊之兴国之本矣;明明谓祝本非绝笔更定之本矣。朱子之家犹自失之而觅得之;况祝氏何从得乎?其不直告以此非定本;必自有故;不可考矣。然其辞其意则显然也;而祝氏不达。陈氏信祝本而载之于发明;而倪氏又述之于辑释;皆引之以为祝本重;亦未达也。又何其并皆出于卤莽耶?而祝本之为非定本更可以决然矣。祝本如此;则其相传以至于辑释;亦如此矣;辑释如此;则其脱胎于此之大全;亦如此矣;大全如此;则从大全之坊本;亦如此矣。总之不知朱子改笔之所以然尔。
  今取此段而细绎之;熟玩之;即其所以必改之旨有可得而窥见者。〃人之所以为人;道之所以为道〃二句;浑括〃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二句;不复分贴;以首节三句;原非三平列也。道从性命而来;性命从天而来。〃修道之谓教〃;即道中之事;即天命中之事也。其不曰〃性之所以为性〃者;以经义系于明吾人之有道;而不系于明性也。〃人之所以为人;道之所以为道;圣人之所以为教〃三句;一气追出〃原其所自;无一不本于天而备于我〃二句来;方纔略顿;使下文〃学者知之;则其于学知所用力而自不能已矣〃二句;直腾而上接也。〃本于天而备于我〃;与此章总注〃本原出于天;实体备于己〃恰相针对;虽总注多〃不可易〃。〃不可离〃两层;然〃不可易〃即〃出于天〃足言之耳;〃不可离〃即〃备于己〃足言之耳;非有添出也。即此〃无一不本于天而备于我〃一句之中;亦已具有〃不可易〃。〃不可离〃之意。性。道。教无一非不可易;无一非不可离也。次节经文;特从首节三句中所蕴含之意抽出而显言之;使首次二节筋络相联耳。〃学者知之;则其于学知所用力而自不能已矣〃;此二句正为此节经文推原立言之所以然处;正得子思吃紧启发后学心胸之旨。此节注要义在此;故下文〃子思于此首发明之〃二句;十分有力。一部中庸;其使学者知所用力自不能已之意居其半也。〃读者所宜深体而默识也〃;乃是勉励之辞。改本之精妙如此。若初本〃知己之有性〃云云;尚觉粗浅而未及精深;况三平列;亦依文而失旨;虽似整齐;而仍于第一句遗〃命〃字;于第三句遗〃道〃字;文亦未能尽依。董子所谓〃道之大原〃云云;为知言则可矣;若引来证中庸此节;则为偏重〃本于天〃意;而未及〃备于我〃意;则是仍未免遗却亲切一边意矣。定本与未定本相较;虽皆朱子之笔;而尽善与未尽善县殊。朱子岂徒为好劳?岂乐人之取其所舍而舍其所取耶?乃辑释反为引陈氏之言曰:〃元本含蓄未尽;至定本则尽发无余蕴。〃是粗浅则得解而以为尽发;精深则不得解而以为含蓄;似为无学。又引史氏之言曰:〃'学者知之;则其于学知所用力而自不能已矣’;不过称赞子思勉励学者之言;不复有所发明于经。〃是以钩深致远之言;仅视为称赞而勉励;似为无见。又引陈氏之言曰:〃'知己有性’六句;义理贯通;造语莹洁;'所以为人’三句;未见贯通之妙。至'无一不本于天而备于我’;其义方始贯耳。〃是讨寻章句而仅乃用其批评帖括之笔;似为无知。此所以缪从祝本;而致令圣经贤传传授心法之文;大儒毕生尽心力而为之以成其至粹者;千百阙其一二;故曰不可不辨也。
  〃欲其一于善而无自欺也〃一句;四书通曰:〃初本'必自慊’;后改作'一于善’。朱子尝曰:'只是一个心;便是诚;纔有两;便自欺。’愚谓易以阳为君子;阴为小人;阳一而阴二也。一则诚;二则不诚。改'一于善’;旨哉!〃通之说如此;则〃一于善〃为定本无疑也。诚其意者;自修之首;故提善字;以下文〃致其知〃句方有知为善以去恶之义;而此节后言致知先言诚意;不比下节及第六章皆承致知来也。〃一于〃二字;有用其力之意;正与第六章注〃知为善以去其恶;则当实用其力〃;恰相针对也。若作〃必自慊〃;则终不如〃一于善〃之显豁而缜密也。改本之胜于初本又如此;而辑释顾乃又引陈氏之言曰:〃'一于善’;不若'必自慊’对'毋自欺’;只以传语释经文;尤为痛快该备。〃夫传本释经;何劳挹注?以用传释经为快;不如不注;而但读传文矣。圣经三纲领犹必言善;若注自修之首而不提善字;何以反谓该备耶?〃得于心而不失也〃一句;四书通曰:〃初改本云:'行道而有得于心。’后改本云:'得于心而不失。’门人胡泳尝侍坐武夷亭;文公手执扇一柄;谓泳曰:'便如此扇;既得之而复失之;如无此扇一般。’所以解'德’字用'不失’字。〃通之所引如此;则〃不失〃为最后定本无疑也。政者;正也;德者;得也。得字承上〃为政〃二字来。得于心者;心正也。心正而后身正;身正而后朝廷正;朝廷正而后天下正;所谓〃正人之不正〃者;此也。不失者;兢兢业业;儆戒无虞;罔失法度也。不失;便是不已无息也。若作〃行道〃;则上文既言〃政之为言正也;德之为言得也〃;则〃得于心〃句正宜直接;而于此复加以〃行道〃二字;岂不赘乎?初本是〃行道而有得于身〃;次改〃身〃作〃心〃而仍未去〃行道〃二字者;沿古注而未能尽消镕耳。况不失;则道之行也自在其中而不待言矣。行道;则虽有得于心而未见其必不失也。最后改本之胜于初次二本又如此;而辑释顾乃又引陈氏之言曰:〃此必非末后定本;终不如'行道而有得于心’之精当。'得于心而不失’;得于心者何物乎?方解德字;未到持守处;不必遽云不失。'据于德’注'得之于心而守之不失’;道得于心而不失;乃是自'据’字上说来。况上文先云德;则行道而有得于心者也;若遽云不失;则失之急。大学序谓'本之躬行心得’;躬行即行道;心得即有得于心;参观之而祝氏定本为尤信。〃是又皆缪证。夫大学序之言躬行也;上有〃自王公以下至于庶人之子弟;自天子之元子。众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与凡民之俊秀〃之文;下有〃当世之人〃之文;故其间不得不言躬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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