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不复归 作者:哲溪(新浪2012.8.7完结)-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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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康又殷勤着给我们两倒饮料，覃丽娅冲他白了一眼：“你也不必这样，搞得真像做了对不起张清的事一样。”
　　我忙踢了覃丽娅一脚，覃丽娅陡然反应过来，看看张清，还好，没什么异样。
　　第二天还有最后两节课，下午将学生放了之后便可以开始我的寒假了。
　　校长们都在学校，早上上完课和还没上完的老师都到九年级年级组长那里拿补课费，年长还在抱怨着补课费好几年都没有变动了，有学校的补课费都已经快是我们的两倍了。

　　滑冰

　　王文博刚刚从办公室外经过，听见抱怨，很是感同身受地和站在同一阵线：“老师真是清贫，你看外面做什么的不比老师强？”
　　大家都不做声，我都能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果不其然：“不过，老师嘛，总是要有奉献精神的，总是提钱太俗了，我们吃的是良心饭是吧？”
　　“是是，人家饿着肚子教书也一样能教好的。”自然有刁民不放过反击他的机会，王文博充耳不闻，笑着打着哈哈，说着些辛苦了各位老师，提前拜年之类的话离开。
　　其实王文博也还好，就是嘴碎了些，有时候说话做事又太做作，学校不喜欢他的人大有人在。
　　前两天年终发放全勤奖什么之类的，就有人到王文博办公室里拍着桌子骂他，并不是他就能做主的事，说实话他也冤得慌。
　　年长感慨：“这人呢，当个芝麻大的小官，他也总能显得和平头百姓不一样！”
　　便又有人接上：“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当官端着架子也是身不由己！”
　　于是更多的人心照不宣地一笑。
　　我埋头签字领钱，当没听见，当听不懂。
　　张清电话说郑媛全家回来过年，约好我们明天见面。我倒没怎么吃惊，听郑朗说过郑媛新婚，父母又多年没回来过了，早就说好今年回来的。只是自己暗暗好笑，不知该怎么去面对郑媛。
　　下午放学很早，郑朗也放了假，在校门口接着我就往他们学校去，我问他是不是又有活动，他牵着我的手撇了我一眼：“还想跟着我去蹭吃蹭喝？哪来那么多活动，今天我们去滑冰。”
　　我笑着，这人对滑冰一事已纠结了好几天了。
　　我们去的是郑朗他们学校内滑冰场，读书时我去过两次，后来觉得没意思，便再未去过。
　　老式滑冰鞋鞋带多而长，折腾好自己的鞋子才发现郑朗正提着他的滑冰鞋，我问他怎么不穿，他说要先看看我的水平。
　　学校放了假，滑冰场只有不到十个人，还有几个是陪着孩子来滑直排轮的家长。有认识郑朗的，笑着和郑朗打着招呼，我也保持着笑容。上次跟着他去参加他们系的活动，只认识了几个和他关系较近的。
　　场子空，我滑起来胆子也就大了些，算是比较自在地转着圈，偶尔胆战心惊地上坡下坡，郑朗在一旁指点着，让我身子俯成多少度，手要怎么摆，还有下坡脚应该怎么样。
　　好在他在一旁，我上坡下坡也没摔跤。滑了几圈就开始热，看着旁边小孩玩着花样也实在是羡慕，便跟在后面学着小孩的花样，谁知摔了个四脚朝天。郑朗过来扯我起来：“你还真笨，滑这个花样腾空后落下来，落地时双腿不能僵直，腿要稍稍下蹲，而且上身要向前倾斜，注意重心才行。”

　　高手

　　这人居然说得一套一套的，我只好使劲揉揉摔痛的地方，央求着他带着我一起滑。
　　“我给你指导就行了！”
　　“高手，教教我嘛！”
　　逼着郑朗穿上冰鞋，他一上场我便大跌眼镜。他身体僵直的踏步走着，不是滑，是走！
　　“你还真是高手！”我好气又好笑。郑朗正紧绷着身体艰难向我走过来，没工夫理我。
　　“你刚才教我怎么一套套的？”快到我面前时他松了口气，脚下一滑“扑”地趴在我面前，旁边滑过的小孩将护腕拍得啪啪响，笑着过去。
　　“我上网查了滑冰教程的，好像不难！”他抓住我的手想要站起来，又是一跤。
　　天很快黑了，滑冰场边上几盏特亮的射灯打开，照的冰场上似乎反射出光芒来。郑朗热情高涨，居然很快就能在场上转圈了，后来一时冲动滑上坡，狠摔了一跤，左手手掌蹭破了皮。
　　找了碘酒给他消了毒，我们意犹未尽地离开，郑朗说还要来，他说太好玩了。
　　我突然想起问他：“你不会是第一次玩吧？”
　　他笑着不做声。
　　“骗子，你好意思说自己是高手！”
　　“你笨嘛，说了就信。再说了，我教你不是教得很好？我是那种比较适合直接当教练的人，自己不会可是会教学生！”
　　校园里静悄悄的，宿舍楼教学楼都是黑黢黢的，昏黄的路灯也就显得格外温暖。不知怎么想起我们坐在草地上看着人家打网球，听着广播里《真我的风采》，还有飞进碗里的小小蚊虻。
　　我说起那个画面，郑朗不记得了，他只记得一起吃过饭。我知道他不会记得。
　　可郑朗突然又坏笑：“我记得我们看的那场电影。早知道你会当我的女朋友，我们就应该把那场电影看完！”
　　我推了他一把，他用手扶住湖边的石栏，便又夸张地对着自己的手掌哈着气，我借着灯光看看，红红的血印再加上碘酒的颜色，看着是有点吓人。
　　“要不上医院上药？”
　　“不用了，我想起来了，这手上刻过‘万好’两个字的，这下好，刻成这样了！”他笑着搂住我：“是从和我一起看电影吃饭时开始喜欢我的吗？”
　　我说：“此类问题一概拒绝回答！”
　　郑朗也没追问，突然扯着嗓门：“刹那风波翻过　一转眼从前便已难复再　狂潮又去又来　未能避开　潮流下我独行　只知我仍然是我存在　仍然用信换情　用诚换爱——”
　　空落落的校园里高扬起郑朗好听的声音。
　　郑朗突然使劲揪了我的短发，我扬手去打，他跑开，边跑边唱着歌，也不带喘，我在后面追得倒是气喘吁吁。前面两人停下脚步看着我们，我有些不好意思停下脚步，郑朗笑着转头大叫：“笨蛋，追不上吧！知道我是高手了吧！”
　　我慢慢走过去时，那两人中一人开口，正对着郑朗：“哥！”

　　尴尬

　　郑朗转身，只听他笑说：“你怎么来了。”
　　是郑媛，她身边的是李希。
　　郑媛看见我：“万好——”
　　我觉得对于见到我，她似乎是尴尬多于欣喜，于是我的欣喜便也被尴尬取代。
　　郑媛又笑着对郑朗说：“我来找李希姐，大妈说你还在学校，我们准备让你请吃饭的。”
　　“好啊，我和万好也还没吃，一起吧！”郑朗笑着对李希点头招呼，过来牵住我，我有些难堪地想要拿出手来，郑朗狠狠用力捏了一把，没有放手。
　　李希看似有些不愿意，郑媛挽住了她，我们一同到学校边上一个小小的西餐厅。
　　这家店开了很久了，读书时我曾经来过，几年过去，居然一点都没变，那架老式的钢琴还在，我记得很多学生来吃饭时会在那里显摆。
　　郑媛顺着我的目光看到钢琴，问：“你还在弹钢琴吗？我还记得你和张清成好朋友就是那年元旦的节目。”
　　“没弹了！”
　　“怎么不弹了，多可惜，我们那时候没几个学乐器的。何子怡的小提琴，你的钢琴，我们羡慕的不得了。”
　　郑朗侧过头问我：“你不是说很小就没练了吗？”
　　我小声回了句：“你还说自己是滑冰高手呢！”
　　三个女生点了牛排，郑朗照例点了份煲仔饭，他又要了大份的水果沙拉。
　　洗完手出来坐下，郑朗还在龇牙咧嘴，郑媛发现了他手上的伤，问是怎么了，郑朗说是滑冰摔的。郑媛和李希都有些诧异：“你居然滑冰？”
　　气氛的确是尴尬，李希不说话，最近我觉得话多了不少的郑朗也不怎么开口，本来很饿的我也没了胃口。
　　郑媛努力着，找着话题，她看着我的项链，笑说：“我记得你和张清喜欢这些小饰品，给你们带了几套珍珠饰品，就不知道覃丽娅会不会喜欢。”
　　我说覃丽娅现在正在把自己变成妖精，她肯定会喜欢的。
　　李希看着我的项链，定定的，我如坐针毡，抬头，她又把目光挪开。我为自己的尴尬很不值，我为什么要尴尬呀！
　　郑媛把自己牛排里的胡萝卜和黄瓜都剔出来，叉进郑朗碗里，郑朗见怪不怪的吃掉，之后看着我盘中的牛排问：“怎么这么秀气？不好吃？要不跟你换，你吃我这份饭！”
　　吃过饭郑朗和我一道打的把郑媛和李希送到郑朗家附近的酒店，郑朗说还要送我回家，便没有下车，看着她们走进酒店。
　　我们俩都没说话，郑朗只是捏着我的手，一下一下拨弄着我的手指头。
　　下车后，我忍不住问他：“郑媛更希望你和李希在一起吧？”
　　“怎么会，你也是她的好朋友。再说，你又不是当她的女朋友，管她怎么想呢？”
　　张清说过郑媛和李希非常要好，张清也说过因为郑媛，郑朗才认识并且苦追李希的。

　　友情

　　与郑媛多年未见，只是没想到见着居然这样尴尬。
　　爸妈打回电话说外公身体不好，他们推迟几天回来，我放假了便去餐馆或是表姐店里帮帮忙。
　　第二天到餐馆里，其实也没什么可做的。堂哥前两天回来了，他说在北京并不顺利，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辛苦也愿意。他在餐馆帮着忙，准备过两天再回湖南。
　　四个人聚会时郑媛没提前一天的碰面，我也没提，张清和覃丽娅是真心的欣喜。只是覃丽娅接到电话说覃妈妈和覃立辉吵起来了，提前离开，郑媛说会呆到年后，大家便商量着过几日在张清家里好好再聚聚。
　　我和郑媛送张清回家之后，两人默默走在人行道上。
　　郑媛对我似乎只有那一年的记忆，不像覃丽娅、张清，我们还有之后的多年在每一次吃饭、逛街、玩着无聊的事、说着无聊的话时不断地强化着我们的友情，我和郑媛毕竟只有一年，这世界上，能够抵挡得住时间和空间无限距离的只有亲情，像堂哥，跟爸闹成那样，爸还是舍不得让他一个人去北京，堂哥还是会在和我联系时故作淡漠地问着他叔叔是否安好。友情和爱情一样，是会随着时空消逝的，更何况我们拥有的也仅仅只有那些干花瓣的记忆。
　　我找寻着话题，郑媛却先开了口：“我不知道哥现在的女朋友是你。”
　　我转头看看她，不知如何回答。
　　“我，一直以为哥和李希姐笃定了在一起的，我知道他们所有的故事，哥说要讨好女朋友，我以为是李希姐，还出了不少主意。”
　　我想起茶梅和兰草，是郑媛的主意，我们都是喜欢花开不败的人。
　　“前段时间和大妈聊天时她问到了我在这儿的几个好朋友，我还讲了你们几个人的事，万好，对不起，昨晚才听大妈说她为这个找过你，让你和我哥分手。”
　　“那件事，不关你的事，分手也不是为这个。”听到郑媛这样说，我解释着，这是事实，我们分手是因为我们以为我们的感情不够。可心底也轻松了许多，郑媛，毕竟，我们还是朋友。
　　“只是万好，”郑媛停下脚步，转身对着我，我也停下，这样站在我面前的郑媛总让我觉着陌生，眉眼间依稀的熟悉，似乎总是握不住。我宁可张清在我面前恨铁不成钢，宁可覃丽娅嘲笑着我的黑、我的单眼皮还有没有女人味。
　　“万好，我哥对李希姐，我以前都不知道我哥会对一个女孩那样的宠溺，虽然我喜欢他们在一起，可我都忍不住嫉妒李希姐——”郑媛突然拉住我的手，“万好，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还想着我们小时候，我们那么要好，我担心李希姐，可我也担心你，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读书时一次闹分手，我哥就为李希姐醉酒，搞得最后胃出血住院，我从没想过他那么持重稳沉的一个人会那样。”

　　星空

　　我的心又紧了，我不怀疑郑媛的真诚，小时候她们三个就是班上最单纯善良又讨人喜欢的女生，而且时至今日，我也没看到过郑朗用他当年望着李希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万好，我知道覃丽娅和男朋友分手了，覃丽娅说是因为自己爱得太多，而那男生不够爱——”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打断了郑媛的话，虽然郑媛说得并没有条理，可我知道她的矛盾，她希望哥哥身边的人就是自己最爱的人，她希望自己喊着姐姐的人成为自己的嫂子，当然，她也希望自己的朋友不是那个被伤害的，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得到她的真诚，她有着一双和郑朗极其相似的眼睛。
　　“我和郑朗想要试一试，看看我们可不可以在一起。我们很认真地想要试试。”我笑着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