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自然战争-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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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明白了，这是杰克家族长子莱姆佩吉的葬礼。
穿过无言的人群，来到最前排。那里站着卡宁、克鲁尔和龙夏，看到我，他们的脸上露出惊讶，于是我走过去站在他们当中。明明在此时道歉是不合适的，明明可能再度引燃怒火，我却依然开口道：“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我们都知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卡宁轻声道，“倒是你不会怪我们吧？如果当初我们能早点攻上山去，或许……”
“于是就算两不相欠吧。无论我们这边有什么罪责，造成这一切悲剧的最本之源，”龙夏道，“是黛丝露家族，所以……”
“就让我们把双子塔砸个稀巴烂吧。”克鲁尔粗声道，“大哥他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还记得在你小的时候，似乎很害怕他呢。”卡宁望着木棺前挂着的莱姆肖像，“他一直是个铁血战士，尽管有些呆板，却一直希望弥补对沉默家族的亏欠，所以他无法原谅你加入黛丝露家族的事实。”
“我自己都无法原谅。”我生硬地说。
仪式持续了半个小时，大厅里响起一首缓慢而忧伤的歌。几个士兵抬起莱姆佩吉的棺材，和仪式主持离开了现场。
“卡宁，开始吧。”见姐姐点头，克鲁尔走上台去。
“兄弟们，莱姆大哥死了，他是被黛丝露家族首领仇罗的女儿杀死的，这个仇一定要报，血债血偿是杰克家族的风格，这体现了我们的灵魂，体现了我们的骨气，杰克家族决不允许……”
“这是家族内部动员会了。走吧小少爷，我有些话要和你说。”龙夏揽住我道。
“坦白说，我们三人曾经勾心斗角，为了夺得继承人的地位相互打击，使杰克家族渐渐分裂，如今这种局面可以停止了，因为我们有了更清楚的认识，更明确的目标……”
离开会场的时候，大厅里已经呐喊一片。
我很清楚，决战就要开始了。
第109章 XVI 决战前夜（）
回到外面寂静的街道上，一连经过几个十几座兵营，直到这时我才对杰克家族雄厚的兵力有了较为直观的认识。那些隐没在街道深处的长方体建筑只开一个小口，我能看到许多士兵坐在行军床上相互交谈，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临战的亢奋。
相信一旦动员会结束，那些各个兵团的将领回到这些营地，将会激起这些铁血汉子更强的战意吧，这确实是杰克家族令人胆寒的地方，永远不缺乏视死如归的战士。
然后，来到一处无人之地。我静静靠在墙上，眼看着龙夏在我面前踱步。他显然有心事，脸色阴晴不定，看样子是等我先开口，这简直就像是小时候，当时沉默家族的规矩，内族没有发言之前，进入庄园的外族需要保持绝对缄默。既然如此……
“你早就知道这些对不对？”
“嗯？”
“你早就知道我杀死了朵拉，被黛丝露洗脑，最后认错了仇家对吗，为什么没有在贝比酒吧告诉我这些？”
他看着我，转了个身子，继续踱步。
“你害怕我知道真相会禁受不起？还是说你打算自己一个人去承担一切？”我依旧不依不饶，“龙夏，我早就不是孩子了。我也经历过很多，我也成为了像你一样的杀人机——”
“这不是你爷爷希望看到的。”
“我知道。”
我们相互对视，既而他转过身，望着成排的白色建筑群。
“今天能看到你来，我感到非常欣慰。”他轻声道，“不过说实话，有时候我倒希望，你没有和黛丝露家族的女儿翻脸。”
“你是什么意思，龙夏？”我大惑不解，甚至生气起来，“你有没有搞错啊！黛丝露家族杀死了我的爷爷，黛丝露家族将我们的家毁于一旦！你居然——居然——”
“那是仇罗的主意。的确，仇罗必须死。”龙夏依旧没有转脸，“但是，看到杰克家族这三人的恩怨纠纷，我就觉得，争斗到我们这一代就应该停止了。”
“沉默家族已经不可能复兴了，过去的只能过去。我是活在过去的人，一旦完成这件事，没有存在的意义，而你不同，你是属于未来的人。你可以和黛丝露家族的女儿一同生活。”
“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要和仇人的——”
“我已经说过了，这些错误都是仇罗造成的，我们不能把责任推给下一代。”龙夏终于转过身，剑眉微蹙，严肃的表情表示这一切并非儿戏，“如果你和那个女孩是真心相爱的……”
真心相爱？
回想到星十字的长桥，她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目送我走下海谷。
我不由得冷笑一声，随即却心头一软，叹了口气。“龙夏，他们不过是想利用我罢了，无论是仇罗还是桃丽，你忘记我被他们洗脑了吗？你知道他临终前对我爷爷说过的话吗？我被植入了命令，我爱上桃丽只是因为一道命令！”
“真的吗？”他轻声道。我点点头，心里却有些茫然。
“如果是这样，她还用当着天下人的面宣布你是她的情郎吗？”龙夏盯着我，“有些事我听坎瑟说了，桃丽遵守了你跳海时留下的遗愿，公然违抗仇罗的旨意，将白芷禁锢在双子西塔的俯览厅内。如果不是她，小丫头恐怕已经沦为实验台上的牺牲品了。”
“但是她也做不了主，对不对？仇罗已经逆忤了她的女儿，他知道她心里其实是爱你的，所以暂时不想再招惹她，才没有对白芷下手。不过夜长梦多，救人要快。”
“那就对了不是吗？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做些战前准备。”我说着就要走，却听龙夏一巴掌拍在我的耳边，手掌深入墙壁。
“听着小少爷。这次行动，你不要参加。”
“为、为什么？”
龙夏不答，抽身要走。这回换我一把抓住他。
“为什么？！”
“我们是去复仇，恩怨应该终结在我们这一代。所以，你不要去。”
龙夏说着甩脱我就要离开。
“开什么玩笑？居然不让我去？我都已经来到这里了，你居然要我放弃？！”我吼道，“再说你的理论根本站不住脚吧，别忘了莱姆佩吉是桃丽杀的，既然是复仇，自然会牵扯到她，你居然还说要终结在你们这一代？——喂，龙夏！”
怒火已经不可抑止，我大步冲到龙夏身前想要阻挡他，却被冷不丁一脚踹飞，间隔了几秒钟才落地，直摔得背脊生疼。
“你干什么龙夏！”我怒吼着要爬起来，却被他一脚踏住。
“龙夏！！”
“现在的你……能做什么。”
诶？停止挣扎，我仰头看着面色沉郁的高大身影。
“这次行动，活着回来的几率几乎是零，如果有人不这么认为，那是因为黛丝露家族还没有把他们最残忍的一面展现出来。进攻双子塔，这在漫长的时间里一直是个笑话。”龙夏缓缓地说，“只剩一只胳膊的你，能做什么？”
我相信坎瑟并没有告诉其他人我现在的身体状况，然而这些骗不过龙夏的双眼，在他面前一个人的弱点是绝对伪装不过的。
没错，从百米高空跌入海面的那个瞬间，我的左臂就已经粉碎性骨折了，然而没死已经是奇迹，我不该抱怨什么。只是失去了作为杀手引以为傲的臂膀，被轻视也是再所当然的，这一点在东方公园浑浑噩噩地度日时已经充分感受到了。
“你只是不想让我死，对吧？”背上的重压消失了。我爬起来，对峙着凝眉的男子。
“你觉得，都来到这里了，我还是苟且偷生的人吗？我已经做出决定了，绝对不会改变。”
“我答应过你爷爷——”龙夏面色一沉。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我！”我吼道。
他摇了摇头，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愧疚。“你必须活下去。”他缓缓道。
“我会活下去的，但我要参战。”
“是吗，那就在这里，试着打倒我好了。”
什么。我惊讶地看着他。龙夏的目光变得冰冷，他后退几步，摆出防御的姿态。
“一旦进入双子塔，你要面对的是成千上万的敌人。如果你连基本的进攻都做不到，即便去到那里也只是白白送命而已。来吧，让我看看你还剩下些什么。”
攥紧了拳头。“不要小看我，龙夏。”我道，“再怎么说，我也是杀人机械。”
“哦？那就来吧，你有多少油，证明给我看。”
我一个箭步冲过去，右拳击出，被他侧身避过，手肘击向我的臂弯，然而我早有提防，这第一击只是幌子，当即缩回手臂，借着力道的节奏反身就是一脚，却被龙夏一下捏住了踝骨，将我倒提起来。我依旧不示弱，右拳再次打出，被他轻而易举地抓住，随即将我整个人扔了出去。
这一下力度并不大，我正调整着陆姿势，却见眼前蓝光一闪，龙夏已然出现在我的落点，无从借力躲避，我只得面向他一脚踢出，他再度躲过，一拳将我打翻在地。
鼻腔里一股铁锈的味道，血慢慢流了出来。我知道这是人类时期的龙夏，这一拳如果加上身为Cyan的力道加成，我的脑袋早就被吹飞了。
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不过即便是作为人类的力道，他也不可避免地手下留情了。
“你明白了吗，蓝雨。你还是留在这个营地里比较好。等一切结束……”
“等一切结束，让我永远生活在内疚和痛苦之中？等一切结束，让我彻头彻尾成为一个逃避者，一个懦夫？”
我再度爬起来，然而这番气势上丝毫不输的言论没有打动龙夏，他依旧铁青着脸色。
“那只是你目前的观点，小少爷。时间会冲洗掉多余的杂色，也许现在你会因战争而伤痛，但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一切真实虚无，只在你的一念之间。你选择什么，什么就是真实的。”
“这是你的体会？”
“不，这是我能提出的，对你最好的建议。”
“那么你呢？”我突然冲了过去，“为什么你要这样保护我，是对家族的愧疚吗？是对爷爷的愧疚吗？是对我的愧疚吗！！”
龙夏呆住了，我贯了九成力的一拳正正砸在他的颧骨上，他顿时一个趔趄向后推开几步，然而我没有停止，紧接着第二拳击中他的胸口，随即反身踢中他的腹部。
龙夏没有反抗意识似的摔在墙上，慢慢坐倒在地。
“我看到了啊，龙夏。……我看到了，你是怎么死的。”
“一路冲出黛丝露家族的重围，在竹林里大杀四方，最后精疲力竭。……即便如此努力，却依然责怪自身的不足，拼死地寻求对人类极限的超越。”
“可你早就已经是人类的极限了啊……所以，为什么要自责呢，你拼命保护着的孩子，已经……已经长大了啊。”
龙夏没有动，只是双眼干涸地望着地面。然后，他终于开口了。
“是我让你走上了这条路。如果我能把你安全地送出去，我就能告诉你全部真相，我也会让你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却可以拥有幸福的人，不会像现在这样……不能像现在这样……”
我走上前去，弯腰揽住他。因为他肩肌宽阔，这么做还真有些吃力。
“已经足够了，龙夏。”
“即便是扭曲的人生，我也有过快乐，有过悲伤，有过所有人都会经历的一切。”
“不用再叫我小少爷了。从现在起，我就是蓝雨，既没有舍弃过去，又已经完全不同的蓝雨。就像你的自责一样，我也有许多的罪，而这最后的一战，就是我们的赎罪。”
……
黄昏来临。
尽管看不到海，却能听见海的声音。
隐隐约约，浮现在耳边，浮现在脑海之中。
仿佛有一个永恒运作的机械，操纵着大海没日没夜地扑向陆地，却每次都铩羽而归。
有些事，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到达自己渴望的终点。
帐篷开了一道缝隙，遥远的仓库大门处高悬的夕阳，红彤彤地挂在天上，在左脸颊上留下一道赤色的光痕，就像是烙得通红的刀砍在了脸上，有些触目惊心。
我就坐在那里，靠在一堆杂物上，聆听着四周帐篷里传出的，形形色色的声音。有些在激昂地发言，有些在不经意地叹息，还有的，在默默地抽泣，却似乎不想被他人发现，总是在那些亢奋的笑声中，压抑自己的不安与悲伤。
即便被称作士兵，在没有走上战场之前，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
他们有自己的生活，他们有自己的妻子儿女，然而当明天过后，一切或许都会改变。
即便是杰克家族的杀手，即便热血成性�
