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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公主亿岁(重生) 作者:鱼儿小小(晋江2014.02.14完结)-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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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宣永帝一脸诚恳的笑道:“永定侯可欲随朕与公主到点兵台上阅兵?”
  正行着,原来已是到了军营。南征大军中有一部分是江陵军,昭晏在江陵招的黑甲骑此刻列队在前,看见这多番对战的敌人,都磨拳擦掌咬牙瞪着他。
  燕南山笑着迎上那些吹胡子瞪眼睛的身影,灰色的身影依旧从容不迫,反而宣永帝急了起来,扯着妹子的衣袖低声问:“阿妹这些兵士……”
  燕南山似是听见了他的话般,似笑非笑的望了他一眼,让他的脸一下子尴尬的泛红。昭晏反而像长姊安慰幼弟般的拍了拍宣永帝的手背,一直拍得他的手掉下她的衣角,才悠悠道:“阿兄少安毋躁,阿妹的兵士都是识英雄重英雄的好汉。”说罢还懒懒撇了那张孩子脸一眼。
  燕南山迎上那道挑衅的目光,回以一个挑眉,两道弯得像月儿的眉仿佛在说:“挑战你老爷,没门!”
  昭晏却没有反击,微笑着侧身一让,让出一条宽阔大路直通高台,嘴里说着:“永定侯君,请。”
  燕南山静静的看着她,半晌,忽然一眨眼睛,在她还呆呆望着他的时候却已转过头去,走上高台。昭晏怔忡的跟在他身后走上点兵台,日光照耀下那抹灰色身影蒙上了一层淡金,潇洒、从容,散发着不似凡人的光芒。
  昭晏有些呆愣,高台上灰衣的背影与当年的那个人……原来心底深处的那抹灰影终究还是没有散去。
  是啊,这一世出头是为了他,守卫边疆、说客结盟亦是为了他,要忘了那个人,要放下那些往事,又谈何容易!
  燕南山站上点兵台最前方,昭晏远远的站着,环视四周,果然还是仇恨的目光居多。宣永帝显然比燕南山本人还要紧张,在昭晏耳边压低声音焦急的道:“阿妹这不是再给永定侯难堪吗?”
  昭晏眼角也不瞥他,只是定定的望着随风而摆的灰色衣角,漫不经心的道:“姓燕的若真得了难堪,他也没有资格让齐秦联军信服。”
  宣永帝一时愣住,不知如何反驳,心中却是更加觉得眼前这阿妹是越来越陌生了。昭晏听着他的沉默,脑海里漫起那抹熟悉的灰影;如此英姿勃发、勇武不凡的人,是怎样教出这样一个草包儿子的?
  或者……从太后与宣永帝的字里行间里她听得出来,那人根本从来没有教养他的一双子女之心。骇人的想法刚起,昭晏还没有把它压下,却已听高台上的声音起了,一如既往的清澈如大少年,却已没有了一贯的孩子气与轻松笑意。
  “诸位必是恨极小侯,”燕南山的语速不急却也不懒散,声音远远地传出,不刺耳却让人无法忽略。“齐地百姓也恨这东西。”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物,昭晏眯眼看去,却是一枚秦地刀币。
  地上兵士还在端详着那物事,燕南山却已续道:“百姓恨这东西,无非因为秦币不能用之齐地。秦币不能用之齐地,今天下割据,边境纷乱,边疆之地今日齐币、明日秦币,荆南之地更是昨日齐币、今日越币,明日便是沧币。”
  昭晏感觉到笑意在自己的脸上漫了开去,却也不知这笑意是松一口气、是惺惺相惜,还是别的什么。她忽然有种感觉,这姓燕的龟孙子定是在心里笑开了锅。
  燕南山吸了一口气,淡然道:“诸位不愿相信小侯便罢,可诸位的家人朋友、城中百业百姓,希望的都只是以后不再有齐币秦币越币沧币之分——而小侯所冀,亦不过如此!”
  而小侯所冀,亦不过如此——由始至终,他说了寥寥数句,而真正语意所在,却是最后一句。自天下四分时,商氏姬氏姜氏都废止了本来一统时统一的货币。然而天下百姓从不在乎自己用的是齐币秦币越币沧币;天下百姓的希冀,不过是手中货币不会有一日因城镇主权易手而变成废铁。兵士出身大多是小氏族或富家庶民,而燕南山所言,正是勾起了这些士兵出身家族的同理心。
  昭晏的目光掠过了地上稍有动容的黑甲骑,他们正是生于长于边疆的人,最是感同身受的一群,嘴边漫起了一抹不知是欣慰还是苦涩的微笑:“阿兄可还会为永定侯担心?”
  说罢抬首迎向那张笑出了酒窝的孩子脸上那双澄澈而耀眼的眸子——那双眸子里漫着温润儒雅的笑意,恍恍惚惚的又有种恰似某人的感觉。待看清了温润中的那抹挑衅笑意,昭晏才汗毛倒竖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待终于把燕南山送走,回到宫中时,已近黄昏。
  宣永帝把她送至“自幼”所居的殿阁前,一脸诚恳的把双手放置她肩上,像是无言感激的样子一般。昭晏微微蹙眉,正想说她可受不起这样煽情的表情,宣永帝却忽然垂下双手,声音平静地问:“阿妹什么时候动身?”
  昭晏松了一口气,坦然的望着他:“永定侯已动身,阿妹这两日便会回军营。”
  宣永帝那张天塌下来也不见得紧张的脸难得严肃了起来。“阿妹去和阿娘说说话吧,这次回来,阿妹和阿娘……疏了许多。”
  当然是疏了,难道我还会和昭恒的元妻母女情深不成?昭晏撇撇嘴,不说话,却还是抬步往长乐殿的方向行去。
  长乐殿里熏烟袅袅,也不知是什么香,呛了昭晏一口,不自禁的咳嗽了起来。轻柔的声音却忽然响起:“晏儿终于回来了。”
  昭晏耸了耸鼻子,“嗯”了一声。她从来都不明白为何那些妇道人家大多喜欢熏香,她只觉得刺鼻无比。
  太后一如既往的席地而坐,钗环衣饰简单如民间妇人,这一次却没有如上次“倒履相迎”的热情,也没有那种掩饰不住的热烈母爱与渴望,只是双眸静静的、直直的望着她。昭晏坦然迎上她的目光,轻唤了声:“阿娘。”
  太后却咬了咬唇,似在想着该如何说话,半晌忽道:“晏儿从前可是很喜欢阿娘的菱香的。”
  菱香?这是什么香,难道就是现在殿中这香?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名字?不过无论是什么香的名字她其实也基本上都没听过。
  昭晏习惯性的便要伸手入怀掏颗核桃,却触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不自觉的掏出一看,却是燕南山“赠送”的压抑晕血症的锦囊,一看也不知是什么感情涌上,慌忙收回怀中。“儿自从那次高烧以后有好多事都记不清楚,阿娘可是记不得?”
  太后的脸色却没有丝毫恍然大悟的样子,反而立时变得淡静如水,没有一丝冷意,却也没有一丝暖意。太后的眸子直直的望着眼前“女儿”,一眨不眨的,声音也是一颤不颤:“阁下非吾儿。”
  昭晏一听,反而笑了,眨着坦然的眼睛看着太后。“阿娘该是最熟悉晏儿身体的人。”
  “你的身体是晏儿,但你绝不是晏儿。”太后摇了摇头,声音平缓,“晏儿自幼一闻这香便不肯靠近长乐殿来,晏儿即便是失了部分记忆,也绝不会失了直觉。”
  原来如此!昭晏脸上笑意未退,望向太后的一双眼眸里,却多了一丝欣赏。“太后慧眼,难怪天统帝最终娶的是你。”
  太后静静望着悠然行近的“女儿”,熟悉的身影慢慢的陌生,而这陌生感却是来自一步一步之间慢慢释放——不再掩藏——的傲气与霸气。她忽然只想长长的叹一口气,眸中水汽似要凝聚——原来眼前这人和先帝,才是天地间最般配的一对。“可是他一生唯一所爱的,一开始是你,最终也是你……云公。”
  昭晏走到太后跟前,居高临下的直直看着她,良久,才漫不经心的一笑,也不顾地上寒凉,随意盘膝而坐。“太后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太后可是真的相信这魂魄附身的事儿?”
  “三年前晏儿高热,一醒来后便自请到边疆区,我那时只道是吾儿性情大变;但是,吾儿憎恨了云公这许多年,又怎会忽然去谒朝陵?”太后从容不迫,嘴角勾起的笑容意味不明。“既然连魂魄附体都发生了,败林士兴、结盟与秦,天下间有此计谋气魄的女子,唯一人而已!”
  “云某人总算真的明白了昭恒为何要立太后为后。”昭晏叹了一口气,本来坦然清澄的眸色蒙上了一层晦暗不明的色彩。“太后的胸襟气度,远胜一般闺秀,难怪昭恒欣赏。”
  太后却沉默了下来。昭晏正迟疑着不知该否打破这片诡异的静寂,太后却忽然又开口:“云公,你是恨沉鱼的吧?”
  昭恒一愣,一时反应不过来,傻傻的问:“云某人为什么要恨太后?”
  太后反而像是被她的反应骇住了般,半晌才轻轻道:“沉鱼霸占了云公的位子,一坐……坐了三十五年。”
  昭晏这才明白她说的话,哑然失笑:“云朝君作古五十载,位子在地府里,这天统元后的位子本不属于任何人。”
  “云公去过了朝陵,当是看见了……在先帝心中,元妻的位子从来只属于云公。”太后的声音渐转薄弱,眨眼之间竟似由气度大方的先帝中宫成了一介碧玉小妇。昭晏只觉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一般,索性便不说话。太后却忽然站起身来,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昭晏微微一惊,脸上却平静如常,嘴里只道:“太后这是怎么了,云某人而今这身子年轻,可受不起大礼。”
  太后定定的看着眼前之人熟悉的嘴脸上并不熟悉的慵懒、睿智和戏谑,心中只有万念俱灰的感觉。皇宫里三十五年冷清的过活,儿子懦弱不成材,女儿原来在三年前早已死去,回来的却是她从来比不上的另一个女子。如今,为了心中家国——
  “云公,沉鱼自知于公有愧,但只求云公垂怜,挽救大齐与吾儿!”
  昭晏静静的望着匍匐在地的妇人良久,立起,侧开了身子,偏了头重新坐下。“云某人受不起太后的大礼,云某人一生……两生所做之事,从来不受旁人影响。”斜眼瞥到太后似又想说什么,吸了一口气便堵住了她的口续道:“云某人今生回来,定会尽己所能重新一统天下,只是太后长子实在不是天下之主的料。”
  太后保持着跪姿,身体却已颓然的软了下去:“大齐是先帝所立,澈儿是昭氏遗脉,求云公看在先帝份上——”
  “云某人会守住对昭恒的承诺为他统一华夏,”昭晏已经有些不耐烦。她从来不喜欢婆婆妈妈的人,他们让他偏头疼。“大齐有大齐的造化,昭氏有昭氏的造化,难道我每一次百年之后又能带着记忆回来不成?”
  “云公……”太后还是不死心,昭晏正欲挥手止住她的话,太后却已哀声说出:“就当是为了先帝,保住先帝的……可好?”
  昭晏斜眼望她,摇了摇头。“太后还是不明白,我曾许诺先帝助他一统十州,而今再回来也不过再守一次诺。”
  “当真如此?”太后不知从哪里来了精神,挺直腰背,声音也硬朗起来,“先帝已经作古,承诺云公早已守了,云公回来后却不惜一切上战场、谋合纵、结强盟,这真的是顺应造化的表现么?云公眼下所做一切,难道只是为了守五十载前一个诺言?”
  太后看到昭晏身躯一震,心中陡然涌起一阵思潮,好像有些欣慰的意思,好像有些满足的意思,却又好像夹杂着更多的苦涩。太后咬了咬牙,压下心中情感,直直望着稍微犹豫的“女儿”,打蛇随棍上:“云公绝不会为了沉鱼,也绝不会为了澈儿,可是若是为了先帝——可否保住昭齐、保住昭氏后人?云公边境三年艰苦行旅,为的是谁,为的是什么,沉鱼但求云公扪心自问,云公对先帝……若非有情,怎可至此?”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全补上了……这章算是一直超级慢热的文文终于迎来的转折(汗)
  另外小鱼下周一开始血淋淋的考试了,小鱼最希望是带着读者们的留言上战场打怪兽,不知这希冀能不能成真呢:3


☆、对战前夕

  夜幕下的江山静悄悄的,百姓早已日入而息,连林木虫鸟都似是入了眠,没有发出丁点声音。
  交州沧越两国接壤边境上的营帐里,却有一座主帐中的人彻夜无眠。
  大红衣角不似平日妖娆的翩飞,反而静静的不动,红衣女子正静静跪坐帐中,面前案几上摊开的正是华夏十州江山的地图。“永安刚加封镇国长公主,像是便要领兵南伐。临都离荆州与我们离荆州的距离不远,但秦境离得更远,来回至少比我们要晚上个十天半月,我们若眼下便全速前进,定能赶在秦侯援兵到前先收拾了昭齐的人马。”
  姬虞望着活泼娇艳中带着认真严肃的未婚妻子,半晌才低头看向地图,地图上只简单标上了几处:临都、钟山、雍都,还有他们现在所处交州东西接壤之界。姬虞一手支颐,想了想道:“永安公主疑心重、行事无常,那永定侯更是善诈,神出鬼没得连永安公主也会栽在他手上。我们若贸然高速行军,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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