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堂医笔记(续)-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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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临床遇到新问题
　　　2006年8月17日，上午十一点过，药店里来了一个20多岁的男青年，随后跟着一位约五十余岁的妇女，面带愠色地看着他。青年人在李姓中医师的诊桌前坐下，向他叙述自己的病情。他说，因为“打了针”后引起右脚肿，已经一个多星期未消，不知中医是否能治？我们在旁边的两个医生和几位司药的女青年都看着这个年轻人的面色不大正常，有一种青晦色，因此有点怀疑他是否吸毒。李医师询问和诊视后，告诉他可以服中药，但不能打包票保证能消肿。最后也给患者开了一张处方。从当时他们（包括那位妇女）的对话来看，果然这个青年人是个“瘾君子”。他说自己搞不明白，为什么在自己的左脚打的针，但左脚没有肿，而肿的是右脚。那个妇女是他母亲，在旁边不时数落她儿子几句，对儿子吸毒显得又气又恨，似乎又很无奈。男青年说，他“也是一个受害者”。
　　　我认为，这是我们医生在临床上遇到的又一个新问题，它与正规教科书上所讲的“水肿”显然是不一样的，属于另一个类型，其治疗当然也不一样。如果他不能戒掉毒瘾而继续吸毒，这个病能治好吗？
二　这种问法很忌讳
　　2006年8月6日　　中午在回家途中，同行的某医生向我讲了一点他的看法。他说：你在给人看病时，往往第一句话就是问病人“你有什么不好？”。这种问法是很忌讳的，因为容易引起病人的不信任，认为你这个医生未动脑筋，从而对你产生怀疑，尤其是那种刚来的新病人。他还说，他们几个医生都不这样问，而是从侧面问起，或是在给人诊脉后，先给病人说出自己的认识，比如说他有湿热或其它什么的。如某医生就擅长于与病人套近乎，拉拢距离，使病人感到亲切。看来，某医生的这个建议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不妨参考。
三　用其法而未必用其方
　　2006年9月17日　　今日诊治一个未满4岁的小女孩，姓古，由其父亲及祖母带着来的。其病情是臀部有两块较大的紫斑，呈紫红色，左足背也有两块，触之则痛，稍显肿，另外还有喉间痰鸣，舌尖红，面色略青。我诊视后对其家人说：此症状可能与其近来吃了一些辛辣燥热的食物有关，如鸡、火锅、卤菜、烧烤等，要用清热凉血和祛痰法治之。患儿父亲说，孩子昨日流了鼻血。我认为这也可以作为因热迫血妄行的佐证。中医对此证谓之肌衄。据郭文友撰《中医症治精华录》所述，小儿紫癜可分为风热伤络、湿热郁阻、热盛迫血、阴虚火旺、气虚不摄和瘀血阻滞等6种类型。此患儿则属湿热郁阻和热盛迫血两种症状皆有，但又有痰阻肺络之症，故需将书上介绍的方药综合加减以治之，用其法而未必用其方，总以适应病情为准。
四　　处方或时难下笔　
　　　2007年3月31日　　临床上也时会有困惑　，上午要下班时，老病人何某（女　60岁许）来诊。她说，前一剂药服了3次即倒去了，因为前天出现心难等不适，似乎有些感冒，已在当地拿了点西药，服后退了烧。其丈夫对她说，你在那儿抓的药不见效就不要去了。她回答说“我有时吃了药又觉得有好转”。所以她今天仍然来找我看病。我见她一脸愁苦状，没有一丝笑容（历来均如此）说明肝郁重，多数时候她都说其右侧乳房下痞胀，噫气，并连及胃脘。我在为其开处方时，她又有些疑虑地说“怕服药后又不见效”，因此坚持要我给她带着治感冒，不要用鸡内金、夏枯草，又要加利小便的药，等等，真使我有些难以下笔。因此在处方开好后，又不得不重新开了一张。我对她说：干脆你到医院里去治疗，我退还你的诊费（3元）。但她又不愿意，还是拿着我开的处方离开。
五　遛鸟的喉癌患者
　　　2008年1月16日　　早上我去到药店时，已有一个姓王的男病人在那里等我。他提着一个遛鸟的笼子放在旁边。当我询问其病情时，才发觉他的声音很小，几乎听不大清楚。原来他的咽喉部有一个如玻璃球那么大的圆洞。这时，其妻子走过来告诉我，说病人的喉部做过手术八年多，当初瘦得皮包骨头，现在身体已长好了，显得略胖。我从其表情及遛鸟就看出他的情绪还是比较乐观的。我对他们说，这一点很重要。癌症病人在精神上一定不能垮，不能陷于恐怖之中。今天他来的目的，是要我为他解决咳嗽较久且痰多的问题，是其妻子特意嘱咐他来的。
六　“忧国忧民”的新病人
　　2007年10月24日　　今日有一姓郭的退休工程师（男　74岁）因咳嗽久不愈来找我诊治。其实，他今日之所以来找我是有原因的。即因为昨日他来药店购买治咳嗽的中成药，见到该药的外包装上的说明是“治风热咳嗽”，而上一次买的枇杷止咳药是写的“治风寒咳嗽”；他说，他分不清何为“风热”，何为“风寒”，说明书上应写具体一些，如“痰黄稠，口干，舌红”等。所以他来向我咨询。他说，他很关心目前关于中医存废问题的争论，他的女儿都说他“还在忧国忧民。似乎没有此必要”。——这大概就是知识分子的一种秉性吧。我于是向他讲了对这一问题的看法，还讲到最近我与遂宁张某在对于中医经典问题上的争论。大概是我的这番讲话感动了他，所以虽素不相识，仅是偶然的一次交谈使他成为了我的一个新病人。（而且，以后他还介绍他的妻子也来就诊）
七　病人凭什么相信你
　　2007年7月15日　今日周某（男，50余岁）来诊时告诉我，他上次（上个月）服了我开的中药汤剂后咳嗽即愈，但他没有打电话告诉我。并且，后来其爱人咳嗽也是将就用那张处方购药治愈的。今天他是因大约八、九天前发现右侧腰痛及小便出血，用西药止血消炎（据诉有安络血、头孢等）病情好转，但又影响后脑疼痛，故还有3天的西药也停服（按照其药说明，有头痛等副作用）。他已做了B超检查，其左肾有一颗0。5CM之结石。我根据其舌苔偏黄腻等症状，诊断为湿热下注所致，故照此拟方治疗。我想，病人凭什么相信你？不就是要靠疗效吗？又比如此前某大学教授罗某打电话给我，说其女儿在北京感冒，有咳嗽及咽喉发炎等，已在当地输了三天液，但仍然咳。于是她叫女儿服中药，并要我为其拟一方（本人在四川自贡），然后她通过电脑给女儿把处方发过去。这真可谓是万里寄药方了。你能够辜负病人家属对你的信任么？
八　想吃中药难如愿
　　2007年9月16日　　今日有老翁易某因咳嗽来就诊，他说，他先是到市级某医院找中医赵某，要求服中药治疗。但赵医师却要他先去做照片等检查，说一定要检查后再开药。等他去照片后，赵又要他先输几天液，输完再检查。易某说，自己的咳嗽吃了一些自购的止咳药后已有所减轻，不过还是想再吃点中药调理。于是他这才又来到药店找我开中药。我听完他的叙述，对他说：中医西化，今天在你身上又是一例。
　　　另外，易某还用其弟因皮肤下一个小囊肿做手术一事为例，说明某些“大医院现在是宰病人”，他说，这个手术，某大医院的医生（还是其弟的同学或好友）喊价要800元，但后来他去某石油医院做的这个手术，只用了40元，相差很大。
　　　看来，病人到医院里去寻求中医治疗而不能如愿的，还真不是个例。中医院要真正地做到“姓中”，也还有许多问题需要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