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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道可道-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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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鸣皋子淡淡一笑,道:“身为炉鼎,大丹自成。正一教不主修丹鼎,这话你总该也知道。” 
  当初阚纪道将青龙纳入己身,解开玄武时,便将玄武纳入儿子体内。只是数十年来,一无所获,后来阚纪道天年已终,死前便将青龙传给了孙子阚鸣皋。鸣皋子与父亲二人辗转千里,终于又发现了勾陈、螣蛇、朱雀三神,后来鸣皋子之父也到了临终之时,玄武便传给了弟子孙普定。这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鸣皋子刚将传承说到这里,无心忽道:“不对了,那时为何不将玄武传给我?” 
  无心生性多疑,鸣皋子说自己是他的儿子,无心终不敢深信。鸣皋子却忽地一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狡狯,道:“你体内已有勾陈螣蛇二神,难道还能加玄武么?土克水,水克火,勾陈与螣蛇本是一处的,与玄武可是不能相容。” 
  这话一出,无心只觉如同当头一个霹雳,猛地站了起来。他站得急了,小案上的茶杯也被他带落。只是杯子尚未落地,鸣皋子一探臂,已将杯子拿在手中。 
  无心退了一步,期期艾艾地道:“我……我身体里有螣蛇?一条蛇?你怎么弄进去的?我不会疼么?”他心头已是一片雪亮,总算明白鸣皋子为何要叫自己跟他走了。 
  鸣皋子脸上仍是带着莫测高深的微笑,道:“还有勾陈。勾陈土德,位居中央,仅司戊日,螣蛇本气为火德,游走四方,职附勾陈,权司己日,以配土德,因此这二神总是在一处的,并不是一条大蛇。不要那副样子,你身怀二神,当今天下,其实已很少有人能对付你了。” 
  无心越想心头越寒。当初在五显灵官庙与宗朗相斗,宗真也未能制伏宗朗,结果自己倒能以厌胜术加五雷破收拾了他,那时无心还觉得自己偶尔能压倒元白,功力高过宗真,窃笑过好多次,没想到竟然靠的是勾陈螣蛇之力。他黯然神伤,道:“要是没了这勾陈螣蛇,我这人想必也一钱不值了吧。” 
  “神煞为用,己身为体。无心,不是每个人都能驾奴六神的。胜军寺的五明也算功力不凡,他就遭到白虎反啮,以至丧失魂魄。” 
  无心一听这话,心头却又一喜,道:“那我也值几个钱了?” 
  鸣皋子不禁笑了起来,道:“当然,你值钱得很,值很多钱。”他看着无心,突然叹了口气,口气变得极为和缓,道:“勾陈为麒麟。当初你妈生了你,连张正言和张正常这两个杂毛一向看我不起,一见你也赞不绝口,称你为‘麟儿’,倒是一语中的。无心,你真的还不肯叫我一声爹么?”说到后来时,声音也略略有些颤抖,眼中尽是慈爱。无心脸上阴晴不定,心中一软,道:“师父,你……你真是我父亲么?” 
  鸣皋子叹了口气,道:“勾陈螣蛇主机巧变幻,你的性子也是端方与佻脱皆而有之,难怪仍然不信。”他忽然解开身上道袍,袒出上身,道:“凡我阚氏一族直系血亲,前心皆有一牛首胎记,是蚩尤之相,你看看吧。” 
  他虽已年近五旬,但身上保养极好,皮肤十分白皙光滑,心口处却有一块杯口大的青黑色印迹,约略是牛头之形。无心看到这个,浑身猛地一震,一把抓住领口,道:“我……我……” 
  鸣皋子道:“当时我为了伏魔殿中的勾陈螣蛇二神,不惜入赘龙虎山,和你妈成亲。你生下来时有六斤六两,白白胖胖一个,那时我以禁法掩去这块胎记,但快二十年过去,禁法定然已因你体内二神而失效,除非你不是无心!”他说着,也不见作势,人如鬼魅,忽地欺近无心,一把拉开他身上的道袍。道袍一开,无心前心赫然也有一个青色印迹,正是牛头之形,只是较鸣皋子要淡一些。 
  无心头上冷汗真冒。这块胎记是他十六岁时才出现的,当时只道是中了什么邪,还请伯父看过,也就是从那时起,伯父对自己变得极为冷淡,以至于后来说自己偷学邪法,将自己逐出门去。他呆呆站着,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鸣皋子已退回原位,倒了杯茶一饮而尽,道:“无心,乖孩子,你还不愿叫我一声爹么?” 
  无心如同魇着了一般,嘴张了张,仍然没半点声音,半晌,才道:“师……师父,我……” 
  鸣皋子见他仍然称自己为师父,但心中实已相信,暗自叹了口气,心道:“这孩子的脾气又臭又硬,倒与我一般无二。”他和声道:“无心,乱世惟英雄能主之。你曾祖、祖父和为父穷一生心力,终于集齐了六神。如今蒙古气数已尽,人心思汉,日后这大好江山便是我父子的了。” 
  无心喃喃道:“要做皇帝爷么?”他脸上忽又露出笑意,想必是想到做了皇上,三宫六院的快活。鸣皋子微笑道:“自然,为父登基后,你便是持国太子,想要谁就要谁,想娶谁就娶谁。那个色目姑娘不能做正宫,就封她个西宫好了。” 
  无心脸上喜色更甚,眼前似乎看到莎琳娜霞帔凤冠的样子。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 
 
 
 
  
第四卷 搜神录 第十一章 人心难测
 
  无心听到佛号,如同冰水浇头,一阵凛然。这声音正是金阁寺的狮子吼功夫,他浑身一震,道:“师父,你快走,这个老和尚是惠立,他怎么来了!”说着闪到鸣皋子身前。鸣皋子心中一宽,心道:“这孩子,虽然还不肯叫我爹,终究还是认了。”他拍拍无心的肩,道:“不要怕,我等的就是他。” 
  无心大吃一惊,道:“他的道术很厉害的,不比宗真大师弱……” 
  鸣皋子微微一笑,道:“对了,那时还得谢谢你救了我一命。若不是你,我只怕真要伤在宗真那秃……和尚的破魔八剑之下。放心,我不会与他相斗的。”说着,轻轻推开无心的肩头,走了出去,大声道:“惠立大师,贫道守候已久,大师来得晚了。” 
  鸣皋子在山坡与宗真相斗,宗真使出破魔八剑一举击破丁甲阵,鸣皋子也险些被击死。无心偷偷跟在宗真背后,那时虽不敢出来,暗中助了鸣皋子一臂之力。他见鸣皋子功力较宗真还稍逊一筹,倒不为宗真担心,哪知后来宗真竟然伤在了鸣皋子掌下,他又是内疚又是惭愧,深觉对不起宗真。此时听鸣皋子提起,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惠立与丹增一般,正邪之见甚深,对自己也很不宽容,但无心实不愿鸣皋子再与惠立起冲突。此时听得鸣皋子因为自己,改口不骂宗真,只称他“和尚”,心中也不禁有些感激。 
  惠立手持禅杖,身后跟前果毅、果诚、果智三大弟子,大踏步向前走来。六丁六甲中甲戌已为雁高翔所杀,有几个也受了重伤,丁甲阵已然不全,威力大减,但惠立只是平平走来,他们仍挡不住这等威势,纷纷后退。但惠立禅杖在手,一杖一个,丁甲诸人便是想逃也无从逃起,一个个被他敲得脑壳碎裂,翻身摔入坑中。 
  惠立已走到那个大坑前,向里扫了一眼。先前被孙普定残杀在大坑里的苗人尸首都已搬走,里面暗红一片,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惠立心头一凛,扭头喝道:“鸣皋子,你以生人血祭蚩尤碑,如此伤天害理,难道不怕报应?” 
  此时已是夕阳在山,暮色将临。山风渐紧,吹得鸣皋子的道袍斜斜飘起,直如神仙中人,似乎随时都会御风飞去。鸣皋子将手背在身后,仍是满面春风,道:“大师,佛门以慈悲为本,但大师惟有小慈悲,却无大慈悲,真令人失望。”丁甲诸人已被惠立杀尽,他却似乎不以为意。 
  惠立喝道:“斩妖除邪,便是慈悲!鸣皋子,你休要花言巧语!” 
  鸣皋子一声朗笑,道:“久闻密宗三圣威名,见面之下,乃囊寺刚而无柔,龙莲寺柔而无刚,都还算名不虚传,惟有金阁寺,惟有一‘笨’字可蔽之。” 
  惠立听得鸣皋子出言讥讽,心头更是恼怒。他一顿禅杖,喝道:“鸣皋子,你究竟是什么来历?” 
  鸣皋子脸上浮起一丝诡秘的笑意,道:“大师既然来到此处,难道还不知么?” 
  惠立借助果毅的三神通,一路跟着无心而来。无心也算机灵,可是他做梦也想不到别人会以神通来追查,惠立只道能打那鸣皋子一个措手不及,哪知这鸣皋子却似胸有成竹,早有准备,心中不禁忐忑,心道:“果毅的天眼通天耳通难道已经被那小道士察觉?不对,若已有察觉,也不会带我们来这里了。说不得了,还是及早动手,省得夜长梦多。” 
  他猛然间发力,禅杖一下插入泥中。惠立功力高深,禅杖入土足有尺许。一插入泥中,这禅杖上的铜环如同被大风吹动一般“嗡嗡”作响,惠立的大袍如吃饱了风的船帆一般鼓起。 
  这正是密宗曼荼罗四轮。曼荼罗为梵文“道场”之意,所谓四轮,为地、水、火、风四曼荼罗。惠立收了三个徒弟,正好布成这曼荼罗四轮。他僧袍一抖,心道:“果毅虽然稍弱,果诚果智的功力都大为不凡,这鸣皋子纵然身有青龙,我也足以匹敌。嘿嘿,密宗三圣,从此龙莲寺除名,当以金阁寺为尊。” 
  他正在想着,丈许外的地上突然现出一道划痕,如同一个隐身人拖着根无形的长枪,直直向他迫前。惠立气息一滞,心头一紧,暗道:“原来还有这等好手!” 
  鸣皋子并没有动手,来者自是鸣皋子的同伴了。此人功力到了如此境界,较自己也不多让。他先前见丁甲诸人功底浅薄,颇存轻视,此时轻视之意尽去。但他自恃本领,两手交错,极快地结成大莲花印,喝道:“唵波喃摩罗湿婆罗数索。” 
  只消这曼荼罗四轮转动,不啻铜墙铁壁,来者不论用的是附体术还是隐身术,都如泥足深陷,再难逃脱了。只见那道划痕到了惠立身前两尺开外,忽地铿然一声,发出金铁交击之声,一个人影忽地拔地跃起,地面却仍无异样。惠立知道此人的地遁术为曼荼罗四轮所阻,大为得意,大喝道:“哪里走!”莲花印一分,一掌向那人影拿去。这招“拏云手”使得神完气足,极有威势。眼看五指便要触到那人影,那人腰一折,惠立竟然抓了个空,心中不住暗赞:“好本事!好本事!” 
  这人正是孙普定。他以地遁术隐形进击,没想到欺不近惠立身前二尺,反被他逼得现形,亦是大为心折,心道:“这秃厮果然了得,师兄不要偷梁不成,反输一帖。”他闪过了惠立一击,心知以地遁术之类奇术虽能眩人眼目,但对付不了惠立,在空中一翻,已向后跃出丈许,双手捻诀,口中喝道:“北方雷神,焜电使者,黑犬大神,九天煞炁。四极晶英,内缠玄炁,外守帅兵。左威右领,风伐火征。敕斩万怪,馘灭千精。玉清敕下,火急奉行。谨召北方蛮雷焜电大神速起!” 
  无心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孙普定所用,竟然是正一教嫡传正宗的召五方雷神咒,无心自己使出,也不会比孙普定精纯。他看了一眼鸣皋子,鸣皋子却面带微笑,行若无事地看着,心道:“师父竟然把正一秘术私自传授给外人!” 
  其实无心错怪了鸣皋子。鸣皋子一派,本是道门天心派,这天心派亦是符箓分支,此时也纳入正一教,孙普定是从鸣皋子之父学成的天心派召五方雷神咒。 
  孙普定身有玄武,玄武本北方之神,所属正是为水,孙普定在五行雷中也只精修这门水雷术。咒声方落,只听一声巨响,惠立身前一道闪电居然拔地而起,直冲云霄。这个霹雳来得极是突然,震得灰尘大起。无心也被震得眼前一花,心道:“好厉害!我也没这个功力!” 
  烟尘中,忽地传来惠立的佛号。这声佛号极其威猛,平地忽然卷起一道狂风,灰尘已被卷得干干净净。待灰尘散去,只见惠立站在当中,身前那枝禅杖却已被熔成一滩铜饼,惠立的僧袍上也多了几个破洞,但一张脸却一下变得光洁如玉,等如换了个人。 
  惠立看了看那块铜饼,重重向前踏了一步,喝道:“果诚来!” 
  惠立三个弟子中,果毅有天眼天耳他心三神通,果诚却是功底最为扎实的一个。果诚听得师父召唤,也踏上一步,站在惠立身边,道:“弟子在。” 
  惠立道:“你来应付此人!” 
  他深知擒贼擒王之理。如今曼荼罗四轮已破,眼前这人功力非凡,但果诚尚可与之一战,果智与果毅可挡住旁人,自己若能以雷霆一击擒住鸣皋子,那便可竟全功。他主意打定,双足在地上一蹬,人已腾空而起,直向鸣皋子扑来。鸣皋子此时脸上轻佻之意尽去,一脸凝重,双手捻诀,直盯着惠立。 
  谁知惠立方才立起,身后突然有个人影如鬼魅一般闪过,一掌拍向惠立后心。惠立因为身后有果毅和果智二人,果智虽较果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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