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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部分

将进酒-第205部分

小说: 将进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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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的几年时间里,六州被八城下放的粮食搞坏了元气,死了太多的人,”她轻轻地抬起头,“死得比边沙屠城时更多。”

    花香漪住在深宫里,她着锦绣,食珍馐,睡绸缎,而朱墙的另一端则是着褴褛,弻子食,枕寒露。她跟着太后站在西楼上眺望,繁华昌荣的假象蒙蔽了她的眼睛,然而她很快就觉察到这些人没想要收手。海良宜撞死在明理堂,太后却没有想过要改变。

    花香漪说:“我想让姑母停下。”

    百姓是承载舟船的河流,这是根基,太后还想要凭靠八大营镇压流言,那是逆天而行。江山兴亡根本不系在君王身上,天下只是需要一颗懂得怜悯世间辛苦的帝王心。

    “我受困闺阁,能力有限,不论是面对元琢还是承之,能做的事情都微不足道,”花香漪讲到这里,缓慢地对戚竹音回了一礼,“大帅纵横启东,驰骋沙场,如果能击退边沙十二部,那就是功德无量,因此,我想要大帅活着走出阒都。”

    戚竹音受了这一礼,像是才认出花香漪是谁。

    “你是好女子,”戚竹音停顿须臾,“我当以战功为报。”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辛苦大家等更,明天开始恢复19点日更,啵啵。

    

242、有熊() 
五月酷暑,先生们热得受不了; 都躲在池心亭里吃茶嘬烟; 把折扇摇得生猛。余小再喝了一肚子的凉茶,这会儿不大舒服; 正寻思着去茅房,却看见费盛引着海日古往庭院里来。

    “二爷这两日要过境; ”余小再用帕子擦拭着颈间的汗; “海日古要随行啊。”

    “他是蝎子; ”孔岭养生; 不食冷物,坐在水帘子边上乘凉; “能跟有熊部谈谈。”

    这是府君的意思,余小再不能驳,他点点头; 往姚温玉身边坐了坐; 道:“我听说有熊部的人都生得强壮; 骑着高头大马; 跟大漠其他部族不一样。”

    高仲雄也没见过有熊部,他停下笔; 在蘸墨的空隙里转头; 跟余小再一起等着姚温玉回答。

    姚温玉合起膝头的书,说:“有熊部是大漠西南部的大部族,阿木尔没有起势前,大漠最强的部族是悍蛇部; 紧接着就是有熊部。有熊部以前驻扎在锁天关东边,他们有自己的马,不用勾马部的矮种马。有熊马又叫‘熊马’,比离北战马还要高大。”

    高仲雄原本以为余小再说的是谣传,哪想是真的。他听得心惊,说:“我在太学时就听过有熊部的传闻,那会儿锁天关由冯氏镇守。‘雪关银枪’冯一圣啊!有熊部就是被冯将军给打到东边去的。”

    永宜四将名声显赫,鸿雁铁翼萧方旭、苍郡霆鼓戚时雨、边郡飞霜陆平烟,还有雪关银枪冯一圣,都是大周儿郎早年谈及最多的男人。冯一圣跟萧方旭是一条路子,他出身寒微,十四岁时指着锁天关连绵的雪峰,立下要做大周铜墙铁壁的誓言,等到他四十岁时,在雪峰下埋葬了自己仅剩的小儿子,最终战死沙场,只把自己的骨扳指留给了义子左千秋。

    “元琢博闻强识,竟然还知道有熊部。其实启东最早的战马,就是跟熊马杂出来的。”孔岭说,“狼王萧方旭在落霞关当小兵的时候,落霞关的马都是从启东调过去的,也是这种马。”

    “哦哟,”余小再惊叹道,“浪凶啊!”

    “阿木尔统一悍蛇、勾马、嘹鹰及青鼠四部时,就想要有熊部归顺,”孔岭觉得凉了,起身回到桌边,“他们打了一架,阿木尔没讨到好处。”

    这下其余三个人都来了兴致,围坐在孔岭身边。

    高仲雄说:“那可是四部,让离北铁骑都要吃亏的精锐。”

    “地方不同,有熊部当时还在锁天关附近游荡,他们占据高地,悍蛇部冲锋吃力,突到人家面前就要挨打。”孔岭笑起来,绘声绘色地说,“只见那雪峰蜿蜒无尽,其间总有熊出没。他们手持弯刀,臂缚皮甲,从上奔袭而下,把悍蛇部当胸一踹,悍蛇部随即翻滚下来,跌在地上不省人事——”

    余小再当即喝道:“不得了哦!”

    姚温玉一口茶没吞下去,差点呛出来,用掌心的帕子掩着口鼻,连咳几声,才缓过来。

    孔岭笑着说:“确实不得了,打得阿木尔没了脾气,只能把青鼠部调到边郡跟前。”

    姚温玉擦拭着,说:“有熊部也有英雄,冯将军还活着的时候,在锁天关跟他对峙的男人叫苏赫巴兽,是有熊部的‘俄苏和日’。”

    高仲雄往前凑了凑,说:“这个苏……这人我知道!元琢,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刚入都那会儿,在太学附近的茶馆里百听不厌的就是冯将军的传说,他跟这个苏赫巴兽就像……就像狼王跟阿木尔!”

    “是英雄,”孔岭说,“如果没有阿木尔,悍蛇部的地位就要被苏赫巴兽率领有熊部占据,他跟冯一圣既是敌人,又是朋友。灯州的茶馆里有这么一段,不知道是不是杜撰的,就说冯一圣射穿象征边沙尊严的虹鹰旗时,苏赫巴兽拍掌相和,两个人隔着千军万马相视大笑,此后战前总要先相互问好。”

    高仲雄捏着笔,端起姿势,学着那说书先生:“冯将军不着铠甲,负手立在雪间,白袍猎猎,好不潇洒。苏赫巴兽皮裘裹身,隔着雪帘,朝将军抱拳,朗声说——”

    “铁骑的粮车备好了吗?”

    高仲雄姿势停滞,张开的嘴来不及闭合,就见孔岭等人都站了起来,朝着他身后的沈泽川齐身行礼。

    “备好了,”孔岭说,“费盛今早检查过了,待会儿由乔天涯送出城。”

    沈泽川用折扇轻轻敲了敲高仲雄的后肩,说:“‘我乃熊部猛虎苏赫巴兽,带着家乡的马奶酒,酒很好喝,我想等将军喝完以后再打架’。”

    高仲雄慌忙把笔搁下,转身对着府君行礼。

    “不必紧张,”沈泽川说,“正所谓‘大周儿郎雪关梦,谁人不识锁天枪’,师父以前也爱听这一段。”

    海日古站在亭口,说:“苏赫巴兽,有熊猛虎,我也知道他。”

    余小再听得心驰神往,追问道:“这俩人后来如何?”

    孔岭没回答,海日古捡起桌面上的果子,咬了一口,道:“苏赫巴兽杀掉了冯一圣的小儿子,也杀掉了冯一圣。他被阿木尔驱赶着离开了锁天关,在退到青鼠部后方以前,曾经在格达勒待过一段时间。”

    这是个奇怪的人。

    海日古记得苏赫巴兽,传说中的猛虎英雄,他在格达勒寻欢作乐,每次醉后都要拍鼓跳祭祀舞。这个高大雄壮的男人头发掺白,他还没有老,却像是已经死去了。

    “我有个朋友,”苏赫巴兽在火光里饮酒,“他喝过我的马奶酒,杀掉了我的儿子们。我向他报仇,他就离开了我。”

    他把酒囊倒过来,空空的。

    “我们是雪巅两侧的雄鹰,要死在对方手上。”

    “可惜他死了,”海日古把果子吃完,“他在格达勒染上了风寒,病得快要起不来了。悍蛇部包围他,他一个人喝光了帐中的马奶酒,最后带着他的弯刀,战死在了戈壁上。胡鹿部的格根哈斯割掉他的头颅,拿去献给了阿木尔。”

    余小再“啊”一声,不再说话了。

    池心亭内的众人都沉默下去。

    格根哈斯靠着苏赫巴兽的头颅,让胡鹿部成为了阿木尔的朋友,同时他也成为了哈森的朋友。几年后,萧方旭的马蹄踏断了格根哈斯的脖颈,再几年后……孔岭没有开口。

    “海日古到边郡,府君还要霍凌云同行吗?”姚温玉略过这个话题,问道。

    “霍凌云不去边郡,”沈泽川侧头看向水帘外边,那里挺身站着霍凌云,他说,“他的火铳要往北走。”

    * * *

    翌日萧驰野带着铁骑过境,沈泽川站在城门前的马道看着黄沙滚滚袭来。猛盘旋而下,在沈泽川头顶唳鸣两声,接着再度飞高,冲向南方。

    费盛听见离北铁骑的雷声,上前要替沈泽川挡黄沙,沈泽川稍稍竖起折扇,没让费盛站到自己前方。

    浪淘雪襟戴着重甲,呼着炙热的鼻息,从马道那头率领铁骑直驱过来。沈泽川逐渐露出了笑容,他在萧驰野靠近的过程里抬起了右臂,宽袖下滑,露出了里边的臂缚。

    萧驰野目视前方,没有勒马,在经过沈泽川时垂下只手臂,只听一声脆响,两只臂缚“砰”地挨在一起,仅仅是一个眨眼,就擦了过去。

    风带起沈泽川的袖袍,他说道:“大捷。”

    萧驰野笑起来,他迎着烈日继续策马向前,大声说:“大捷!”

    热浪席卷,飞沙扑道,两个人擦臂而过,都没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阅

    

243、争取() 
边郡面朝大漠,受风沙侵蚀; 站在城墙上很少能看见苍穹。境内屋舍低矮; 到这里眺望四野,入眼皆是土黄色。沿途绿植稀有; 马过数里才能看见几株歪脖病树。戈壁间的荒草层次不齐,像是年过半百即将秃头的堂上老爷。

    萧驰野的头盔上都蒙着层灰; 他摘掉头盔; 背朝落日; 看前方浮动在沙浪里的边郡城墙。

    “这里是真的穷。”海日古跳下马背; 颈间的配饰“哗啦”作响。他拧开水囊,仰头把水浇到脸上; 闭着眼说:“蝎子根本不到这里来。”

    边郡没田,脚下的土地太贫瘠,在炎热的六月已经暴露出要崩裂的苗头。萧驰野挪开军靴; 看着黄土缝隙间爬动的虫。

    “阿木尔费力得到的锁天关东部草野被黄沙侵袭; 在咸德元年变作了荒芜地; 青鼠部因此放弃了那里; 退回边郡东边。”海日古撩起**的头发,“府君要我跟有熊部谈; 却没有给我诱饵。这桩生意需要脑子; 我没有。”

    * * *

    海日古不老实,他知道该怎么谈判,就像他跟颜何如谈的那样,这只黑蝎子很懂规矩。沈泽川没有给他明确的诱饵; 意味着他把生意谈得再划算,奖励都由沈泽川说得算,但他想要从萧驰野这里得到讨价还价的机会。

    萧驰野没看海日古,说:“你最好有。”

    海日古摸了几把后颈,有点讪讪的意味。他浇到身上的水很快就消失了,露在闷热里的肌肤是古铜色。海日古把水囊拧好,再接再厉,说:“我给有熊部过冬的粮食,他们有了足够的粮食就能待在领地。”

    “如果你只能做到这样,”萧驰野随着影子的挪动,把目光放到了边郡的城门上,说,“那这桩生意谁都能谈。”

    海日古连续碰壁,揉了揉自己不通畅的鼻子,说:“好吧,我会给他们新的选择。”

    边郡的城门正在打开,戚竹音腰间挂刀,抱臂站在吊起的城门前。她昨晚夜行探路,今日末时才回来,只睡了两个时辰,神色困乏,看到萧驰野没那么高兴。

    “呦,”戚竹音说,“来了。”

    萧驰野把自己的腰牌扔给戚竹音,戚竹音接了,也没有看,随手把腰牌递给了戚尾,带着萧驰野转身入城。

    “咸德四年我到这里,陆广白说要种树,”萧驰野的重甲在余晖里热得发烫,他说,“边郡怎么还这么荒?”

    “他想得美,”戚竹音睡得脖颈疼,这会儿微微晃动了下脑袋,看着街市间逐渐亮起的灯光,“咸德六年风沙大,他攒钱跟河州买了批苗,趁着春天在边界上种下去,没活过月底,就让骑兵给踏了。”

    “当时驻扎在青鼠部的是哈森?”萧驰野登上阶,把头盔放在边上,跟戚竹音坐在这里,看铁骑入城。

    “是哈森。”戚竹音没坐,她斜靠着门,下巴浸在余晖里,说,“你让朝晖传的信早就到了,六月要打场硬仗,但前提是哈森真的会掉头南下突袭端州。如果他没有来,沙二营就要因为你这次的调兵承担后果。”

    “阿木尔跟胡鹿部结合,还在劝说有熊部归顺,哈森的粮食所剩无几,”萧驰野说,“他必须到端州拿粮食。”

    “你带着只蝎子,”戚竹音说,“沈泽川想要做什么?”

    “哈森打端州,援兵要停在茶石河对岸的格达勒,只有有熊部能在东南方拦截我,”萧驰野伸长腿,“兰舟想要跟有熊部谈谈。”

    “那他得拿出足够的诚意,”戚竹音站直了身,抬臂指向南边遥远的雪峰,“熊在南方拥有过草场,沈泽川的粮仓喂不饱他们,他们的贪婪你根本想象不到。”

    戚竹音,不,从戚时雨开始,启东就试图跟有熊部谈判,希望他们能够像北边的回颜部一样投靠大周,但太难了,有熊部是强部,他们跟一无所有的回颜部完全不同,他们相信自己的弯刀和熊马能抢到更好的土地,因此他们连阿木尔的账都不买。

    “兰舟肯把悍蛇部的领土给他们,”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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