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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余忠老汉的儿女们-第62部分

小说: 余忠老汉的儿女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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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如果相信我们,今后的菜我们就包了。”
    老人一听,高兴起来,说:“我今天算是遇到了一个直心肠人了。好,说话算
数,我姓周,市场上的菜贩子,都知道我这个种菜的周老汉!”
    说着话,他们将白菜过了称,付了款,老汉还帮着文富和玉秀,把白菜装进了
他们板车上的筐子里,这才乐呵呵地走了。
    又过了一会,从东边的地平线上射出了金色的光束,他们头顶上的天空也透出
了淡紫的颜色。临江的山岗顶上,一团轻绢的烟雾被地平线射过来的金色光束照耀
成一朵玫瑰似的花团。而此时,文富和玉秀的板车上,已装满了好几种质量优良、
市场旺销的蔬菜,迎着绚丽的朝霞,他们拉着板车进城了。
    走进菜市场,别的菜贩子还正在和菜农讨价还价。
    他们找了一块地方,停下了板车。玉秀立即高声喊叫了起来:“买菜啰!才出
地的新鲜蔬菜,价钱便宜,快来买菜啰!”
    听到这热情、清脆的喊声,一些等着赶早市场的老大娘、老大爷和家庭主妇,
立即挎着篮子、竹篼围了过来,一看见车上的菜,都纷纷叫了起来:
    “呐,这菜新鲜!”
    “没虫!”
    接着,又问了价钱。玉秀随行就市,也不抬价,只喊了一个适中的价钱。这价
钱又立即被顾客接受了。于是围着板车,三斤两斤地买起来。
    吃早饭的时候,他们的一车蔬菜卖完了,而别的菜贩子,此时生意才刚刚开张。
他们把板车推回河街,用一根自行车链条锁锁在电线杆子上,急急打开门,走进去,
谁也没想到去做早饭,就掏出口袋里零零碎碎的票子,坐在床上清理起来。清理完
毕,文富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突然高兴得跳了起来,叫道:“赚了!赚了!”
    玉秀两眼也闪着激动、幸福的光芒,兴奋地望着文富。
    文富将一把钞票放到桌上,猛地转身抱住玉秀,玉秀也高兴地抱住他,两人快
乐得在床上打起滚来。
    过了一阵,文富才松开玉秀,站了起来,说:“赚了十一块多呢!”
    玉秀也站起来,更有信心地说:“明天我们还是早点起来,到路口买菜!
    文富点着头回答:“就是!”过了一会,眼里闪烁出了更加明亮的光芒,接着
说:“照这样下去,一天十元,十天一百元,离点小麦还有三十天左右,我们可以
挣三百多元了!不但麻苗款不愁了,爸的六十岁生日,还能热热闹闹办一场呢!”
    玉秀见初次的成功,给文富带来了这样巨大的喜悦,内心又一次激动起来。现
在,自己要为文富和他们家办一点实实在在事情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她要尽一切
努力坚持下去,把不能和文富尽快结合的遗憾,化为对他和他们家的无私帮助。想
到这里,她接过了文富的话茬说:“就是!我们今天才开头,说不定今后还能赚得
更多!赚了钱,就为爸隆重地办一次生!”
    他们不知道,余忠老汉和田淑珍大娘还等着在那一天,让亲朋好友们喝他们的
喜酒呢!



  

                                   7

亲爱的爸爸、妈妈、大哥、二哥:
    你们好!
    家里稻谷收获了吗?今年稻谷收成好吗?爸爸、妈妈和天志爸爸身体都好。巴?
来康平市两个多月了,我只给你们写过一封信。现在,我真不知道该对你们讲些啥
话才好!在家里时,我日夜盼望出来,立下决心出来成就一番事业。现在我才深深
地体会到,正如一首歌中唱的那样: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除
了一身力气和刚刚开窍的脑袋瓜子以外,我们对城市,可以说得上是一无所知,尽
管我们十分热爱它,可城市对我们这些从田头走来的庄稼汉,好像永远有种疏离感
和排斥感。我们奢望能做个城市人,可是我们打一走进这个城市起,就好像成了一
颗飘浮在空中的尘埃,四处无所依托。因此,我们可能永远成不了真正的城市人。
因此,爸爸妈妈,现在我才觉得家乡的可爱,觉得泥土和
    庄稼的可亲……

    在康平市菠林山简陋的棚屋宿舍里,文义正蜷缩在用木棒捆成的简易床上,将
被子叠起来当桌,就着屋顶昏暗的灯光,为父母写着家信。他曾经很多次提起笔来,
想给家里写封信回去。他知道父母在家里,一定在惦记着他。他离开家里那天晚上,
一直把感情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父亲,却突然走进他房里。他至今还记得父亲说的一
番深情的话:“娃儿呀,过去我不想让你出去,一半也因为我不放心你!在家千般
好,出门事事难呀!出去了,可要多给家里写信,别让我和你妈牵挂呀!俗话说,
儿行千里娘担忧,你就再大,在我们眼里也是孩子呀……”他当时听到这里,感动
得直想掉泪,这才是父子深情呀!可是,那些信,不是刚开了头,就是写到一半,
就再也写不下去了。现在,他写着写着,忽然又停下了笔,从头到尾把写好的内容
看了一遍,又愣住了。是呀,自己在信上又说了些啥呢?尽管这些话都是真心话,
是自己两个多月来思索的结晶,也是此时此刻心曲的自然流露,可是,难道可以把
这些告诉父母和老实的大哥、二哥吗?让他们来为自己日夜担忧吗?“不,不能对
他们说这些!”他在心里说着,猛然抓过已经写好的两页纸,“哗哗”地撕碎,扔
在地下。
    接着,他又摊开一页纸,重新写起来。无论如何,今晚要把这封信写成,明天
寄出去。可是,他写好了开头,却又不知如何写下去了。
    身边,工人们的鼾声十分香甜。屋棚外,这座“三无”人员聚居的山岗,也仿
佛死去一般的寂静。
    文义下颏顶着笔帽,苦苦地思索了一阵,还是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告诉父母。他
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晚这封信又完不成了。
    正在这时,姓邓的胖工头走进了宿舍,大声叫了起来:“起来!起来!加班!”
    这粗鲁的吆喝,仿佛把屋棚都震得摇晃了,文义猝不及防地吓了一大跳。等他
明白过来后,便不满地瞪着姓邓的工头问:“又加啥班?”
    邓工头没理文义的茬,过去把酣睡中的工人一个个从床上拉起来,仍气势汹汹
地吼叫道:“快起来,有几个菜市场的老板等着要烧腊,快点!”
    两个多月来,文义尽管一直牢记着福阳对他说的“少说话,多干活”的话,可
是,对于这个时时辱骂甚至对工人动手动脚的工头,文义还是十分反感。他觉得这
个工头,就像旧社会资本家的狗腿子一样可恶。现在,见了他这不可一世的样子,
文义十分生气地顶撞说:“天天晚上加班,还让人休息不?机器还不能连轴转呢!”
    邓工头乜斜了文义一眼,说:“你小子要享福,可没那份命!在这里,老子叫
你啥时干就要啥时干?”
    文义愤怒地瞪了邓工头一眼,没吭声了。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只有把满腔的屈
辱和不平压在了心底。
    工人们迷迷糊糊地起床了,邓工头好像等不及似的,又继续催道:“快点!陈
老板发了话,明天上午放你们半天假,够开恩的了!”
    

    工人们听了,脸上并没有露出一点高兴的神色,而是像木头人一样,呵欠连天
地走了出去。
    不一会,工棚里又像白天一样紧张地忙碌起来。两个等着要货的汉子倚在门边,
一条腿靠着驮货的自行车,似睡非睡地打着瞌睡。一台台式电风扇,开到了最大档,
在墙角“鸣鸣”地响着,可丝毫不能减轻屋子里的热量。沥青味、卤汁味、血腥味
掺合在一起,直往人们的肺腑里扑来。
    正干着,忽然听见了邓工头又粗鲁地吼了起来:“你他妈不能快点?!”
    大家抬头一看,见姓邓的站在新来的女工吴春梅面前,凶神恶煞一般盯着她。
    春梅姑娘显然还不习惯这种肮脏的地方,她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显示出厌
恶的神情,笨手笨脚地往鸭子身上涂抹着色素。听了工头的吼叫,她似乎更慌了,
涂抹色素的手哆嗦了起来。
    邓工头拾起春梅涂抹的一只鸭子看了看,突然向春梅姑娘掼去。春梅本能地抬
起右手,护住自己的头。接着,身子惊恐地颤抖起来。
    幸好,邓工头的鸭子只是掼在了春梅姑娘面前,他又满口脏话地骂了起来:
“你抹的啥鸡巴?眼睛长在裤裆里了?妈的,你砸了陈老板的招牌,没你好果子吃!”
骂完,才满睑怒气地走了。
    半天,春梅姑娘的手才从头上放下来,可身子还继续哆嗦,两眼噙满了泪水。
看得出,她在努力压抑着内心巨大的痛苦和怒火。
    等邓工头转身进了他的屋后,文义急忙从褪毛的地方,朝春梅姑娘奔去。
    春梅姑娘是前天才被人带到这里来的。一见到她,文义的心头不觉“格登”地
跳动了一下:她长得多像自己的妹妹呀!只是她比文英年龄更小,看样子不过十五、
六岁,蓄着中学生式的娃娃头,满脸稚气,一对丹凤眼中露出的目光怯怯的,却又
是那么清纯。在那一刻,文义真想跑过去,抱着她喊一声:“妹妹!”尽管他明知
道这不是她的妹妹,只是长得酷似而己。可是,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已经不由自主
地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妹妹,从心里喜欢和同情起这个小姑娘来。他跑到春梅身边,
拿起刚才被工头扔掉的鸭子看了看,这才发现春梅姑娘只是将色素抹在了鸭身上,
而鸭翅膀、鸭腿中间这些地方,被她忽略了。他忙把这些地方用手掰开,对春梅说:
“把翅膀、大腿掰开一些,色素就能涂抹到了!”
    春梅姑娘噙着的眼泪“巴嗒巴嗒”地掉了下来,她朝文义感激地看了一眼,点
了点头,接过文义手中的鸭子重新涂抹起来。
    文义直到春梅姑娘将鸭子涂抹完了,这才轻声说:“别哭了,啊!”说完,重
新回到了屠鸭和褪毛的地方。
    做完了顾客需要的卤鸭,已是拂晓时分,忍受了一夜睡眠折磨的工人们,连工
具也顾不得,就纷纷扑回自己的寝室,和衣倒在了床上。
    文义也正想走,却忽然发现春梅姑娘还蹲在卤汁盆前,埋着头没走。
    文义怔了一下,又走到春梅面前,也蹲了下去,这才发现春梅在暗自抽泣。
    文义见了,心里泛起了一种说不出的爱怜。他记得,小时候看见文英受人欺负
哭鼻子时,心里就常常产生这种感觉。过了一会,他才轻声安慰她说:“莫哭了,
春梅!”
    没想到,春梅姑娘抽泣得更厉害了。
    文义朝四周看了看,急忙过去扶起她来,说:“哭能顶啥用?自己要坚强一些!
谁叫我们是些三无人员呢!”
    春梅姑娘站起来,又像身子发软似的蹲了下去,抹了一把眼泪说:“我、我没
想到,出门是这、这个样子。”
    文义不再扶她了,又重新在春梅面前蹲下,说:“是呀,春梅!在家千般好,
出门处处难呀!”他又想起了父亲的话。
    春梅哽咽了一声,抬起了头,泪光莹莹地看着文义,十分幼稚地说:“文义哥,
你是好人,我看得出你是好人!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就这样受人欺负吗?”
    文义看着春梅目光中流露出来的像是中学生向老师提问一样的神情,真不知该
如何回答她才好。过了一会,还是只有安慰她说:“春梅,你太小,不该出来打工
的!可是,既然出来了,就委屈一点吧!我们出来,不就是为挣点钱吗?这小小的
弹丸之地,现在有几十万人等着职业,我们能有一个混饭吃的地方,还不错呢!总
有一天,情况会改变的!”
    春梅听了,慢慢地止住了哭声,才告诉文义说:“文义哥,我是和爸爸、妈妈
赌气跑出来的,没一个朋友和亲人在这里,我真害怕!”
    文义听了,忙说:“大家都一样,我们互相帮助吧!”
    春梅忽然转忧为喜,对了文义高兴地叫道:“真的?你今后可要多帮助我!”
    文义点了点头,坚定地说:“我帮助你,春梅!”
    春梅脸上马上露出了顽皮的神色,向文义伸出手来,说:“拉勾!”
    这一刹那,文义仿佛又看见了文英。这调皮的动作,说话的语气,又多酷似妹
妹呀!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勾住了春梅的手指,顺势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说:
“行了,春梅,这下放心了,该睡觉去了吧?”
    春梅姑娘脸上一对酒窝忽闪忽闪地动着,又似乎撒娇地说:“是的,这下我不
怕了!”说着,果真高高兴兴地回宿舍去了。
    第二天,文义还是在平时起床的时候起来了——他还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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