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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流金岁月 作者:靡宝_-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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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i跑了几步,站住了回头看我。 

我知道那是他看我的最后一眼。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我一睁开眼,就看到他淡漠却也是俊美无比的脸,带着疑惑和关怀看着我。又想到他坐在栀子花丛里,边听我絮叨边悠然微笑。 

可惜我和这双眼睛间隔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他到不了我这里,我也过不去他那边。 

所以我只有放他走。 

他将张开背上那对翅膀,彻底摆脱过去的阴影,高高飞翔。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我发现了他背上有一个小小的红色亮点,位置正对准他的旧伤。 

我想也没想就跑了过去。 

我没听到枪声,也许对方用了消声器。谁知道呢? 

我倒在地上的时候也没觉得半点痛苦,反而觉得浑身轻飘飘的,成了神仙一般。手也不是自己的手,脚也不是自己的脚。眼前是黑的,耳朵里是安静的。周围的一切都与我不相干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背上脊椎一处火烧一般的痛。知觉渐渐回到了身体里,耳朵也听得到声音了,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我听到有人在打斗,惨叫声不绝于耳。过了一会安静了下来,有人走了过来,握住了我的手,放到唇边。 

他知道我伤了脊椎,不敢移动我。 

他并没有同我说话,我只感觉到脸上有气息拂过,冰凉的水滴落在脸上。 

Kei,你哭了吗? 

另一边有脚步声传来,有个熟悉的声在喊:“岚若是和他在一起,那是往这里走的。” 

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 

远处有汽笛响。 

然后我彻底昏睡了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一直也没有醒来的意思。这样睡着没有饥饿没有疲倦,身体像飘在太空中,轻松得不行,谁还愿意醒过来? 

我就一直睡着,一直在做着梦。 

其中大部分的梦也都是在回忆往事。我想Kei的梦也就和这差不多。 

我梦到小时候给亲戚小孩抢走了发夹,梦到老宅子的栀子花,梦到和关风在祖母那里抢水晶盘子。还有Saiya,梦到她向我走过来,对我道歉。当然也有梦到Kei。 

梦里,我和他是走在玛莱巴的大街上。我带他一处一处地看,他也好像知道了一切。 

走到郁金香广场,他就问我:“这个地方原来叫摄政广场对吧?是他改的名字?” 

我说是。 

走到Rose夫人的那间书房,他指着那个花瓶说:“这花瓶是我气极时摔碎的。” 

我不语。 

他又走到Syou的全家福前,一个一个人指给我说:“这是Yiqai,这是Tulip,我女儿。”他没说Syou,他也不知道怎么介绍的好。 

他又把那本《费德鲁斯的寓言》翻给我看,“这‘Syou,true love’也是我写的。那时候真是爱疯了他,怎么知道我们之间只能维持那么短。” 

我低垂着头,从衣领里摸出十字架链子,喃喃:“这也是他送我的,那时他才爱上我。” 

他对我说:“我也不怪他,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然后摸摸脸,“那一巴掌也已经不痛了。” 

我泪流满面,仿佛那一巴掌是自我这里扇出去的。 

“Kei。”我说,“记住他,没人比他更爱你了。” 

说话间周围一片黑暗,Kei也消失不见。 

我摸索着往前走,推开了一扇门。 

这间房子来过数次,已经再熟悉不过。 

Syou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灰白的脸,步履踉跄走下楼梯,眼睛死死盯着Kei。 

Kei惊慌地盯着Syou。 

“Syou,信士和你说了什么?你怎么了?” 

Syou下意识地甩开了他的手。我看到他手上捏有一张照片。 

他把照片递到Kei面前,问:“告诉我,这个男人是不是你?” 

Kei接过了照片,瞬间,脸色也变得和Syou一样惨白。 

“这是哪里来的?”Kei颤抖着问,“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Syou抓住他的肩膀,对他吼:“你说啊!那个男人是不是你!” 

其实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又何必追问清楚呢? 

Kei看着Syou,从没见他那么慌张失措过。他说:“我忘了。” 

“你为什么要忘?”Syou大叫,“这个男人是不是你?这个女人的名字你还记得的呢,这个大孩子就是信士,那个婴儿就是我!是我!” 

关键时刻,眼前的那扇门又紧紧合上了。 

有人对我说:“孩子,别去管了,忘记吧。你已经仁尽义至,该休息了。” 

谁?我急忙看,呵!是父亲! 

他还是去世时的样子,站在栀子花中对我微笑,还是那么干练俊朗。可想关风老了必然也是如此有风度。 

我急忙奔过去,扑进他的怀里。他便把我紧紧抱住,嘴里说:“我的小爱丽儿,还是没长大啊。” 

我激动道:“爸爸,你现在好吗?” 

“好得不得了。” 

我感动地落泪。他在世时总是那么繁忙,只有抽空的时候才给我一点亲爱 

“我放心不下你。”父亲说,“你是女孩子,从小心思敏感,怕你遇事受不了打击。可看你现在这样子,我是放心了。” 

我拥着他落泪。他却把我推开。 

“你已经长大,很快就要为人妻为人母,要坚强。快快回去吧!别让你母亲哥哥挂念。” 

我惊异,“回去哪里?” 

父亲但笑不语。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满天花絮中。 

我留在这片混沌里,找不着出路。 

忽然间听到有鸟叫,我走过去,正是一片林子,林子中间的一片开阔地上,有一个青年男子正坐在朽木上给小动物喂食。抬看往我这里一看,正是伊弘。 



他一怔,笑起来:“岚,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这里的人,还不快回去!” 

我走过去,他穿白色休闲运动衫,像个大男孩。他一切完好,并且悠然自得。 

“我路过,来看看你的。”我说。 

我已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他拉我过去坐下,“你有时真不知天高地厚。” 

“你都知道了?” 

“小心你今后半生不遂!”他握紧我的手。 

我微笑,“现代科技昌明,想不治好都难。” 

他注视我,说:“以后太平地生活,不要让我挂心。” 

“我能活着,那是因为你救了我。” 

他温柔道:“我不后悔。” 

我们紧紧拥抱。而后他放开我。 

“快走吧,你母亲已经知道了消息,守在你的床前,莫让老人伤心。” 

“我什么时候能再见你?”我依依不舍。 

伊弘笑了,还是那么英俊令人心动,“终有一天会在见面,怕那时我已经不知道面前的老太太是谁了。” 

然后又是一片寂静的黑,真的是一点声音都没有。我站在原地,抬头看天,呵!有星空呢! 

我认得,那是天平座,那是大熊座,那又是处女座。个个都知道。 

忽而听到有人轻声赞扬道:“不错!如今会认星座的年轻人已经很少了。” 

我一看他,莞尔了,“是呀,他们只知道根据星座算时运,却不知人算不如天算。”说完对他微微鞠躬。 

Syou正坐他那张孔雀石的桌子后,见我这么懂事,觉得很欣慰,站了起来,招呼我坐下。 

他还是壮年时的模样,有些疲惫,却还是英俊的。他书房的壁炉里正燃烧着熊熊烈火,非常温暖。 



那么舒适,还真不想走,看书看上一整年。 

他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对牢我看了看,不住微笑。 

我对他说:“先生请放心,他已经完全离开了。” 

Syou低着眼睛,半晌,才说:“让林小姐身涉险境,也非常过意不去。” 

我欠身道:“您客气了。您对他关心爱护至此,才令人动容。” 

他却别有意味地说:“林小姐的情感才令人动容。你为此失去太多。” 

我低头,“不算多。” 

他叹口气,“那时,我该不顾一切将他留下来的。而后,我一直相信他会回来的,虽然过去那么多年,可他终于还是回来了,圆了我的愿。当初我一时激动,将他逼走,也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这一生,他都是我心头的伤,直到现在,才勉强可以愈合。” 

我没说话。 

他感叹,“权利与爱情,似乎不可以共存。林小姐,多谢你曾如此爱他。” 

我根本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他微微笑:“我这是你在这里的最后一站了,你要快些回去,不要让家人担心。” 

我笑,人人都让我快点走,却都要拉着我说话。 

Syou又说:“谢谢你把日记归还给我。” 

我一看,桌子上正摆着那本日记,却仿佛要新得多,封面的颜色很鲜艳。我说:“举手之劳而已。先生不会怪我看了日记吧?” 

他轻笑,眼角起有皱纹:“我是那样的人吗?你看看你的胸口。” 

我脖子上挂着的Syou送Kei的那条十字架链子。心中一惊,急忙把链子放茶几上。 

“我不敢收了。” 

Syou忽然仰头呵呵一笑,“收下它吧,林小姐。那东西既然已经送给了他,那就是他的,随他喜欢送给什么人了。” 

他拿过链子塞回我手里,拉我起来。 

“你时间已到,该回去了。听,你母亲正在哭泣。” 

我觉得他的手大而温暖,非常可靠。可耳边真的听到了母亲的声音,也想回去了。 

我对他俏皮地说:“Syou先生,既然我帮了您这么大的忙,您可会保佑我呢?” 

见佛岂有不许愿的? 

Syou一怔,转而大笑起来。他说:“好!有意思!我欣赏敢明了地和我谈条件的人!说吧,林小姐,你要什么?” 

我说:“这样未免仓促,可否给我三个愿望,等我回去想好了再一一许愿?” 

Syou大为惊喜,“林小姐真有意思!我同意了。三个愿望,只要不孛常伦,泯人性。” 

我学他口气问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他书房的大门在他的笑声中合上。 

我渐渐清醒过来,感觉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戴着呼吸器。这是现实的世界。 

可我虽然神智清醒,却怎么也张不开眼睛,只能听到声音。 

护士走了进来,给我换了点滴,为我拉拢了被子。 

其中一个说:“都昏迷了快一个月了吧?” 

另一个答:“有三个星期了。” 

“那一枪并没有伤到脑部啊。” 

“可她跌倒的时候头部严重撞击地面。” 

“会不会醒过来?” 

“时间问题。” 

“听说会瘫痪?” 

“没那么严重,医生说一个手术就可以了。但前提是她得醒过来。” 

“真可怜,林小姐本是多漂亮的女子,现在活像没有生命的木偶。” 

“不过她还有一帮亲人朋友关心爱护她。” 

“是啊,关先生就没有离开过医院。” 

“她的男友唐先生也每天来陪她。上次进来,就见到他握着她的手和她说话,明知道她听不见。这份情真令人动容。” 

“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 

“这样也好,没有知觉,也就没有烦恼,哪像你我,成日为了生活琐事操心?” 

她们说着话出去了 

呵!原来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啊。我努力睁开眼,一道刺眼的白光射进眼睛,让我立刻又把眼睛闭上。 

门外突然响起了争吵声。 

关风正愤怒地对着某人大叫:“人?什么人?你们向我要人?我向谁要人去?” 

翔在一边劝他:“你先冷静点,岚还在里面呢。” 

“就是这样我才不能冷静!我给你们研究这变态的东西,最后却把妹妹赔上了!她现在躺在里面,生不如死!谁来赔我这个人?” 

对方说:“人是令妹放走的……” 

“放走?你们怎么一口咬定是她放走的?我妹妹一个弱女子,那个Kei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妹妹才拉不住呢!他自己跑了,现在反而责怪起我们来了。我告诉你,研究我不干了,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 

“关先生,我们理解你的心情,劳文斯上将也殉职了,相信我们的损失不比你小。” 

“我已不再想见到你们。你们若真要讨个说法,就派人来把医院围了,我正好关门移民去了。若不,就立刻离开,不要打搅我妹妹。” 

我不住热泪盈眶。 

对方商量了几句,选择离开。 

关风他们走了进来,“岚,我们来看你了。” 

我没办法回答,可我却很清楚。 

翔对关风说:“呼吸、脉搏和心跳都有好转。” 

“那太好了,希望可以早点醒来。母亲还不知道,天天向我抱怨你不给她打电话,说我不管教你。你醒来了要为我洗冤。” 

我可爱的哥哥,等我有力气醒来,我绝对大力拥抱你。 

关风坐下来给我按摩手指,边说:“岚,你已经昏迷三个星期,大家都等你醒过来。尤其是炳杰,他很不好过。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他就做了现成鳏夫了。” 

我在心里直笑。 

“我一点都不责怪你。以后谁以这事指责你,哥哥来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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