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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树鬼-第10部分

小说: 树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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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是不一样的,他已经住在了阿布的神经里,阿布的视网膜里,每触动一下,他便会从某个角落里跳出来。防不胜防。有时突然的连阿布自己都会受到了惊吓。
  再次出去逛街拍照片时,阿布叫上了夏措易西。阿布觉得有个人在自己身边,多少要踏实一些。况且是个好人。
  那天阿布拍了些老城中心的违章建筑。
  夏措易西是个好同志,他一直跟在阿布身后,身上背着阿布的那个黑皮大背包,睁着眼睛对周围东看西瞧,很少说话。阿布喜欢他的安静。
  然后在一条弄堂里,发现了一家不错的餐厅。看看时间,是下午四点半,也差不多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两个人便决定进去用餐。
  七点,夏措易西还要去一家茶吧讲课。那茶吧就在附近不远的一个住宅区里。听夏措易西说,茶吧是一个素食主义者开的,女主人多少有些佛缘,每星期六都请夏措易西去给那些同样有佛缘的人讲课。
  是一家地道的泰餐厅,餐厅以白色为主色调,进门迎面墙上挂着一件手工刺绣女式泰装,衣服很大,大得非常夸张。
  阿布给自己点了一个酸辣生虾,一份菠萝饭。酸辣生虾,一直是阿布喜欢的。将辣椒末、蒜末、柠檬汁、鱼露、白糖倒入碗中搅拌,并置于一旁。把鲜虾去头切开。然后放上蒜片,把搅拌的酱汁淋在草虾上。虾是生的,蒜可以去腥消毒,酸辣酱可以佐餐。
  酸辣生虾先端上来。阿布低着头,细细品。将酸辣虾放入口中,酸辣汁的辣味直冲到眼睛和鼻子,眼泪忍不住冒出来,阿布连喝了几口冰水,却仍旧无法止住。
  重新低下头去,泪水还在眼里,心里却有了微妙的变化,不想竟然在这酸辣生虾里,品出了一些让人心酸的意味来。想起父亲也是爱吃虾的,是的,父亲一直都是爱吃虾的。母亲经常买新鲜的虾,但从来没做过酸辣生虾。不知道父亲是否会喜欢这种吃法。想起父亲,许多感觉莫名其妙地便全都浮了上来,让阿布一时无法抗拒,就有了些隐隐的痛。又似乎在酸辣的感觉中闻到了布衣巷里特有的气味,气味就弥漫在阿布的周围,亦幻亦真。
  十几分钟后,香味扑鼻的菠萝饭上来了。把新鲜的菠萝对切成两半,将里面的菠萝肉挖出来,切成菠萝粒,和着蒸好的泰国香米、三文治火腿、鸡蛋、广东香肠和泰国香料一起炒熟,盛起来后装在半只被挖过的菠萝碗里,放上几分钟,就是菠萝饭。阿布想着以后有机会,自己也可以做着吃。也可以做给母亲吃。
  母亲喜欢菠萝。阿布第一次给母亲送礼物,是七岁那年。可能是在秋天,母亲生了一场病,躺在床上。母亲不声不响地躺在床上好几天了,让阿布觉得难受。阿布很想做一件事,一件能让母亲高兴的事。
  阿布一个人上街,在街头的水果摊前,挑了一个最小的菠萝。一个菠萝,是阿布全部的积蓄。小心翼翼地捧着菠萝往布衣巷走,想着母亲看到菠萝时可能会露出来的笑脸,心里便先激动起来。母亲确实很高兴,但生病的母亲什么都不想吃,菠萝就一直放在母亲的床前。母亲生病的那几天,阿布便给母亲端茶送水,陪母亲说话,有事没事在母亲房间里走来走去。走走去去时,能闻到一股菠萝散发出来的香甜气味,很幸福的气味。
  母亲生病期间,父亲忙着上班,忙着照顾母亲,也顾不上阿布,阿布便少了无端的责骂和抽打。母亲整整病了一个秋天。记忆中,那却是一个很幸福很温馨的秋天。
  由此,阿布爱上了菠萝,爱上了菠萝的香味。
  阿布知道,心底里是牵挂他们的。但很多东西却无法逾越,阿布一直努力着试图去跨越,只是越用劲,心里越累,越计较。
  夏措易西点了一个清蒸白菜,小小的一盘。除了白菜,他几乎什么都没吃。他说他晚上一般很少吃东西,一天就两餐,早饭和中餐,下午偶尔会喝一小杯牛奶。
  夏措易西说,人要学会节食,对身体有好处。
  阿布说,她吃东西很随意,喜欢吃的,就要吃个够为止,心情不好时,看到食品就想吐。
  夏措易西说,人要学会调整自己,需要毅力。
  阿布说,都知道,却做不到。
  因为夏措易西讲课的地方就在附近,阿布便随他一起去了。在一个叫“草本养生”的茶吧里。
  进去时,已经有十几个人坐在茶吧里了。在一个单独造出来的玻璃房里,以绿色为主调,茶吧四周是白色的书架,放满了佛学类以及养生类的书籍。那十几人当中,一半是四十岁左右的男女,另一半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他们坐在一起,边喝茶边谈论佛学,认真而虔诚。见了夏措易西,大家都叫老师,包括那些六十几岁的老人。递茶,让座,然后拿着书,问一些自己无法理解的问题。
  夏措易西坐在他们中间,似乎像是换了一个人。含笑,说话的口气充满了平和的魅力,眼睛里全都是柔软的与智慧的光芒。
  阿布坐在角落里,随手翻着一本休闲杂志——《好主妇》:关于购物,家居装饰,美食,时装,房产,结婚离婚必知,宠物,等等。
  时间到了后,准时开课。夏措易西到最前面的讲课桌前坐下,桌子上放了一个花瓶,花瓶里插了九朵含苞欲放的荷花。台下已经坐了三十几个人,阿布就坐在最后一排最靠里边的座位上,手里仍旧翻着杂志。
  夏措易西开口说话:偏见比无知离真理更远。


鬼魅的气味(5)


  听到他的声音,阿布抬起头来。他的目光祥和,脸上有着羞涩的微笑,微微歪着头,声音无比纯净温和。阿布看着他,产生了些陌生的感觉。
  夏措易西说,我们要对自己的苦难负责,利用智慧控制自己的心从而平息苦恼。我们应该了解心的本性。心是怎样的?它是一个神秘的东西。但若你让你的心自然地放松,不受干扰地处在它的自然状态,同时又维持一种最起码的明觉,当体悟心性时,它会出乎意料的平常,也并不神秘……
  阿布放下杂志,觉得有趣,心想,既然已经坐在这里了,就听听吧。便从包里拿出笔和纸来,记录。喜欢做记录是阿布的一种习惯,很早就养成的习惯,就如很早就开始写日记一样。
  夏措易西喝了口养生茶,微闭着眼睛,似乎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是神秘的,对阿布来说,陌生而神奇。
  夏措易西说:从开始以来,我们无法使自己的心有片刻的宁静,总是受到许多念头的干扰,如同海洋的表面老是受到波浪的翻动一样。一波接着一波,一个念头接着一个念头,所有的念头给内心增加了骚动与不平,心从未平静。心未平静,就无法认知它自己的本性。
  当天空挂着一道彩虹,映入我们眼帘的是许多美丽的色彩,但彩虹不能当衣服来穿,不能当饰物来戴。没有什么东西是我们可以拥有的,所有的事物只不过是透过各种因缘的结合,呈现在我们面前。心中升起的念头也是如此。念头根本没有所谓实体的真实,或者本质的存在。
  我们平时把所有的能量都扩散到琐碎、重复的日常例行活动中,缺乏反省和训练心,我们所思、所言、所行形成一种潜在趋势,连锁相互影响。
  在这物欲横飞,科技高速发达的时代,人应努力发掘古老心灵智慧的宝藏。觉察自己行为的导向,留意自己的未来。
  探测欲望、恐惧、混沌等内心经验的真相,发现许多以前自己无法觉察的习气和错误的知见,对平常生活中最平凡的行为保持警觉,能够这样享受心灵和物质的人,生活绝对不是一个空洞的承诺。
  充满纷扰、心灵蒙受苦恼的人们,佛法是一件礼物。佛法的对象不分宗教,甚至不论你有没有信仰,但它的精神能引领我们找到现今世界迫切需要的品质,带来安详快乐的信心和力量,以及脱离烦恼的慈悲及善心。
  ……
  很安静。夏措易西身边溢满了一片祥和的气息。他精力充沛,思路清晰,智慧而健谈。在台上讲佛法的他与白天那个跟在阿布后面、帮阿布背大包的夏措易西判若两人。
  课讲完时,已经是十点多钟了。走出玻璃茶吧,外面夜风柔和。阿布从包里拿出黑色羊毛披肩,围在腰上。
  那些学员也全都尾随而出,有几个跟在夏措易西后面,不停地追问一些让阿布觉得奇怪的问题。夏措易西面带微笑,一一解答。他无时无刻不在微笑,宽容的、智慧的让人内心感到祥和的微笑。
  很多学员过来告别,然后开着车离开。也有几个特意反身回来,问夏措易西,要不要送他回去。夏措易西客气地拒绝了。
  他对阿布说,我想走一走,今晚有星星。
  阿布抬头看天。满天的星星,城市上空,是纯净的星光。这是阿布来北京后,第一次在夜晚抬头看天。几乎忘记了天空的存在,忘记了星光的存在。
  又想起了林。想起与他坐在河边看星星的晚上。离开前的那个晚上,布衣巷,他转身离去,又返回来,然后再次转身离去。他转身时,阿布清楚地看到,他的眼镜后面,有一缕痛苦的目光。
  林,无处不在。在这样的夜晚。城市的每个角落,只要阿布所能到达的地方,他的影子便守在那里,然后雪片一样朝阿布飘舞过来。
  林,是天空挂着的那道彩虹。那道彩虹就是阿布错乱纷杂的念头,阿布沦为念头的奴隶,心甘情愿,无法自拔。
  阿布觉得有些冷,便紧了紧围在腰上的羊绒披肩。是拉萨的那位女友送的,她身上有着与夏措易西类似的宗教气息,她曾经是阿布的天使,但她却远在英国。
  因为想着林,一路上,阿布无话。讲了两个多小时佛法的夏措易西又恢复了原样,与阿布一样,也无话。
  两个人回来,开门,各自穿过大大的客厅,回房。
  然后,悄无声息。
  那天早上,阿布没有在教室里看到周瑜。
  自那个早上开始,周瑜再也没有回过教室。她彻底告别了学校。
  母亲死了。留下三个妹妹,一个四岁的弟弟。周瑜成了他们的母亲。周瑜做着母亲要做的全部事情,天不亮就起床做饭、洗衣服……干所有的家务活。


一个黑色的玩笑(1)


  阿布经常会在放学后去看周瑜,起先她还会和阿布待在一起说说话,抱怨她每天所要干的一切,恶毒而空洞地咒骂几句。
  后来,周瑜变得越来越沉默了。阿布每次去她家,她几乎都在干家务活,细瘦的身子在阿布面前晃来晃去,忙碌的手从来没有停下来过。
  再后来,她黑了,瘦了,高了,胸部却渐渐突出来,有了成熟女人的样子。那样瘦的身体,却有那么肥沃的胸部,是不协调的。看着瘦弱的周瑜托起丰满的胸脯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的样子,阿布经常会莫名其妙地紧张。
  似乎没过多久,布衣巷里到处都在传着一件神秘的事情:周瑜怀孕了。
  周瑜怀孕了。是一个黑色的玩笑,却又绝对真实。所有的妇女都看见了周瑜不正常的肚子,一个日渐隆起来的肚子,无法掩藏。就如一个百年不见阳光的洞穴,只要掩蔽阳光的门一打开,阳光所到之处,黑暗再也无法躲藏。
  那些妇女说,可怜的没娘的孩子,那肚子里的孽种,至少也该有七个月左右了。如果生下来,不知道该叫她娘,还是叫她姐。
  当消息四处飞扬的时候,周瑜已经不在布衣巷了。周瑜去了省城,她姑姑在省城。阿布知道,周瑜以前从没去过省城。
  这次去姑姑家,是由姑姑带着去堕胎的。
  不多久,学校也知道了。班里的同学也全都知道了。课间休息时,到处都是神秘的交头接耳。女孩子们三三两两挤在一起,嘀嘀咕咕的,粉嫩的脸上露出矫揉造作的惊恐,惊恐间夹杂着一丝薄薄的鄙视。男孩子们全都堆在一起,瞪大眼睛,惊奇地看着某个传达消息的人,脸上露出些困惑,更多的是好奇。每个人都在发挥着自己尽可能有的想象力……
  阿布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周围的同学,心里恨恨的。
  似乎又过了两个多月,周瑜回来了。阿布没敢去她家找她,阿布怕面对她。不是怕别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阿布还没有学会安慰人。
  有一天,阿布在街上远远地看到周瑜。阿布朝她挥了挥手,本想跑上去,但周瑜却很快地拐进了一条小弄堂里。阿布心想,其实周瑜也是不愿意见到自己的。
  后来听说周瑜在一家理发店学理发。那家理发店的生意因为周瑜的存在,比以前好了不少。是一家夫妻理发店。老板带着两三个徒弟,给人刮胡子理头发,老板娘给人修眉化妆,顺带出租婚纱礼服。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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