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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儿子与情人 作者:戴维·赫伯特·-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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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了。她双眼带着羞赧地望着保罗,仿佛不幸落在别人手中而在苦苦哀求。他感
到心绪纷乱,不知所措。他原以为她是非常高傲和非常坚强的女人。
    他一离开她就想逃,他梦魔似的走到了车站,回到家里,还没意识到自己是怎
样离开她住的那条街的。
    他忽然想起蜷线车间的头苏姗要结婚了。第二天就去问她:
    “喂,苏姗,听说你就要结婚了,是吗?”
    苏姗涨红了脸。
    “谁告诉你的?”她答道。
    “没有谁,我只不过听说你想要……”
    “算啦,我是想结婚,你用不着告诉别人,而且,我但愿不结算啦!”
    “嗳,苏姗,这话可不能让我相信。”
    “是吗?不过尽管相信好啦,我倒宁愿在这儿呆下去。”
    保罗慌了。
    “为什么?苏姗?”
    姑娘满脸通红,眼睛发亮。
    “不为什么!”
    “你一定要结婚吗?”
    她看了看他算是回答。他为人坦率诚实,叫女人不由得信赖他,他心里明白。
    她眼里噙着泪水。
    “不过你等着瞧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好自为之吧。”他若有所思地继续
说。
    “只能这样了。”
    “是啊,做最坏的打算,向最好处努力。”
    不久,他又找到机会去拜访克莱拉。
    “你愿意再回乔丹的工厂吗?”他说。
    她停下手里的活儿,没有回答。脸颊逐渐泛起红潮。
    “怎么啦?”她问。
    保罗感到相当尴尬。
    “哦,因为苏姗想走了。”他说。
    克莱拉继续纺线,花边一跳一蹦地绕到了纸板上。
    他等着她回答。最后她头也不抬,用古怪的嗓门低低地说,
    “这事你对别人说起过没有?”
    “除了对你,对别人我一个字也没有说过。”
    两人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之中。
    “等招工广告出来我就去应征吧。”
    “你还是先去应征的好。我会告诉你准确时间。”
    她继续在那台小机器上纺线,没再跟他抬杠。
    克莱拉来到了乔丹的工厂。有些老资格的工人,其中包括芬妮,还记着她先前
那一种怪脾气,凭良心说大家对此都耿耿于怀。克莱拉一向板着面孔,沉默寡言,
自恃高人一等,从来不跟女工们打成一片。她要是有机会找岔子。就冷冷地找到人
家,彬彬有礼地指出错误所在,让入家感到比挨骂还丢脸。对芬妮,这个贫穷可怜、
神经紧张的驼背姑娘倒体贴同情,结果惹得芬妮多洒了些辛酸泪,其他监工对她出
言不逊,她倒没哭得这么伤心。
    克莱拉本身有些地方保罗并不喜欢,甚至很惹他生气。如果她在身边,他总是
看着她的健壮的脖颈,还有脖子上蓬蓬松松的金发,那发脚很低。她的脸上和双臂
上长着细细的绒毛,几乎看不清。可是他一旦看见一回,总是想看。
    他下午画画时,她就走过来,站在他跟前,一动也不动。尽管她不说话也不碰
他,他总感到她在身边;尽管她站在一码以外,他总感到她挨着他的身体。于是他
再也画不成了。他扔下画笔,干脆回过头去跟她说话。
    有时她夸奖他的画,有时却吹毛求疵、冷酷无情。
    “那张画得不大自然。”她会说。正因为她的指责中包含着几分真实就更惹得
他人冒三丈。
    有时他会热情地问:“这张怎么样?”
    “呣!”她小声含糊地说,“我觉得没多大意思。”
    “因为你不理解它。”他反驳道。
    “那你干吗问我?”
    “因为我原以为你能理解。”
    她耸耸肩对他的画表示不屑。这下可把他气疯了,他暴跳如雷,然后痛骂她一
顿,又情绪高昂地把自己的画解释一番。这才吸引了她,引起她的兴致,可是她从
来不认错。
    在她投入妇女运动的十年中,她接受了一定的教育。而且也感染了几分米丽亚
姆的那种热心的求知欲,自学法语,勉强可以阅读。她自以为是个不同一般的人,
特别是不同于本阶级的其他女人。蜷线车间的女工全出身于良好家庭。这是规模不
大的特殊行业,有一定的声誉。两间工房里都有种高尚优雅的气氛。个过克莱拉就
是在她的同事中也显得落落寡合。
    可是,这些事她向来都不透露给保罗。她向来不吐露自己的心事。她身上有种
神秘感。她沉默寡言,很少开口。他感到她内心私藏着很多事。表面上她过去的真
情人人尽知,但是内在的奥秘众人都不知道,这真激动人心。而且有时保罗碰巧发
现她绷着脸,偷偷摸摸地用眼角瞅他,他总是赶紧避开。她也常常碰到他的眼光。
不过她的眼光好像很快被掩饰过去,毫无真情流露。只给他一个温厚的微笑。对他
来说,克莱拉具有特别强烈的刺激性,因为她掌握了一些他无法获得的知识和经验。
    有一天,他从她的工作台上拿起一本书。
    “你读法文书,是吗?”他惊叫道。
    克莱拉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她正在做一只淡紫色的弹力丝袜,慢条斯理、
有条不紊地转动着蜷线织机,偶尔低头看看手里的活儿,或调整一下织针。这样她
的动人的脖颈露了出来,上面长着汗毛和纤细的发丝,衬托着光艳夺目的淡紫色丝
绒,越发显得洁白。她又转了几圈才住手。
    “你说什么?”她甜甜地一笑,问道。
    保罗遭到她如此冷淡无礼的对待,不由得双眼冒火。
    “我不知道你懂法文,”他彬彬有礼地说。
    “真不知道吗?”她带着一丝嘲笑答道。
    “摆臭架子!”他说,不过声音轻得简直听不太清楚。
    他望着她生气地缄口不语。她似乎瞧不起自己一针针织的袜子,可是她织的袜
子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
    “你不喜欢蜷线车间的工作?”他说。
    “哦,哪里,干什么都是工作。”她回答,仿佛她心里全知道。
    他对她的冷淡很吃惊。他无论干什么事都有十分的热情。她一定是个不同寻常
的人。
    “你愿意干什么?”他问。
    她宽厚地对他笑笑,说道:
    “我向来没有多少机会挑三拣回的。所以我从不浪费时间考虑这个问题。”
    “呸!”他说,现在轮到他表示不屑了。“你这样说只不过出于你太高傲,不
愿老实承认自己想得到而偏偏得不到的东西罢了。”
    “你倒非常了解。”她冷冷地回答。
    “我知道你自以为很了不起,而在厂里干活,你始终蒙受奇耻大辱。”
    他怒气冲冲,蛮横鲁莽。她只是不屑一顾地转身离去。他吹着口哨走回车间,
去跟希尔达打情骂俏。
    事后,他们心自问?
    “我干吗对克莱拉这样无礼?”他对自己感到恼火,同时,心里又有几分高兴。
“她活该,谁叫她摆臭架子。”他气乎乎地自言自语。
    下午他又下楼去了,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想请克莱拉吃巧克力,以此减轻心头
的重负。
    “来一块?”他说,“我买了好些,给自己解馋。”
    她真接受了,这使他如释重负。他坐在她的机器旁的工作台上,手指上缠着一
络丝。她喜欢他,因为他动作敏捷,简直像一只幼兽。他一边心里琢磨,一边晃动
着两腿,巧克力放在工作台上。她身子伏在机器上,有节奏地摇着织机,然后弯下
腰看看吊下的袜子,袜子下面附着砣子。他望着她优美的拱身背影和拖在地上的围
裙带。
    “你好像总是,”他说,“在等待什么,无论我看你做什么,你都不是真正在
做,你在等待——就像珀涅罗珀织布时那样。”他情不自禁地开了句玩笑,“我就
叫你珀涅罗珀吧。”他说。
    “那有什么区别吗?”她说着,仔细挑开一针。
    “只要我高兴,无论什么都没关系。嗨,我说,你好像忘了我是你的上司,我
刚刚想起来。”
    “这话什么意思?”她冷冷地问。
    “就是我有权来管你。”
    “你对我有什么可挑剔的吗?”
    “嗨,我说,你不要这样讨厌好不好?”他生气地说。
    “我不知道怎样才不会使你讨厌。”她说着继续干她的活。
    “我想要你对我客气些、尊重些。”
    “也许要称你‘先生’吧?”她平静地问道。
    “对,要称我‘先生’,我十分愿意听。”
    “那我希望你上楼去,先生。”
    他闭上嘴,皱着眉头。忽然他一下子跳下工作台。
    “你对任何人都趾高气扬的。”他说。
    说着他走到其他女工那儿去了。他觉得自己火气太大了。实际上,他隐隐地怀
疑自己是在卖弄。如果他是在卖弄,那就要卖弄一番。克莱拉听到他在隔壁房间里
与女工们说笑,她恨他这么笑。
    傍晚,他等女工们都走了,就在车间里转了一圈。他看见巧克力原封不动地搁
在克莱拉的机器前。他也照原样留着它不动。第二天早上,巧克力还在,克莱拉在
干活。后来,外号叫小猫咪的黑里俏姑娘名妮,高声叫他:
    “嗨,你没给大家带巧克力吗?”
    “对不起,小猫咪,”他答道,“我本想请客,可我忘带了。”
    “我想也是。”她回答。
    “下午我给你们带些。乱扔着的巧克力你总不见得想要吧?”
    “噢,我倒不大挑剔。”小猫咪微笑着。
    “哦,不行,”他说,“那些糖上全是灰尘。”
    他往克莱拉的工作台走去。
    “对不起,我把这些糖到处乱扔。”他说。
    她涨红了脸。他把巧克力一古脑抓在手里。
    “现在都脏了,”他说,“你早该吃了,我不知道你干吗不吃。我本想让你吃
了的。”
    他把巧克力从窗口扔到院子里,然后瞟了她一眼。她不由得避开了他的眼神。
    下午,他另带了一盒。
    “你想吃点吗?”他说,他先把糖递给克莱拉,“这是新买的。”
    她拿了一块,搁在工作台上。
    “哦,多拿几块——讨个吉利。”他说。
    她又拿了两块,还是放在工作台上。于是她手忙脚乱地干起活来。他一直走到
车间那头。
    “给你,小猫咪。”他说。“别贪吃啊!”
    “全是给她的?”其他女工一哄而上,大叫道。
    “当然,不是。”他说。
    女工们吵吵嚷嚷地围成一圈,小猫咪从人堆里脱身出来。
    “快过来!”她大叫,“我可以先抓,对吗?保罗。”
    “最好和她们一块儿。”他说着就走了。
    “你真好。”姑娘们叫道。
    “不就十便士吗。”他答道。
    他一声不哼地走过克莱拉身边。她觉得如果碰碰这三块奶油巧克力,准会烫她
的手,需要她鼓足勇气把巧克力装进口袋里。
    姑娘们都既爱他,又怕他。他高兴的时候非常和气,可是如果发起火来,十分
冷酷,简直不把她们放在眼里,至多当她们是绕丝的简管似的。要是她们再敢涎着
脸,他就沉静地说:“请接着干各自的活去,”说完就站在一边监督。
    他二十三岁生日那天,家里乱糟糟的。亚瑟正准备结婚。母亲身体也不好,他
父亲上了年纪,因为事故跛着腿,只能干些零碎的苦差使。米丽亚姆是他心中永远
的创伤。他觉得自己欠她很多,但是又不能把自己给她。另外,他还要养家糊口。
他左右为难,过生日并不使他感到高兴,反而倍感难受。
    他八点钟就去上班,大多数工人还没到。女工们要等八点半才到。他正换衣服
时,听到背后有人说,“保罗,保罗,我要找你。”
    原来是驼背的芬妮,正站在楼梯最高一阶上。神色神秘莫测。保罗吃惊地看着
她。
    “我要找你。”她说
    他站着发愣。“来,”她哄着说,“在你还没开始整理信件之前来一下。”
    他走下六七级楼梯到了她那间干燥、狭窄的成品间。芬妮走在前头,她的黑色
紧身胸衣很短——腋下就是腰身——黑绿两色的开司米裙子看上去挺长的。她迈着
大步走在这个年轻人前面,相比之下,就更显得他体形优美。她走到窄窄的车间尽
头自己的座位边,那儿的窗户正对着烟囱管。保罗看着她瘦瘦的手和又干瘪又通红
的手腕,她不断地用手激动地揉着铺在工作台上的白围裙。她犹豫了。
    “你以为我们忘记你了?”她责怪地问。
    “怎么啦?”他问,自己把自己的生日倒给忘了。
    “‘怎么啦?’她说,“‘怎么啦?’你瞧这个!”她指了指日历,他看到二
十一日的黑体字周围有许多个黑铅笔划的小十字。
    “噢,给我庆贺生日的亲吻啊。”他大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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