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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闺中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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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鬟却又对来福说明,让他即刻出庄,把庄上的佃农们都聚集来,只说东家有要事要宣布。

    果然,见来了这许多人,又都手持“兵器”,谢二亦怕闹出事来反吃了亏,因此便“逃之夭夭”了。

    这三人去后,佃农们兀自不知发生何事,正在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其中一个说道:“我听来福说,好像是有外人想要夺素闲庄的家产,倘若真的换了东家,可不知道还会不会像是谢夫人那样慈悲心肠的好人了。”

    原来这些农户租种谢家的田地,但凡遇上旱涝,时气不好、处境艰难的地步,谢氏经常会减免他们的租子,且对些贫苦过甚、老弱病残的家户,还每每接济救助,因此这周围的佃农们都十分敬重谢家。

    而来福去传话之时,却也按照云鬟嘱咐的,故意说是有人不怀好意,欺负谢家小主子,意图要侵夺谢家宅地等话,故而先前一些知晓风声的佃户,才对谢张三人怒目相视。

    众人议论了会子,毫无头绪,便忐忑地催问陈叔。

    方才陈叔回后院,早也得了云鬟的话,当下来至厅前,便对众人说道:“今日唤了你们前来,是小主人有一番话,叫我转达。”

    偌大的庭院内,几十号农人,尽都屏息静气,鸦雀无声。

    陈叔道:“方才你们也都看见了,那三人前来,的确是不安好心。”

    顿时之间,众人不安鼓噪起来,陈叔抬手,示意大家伙儿安静,才复说道:“谢家是如何对你们的,你们也都清楚,倘或换了一个东家,未必会是这般宽厚了。然而你们放心,小主人是个有主见的,何况先夫人是那样的性情,更不会容许谢家的田产落到狠毒之人的手中,做出些刻薄克扣、欺压乡里的恶事,也坏了谢家的名头。”

    陈叔说明其中利害之后,见众人都点头称是,便顺势定了计策,自此之后,众人齐心协力,分出些踏实可靠的青壮年等,每日六人,轮班在素闲庄外巡逻,以壮声势,兼护卫之责,免得给谢二等乘虚而入。

    如此过了几日,平安无事。

    这一天,是鄜州城大集,青玫林嬷嬷两人便带了云鬟,乘车进城玩耍。

    对女子而言,最爱者无非是精巧珠花、新美衣裙等,青玫跟林嬷嬷便是如此,独云鬟毫无兴趣,只漫漫地跟着,看两人时不时地盯着一匹缎子双眼放光,或对着一串珠链爱不释手,她心底只是暗笑。

    不觉来至十字路口,人来人往中,有队衙差从旁巡逻而过,其中一人忽然叹说:“唉!这次老子说什么也不去了,要再摸骰子一次,就干脆剁了这手!”

    引得其他衙差们哄然大笑,有人回说:“前头就是赌馆,且看秦爷今儿的手还在不在,只怕已经痒的先飞进去了!”

    那秦爷啐道:“这小狗头讨打……”

    云鬟心头一动,此刻她虽然尚未记起来说话之人是谁,却笃定自己曾听过这个声音。

    云鬟回身,遥遥望见身后不远,有一道懒散身影,歪歪地正要拐弯。

    刹那间,云鬟想起自己曾在何地见过此人、听过这声儿,却因为这份“想起”,不由叫她脸色微微发白。

    这会子林嬷嬷跟青玫两人,正对着一匹好缎子同店家讨价还价,如火如荼,竟都未留意她。

    云鬟踌躇片刻,终于深吸一口气,迈步追了过去。

第7章() 
鄜州城的县衙捕头秦晨,其实为人不错,只天生有些爱赌的毛病,改了几次未果,今日同众捕快巡逻至赌坊跟前儿,不免触动旧痒。

    捕快们早知其意,有的便拉他欲走,有的却故意起哄,秦晨听到里头骰子盅响,里头赌徒们高呼大小,便果然如一根看不见的线牵着自个儿一般,顿时魂魄也飞了,待醒悟过来之时,人已身不由己地站在了赌桌跟前儿。

    哗啦啦,耳畔是骰子在盅内滚动碰撞,声声催人,那荷官看见秦晨,眉开眼笑,便带笑催促道:“秦捕头如何只管看,好下注了!”

    秦晨闻言,手也不由自主地去摸钱……正掂掇着要押大小,忽地听见有个人道:“押大。”

    在一片鼓噪不堪的大呼小叫里,这沉沉静静又有些稚嫩的嗓音,惹得秦晨一怔,忙低头看去,目光所及,竟见一个粉妆玉琢般的好孩子,不过五六岁模样,不知何时亦不知何故竟立在自己身边,正凝眸看着自个儿,目光相对的瞬间,竟又道:“这遭儿开大。”

    秦晨哑然失笑,见这孩子挽着个乌油油地髽鬏,如此粉面朱唇天生可喜,本该天真烂漫的模样,此刻却有些肃然认真地,催促自己开大……秦晨便笑道:“好啊,人人都说我是个赌鬼,不料如今长江后浪推前浪,你是谁家的孩子?竟比你秦爷更出息呢。”

    周围的人闻听,有人凑趣笑道:“这孩子生得倒好,又如此爱赌,莫不是秦爷你的种?”

    秦晨笑骂道:“好狗头,正是老子跟你娘生的。”

    斗了几句嘴,秦晨举起手来,却道:“押小!”

    这孩子自然正是崔云鬟,闻听秦晨偏偏押小,云鬟便微一蹙眉,然也并没说什么,只是抬头瞟了秦晨一眼罢了……秦晨见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淡淡扫过来,隐隐似有不虞之色,便哈哈大笑。

    谁知还未笑罢,就听见骰盅落定之声,秦晨忙低头看去,荷官定睛一看,已经叫起来:“四五六,是个大!”

    剩下的笑噎在嗓子眼里,秦晨目瞪口呆。

    眼看钱又被拿走,秦晨心痛如绞,正欲收手不赌了,衣襟一角却被人握住,却是崔云鬟道:“别走,再押,这次还是开大。”

    秦晨不由诧异,周围两个赌徒听见,便又打趣道:“秦捕头,你儿子催你呢,怎好意思就走?不如再赌一把。”

    众人起哄之下,加上秦晨本就二心摇摆,便咬牙伸手入怀,又掏了一块儿碎银出来。

    那荷官笑问:“秦捕头,这次可要押什么?”

    秦晨犹豫不决,崔云鬟静静道:“押大。”

    秦晨挑眉,对上她笃定的眼神,不知为何竟心头一动,只觉得这孩子的话竟有十分可信之意,秦晨心头哭笑不得,想:“他娘的,难道真是老子的种,怎么竟认真信他呢?”

    然而来不及让他多想,眼见又要揭盅了,秦晨便对云鬟道:“这次老子听你的,若是还输了,老子就把你典押在这儿!”

    寻常孩子听了这话,只怕是要面露惧色的,不料云鬟面不改色,反又说道:“押大。”

    秦晨啼笑皆非:“我今儿真是开了眼了。”抬手把钱拍下,叫道:“就听我儿子的,大!”

    众人哄堂大笑之中,荷官揭盅,却是四六九,果真是个大!

    秦晨虽然爱赌,但赌运很不佳,竟是十赌九输,这次本也是任意胡为罢了,本做足了又输的准备,谁知竟偏押中了!

    秦晨睁大双眼,又惊又喜,众赌徒大声叫好,又笑说:“秦捕头,你这儿子果是亲生的,很是旺你!不如顺势再押?”

    秦晨半信半疑,低头看崔云鬟,却见她面上无惊无喜,只目光相对瞬间,又对他说道:“还是押大。”

    这些赌徒本就是爱看热闹的,便跟着催秦晨,秦晨因赢了一次,不觉越发心动,果然又听了云鬟的话。

    如此一来,又连开了两把,竟都给云鬟说中。

    这倒也罢了,还可说是小孩子误打误撞,谁知在最后一次,秦晨本还想押大之时,云鬟拉拉他的衣襟,似有话说。

    秦晨会意俯身,听云鬟在耳畔低声说道:“这次是个豹子。”

    秦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他咽了口唾沫,略一踌躇,把心一横,果然押了个豹子。

    先前还有人跟他押大,这次却没有人跟了,而荷官摇骰之后,掀开骰盅,眼前所见,令人绝倒!

    秦晨起初还并不把云鬟放在眼里,只胡笑胡听罢了,如今见里头平躺三个一色点数的骰子,果然是个豹子通杀!这已经并不能说是撞运气而来的了。

    秦晨惊喜非常,一把将她抱入怀中,没口子地嚷道:“好儿子!你可真是爹的小财神!小福星!小神仙!”

    原来此次外出,云鬟依旧是个小男孩儿的打扮,是以秦晨竟没看出来,加上心喜非常,便满口地以“儿子”称呼。

    直到此刻,云鬟微觉窘然,蹙眉横了秦晨一眼,却也并没说什么,只转头避开罢了。

    秦晨连赢了四次,心满意足,他过了瘾,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当下收手,在众人惊叹声中抱着云鬟出了赌坊。

    站在街头,秦晨满面放光,便问云鬟道:“儿子,你叫什么名儿?怎么一个人在此,你爹娘呢?”

    云鬟听他胡言乱语,咳嗽了声,示意他放开自己。

    秦晨会意,只得将她放在地上,云鬟才道:“我家里是城外素贤庄上,我叫凤哥儿。”

    秦晨咂了咂嘴:“素闲庄我是知道的,凤哥儿?果然是个好名字。”说着又问道:“凤哥儿,你方才如何知道会连开四把大还又一个豹子的呢?”

    云鬟微微一笑,竟道:“因为我们庄内有个老仆人,他是最会赌钱的,是他教我的。”

    秦晨一听,心痒难耐:“竟这样厉害?有这样的高人,改日倒要拜会拜会。”

    云鬟正要他这句,即刻道:“他是最喜欢好赌之人的,您若是去,正好彼此切磋,是求之不得的。”

    秦晨连赢了这通,一改往日郁郁,心花怒放,又觉这话十分悦耳动听,便禁不住抬手在云鬟头上又摸了摸,把她的髽鬏也揉乱了:“好儿子,真真儿伶俐聪明!既然这样,便说定了,改日我得闲务必是要去的。”

    此刻云鬟歪头,瞧见青玫在布料店门口上东张西望,自正是寻她的,云鬟便道:“我家里人找我呢,秦捕头,改天我们庄子里见了。”向着秦晨一笑,转头便跑了。

    秦晨见她说走就走,略觉意外,却不放心,于是便站在原地,一直目送云鬟跑到青玫身边儿,被青玫牵着手领走,他才惊啧叹息着自去了。

    那边儿云鬟随着青玫离去,走了几步,却回过头来看向秦晨,此刻虽日阳灿烂,市井太平,云鬟眼中所见,却赫然是那日青玫遇害的葫芦河畔,天色阴沉,杨树的眼睛呆呆骇骇,而地上……

    当她挤出人群,看向青玫尸身之时,正也有一人蹲在青玫身侧,咬牙握拳,恨道:“他娘的混账王八蛋,千万别给老子逮到……”皂袍方帽,腰间佩刀,正是秦晨。

    再往后,是云鬟病好,听闻来福被捉拿入狱,自是震惊非常。

    来福被解押之日,林嬷嬷带着云鬟去看,正见阿宝大哭着阻拦众衙差,又叫说:“我哥哥没害青姐姐,他是被冤枉的!”然而他人小力薄,并没什么用处,踉跄中自个儿反跌倒在地了,众衙差们也不理会他,只有一个人伸手将阿宝扶了起来。

    云鬟记得,正是这秦晨,那时他看着阿宝,目光复杂,欲言又止。

    又过了一段时日,云鬟隐隐听说,原来秦捕头觉着来福并非真凶,只可惜县老爷嫉恶如仇,斥他多事,不由分说判了来福死罪。

    云鬟进京之前,曾在鄜州城中又见过一次秦晨,当时他形容消瘦,喝的微醺,看来十分颓废,旁边路过众人唯恐避之不及。

    那时的云鬟,自不解此中之意,然而如今回想,倒是有些明白秦晨了。

    因此就在方才听见秦晨的声音,又因此而回想起跟他的种种之后,云鬟才临时起意,决定接近秦晨。

    记忆对她来说,就仿佛是心底另一个同时而存的世界,仔细搜想起来,果然便给她寻到有用的讯息。

    譬如同样是这一日,同样被青玫和林嬷嬷领着来集市,那时候的云鬟自然还不认得什么秦晨,只随着两人闲逛,无意中跟秦晨跟众捕快擦身而过罢了……

    后来,青玫跟林嬷嬷两人,也是这般在缎子铺里讨价还价,而她站在店门口,隐隐地听见十字街对面的赌坊内,众人鼓噪之声,如波浪起伏般传入耳中:“四五六,十五点大!”……“,四六九,大!”……“豹子通杀!”

    不多时,青玫喜滋滋地出门,牵着她要走,而那时候,秦晨正好从赌坊内也走了出来,满脸颓丧之色,手在额头抹过,口中气的说道:“竟然连开四把大,又来一个豹子,真是邪门儿了!是在玩老子不成!”

    云鬟并非特意去留心这些的,只不过她目之所及,耳之所闻,心之所感,早无意识地将这所有……点滴琐碎,尽数印记心底。

    当着意回想之时,她便宛若一个睿智敏锐的旁观者,仔细检视起当日毫不褪色的记忆,看见那些她自以为没留意、实际却俨然妥帖存在的人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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