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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部分

将进酒-第92部分

小说: 将进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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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这汉子已经觉察到自己被盯上了,他的余光再次瞟见这行人的身形,心下稍稍一转,就多少猜出些东西了。但是他以为这行人是乔装到此追捕萧驰野和沈泽川的锦衣卫,只是对自己带刀的模样起了疑心,所以放松下去,越发憨厚,说:“我是灯州本分的庄稼人。”

    他说着在怀里摸索一阵,掏出个皱巴巴的路引和手抄的户籍本,上边都有灯州官府的章子。他打开给乔天涯瞧,说:“到马莲镇看嫁过去的姐儿,才生的孩子,办,办酒席呢。”

    “喜事啊,”乔天涯比他还高兴,说,“我这人最喜欢小孩子了,吃酒也最喜欢吃满月酒!”

    孔岭看乔天涯扯个没完,勉强地笑了笑,说:“这雨停了,那我们就继续赶路了,不然住店也要花银子。”

    那边费盛也下了楼,他本来没注意,但见乔天涯迟迟没移开,便也打量了那汉子。忽然一晃步,坐到了那汉子的后边,跟乔天涯一前一后把人堵死了。

    “聊什么呢,”费盛从小二端来的盘子里捡了个馒头,咬了一大口,看着他们,“这么投缘?”

    “聊儿子,”乔天涯拨过筷子,热情地说,“两位吃了吗?没来得及是吧,那来啊,一起吃了。小二!再拿两双筷子过来。”

    孔岭也觉察不对了,他想坐下跟人周旋,那茶碗却突然打翻,泼了那汉子一身。汉子连忙起身,一边用袖子仓促地擦拭,一边对跟前的费盛说:“对不住对不住!”

    汉子说着顺势挤开费盛,朝小二走了两步,央求地说:“小兄弟,借个巾帕擦一擦。”

    费盛已经站起来了,他与乔天涯对视一眼,那些落座的兄弟全部敏锐地握住了刀。费盛从后边猛然跨出,又狠又快地撞了那汉子的右后肩,拖起汉子的衣裳,说:“你故意的吧?”

    这汉子竟然被费盛这一下撞了出去,“哐当”地碰上了对面的桌椅,险些没站住。他鬓边全是汗,急得两手不知道放在哪儿,对着费盛连连行礼,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说:“对不住、对不住……”

    这人不会武功啊。

    费盛又瞟乔天涯一眼,再次搡了把汉子,嚷道:“真他妈的晦气。”

    这汉子整个身体都跌向后方,轰然撞斜了桌椅,后脑勺狼狈地磕在桌角。孔岭哎呀一声,急道:“怎么还动上手了?这都流血了!”

    乔天涯才作势阻拦,对费盛说:“算了算了,都是路上跑的,何必为难人家呢?”

    费盛骂骂咧咧,一副大爷样,被乔天涯劝回去,还瞪了那汉子几眼。他们这边吃起来了,费盛又起来,说:“我气得都忘了,还要给师父送饭呢!”

    孔岭已经搀扶着汉子到了门口,汉子摸了后脑勺一手血,他回头,畏惧似的看了乔天涯他们几眼,又赶紧缩回脑袋,胆小怕事的样子,解了马,就跟孔岭走进了夜色。

    费盛这才卸了伪装,问:“你盘问他们干什么?咱们也是被通缉的,临到茨州门口,少惹些事情好。”

    “我总觉得这个人……”乔天涯喝了两口烧酒,皱着眉想了片刻,“你撞他的时候他真的没有反应?”

    “没有啊,”费盛吃了两口牛肉,“人是能装,但是身体一旦熟悉了快速地反应,就很难在突发时控制住自己格挡的动作。这人是挺古怪的,但是确实不是个练把式的。”

    “他要是确实能控制呢?”乔天涯忽然问道。

    “那他可就厉害了,”费盛的筷子在空中比画了一下,“得是纪纲师父那种境地才行。你想想侯爷,侯爷那样的身躯根本无法遮掩,天赐的体魄使得他爆发力强悍,他若是睡着了,别说碰他,就是靠近也要留心自个的性命。这种耐力得靠经年累月的练习,这人看着年纪也不算大,不能吧。”

    乔天涯吃了菜,没再问。等到他们酒足饭饱,掌柜的给乔天涯算账,退银子时费盛没事干,就顺手摸了几把。他这一摸却摸出了不寻常,这银子成色重量跟他们从阒都带出来,由户部铸钱司直发的银子有些细微的不同。

    费盛这个人,虽然平素争强好胜,又爱奉承,但是他的看家本事却是没的挑。他被这细微的不同挑起了疑惑,把银子拿高,细细端详片刻,问乔天涯:“中博这几年都跟厥西打交道,流动的银子也大都是厥西过来的吧?”

    “是这么说的,”乔天涯撑着柜子,侧头看了眼那银子,“这种新银子不常见,他们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倒卖生意,一般人不敢直接用厥西的银子,大都是先兑换成铜钱,或是用别地推发的银子。不过咸德年间国库空虚,各地的新银子铸得少,如今能有十分新的,就只有奚——”

    就只有开凿银矿的奚家银仓。

    那这钱不是从沈泽川手中流出来的,就是从设计套空奚家银库的人手中流出来的,不论是哪个,都对他们非常重要!

    乔天涯在电光石火间直起身体,说:“留一半人原地守夜,照顾师父,其他人跟我走。费老十,你他妈的真看走了眼!追!”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宝贝儿。 富品中文

    

109、惊蛰() 
乔天涯带着人追出客栈,街上已经没有两个人的踪迹。费盛从后上马; 指着西边; 说:“他既然有所警觉,就该知道此地不能久留; 在镇中必然逃不出我们的眼睛,十有**会选择离开镇子绕路赶往茨州。”

    按照乔天涯知道的消息; 沈泽川此刻应该还在茨州。他把那锭银子塞回胸口; 还没有来得及说话; 就听身后传来了纪纲的声音。

    纪纲拢着斗篷; 把手中端着的药一口饮尽,说:“今夜不必为我停留; 我们现在就上马去往茨州,不论如何,都要先把这件事情告诉川儿。”

    事关沈泽川的安危; 乔天涯知道纪纲今夜绝不会休息; 便示意后边的锦衣卫牵马。纪纲上了马; 挺着腰身; 一抖缰绳,就带着人冲向镇门。

    * * *

    孔岭苦不堪言; 双腿被磨得疼痛; 他没有声张,皱着眉紧跟在汉子的马后。正如费盛所料,他们没有在镇中停留,迅速离开了镇子; 就由汉子带路绕了道。

    “先生再忍耐几个时辰,”汉子边策马边回首,喊道,“咱们天亮前就能到达茨州城下!”

    孔岭喘着息点头,说:“我看这附近都是岔路,他们想追,也追不上吧。”

    “但是雨已经停了,先生,”汉子耐力很好,这一路竟然都没有喘息,他说,“咱们的踪迹无法再遮掩,他们势必会追赶得更快!”

    孔岭扯了把膝上的袍子,一咬牙,说:“跑!壮士,咱们接着跑!只要到了茨州城下,就能化险为夷。”

    话虽如此,可是离开官道,这路上就十分泥泞。马蹄陷在泥浆里,再也跑不出原本的速度。两个人艰难行路,孔岭看着汉子的背影,感慨道:“此次多亏有壮士相助,待咱们到了茨州,壮士若是执意要回雷常鸣的帐下,我便给壮士挑选最好的马。”

    汉子爽朗一笑,说:“先生忒生分了,这是应该的。我一介武夫,只会打打杀杀,有些事情,就得靠先生这样崖岸高峻的读书人去做。我对先生很是敬佩,今夜一行,已经很知足了。”

    孔岭大感意外,只觉得此人就是个义士。他鼻头一酸,又想起临阵倒戈的沈泽川,顿时忍不住以袖拭眼,说:“中博尚有壮士这样的好儿郎,何愁来日没有振兴之机!不知壮士如何称呼?”

    这汉子回首,说:“我叫瓢泼,粗名不雅,不该入先生的耳朵。我爹娘都是本分人,家里边守着几亩田过活。我生的那一年,闹了旱灾,我爹就给了这么个名字。”

    孔岭赶忙说:“瓢泼兄弟是义士,名字不过一时的称呼,我听着就很好!”

    天太黑,孔岭看不清前路。不知是不是瓢泼挑的路太隐蔽,背后竟然真的没有追兵了。孔岭捶了捶大腿,在数次抬头望天后,终于看见了天际细微的晨光,以及那尽头的茨州城墙。

    “先生,”瓢泼忽然拉了孔岭的马,带着孔岭一起策行,“叫城将开门,咱们这就去拜见周大人!”

    两人奔出小路,践破水洼,已经到了茨州城下。孔岭抱着马颈,已经精疲力尽,他捋整齐胡子,仰头沙哑地喊着:“是我!”

    墙垛上冒出人头,一个将领见着孔岭,不禁大惊,说:“成峰先生!”

    “快去请大人!”孔岭抖着腿下了马,把缰绳交给瓢泼,“就说我回来了!”

    “直接打开城门,”瓢泼说,“先生,再——”

    孔岭一边颔首应着,一边倒抽着气。他弯腰撑着膝,苦笑着说:“你且待我缓一会儿,咱们马上就入城,见着大人才能免了你的嫌疑,否则城将盘查也要拖延时间。”

    不多时,周桂就匆匆而来,他从上面看见孔岭,立刻说:“成峰,怎么回事?快,快开门!”

    城门发出沉闷的声音,几个将士从里面抬起了横木,把城门推开。晨曦间的光芒从空隙里传出,孔岭抹了把汗,抬步先跨了进去。城门后是一段马道,周桂急忙下了城墙,带着人走到马道前方,想要来迎接孔岭。

    谁知走在前方的孔岭陡然变了神色,喝道:“关门!”

    后方还在顶城门的将士一愣,就在这眨眼间,瓢泼已经暴起。他一把擒住孔岭的后领,拖着人迅速后退。岂料孔岭踉跄着半跪在地,拖着身,挥手冲周桂喊道:“此人有诈!周桂,叫人放箭,万万不可放他走!”

    周桂已经上前一步,喊道:“拿下他!”

    那原本温顺的马忽然嘶鸣,仰蹄掉头,踏翻了顶门的将士。瓢泼翻身上马,马即刻撞出城门。他竟然就这样用一只手拽着孔岭,使得孔岭整个身体半悬在马鞍一侧,腿脚蹭在地上,被生生拖拽了出去。

    好力气!

    此等力气绝不输于萧驰野。

    孔岭在急速的拖拽中挣扎不开,背部撞在马鞍侧旁的铁扣,撞得他几乎喘不上气,那单薄的胸膛像是要被撞穿了。他被迫看着天,在越渐勒紧的力道里挣着手臂,蹬着双腿,说:“周桂……放……放箭!此人还有后援!”

    瓢泼唇间发出烦躁的“啧”声,猛然将孔岭勒着脖子提了起来,对着那涌出城门的士兵,高声说:“放箭!周桂,你放!看看是我先死,还是成峰先生先死!”

    周桂一介文官,在这惊变中推开侍卫,喊道:“快住手!”

    孔岭被勒得面色涨红,他十指扒着领口。瓢泼凑近头,笑道:“先生好敏锐,这一路上不是还把我看作义士么?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呢。”

    “澹台、澹台龙的兵!”孔岭喘着气,艰难地说,“都是东边三、三州人,没有熟悉、熟悉茨州道路的!”

    瓢泼扬声大笑,安居马上,说:“原来如此,先生好厉害,适才还演得情真意切。不过我既然已经到了茨州,你以为将我骗入城门杀掉就能了事吗?”

    他偏头狠啐一口。

    “来不及了!”

    说罢,只见那些消失的追兵从后而来,虽然没有正规军统一的铠甲,数目却十分骇人。他们身着各色衣物,举着刀剑,驱马在林中掠草直奔出来,孔岭竟然一眼望不到头。

    “早在几个月前,我就让雷常鸣告诉你们,我们要粮。可是你们却把禁军放入境内,让萧驰野占据了我的粮仓。”雷惊蛰将孔岭摔在地上,勒着转身的马,对周桂示意道,“你以为靠着萧驰野那两万禁军,就能吓退我?我屡次让人前来劝你归顺,你却迟迟不肯给我答复!周桂,你现在是资助叛贼的叛党,今日我血洗茨州,就是为民除害!”

    周桂看那万余人,心已经凉了一半。他甚至有些晕眩,仓促地扶着身旁人,从齿间挤出字眼:“我可以开仓给粮,但是你,不能伤我茨州百姓!”

    雷惊蛰抽响马鞭,背后的土匪轰然大笑。他的马蹄就踩在孔岭周围,那些人围着孔岭,驱赶着孔岭滚爬。雷惊蛰用马鞭指着地上的孔岭,说:“如今是我为主,你是客,这个粮仓不论你开不开,它都已经是我的了!我带着弟兄们回家吃饭,他妈的,你竟与我谈条件?”

    周桂踉跄几步,愤然地说:“我们茨州在去年闹荒时,已经给你们洛山匪填补了半个粮仓,若非如此,那洛山上会饿死多少人!为着这点情,你就不能放过茨州百姓?”

    “你在说什么鬼话,”雷惊蛰豁然变了脸,他冷冷地说,“去年的粮食,可是我让雷常鸣掏钱买的。”

    不错,去年的粮雷常鸣确实掏了钱,可他是用糙米贱卖的价格买走了茨州半仓的好米,那些钱真的算起来,连打发茨州要饭的都不够。

    周桂被他的厚颜无耻惊到喘不上气,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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