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一起修仙可好-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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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一扎进去，她才发现里头空空荡荡，明净的玉石地面只能照见她一个人孤楞楞的影子。
“风清师姐。”
殿内迎出一名值守的仙娥，向风清行礼道：“师尊不在殿内。”
师父不在？风清失落了一瞬，转身欲走。
“风清师姐。”小仙娥唤住她道：“师尊有话留给你。”
风清立即回身问道：“师父说什么了？”
“师尊说，玉清仙宴你带代他去便是了。”
小仙娥边说着，边从袖中取出一张莲花拜帖，递给风清。
“为何？”
看着那张莲花拜帖，风清方才满脸灿烂的笑容渐渐消失。
玉清仙宴是九重天上不大也不算小的天宫宴会，由佛道化生的清荷仙子所办，将上万年来瑶台上所集的琼浆玉液散与众仙，增进修为。
清荷仙子原是瑶台水边的一片无根莲萍，上万年间承载天地风露，竟也慢慢化出灵识，于佛道中修得一两分悟性，遂成仙身。
原本若只是如此，那清荷仙子尚且不足以修炼出仙身，全因了瑶台上另一位仙君——执玉天尊的拾渡，予了那漂浮的莲萍一方弱根，才令清荷仙子修得圆满仙身。
也正是因为如此，执玉天尊与清荷仙子结下万年仙缘，几世纠葛，至今都是一段悬而未决的情案。
说起来，倒也不失为一段长生佳话。
从前混沌幼时，师父便最喜欢带她去赴玉清仙宴，一是因为那清荷仙子的仙浆荷露乃九重天上数一数二的销魂滋味，喝过的仙众无一不沉醉其中。
二则是因为可以凑热闹。
明面上清荷仙子是请众仙去品尝仙露，暗地里大家却都明白她是为了引执玉天尊而来，故意将仙宴摆在了瑶台边上——执玉天尊的天宫门口。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这话对于神仙来说也一样适用。
故而仙众们喝了清荷仙子的玉露，便少不得要去执玉天尊的门前闹上一闹，或是满天里吆喝他出来，或是围在宫门口扯叨两句清荷仙子。
有一次风清同紫微天尊一同到了瑶台，见四周的仙众又要去闹执玉天尊，可那位正主紧闭宫门，怎么也不肯出来。
紫微天尊左手抱着小风清，右手执着玉杯仙露，望着执玉天宫叹道：“本尊真是不明白，世上竟还有如此不解风情之人。”
“对啊师父。”小风清趴在紫微天尊手上，也抱着一坛子仙露道：“徒弟也不明白。”
这句话将紫微天尊逗笑了，他转头看着风清，浅浅笑道：“傻徒弟，你倒是告诉为师，你明白什么？”
风清糯声糯气答道：“这样好喝的东西，他都不出来，不是傻是什么？”
“哈哈哈哈”紫微天尊轻声笑道：“的确如此。”
笑着笑着，他忽然将小风清揽到怀里，对她道：“那你替清荷仙子去唤一唤执玉天尊可好？”
“好啊，师父。”小风清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徒弟。”
紫微天尊拉着她低声耳语道：“你去了执玉天宫，便同他说”
师徒二人咬了一阵耳根，商量过后，紫微天尊便将风清放到了执玉天宫门口，自己若无其事地回到瑶台。
小风清拿拳头砸着宫门喊道：“执玉天尊在吗，我要见执玉天尊。”
宫门被锤得震天响，里头的小仙童不得已将门拉开一条缝。
“何人在此喧哗，执玉天尊今日概不见客。”
他低头一看，却发现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小仙娥倚在门边。
“你们快让我进去。”风清推着门道：“我有要紧事要告诉执玉天尊。”
“不行，不能让你进去！”小仙童拦道。
可不知怎的，他抵着宫门的手忽然一飘，就将小风清从门缝里让了进去。
“执玉天尊！执玉天尊！”
小风清一路小跑着叫道：“清荷仙子有话让我带给你！”
“你不能进去！”小仙童在她身后追道。
眼看就要跑进殿内了，这时，执玉天尊却自己走了出来。
他看向台阶下方跑得跌跌撞撞的小仙娥，问道：“你是紫微座下的徒弟？”
小风清点点头，补充道：“我是来替清荷仙子传话的。”
“既是紫微天宫座下，何来替旁人传话。”执玉天尊冷冷道：“你自去罢。”
说完，他就要转身离去。
面前的仙君真是凶啊，小风清想道，还是趁执玉天尊转身的间隙，将要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清荷仙子临走前说，这是最后一次玉清仙宴，日后便不会再有人在天宫门口叨扰您了。”
执玉天尊忽然顿住脚步，背影缄默。
风清接着说道：“她说她即将化归佛道，惊扰您从前数十万年的岁月，此后亦无从弥补，实在遗憾。”
而化归佛道的意思就是，从此消失于天地长生之中了。
小风清说完以后，殿上久久静默一片，执玉天尊也不曾挪动一步。
“她是这样说的”
冷不丁地，执玉天尊转过身来，面色变得更冷。
他的眼神将小风清吓了一跳，她只得点点头，继续圆谎道：“是的”
脖子还没收回去，小风清便感到一阵仙雾刮过自己身边，卷得她一跤跌在地上，差点把脑袋都磕破了。
“哎呀”她抱着自己磕疼的脑袋，坐在地上低呼。
而殿上的执玉天尊早就没了影子，将她独自丢在了天宫里。
“这个执玉”
就在小风清疼得头晕眼花的时候，披着一身云白仙袍的紫微天尊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把将他的小徒弟抱起来道：“本尊以后日后再找你算账”
“怎么样啊师父”小风清一边捂着脑门，一边问道：“执玉天尊出去了吗？”
“自然。”
紫微天尊揉着她的小脑袋道：“本尊的徒弟出马，哪儿有不成的。”
顾及她头上的大包，紫微天尊便带她先行回了天宫。
后来之事，风清也是听别的小仙传来的。
却说那执玉天尊飞出殿外，迎面便撞上了清荷仙子。
然而清荷仙子毫不意外，只是落落拓拓地斟了一杯仙露递到面前的仙君唇边，语气无波无澜。
“一别万年，你还好？”
第95章 前尘旧梦（十）（）
至于执玉天尊说了什么，却是无从得知。
风清所知道的便只有，自那以后，玉清仙宴上偶然能见到一位面容清冷的莲衣仙君，远远地望一眼清荷仙子，便离去不见。
反正师父交代给她的事，她做完了。
而如今，万年一度的玉清仙宴仍在，从前陪她赴宴的师父，却是留下了她一个人。
“师尊带着浮欢师妹去仙山寻药。”
值守的小仙娥对风清解释道：“一时还回不来，所以此次玉清仙宴，只能风清师姐一人前去了。”
“我知道了。”
风清想了想，还是问道：“师父几时走的，又去了哪座仙山？”
一连问了许多，小仙娥便将整件事原原本本回道：“那一日风清师姐离开不久，师尊便带着浮欢师妹离开天宫，只说去仙山寻药，未曾说去了哪里。”
听她这样说，风清便没有再问，只喃喃道：“既然如此，那我自己去罢。”
一路出了紫微殿，狴苍这才从她袖子里钻出来，幽幽道：“他这一次，果真不去了？”
“嗯。”
风清揣好拜帖，腾起仙云往瑶台飞去。
到了以后，风清也是悄悄隐在仙众之间，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她在瑶台上穿行几圈，同从前一样，不论是仙浆玉露，还是执玉天宫，都与数万年前记忆中的玉清仙宴分毫不差。
也许，真的是万年如同一日吧。
只是少了她的师父而已。
风清坐在瑶台边上，自斟自饮，想着或许还能见到那个冷面的执玉天尊，问一问他，是不是还记得将自己撞了一个大包的事情。
还有，我师父有没有找你算过账。
“小风清。”
身后有人唤她，风清转过头，正是清荷仙子。
她披着一身荷光水色慢步走来，一如万年之前的模样，丝毫也没有变。
“清荷仙子。”风清起身，以示恭敬。
清荷仙子自佛道中化生，在这长生域中，比她年长许多。
“紫微天尊此次也未来赴宴？”清荷仙子问道。
“师父有事在身，未曾得空。”风清告罪道：“只谴了我来，望清荷仙子见谅。”
“不是什么打紧的事。”
清荷仙子蹲在瑶台水边，拨着水中的莲叶道：“只是你们师徒二人一体，少有分离，故而有此一问罢了。”
“是。”风清轻轻答了一声。
“你师父是个得趣儿的人。”清荷仙子偏头道：“我在这长生域中须臾万年，他算是所有天尊中顶有意思的。”
啊？
风清很是不解，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师父。
旁的人不是说他仙风道骨，就是修为高深，顶有意思这样的说法还真没听过。
清荷仙子站起身，似有若无地笑道：“你是他徒弟，难道还不懂他的为人？”
“我知道一点点。”
她可没傻到去揭师父的老底。
“三万年前那场玉清宴。”清荷仙子看着风清道：“我还没谢过你师父呢。”
“不、不用谢”风清不好意思道。
那只是师父他老人家一时兴起，顺势凑了一下热闹而已。
话说完才发现不对，她连忙改口道：“那是我干的，和我师父没有关系”
“无妨。”
清荷仙子似乎并不在意，轻声道：“执玉到底还是出来了。”
她随手自袖中掏出一只玉壶，抛给风清道：“这个，当做谢礼了。”
风清扬手接过，便闻到隐隐有酒香从壶中溢出。
“多谢清荷仙子。”
一身荷光水色的女仙径自离去道：“你自己喝了，或是留给你师父，都可以。”
留给师父
风清拿起手中的酒壶，觉得有些可惜，可惜她根本不知道师父在哪儿，又怎么同他分饮。
她望着清荷仙子的孑然一身的背影，又望向瑶台众仙。
原来执玉天尊，并没有出现过。
求而不得，又能如何？
风清装起酒壶，不再逗留，晃晃悠悠地飞离瑶台。
云中的风很凉，就连九天金乌也无法照暖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风清不由自主地打开那壶酒，朝嘴里灌了几口。
“你叫我师父？”
“你想当我的徒弟？”
她听见师父对浮欢说：“这孩子，倒是有几分像小时候的风清。”
九重天上最尊贵的仙君，于数万年前收了一个带有噬灭之气的徒弟，又于数万年后，收了一个天赋转生之力的徒弟。
无论怎么想，风清心中都是遏止不住的惊慌。
她看到师父那么喜欢浮欢，竟然起了一丝嫉妒。
可为什么，那孩子又偏偏生得像极了她。
“师父”
风清对着茫茫云海唤了一声：“你真的只是我师父”
这是神道崩灭，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如果不是浮欢出现，即便是再过一个这样的长生，她也不会发现，自己原来对师父生出了不一样的心思。
而师父，也许只是需要一个那样的孩子陪着他，无所谓是谁。
“阿清”
狴苍感觉到她有些飘飘欲醉，便探出头来问道：“你要去哪儿？”
“凡间，我想去一趟凡间。”
她驾着仙云，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你喝醉了，阿清。”
狴苍问到她身上的酒气，这才发觉清荷仙子给她的，是最烈的玉露酒浆。
老不羞不过是出去了一趟，阿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尚不懂得其中原委的狴苍只得先化出原身，将掉下仙云的风清接到背上，遁向下方地界寻个地方落脚。
“我要去一趟素问山下的凡间”
哪知风清偏又从它背上爬起来，醉醺醺地非要自己驾着仙云飞往素问山。
“呼——”地一声，她又直直地从天上坠了下去。
“阿清。”
狴苍一边飞一边去接风清。
云下恰好是一处渺渺仙山，水波环绕，一片祥和。
仙山之上只有一座天宫，正倚在玉阶上的白袍仙人抬眼望见天边落下一抹红霞，眼波微动。
“天尊，那是什么？”白袍仙人脚边的仙兽问道。
天幕恰巧在此时合上，九天金乌尽数落下，望月海陷入沉夜，红色霞光也随之一同消失。
望月天尊从玉阶上起身，缓步向仙山走去。
第96章 望月仙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