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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老九门-第6部分

小说: 老九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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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齿,显然是内心的戾气一点也没有消失,只是忽然被这把手枪把酒给吓醒了。这才看清张启山的短带打扮,一看就是军营里的人。

    如果心中没事,张启山可能会训斥一番,但此时他没有一点心情,看了一眼副官,就往后台走去。副官会意,对金钱豹道:“算你们运气好,滚。”

    金钱豹放下手里的鞭子,酒确实醒了大半了,看副官放下枪了,却也不走,就踩着座位,一边吐痰在座位的绸子上,说道:“原来是军爷,等等。”

    张启山没有理他,金钱豹对着张启山喊道,“我说是什么人排在我前头,军爷,长沙九门张大佛爷是我拜把子兄弟,您给个名号吧,让兄弟是哪路军爷,咱们有来有往,来日方长,老子不吃吐不出来的亏。”

    张启山一下回头停了下来,就见金钱豹饿狠狠地看着自己,忽然笑了:“我听说,张大佛爷的兄弟,只打日本人,这位兄台那么抬举佛爷,要不要我替佛爷帮脱掉你们的皮,送你们上前线?”

    金钱豹脸色突变,他一个手下还没醒酒,就骂道:“你他么等着瞧。我们家爷捐过大饷,张大佛爷那是欠着人情,等时候收拾你。”一边副官已经把枪又举了起来,金钱豹阴着脸哼了一声:“你他么等着。”说着转身就走。

    管家看张启山没有走往后台,只是来到了前排,知道他懂礼仪,就给副官点头哈腰:“爷您自己伺候着你们家爷,外面这么大动静,东家肯定听到了,卸了妆保不齐就出来了。我把那几个丧门星给送出去,庙小得罪不起土地爷,您别见怪。”说着就去送一行沙客。

    这一行人骂骂咧咧的出了戏台子,转头吐痰,一个就说:“爷,这******二月红,给他一戏台子,见都不见我们,还找一个当兵的挤兑我们。这******一点都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当我们怂子。”

    金钱豹的脸色黑的铁青,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却见戏台门口坐着一个长头发的乞丐,满头的油污。管家跟了出来,转头带着刚才金钱豹他们一样的果盘出来给乞丐。乞丐看了不看,拿起来就吃。

    接着管家过来,点头道:“不好意思,见谅几位爷,这这这招呼不周,快走吧,您们挡着他看灯了。”说着就指着那乞丐。

    金钱豹回头,看到他们身后后面有一桩花楼,也不知道是生意,上面挂着很多彩灯。那要饭的一边看一边吃。

    “这对要饭的都比对我们好。”他一个手下道。

    “去个瓜球!”金钱豹越想越气,感觉自己是故意在被羞辱,一下对着乞丐就是一鞭子,这满肚子的邪气,就下了杀手。这一鞭子要是打在人身上,一下就皮开肉绽,没个半年都好不了。

    边上的哈腰的管家闪电一般伸手,一下在半空中揪住了鞭子,金钱豹猛往回扯鞭,竟然完全扯不动。

    他的手下一看老大吃亏了,刚想上去,那管家笑道:“几位爷,您还是快走吧,您再不走,就把九门里最不能得罪的都得罪了,这是上马吊阎王跳,您们几位十三幺的倒霉催的,赶紧往东城门一路就去吧,这句话算是二爷谢几位的戏台子。”

第十四章 催鼓三响() 
金钱豹拽着鞭子,被那管家死死捏在手里,怎么都拉不动半分。如若是在平时,他肯定能了得这管家的功夫,绝不是省油的灯。但如今几杯酒下肚,又被人侮辱,心中的邪火一下就上来了。

    这乱世中人,军爷是万万不能得罪的,现在在打仗,就算自己认得多少达官贵人,也不及人家手上一杆枪值钱。可这二月红家的管家,竟然也如此欺人,这口气万万咽不下去,金钱豹一手拽着鞭子,一手已经从马褂的褡裢下,摸住了自己的短刀。嘴里恶狠狠道:“得罪,既然是红府的管家,不如再送上我们几步,我们酒足了有点找不着道。”

    他身边的手下看金钱豹的动作,知道老大动了杀心,都阴沉了下来,纷纷将手伸入褡裢下,管家一看不丢,立即堆笑放下鞭子,赔罪道:“不瞒几位爷,这我还得回去伺候,这样我让我家小厮送各位,不是怠慢。”

    说着陈皮走了出来作了个揖,管家就交代:“送几位爷出城,路不急,往着江边走走,让几位爷醒醒酒。记得这是送我们戏楼子的几位爷,不要怠慢了。”说罢,便急转身往屋子里走,金钱豹哪肯,上前就要揪住管家,那个叫做陈皮的小厮上前一搭手挡住了金钱豹:“爷,夜风凉咱们快走。”,下一句话管家没听见,自己已经回到堂内。

    张启山正站在台前,心中正在琢磨刚才的事情,二月家府都是老人,跟着好几代,都是亲眷似的关系,对于二月红家忠心耿耿,但也不免啰嗦。刚听管家回来,想让他去催催二月红,却听台上链子一挑,二月红穿着便装,戏妆未下,走了出来。

    “稀客啊,佛爷不是不喜欢听戏么?怎么想起到我这梨园来了?”二月红对管家打了个手势,管家就退下了。他打量着张启山,眼神清瞑,却隐隐透着很强的威仪,下地之人能有这么干净的眼神,还是让张启山心中动容。

    “有事相求。”张启山实话实说,聪明人面前,任何的犹豫都会让对方起防备。

    二月红笑了笑,张启山也暗笑,他有事求人,其他人可不敢随便答应。长沙九门势力庞大,日本人打来不管是走是避,他们肯定会有牵连,自己在这种时候找来,肯定和这些事情脱不了干系,只要做了,没有一件是小事。

    于是不等他追问,便将上午火车站发生的事情,和二月红和盘托出。随后道:“这长沙城里,南朝北朝的货件,二爷是行家,所以特来请教。”

    听完之后,二月红不动声色,默默的看着他道:“仅此而已?佛爷我们交情不浅,话不用分上下句说。”

    张启山记得二月红和他说过,第一次见到他这个北方人的时候,二月红就知道他背后有着太多故事,交朋友就是因为有故事的人有趣一些,总不是坏人。那句话让他很感动。所以他话说半句,是因为这顶针背后的故事,也许不是对方希望提及的。既然二月红那么问起,自己也许多想了。

    说着便将顶针抛向二月红。二月红抬眼一看,眉头就一皱,用挂袖隔着手背,手指一弹,将顶针弹了回去,准确的打向张启山,张启山举手一接。二月红就道:“佛爷,你知道我很久不碰地下的东西了,这个忙我帮不上。”

    “这东西在棺材里发现,属于红家,那日本人下的盘子,很可能和红家有关。”张启山说道:“二爷不感兴趣么?据我所知,红家极少失手,这东西留在棺材里,说明有人在近代那个墓中折过,二爷这支两代当家,不可能不知道,只要有一二线索,也不至于我毫无头绪,如今日本人逼近,这种事情也许会阻碍大局,求赐教。”

    二月红看着张启山手中的顶针,沉默了下来。“我家的家事,恐怕帮不上佛爷什么忙。如果帮的上忙,我肯定会和盘托出的。”

    这时,管家在后台敲了三声鼓,催着二月红下台了。二月红淡淡道:“佛爷,我的戏散场了,请回吧。”

    说完,眼中的威仪,竟然柔和了不少,似乎是在恳求。

    张启山内心叹了口气,早就听说二月红为了夫人不再下地这件事情,没有想到自己也会被拒绝。此时他倒有些抱歉起来,九门中人能下这样的决心,非常不容易,自己不成人之美,反而有点过了。

    他把顶针放到一边的八仙桌上,说道:“此物属于红家,就此物归原主,我自己想办法吧,如果二爷回心转意,可以——”

    “下地的事情,恐怕不会回心转意了。”二月红说道。

    话已至此,张启山只得行礼之后转身离开,走了两三步,二月红忽然道:“佛爷,我奉劝一句,此事凶险,不要贸然行事。”

    张启山回头,看着二月红的眼睛,二月红却没有看他,而是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顶针。

    副官想再问,被张启山阻止了,他压了压自己的军帽帽檐,走出了梨园。正见陈皮回来,看了张启山一眼,也不行礼,就径直走了。后台的管家就喊起来:“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人送出去了?”

    回到街上,张启山让车在后面跟着,矮身丢了一个大洋给外面的乞丐,想自己走走。张副官就道:“二爷必然是知道什么。”

    “如果是小事,他早已告诉我们了,二月红不愿意说的事情,啧,那辆车背后,怕是真的大事。我要仔细想想。”

第一章 杀春() 
长江面上有一层薄雾,阳光透着雾亮的发白,看到那群小孩跑过来的时候,江边冷风正吹的陈皮有些疲倦,他将手里的毛竹竿正了正,将脖子缩进麻衣里,靠着树后想继续之前那个盹儿。

    之前他正在做梦,梦到在海边,看渔船回来,海渔归船的时候是大事,很多人死在海上,有些在沙滩上等船的妇女老婆子,是等不到归船的,陈皮就看着她们的表情。看着她们从希望变成绝望,一直到夕阳落下海平面。

    孩子们又在他的身边停了下来,好奇的看着陈皮,这个乞丐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天时间了,没有看到他钓上一条鱼来,又是整天睡觉,连鱼竿都没有提起来半分过,要饭的不在市集转悠已经够懒,在江边钓鱼都这么懒,他们的父母早已对他们议论过了。

    边上的孩子往江里丢入石籽,很多落到陈皮面前的湖面上。开始绕着他唱起来:懒要饭,饿肚皮,铜钱滚进长江里,要饭的妈,好垃坬;洗脚的水,调粑粑,身上的圪子搓麻花,围桶盖子敬菩萨。陈皮没有发火,江边讨生活的人口音很杂,他也听不太懂,这些都是拉纤的孩子,父亲在岸上做纤夫,其它人在船上做渔活,就混在这一代,天天岸上船上跑上跑下,到处生事,不胜烦人。

    小鬼们看陈皮没有反应,开始用石籽丢他,其中有**岁的孩子,下手已经很黑,石头打在陈皮头上,惊了昏昏沉沉的陈皮一下,他转头,小鬼一哄而散的跑了。只剩下一个小鬼,还有些木纳的继续丢他石籽,根本没有注意到其它人。

    陈皮认得这个孩子叫做春申,其它孩子都叫他傻申,他好像要比同龄人笨一些,反应慢一些,丢出石头的动作不协调,石头都落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打不到陈皮身上。

    陈皮站起来,到他抓到这孩子的后衣领了,这孩子才想到转身逃跑,陈皮一把提溜起这个孩子,来到江边,抛入江里。

    孩子在江里挣扎,江边的孩子水性很好,但他一来到岸边,就被陈皮一脚踹下去,陈皮每一脚都用了死力气,慢慢的,这个小鬼就开始翻白沉了下去。

    陈皮无趣的回到自己刚才靠的树边,收起了竹竿,竹竿非常沉,显然下面的鱼饵非常重,提起之后整根鱼竿都压成了弓形。

    他把鱼饵拉出水面拖到岸上,猛看去,那是一大坨混合的东西,有石头,有头发。其实这是一具体内塞着石头的腐烂的尸体,他刚刚从远郊的乱葬坟里找到的,尸体有辫子,不知道是清遗还是女性,头发很长,陈皮将这些头发打成各种圈结,无数的螃蟹脚缠绕在头里圈里,被一起带了上来。

    他一只一只把螃蟹摘了下来,顺手拗断螃蟹的钳子,用边上的柳树条扎成三串蟹链,掰断的钳子则像瓜子一样装进衣兜里,抓出一个来就生嗑。同时将尸体重新踢回进江里。

    这个时候,他看到春申最后一次从江中冒出头来游到了岸边,靠在岸沿上。

    长江涨潮,水面离岸沿有一臂的距离,他已经没有力气爬上来。只能抓着岸岩下一些乱石。已经冻的脸色发白,陈皮冷冷的看着岸下的脸,就想动脚。

    这个时候,他发现,这小鬼没有哭,小鬼呆滞的看着他,似乎太傻了,连哭都不会。

    陈皮看着小鬼,觉得这小鬼和自己小时候有点像,活下来不活下来没什么区别,他一脚把春申再次踢回进水里。春申沉入水里,连最后的叫声都没有发出。

    接着陈皮嗑着蟹腿,在夕阳中往城里走去,找不到春申的那群孩子在他远处路过叫着春申的外号,看到他纷纷用石头丢他,陈皮没有在意。今晚上吃饱了,他自己有个大计划,他相信可以改变自己的境遇。

第二章 六字人生() 
城郊外沙湖边有一座马火庙,是******的道场,属于“归根教”,这些年间兵荒马乱,******到处都是,庙外都是乞丐,这里庙里通宵打着烛火香炉,更换的贡品有时候会丢给乞丐。陈皮在墙角找了一处地方,其它要饭见他回来,纷纷让开。

    有码头的地方,乞丐流行大潮锅,煮点下水和着辣子可以管几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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