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词-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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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点了点头:“璟和选择文官,多半就是为了安肃侯。安肃侯的处境”长安摇了摇头,“父皇也不知能护着他到几时!”想到病重的父皇,长安的情绪又低落了下去。
“为人子女的,为父母费些心思,倒也不算是什么错!就算是私心,也是情有可原吧!”子渭道。
长安笑着点了点头。
子渭忍不住调笑道:“我还记得你小的时候总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哭着喊着要嫁给人家呢!如今倒是不帮着他说话!”
长安眨了眨眼:“我如何能因私废公呢?再说了,要嫁的人可以换,阿兄可只有一个!”
子渭听得心花怒放,心想,这丫头果然上道,没白疼她!
“对了,父皇之前跟我提过,想把你许配给璟和,你怎么想的?”子渭不再调笑,认真问道。这个妹妹的想法,如今他也是摸不透了。父皇想让妹妹嫁给璟和是好意,想给她找个好归宿。若是妹妹不愿意,想来父皇也不会勉强。
长安愣了愣,好久才道:“父皇不曾跟我提起过!”
“你不愿意?”
长安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道:“璟和跟二皇姐应是相互有意的若父皇想要笼络住璟和,并不一定非要是我!”
“你这丫头!父皇若知道你这话才要伤心呢!皇家想要绑住璟和不假,但正像你说的并不是非你不可!父皇是一心想给你找个好归宿,如今的青年才俊里确实没有比璟和更好的,最重要的是你也喜欢!颍川在父皇心中如何能够和你相比?”子渭怒其不争道。过了一会,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似笑非笑地调侃“还是说,你还在生璟和的气?”
长安无奈道:“哪里是这个事!小时候能懂什么?说过的话也值得你们那么当真?我不是非璟和不可!对他更没有男女之意!你和父皇就别费这个心了!”
子渭搂着妹妹的肩,皮笑肉不笑道:“哟,小时候不懂什么,看来现在是懂了?来来来,跟阿兄说说,你想嫁谁?”
兄妹俩正说着呢,殿外突然喧闹了起来。想来,是前殿散席了。
没过一会,吵吵嚷嚷的声音却越来越大。
子渭对着长安做了个鬼脸,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道:“估计两伙人又掐起来了!”
长安被子渭幸灾乐祸的语气给逗笑了。这哪像未来的一国之君,分明就是想看热闹的顽童嘛。
子渭拉着长安出了后殿,躲在廊后的花厅里,里面看外面清清楚楚,外面看里面却是一片漆黑。她如今是真的相信母后曾经说过的,阿兄小时候的种种顽劣事迹了!
可惜等他们一切就绪,准备要听一耳的时候,外边却好像已经掐完了,渐渐又恢复了安静。
看到子渭一脸失望的样子,长安忍不住调侃道:“一群嘴皮子利索但身骄肉贵的贵公子,和一群身手矫健但不善言辞的大老粗,能怎么掐?是打一架好呢还是吵一架好?人以群分果然是至理名言啊,不是一个品种的凑到一起,就算想干架都找不到合适的方式啊!”
子渭居然还觉得她说的好有道理,简直要疯!
还没等他们失望多久,外面就边聊边走过来两个人。
仔细一看,却是杨遥疆和刚刚席上的另外一个叫魏坤的庶族官员。
“慈安,刚刚那群公子哥儿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太子看重你,他们不过心中不平而已。”
杨遥疆笑着摇了摇头:“我如何会和他们一般见识?不过是嘴皮子厉害,论本事还不如一个女子呢”话一出口,觉得自己失言了,忙闭了嘴。
魏坤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公主毕竟是公主,以后恐怕也很难再遇上,你不要太挂心才好!”
杨遥疆急急想要否认道:“不是,我没我只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魏坤叹了口气,拍了拍杨遥疆的肩膀,道:“虽然大家都说你是第二个安肃侯,可安肃侯到底只有一个!”
杨遥疆沉默了好一会,缓缓垂下了眸:“我知道”
等两人走远了,子渭才拉着长安走了出来。
他一脸欣慰地看着长安,一副“我妹妹也是有人喜欢的”欣喜模样。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一脸紧张地问道:“妹妹啊,你刚刚说想嫁的人不是璟和,不会是他吧?”
看长安不言不语地看着他,他以为自己猜对了,急急道:“妹妹啊,听阿兄给你说啊,慈安虽然才能出众,阿兄也确实欣赏他、会重用他,可是吧,他再怎么好,也改变不了军户出身这个事实!咱们家虽不是非要你加入世家,可军户什么的,也确实太寒碜了,人家提起来,皇家把嫡公主嫁了军户?这怎么行?这绝对绝对不行啊!对不对?”
看长安还是不言不语地看着他,以为她是铁了心了,子渭更着急了,继续致力于埋汰他未来的重臣:“再说啦,你看看他啊,长的吧,黑不拉几的,跟几天没洗脸似的!胡渣都不知道刮干净,多不讲究啊,对吧?咱不说要找个像阿兄我这么龙章凤姿、如芝如兰的,至少得斯文俊秀吧,是吧?行动间,不说簌簌如松下风,至少不能这么虎虎生风吧?对吧?吧啦吧啦妹妹,你说呢?”
长安抚了抚抽搐了有一会的嘴角,无比高贵冷艳地吐出了一个字:“俗!”然后片刻也不想多呆地走了。
子渭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俗”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说的话很“俗”?
意思是这杨遥疆在妹妹的眼里很“不俗”?
子渭一拍大腿!
不好了!
我妹妹真要嫁军户啦!
第27章 二出()
承儿如今四岁了。
长安回宫的时候,他都已经不太认识她了。但长安带他玩了几次后,承儿又像过去那般喜欢黏着她了!
子渭直叹两人缘法深,当然,血缘天性也是假不了的!
承儿刚刚开始发蒙。子渭怕他年纪还太小,太过辛苦会损了根基,准备过两年再正式让他进学,这会先由子渭亲自教导着。
瑞庆帝病倒后,子渭的政务越来越繁忙,已无闲暇再亲自教导承儿。太子妃如今又怀了身孕。这胎品相不是很好,终日卧床养胎。
承儿无人管教,就被暂时放到了了依阳殿,丢给了长安。
好在承儿也认长安,并不如何闹腾。就是刚开始几晚,大概是到了陌生环境,心里害怕,非要长安陪着才肯入睡。
长安算是子渭带大的,从小就长在明阳殿。直到子渭成亲后,才搬回了自己的依阳殿。五岁之前,甚至都是与子渭同塌而眠,一日都离不开的。
如今,子渭的儿子又重复起了当年长安和子渭的模式。想想,真像是一个轮回。
在山雨欲来的压抑氛围中,对心思渐沉的长安来说,承儿的到来,无疑是一件能够让她开怀的事情。
也许子渭本也存着让天真稚趣的承儿陪伴开解这个妹妹的心思吧。
承儿是个很机灵的孩子,长得又十分的可爱,长安有事没事就喜欢搂着他啃两下,又软又香还冒着热气!就是有的时候顽皮起来,让人觉得颇为头疼。
长安想到他阿兄曾经屡次对她吹嘘,只要他往承儿面前一站,对方就立刻乖顺的让他往东就绝不敢往西,让他坐着就绝不敢躺着。再想起这位承小爷曾经的“丰功伟绩”,长安突然觉得她阿兄把儿子丢给她绝对是用心险恶。
长安觉得吧,顽皮就顽皮了,小孩子顽皮一点还显得聪明、健康!只要不在她面前顽皮就是了!
不过长安是谁啊,曾经在顽童界称王称霸、笑傲多年,至今还在顽童界流传着响当当传说的人物啊,还能对付不了一个四岁小儿?于是她在忙的时候,就让几个寺人和宫女陪承儿在殿外撒欢。跑也好,跳也好,躲猫猫也好他爱做什么做什么,只保证他的安全就是,等他累趴下了再带回来。
等到长安空闲下来,给他讲书、哄他吃睡、陪他玩的时候,果真发现他乖巧得让他吃他绝对不睡,让他睡他绝对不玩!
长安带了承儿一段时间后,觉得他极其聪慧。讲过的东西能举一反三不说,没教他的东西,他都能触类旁通。
长安空的时候常常会一个人打棋谱,自己跟自己对弈。承儿在旁边的时候,也知道姑姑此时在忙,不会打扰。就好奇地趴在棋盘旁看。豆丁样的身高,大半个脑袋堪堪能越过棋盘。他就微微垫着脚,两手抓在棋盘的边缘,下巴搁在棋盘上,瞅瞅长安,再瞅瞅棋盘,瞅瞅棋盘,再瞅瞅长安,乐此不疲。
没想到,过了没多久,有一次,长安下完她这边的黑子后,刚要拿白字,却看见一只肉呼呼的小手,推了个白子,在对面的位置上。仔细一看他下的位置,虽然说不上如何精妙,但路子确实是对的!
长安震惊了!要知道她可从来没有给他讲过这方面的东西,他竟自己看会了!长安稀罕得不行,神秘兮兮地跟她阿兄汇报。她阿兄显然对自己宝贝儿子的情况十分了解,并不如何惊讶!长安也是无语,这样的儿子都敢丢给她,让她随便教,心也是够大的!
自此之后,长安对承儿的教导更是经心,生怕这么好的苗子,万一耽搁在了她手里,她如何对得起她阿兄?如何对得起她父皇?如何对得起他们家的列祖列宗?
自从有了上次离宫的经历,长安很深刻地意识到,读书十载不如出宫一遭。
长安跟子渭提了想带着承儿出宫走走看看的想法,本以为她阿兄会削她。没想到子渭对她之前偷偷离宫的事已无芥蒂,并且很赞同她的看法。嘱咐她出宫带上宿卫军,且天黑前必须回宫。
长安一脸的无奈,带着那么浩浩荡荡的军队出行,她这是出去扰民呢还是扰民呢?
子渭摸了摸下巴,笑得颇为怪异:“也对!人是多了些!那不如你就带着璟和吧!你带着他我也放心!顺便培养培养额!”在长安的瞪视下怏怏地住了嘴。
长安倒是无所谓,带着璟和可比带着大部队浩浩荡荡出行好得多了!
承儿听说长安要带他出宫,开心得一晚上睡不着。一整晚都在拉着长安问这问那。
直到长安威胁他说再不睡,明天就不去了,这才乖乖安静了下来。
第二日,长安摘掉了承儿身上的吊坠、饰品,为他换上了素色锦衣。承儿自出生起就不曾穿过素色的衣服,左看看,右看看,十分的新奇。
长安自己这次倒没再着男装。她照例是一身素衣,简单梳了个垂鬟分肖髻,两鬟结于发顶,发尾自然垂覆于肩背。未带任何的发饰。整个人素净的如同一株山间的百合。
承儿仰着头扯着长安的袖口。
“怎么了?”长安蹲下身,搂着承儿问道。
“姑姑,你这样真好看!”
长安噗嗤一下笑了,逗他道:“那姑姑平时的样子不好看吗?”
承儿拧着小眉毛、鼓着肉腮帮想了想,道:“平时也好看,但是不一样!”说完还强调似的重重点了点头,“就是不一样!”
可爱的模样又逗得长安忍不住对着他一通揉捏。
两人收拾齐整,到北宫门的时候,璟和已经等在了那里。
他也换上了素净的白衣,取下了玉冠,换上了普通的笼冠,宽衣博带,看起来倒是不像皇室子弟,更像是个普通的读书人了。
旁边的马车也是素净简单,毫不起眼。长安不得不感叹起璟和的细心。
他正半坐在马车外面的横栏上,微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看到长安他们来了,忙跳下来,迎了上去。
“公主!”璟和拱手行礼。
“璟和哥哥不必多礼,今日有劳了!”长安笑着朝他点了点头,然后俯下身,对拉着她的裙摆,正巴巴看着他俩的承儿道,“这位是安肃侯世子,你小时候见过的,还记得吗?”
承儿眨巴着大眼睛,实诚地摇了摇头。
“你要叫他表叔!”
承儿机灵地仰起头,对着璟和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奶声奶气道:“表叔好!”
璟和忙避过,拱手道:“太孙殿下客气了!直接唤臣的名讳即可!”
长安温声劝说道:“璟和哥哥不必在意,今日只叙家礼,他是你晚辈,你受他一礼也是理所应当的!”
叙完了礼,长安上了马车。承儿这个五短身材的小豆丁又蹦又跳了好几次都没能上得来,在下面急的团团转。长安蹲在马车上,坏心眼地看着他直乐。
璟和看着长安,无奈地摇了摇头。最后还是他看不过去了,把承儿抱上了马车。心情却莫名愉快了些,这样的长安让他找到了一丝久违的熟悉感。当初那些备受烦扰的记忆,如今却只余亲切了。
承儿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