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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笑春风[梁凤仪]-第22部分

小说: 笑春风[梁凤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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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把司徒菊载到码头,史俊武已经等得团团转,一见了司徒菊,就急嚷:
  “幸亏我们没有约同其他朋友,否则急死了,你迟到得厉害。”
  “你好意思一见人就骂?”
  二人一上船,就手拖手的坐到甲板上去。
  海风把她那头长发吹起来,发丝碎碎地几条几条的盖到脸上来,别有一番婀娜的滋味。
  史俊武看着司徒菊那不笑的神情,有着更多心头的迷惘和鼓动。
  这女孩其实也不算顶漂亮,最低限度比她的母与姐都差得多。宋圣瑜的高贵与司徒巽的艳丽,是双绝。
  小妹妹呢,五官秀美整齐、举止活泼、言语玲珑而已,可是偏偏他觉得她吸引,尤胜于肯定是大美人的司徒巽。
  史俊武看司徒菊一直没造声,就逗她:
  “算是我的错,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呢,尤其是等心急相见的一个人!”
  司徒菊别过脸去,看着美丽的海港景色,其实忍不住偷笑。
  “来,我给你作个补偿。请看着我!”
  司徒菊回转头来白他一眼。
  “我备了件真心诚意的礼物给你,你猜猜我是放在左袋还是右袋?”
  “猜中有奖么?”
  “不就奖那份礼物?”
  “猜不中呢?”
  “那就要罚,另一个口袋里放了一个信封,写得一清二楚。”
  “这游戏没意思。”
  “为什么?”
  “因为礼物反正是要送我的,我干么要冒被罚的危险?”
  “千金之女往往有个毛病,就是习惯不劳而获。”
  “我这就猜中了,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司徒菊想一想,转动了眼珠子,然后说:
  “左边。”
  史俊武伸手从左边裤袋内取出了一个信封来,交予司徒菊。
  司徒菊看看信封,随即拆开,里头放了一张纸,写着:
  “我爱你!”
  司徒菊立即甜上心头,腻至眉梢眼角,然后她摇摇脑袋说:
  “什么意思?”
  史俊武忙叫:
  “你不知道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我是问,这算是奖呢,还是罚?”
  “你看呢?”
  司徒菊咬一咬下唇,凝想这个好问题。半晌,才答:
  “对你是赏,对我是罚。”
  史俊武一把抱起司徒菊,转了一圈,再放回地上,仍抱着她的细腰说:
  “这就是说,你也爱我了。”
  “谁会爱个赖皮的,快把右边口袋的东西掏出来,比较一下赏与罚,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史俊武讪讪地笑,伸手把右边口袋的东西取出来,仍是一个信封,递给司徒菊。
  打开来一看,司徒菊直翻白眼,嚷:
  “你搅什么鬼?仍是这三个字,奖罚不分明。”
  “才不是。这三个字的确可以是赏,也可以是罚。在乎我怎样对你,你又怎样对我,是不是?”
  “见你的大头鬼!”
  “不,我是正经的!”
  史俊武拿手拨弄着司徒菊额前的碎发,像耐心地要一一将之细数。怎么一个男人可以如此钟情于一个女人的头发呢?他想想,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我送你的礼物其实没有放进裤袋,而是在船舱睡房内,来,我带你去看。”
  “才不呢!任何一个女孩子都知道,不可为贪图人家的礼物而走进对方的房间去。”
  史俊武气得跳脚:
  “你不是认真吧?”
  “我是的。”司徒菊昂着头,一派凛然。
  “好,那么,我拿上来给你看。”
  司徒菊觉得史俊武涨红了脸,那副像煞有介事的严肃表情,实在滑稽,不禁又笑出声来,说:
  “好,我这就随你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司徒菊跟着史俊武进走船舱的一间睡房内。俊武从衣橱中取出了一幅有两尺高的素描来,放到司徒菊的跟前去,然后问:
  “如何?还认得出是谁吗?”
  素描画得很好很好,最低限度画中人舞姿生动,表情活泼,而且面貌有八成像真人。
  “你几时把人家画起来的?”
  “昨晚,连夜开工。”
  “神经病!”司徒菊啐他一口,嗔道。
  “迟了,我会忘记你跳舞时的那个表情。”
  “你原来是如此善忘的人,那么,讲过的话都可以有一天不作数,只一句当时没有笔录,故此忘了。”
  史俊武抓抓头,直情是一副有冤无路诉的模样。
  他一心以为,自己的心思与杰作,会使司徒菊感动,谁知适得其反。
  司徒菊看对方怪可怜的,才噗嗤一声笑出来,史俊武终于会意了,伸手扭住司徒菊就要去吻她。
  结果呢,两个金童玉女似的大孩子扰扰攘攘,拳打脚踢,双双滚落床去,又翻身爬起来,在船舱内追追逐逐,笑声震天。
  年轻、漂亮、富有、未经世故、未尝苦难的司徒菊与史俊武,以为世界原本就应该是这般美好,生活根本是吵吵闹闹的过。
  他们自觉是相当幸运的一对,比较起他俩的兄姐来,的确如是。
  史俊文近日来,刹那消瘦,颜容也溅见惨淡,整个人倦慵无力,闷恹恹的,等闲不肯走出大门半步。
  她当然意识是什么一回事?为什么会有此意外,现今才来检讨,是太迟了。
  史俊文不像一般似是梦熊有兆的女人,开开心心,急不及待地去求证。
  她,刚相反,刻意地回避着,不要面对现实。
  每天每夜,她唯一能做的工夫就是等待。
  盼望有那么一刻,突然地将一律一扫而空,发觉原来是自己捕风捉影而已。
  这阵子司徒震摇电话来,她几次话到唇边,都忍住了。
  在事情还有一丝生机之时,又何苦连累他多所牵挂。
  且司徒震的脾气发起来,或会做出什么出人意表之外的事,可怎么好算?
  史俊文完全觉得无助,每天每夜呆在屋子里,一种浓不可破的、坐以待毙的恐惧滋扰得她坐立不安,还忽然的会流一脸的急泪。
  她打算找冼翠平,能有一个人分忧,怕是好的。
  电话接到报馆,回答是:
  “冼翠平出差了!”
  “什么时候才回报馆呢?”
  “谁知道,这两天财经界的风声紧得很,又有收购战,冼翠平自己亲自出马去扑新闻,你凌晨再摇电话来吧!”
  史俊文颓然地挂断了线。心想,或者女人真的需要一份工作,使日子容易过,最低限度,可以有效地分神,不用死命记牢一宗疑案,忧心戚戚,无法自解。
  她拿起书想阅读,整十分钟,仍无法看完几行字,重复又重复地念着某个段落,使她气馁得近乎惶恐。
  听音乐呢,效果更差。歌词或调子轻松的,不对胃口,简直无法再听下去。合了自己心情的哀曲,又何必百上加斤?
  连家务都有女佣照顾,她什么也不用做、不能做,只可以静静地等待。
  等待命运之神的下一步棋子。
  不,不可以这样任由摆布。
  史俊文决定拿起决心来,打算反抗,计划为自己做一点有建设性的事。
  她跑出客厅去,把报纸统统抱进睡房来,锁上门,逐张张的挑,然后细读。
  留意的竟是小广告。
  一个怪怪的念头在史俊文脑袋里,像一堆细胞,分裂、聚合,以致变为胚胎的雏型,她慢慢将思维累积而成一个渐渐清晰的意念。
  她要去尽心中的忧疑。
  唯一的、彻底的、不为人知的方法就是堕胎。
  别说她不能跑进香港任何一间医院做这种手术,连诊所都不可以。
  那份怕被揭穿的担忧,会把她折磨得半死。
  史俊文知道,那些小广告上所写:“一天之内来回,便可保你无忧”的意思何在?
  就去这一趟吧,好歹要查个水落石出。答案是肯定的话,立即干掉它!
  史俊文咬咬牙,终于摇电话去预约日子与时间。
  史俊文讷讷地问:
  “你有哪一个时间可以替我诊治呢?”
  “随时。你有回乡证件吧?”
  “有。”
  “那就不成问题了,明早如何?”
  “明早?”史俊文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暗地里吁了长长的一口气,如今已有点如临大敌的气氛。
  “当然越快越好。”对方这样说。
  “好。我把地址抄下来吧。”
  史俊文挂断了线之后,一直蜷伏在床上,像只受了伤的白兔,两眼通红,微微作着痛苦呻吟,动都不能动。
  她在想,自己快要成为一个凶手了。手刃自己与爱人的骨肉,一定罪大弥天。
  不,明天不要去!不要。
  可是,怎么样向全世界的人交代呢?
  从没有想过,在现世纪的今天,还可能发生这么荒唐而悲凉的遭遇?
  或者,立即跟司徒震远走高飞,到别个国家的小镇去长居吧,那会多写意、多畅快、多安乐。从此以后,只一个相亲相爱的小家庭,没有了豪门的种种制肘与遗憾,真是几生修到的福份了。
  史俊文只有轻微的力量苦笑。
  她在自嘲,奇怪自己现今还有心思神绪去胡思乱想、去发那白日大梦?
  维持着同一个姿态很久,俊文的手足都似已麻痹。如能在这一刻辞世,怕是至大的快慰。
  最低限度她是怀着司徒震的骨肉,怀抱着爱情结晶到别个世界去的女人,一定是心安理得的。
  房内一片静谧,隐隐然有推开房门的声音,跟着有人走进房里来。
  史俊文以为是佣人,于是柔声地说:
  “请出去,我不饿,不打算吃饭。”
  “你还没有吃晚饭吗?现在已是晚上十时了?”
  说这话的人令史俊文吓一大跳。
  她艰辛地移动身躯,努力地赶快坐起身来。
  已经不知有多少日子,劳子均不曾进她的睡房来了。
  自从她跟司徒震在英国重逢后不久,她就建议与丈夫分房而睡。当时用了一个很虚伪,很不负责任的借口。她对劳子均说:
  “你反正每晚都有应酬,我却是早上床休息的人,这安排叫彼此都好过。”
  劳子均当时不置可否,还有一点点的求之不得。他当时是看准了妻子的性格,是个懦弱、怕事、顾面子、怕难为情的女人,才敢如斯放肆。
  劳子均知道自己只要在外头闹得不太过,他肯定史俊文会骨碌一声,把妻子应享有的权益生吞掉,不要求、不噜嗦、不争辩、更不造反。
  别说是已在股掌之内的史俊文,不用如何爱惜,就算再吸引的女人,也不过是紧张生活下的必须调剂品而已,在劳子均心目中,跟他的事业江山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故而,史俊文既以斩脚趾避沙虫的形式为唯一的板斧去对付劳子均的异心,就随她去吧!
  这么相安无事过掉一大段日子,说实在的,劳子均也不知有多久未曾尝试过走进史俊文的睡房去。
  主要的原因除了夫妇感情淡如水之外,更因为劳子均差不多每晚都夜归。只在早上餐桌上,他们才有碰头机会。
  这一夜,劳子均兴致勃勃地跟替他揸盘的大经纪、耀基证券的头头冯一聪定下了全盘蚕食鲸吞君度大酒店的计划。
  目前在史家手上控制的股票,先连司徒巽的股权也计算在内,已经有百分之三十,而司徒家则锐降至百分之三十五。只要再暗地里再买多百分之五,提出全面收购,就大有机会把管治权挪动过来。单是发展君度大酒店中西两翼的地方,其中可捞的实际油水与权力威望,就已是大吸引了。
  且,劳子均还切切实实地跟老冯讲了他的另一个利用任股权证,迫使司徒家要大手补仓的计划。
  冯一聪比较慎重其事,说:
  “这方面我们要找位信得过的人帮手,并非易事,我心目中有一个人选,是跟着司徒家服务多年的伙记江华,际遇并不好,利用他那酸透了的心理,可能买得通,且看着办吧!”
  劳子均当然也不太心急,但他是绝对信奉打蛇须打在七寸之上的人,不会准备让司徒家在君度留有残余势力,万一伺机报复,岂非尾大不掉?
  且若不趁势将司徒家的一部分资产过账到他们这一边来,是太过坐失良机了。
  劳子均胸有成竹,同时更因为好事将近,他更眉飞色舞。
  跟冯一聪的秘密会议开完之后,劳子均发觉是晚竟无其他应酬,因此提早回家来了。
  经过史俊文的房,从房门隙看到一线灯光,看表,才是九点多,于是伸手推门进去。
  一看到妻子穿一套薄薄的奶油白的睡衣裤,蜷伏在床,像一只可怜巴巴、正等待人怜悯的小动物,劳子均不期然地就有种新鲜的感觉。
  史俊文一听到劳子均的答话,整个人吓得坐起来。这个动作教劳子均更觉着刺激。
  史俊文那两只似浸在水里的眼珠子,不停地在转动,有点像受了震惊的小鹿,对要擒获它而后快的敌人更具吸引力。
  “怎么了?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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