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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部分

花与剑与法兰西-第2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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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葬礼与解惑() 
花与剑与法兰西;第四十六章 葬礼与解惑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反复病痛之后,欧仁妮…葛朗台终于来到了自己最后的弥留时间。濠奿榛尚

    也许是因为回光返照的关系,她的脸色反而比最初见面时要红润了不少。阿尔贝和夏尔站在她的身旁,静静地伴随着这个富有之极却又贫苦一生的老妇人,走到人生的最后一刻,气氛庄严肃穆得好像是一个宗教仪式一样。

    “夏尔,看啊,前面有艘小渡船,我们一起上船吧?河对岸一定有好多好多好看的地方……”她紧紧地握住了夏尔的手,虽然有气无力,但是语调却十分轻快,好像是在少女时代一样,“一定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到了最后的时刻,这位妇人已经陷入到了谵妄状态当中,她和昨天一样,又把夏尔当成了她的那位堂弟。出于某种同情心里,夏尔也就一直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她的身旁,任由对方抓住自己的手。

    渐渐地,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直至寂静无声,而她的眼睛也慢慢地合上了。

    夏尔看了看宛如熟睡当中的妇人,然后轻轻地用手试了试她的脉搏。

    已经停止了。

    “阿尔贝,她已经走了。”沉默了片刻之后,夏尔轻轻地说。

    “啊……”阿尔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跪倒了下来。

    然后,他趴在床边,抓住已逝者的右手,悲怮地哭泣里起来。悲痛已经完全驱走了他其他的所有感觉,他只是在悲泣着,哭得像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似的。

    如此真挚的感情,让夏尔在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于是他站在旁边一句话没有说,任由阿尔贝发泄自己的情绪。

    我们谁都躲不过这一天吧,到了这一天,会有人为我的死而像阿尔贝这样悲痛吗?

    夏洛特和芙兰一定会的吧,所以我决不能辜负她们。夏尔心想。

    在阿尔贝的哀泣的伴奏下,旁边的教士也恭敬地给夫人做了临终圣事,他用十字架碰了碰夫人的嘴唇,然后从银镶的圣水壶中泼洒了圣水,阿尔贝一边哭一边看着教士的动作,明明他原本并不是一个虔诚的教徒。

    终于,在哭泣了好一会儿之后,阿尔贝渐渐地止住了哭声,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虽然身形有些摇晃,但他还是坚定地站了起来。

    他和夏尔都明白,相比悲痛,他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他把夫人的老仆人们都叫了过来,让他们来见夫人的最后一面。这些仆人似乎对夫人也十分有感情,因而也不断地哭泣着。

    在让他们哀哭了一会儿之后,夏尔和阿尔贝开始操办起后事来——在夫人短暂的清醒时间当中,她确实已经将自己的埋葬事宜托付给了阿尔贝照管。

    他们两个将夫人连同床单郑重地抬了起来,然后慢慢地放进来佣仆们抬起来的棺材里。教士一直在旁边轻声念着悼词,而其他人也站在旁边,默默地为她前往天国的旅途而祈祷。

    在教士的悼词念完了之后,他开始给众人们分发圣餐,人们沉默着分派到了自己的那一小块无酵饼,而红葡萄酒则做为圣血,一人也浅尝了一口。夏尔虽然对宗教其实并不感冒,但是他也没有兴趣在这个时候表现出自己的特立独行,当然也跟着做了一遍。

    在简短的仪式完成了之后,阿尔贝最后深深地看了夫人一样,然后慨然合上了棺材。接着,他们用天鹅绒棺罩遮盖住了棺材的正面,再次将棺材抬了起来。

    四个人抬着棺材,而夏尔和阿尔贝则站在前排领着路,他们慢慢地走到了离宅邸不远处的一处幽静的小树林当中。那里正是葛朗台一家的墓地,夫人的几位亲人都被埋葬在这个地方。

    由于夫人早就个自己选好了墓地——在母亲的身旁,而远离了父亲——因此夏尔等人并没有为埋在何处而发愁。他们轻轻地将棺材放置到墓穴当中,然后一同听着教士念着最后的悼词。

    “我们敬爱的德…篷风夫人,现在安息主怀了。她温煦感人的慈爱心胸,以及谦虚谨慎和正直无私的作风,让每一个人都尊敬她,喜爱她,现在,她已经从生命的这边跳跃到生命的那边,从短暂痛苦的世界,到达永恒快乐的境界。

    我们仁慈的天父,在地上如同在天上,请您饶恕我们,正如我们饶恕得罪我们的人。尘归尘,土归土,阿门!”

    听完了最后的悼词之后,两个年轻人开始用铲子往墓穴中重新铲土。

    让夏尔倍感欣慰的是,此时的阿尔贝只是庄严地看着墓穴中的棺材,但是他并没有哭泣,他只是不停地往墓穴中铲土,好像用这种身体上的运动,来宣泄掉自己心中的哀思似的。

    “夏尔,我想明白了。”突然,他没头没脑地低声朝夏尔说了。

    “什么?”夏尔有些迷糊。

    “我明白那个咋种到底是想干什么了!”他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却杀气腾腾。

    “到底怎么了?”

    “遗产不是那么好扒的,尤其那些现金或者债券,他们没办法从银行或者信托人那里抢走这些东西。”阿尔贝冷笑了起来,“那你觉得他们还有哪些地方可以下手?”

    “土地?”夏尔想了一会儿之后,试探性地回答。

    “是的,没错,他们肯定是想从这里捞一笔。”阿尔贝有些激动地回答,“老葛朗台在世的时候积攒了很多地产,本乡到处都是他们的庄园,有些还是过去他从我们家那里盘下来的……然后都被夫人给继承了下来……”

    夏尔慢慢地明白了些什么。

    “所以就会有某些法律纠纷?”

    “是啊,所以就会有法律纠纷,就算没有也可以制造出来嘛。”阿尔贝仍旧冷笑着,“我父亲可以说当年在转让的时候,某些土地的所有权有问题,然后就会去要求申请将这些土地重新确认……”

    “然后法官再去帮他的忙,让他从夫人的庞大遗产中榨出一大笔来?”

    “是啊,还能不是吗?”阿尔贝冷冷地回答。

    虽然是在交流,但是他们两个手上动作并没有停下,墓穴上的土盖得越来越厚,渐渐地就要和旁边的土地平齐了。

    一边铲土,夏尔一边考虑阿尔贝的看法,然后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确实很具有可行性。

    如此庞大的遗产,说要完全侵吞了是完全不可能的,谁也没这么大的能量,大部分肯定是要充公的——至少那些金融资产肯定跑不了。

    但是,土地就不一样了,那东西千百年来转来转去,各种纠纷都缠在一起,再加上之前几十年法国十分混乱,政府更迭犹如家常便饭。因而,有的是上下其手的空间,而且风险也并不大——毕竟,人死了之后当然没办法找律师打官司。

    所以,那天阿尔贝的父亲找上夏尔说的话也很容易理解了——他觉得能够攀上夏尔这样的人,也许就能够从那笔遗产当中捞到更多的好处,所以才会对夏尔突然那么殷勤。

    其实,如果平白无故地碰上这样的机会的话,夏尔恐怕倒也不介意来“帮帮忙”,只是,现在有阿尔贝的意愿在,那当然就完全不同了。

    他们将墓穴重新盖好了,然后又在墓穴前竖起了早已经准备好了的墓碑,上面刻着女士的生卒年月,和几句简短的话。

    然后,阿尔贝又扶着墓碑,哽咽着抽泣了片刻。

    这次他只留了几滴眼泪,这短短的两天里,他好像已经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干了似的。

    “如果我父亲真的是这么打算的话,那么他就必须同法官们打好关系,首先是乡村的初级裁判所,然后是省里的法院。不过,这件事他们不可能让很多人经手,估计就那么几个人打算私下里勾兑一番而已,反正是欺负死人。”阿尔贝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抬起头来,望着远方,“所以,夏尔,如果要阻止的话,并不是很难,但是要快。”

    “嗯,是的,我也这么想。”夏尔点了点头,“那么我们就不用多说什么废话了,赶紧行动吧?”

    “好的,那就行动吧!”阿尔贝握紧了拳头,然后重重地拍了拍墓碑,像是要将自己的决心传达给地底下地那个人一样。“夏尔,我们今天就去拜访那位法官去。”

    “好的,竭诚为您服务。”夏尔微微躬了躬身。

    阿尔贝被夏尔的动作给逗得微微笑了起来。

    “您这个叫我为难了,您才是我的上司啊,是我为您服务才对。”

    “这是回报。”夏尔严肃地回答。

    然后,两个人最后朝墓穴深深地鞠了一躬,接着,同时决绝地转过了身去,头也不回地向树林外走去。

    比起用无意义的哀哭来缅怀,还是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才是真诚。两个人既然计议已定,那就再也不打算浪费时间了。

    他们走到了夏尔的马车前,然后走上了车厢,早已经准备好了的车夫立马挥鞭发动了马车,两个人又重新在乡村的曲折道路中颠簸了起来。

    阿尔贝除了偶尔出声指路之外,一直都没有说话,两个人就在这种沉默中前行。

    “阿尔贝,我想问你个问题,我一直都想不通。”夏尔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看着阿尔贝。“你能为我解惑吗?”

    “说罢。”阿尔贝淡淡地回答。

    “既然你这么讨厌自己的父亲,不想回家,那么你当时为什么要拉着我先回到自己的家里面呢?你来这里又不会担心没地方住。”夏尔静静地叙述着,“那一晚之后,我们不是直接住到这边来了吗?那么……为什么当时你不直接过来呢?”

    阿尔贝的脸上抽搐了一下,然后他偏头看向车窗外外面的树林,一言不发。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聪明得过了分。”良久之后,他才回答,“但是又何必这么聪明呢?”

    “我还是不够聪明啊。”夏尔笑着叹了口气。

    “你先是把我带回家,是因为你是想给自己的父亲最后一个机会,让他不要这么干。你一直极力在他面前表现出我有多大的能耐,就是为了吓住他。直到那时,你还抱着最后的期望,希望他能够知难而退。但是,在得知他晚上找我说过那些话之后,你对他完全绝望了,于是就把我带了过来。”

    ………………以上这段话夏尔忍住了没有说出来。

    又有什么必要说出来呢?

    所以,他只是笑了笑,然后拍了拍阿尔贝的肩膀。

    “我的朋友,我们早点把这事儿办完,然后回去吧?这个地方空气实在太阴沉了,让人憋闷得慌。”r。 电脑:

第四十八章 尘埃落定() 
花与剑与法兰西;第四十八章 尘埃落定

    夏尔和阿尔贝并没有耽搁多少时间,就来到了索米尔乡村的初级裁判所之前。濠奿榛尚尽管心里十分着急,但是他们仍旧保持着那种镇定和一贯的风度。

    虽说这里是个重要的衙门,但是仍旧是破破烂烂的,好似那位德…篷风夫人所居的地方的一般。

    不过,夏尔现在也没觉得有什么惊奇了,外省人嘛,不这样才奇怪了。

    阿尔贝报上了自己的姓名,然后得到了门房的通传之后,他们一起走了进去,然后径直地走到了所长的办公室。

    虽然在理论上,初级裁判所只是法国的法律体系的最基层单位而已,即使所长,也并不是个多高的职务。

    但是,外省的乡村素来以保守宁静著称,再加上乡民大多数只是一群文盲,没有功夫跟政府的人拉扯条文,因此即使官职再小,在当地也尽可以为所欲为,抓住一切空子为自己捞取好处——德…篷风夫人的事,既不是乡村的第一件,也不会是最后一件。

    当他们来到了所长的办公室兼书房之后,端坐其中的人,颇为傲慢地扫了两人一眼。

    “德…福阿…格拉伊先生,您怎么今天就跑过来了啊?”他拿腔拿调地对阿尔贝说,“那位夫人已经过世了?”

    听到了阿尔贝的姓氏之后,他自然会把阿尔贝两人当成自己的同谋,所以才会这么轻松的就把阿尔贝叫到了他的跟前,他哪里想得到其中竟然有这么多变故。

    借着他询问的空闲,夏尔也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位法官。

    他貌似四十来岁的样子,个子不高,因为保养得甚好,所以看上去比较白净,不过鼻子有些泛黄,显然是经常吸鼻烟的缘故。

    他已经有些秃了顶,棕色的头发分布在两额边。看上去倒也像是个布尔乔亚。他的眼睛机警又灵泛,一瞬间可以是颐指气使,一瞬间又等着对哪个贵人阿谀奉承——一句话,他就是那种有靠山、靠山又不够硬的官员的典型样貌。

    “是的,先生,那位夫人已经过世了,”阿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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